愛情的面前親情該何去何從

屋子裡傳出一女人的抱怨聲音，「煮淡一點你就嫌沒味，現在煮咸了你又說咽不下，你到底想怎樣？」母親望著她媳婦，沒有說話。大門外響起腳步聲，見兒子快回來，二話不說便把菜往嘴裡送，女人卻厭惡地白了母親一眼。男人放下一天的勞累，坐下來正準備吃飯，雖看氣氛不太對，但也沒說什麼。男人只吃了一口，便馬上吐了出來，對妻子喝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媽不能吃太鹹的。你存心的是不是？」女人委屈地怒瞪男人一眼，眼角有些微紅，母親趕忙放下筷子，勸道：「好啦！都老夫老妻了，不要為了我傷和氣，咸點沒關係，咸點沒關係的。」兒子無奈看了母親一眼，眼神又飄向了女人，女人一拍筷子，「那好！媽是你的，以後由你來煮。」媳婦含淚跑回了房間。兒子輕嘆一聲，然後對母親說：「媽！別吃了，我給你煮個面。」「先去勸勸媳婦吧！媽不餓。」哎！母親輕嘆了口氣，感覺心好痛，又很無奈，媳婦對她的那種厭惡感是很明顯的。這幾年，大大小小的爭吵從未停過。媳婦還小不懂事而已，但自己呢？她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見兒子走進房間後，母親也回房了，拿起兒子給她買的風濕油慢慢擦拭著，也似在想著心事。男人在後面看著女人抽泣著，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她。女人掙扎了回過身子，眼裡還泛濫著淚水，「這樣下去我看遲早會出事的。要不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要不，送你媽去老人院。你只能選擇一個。」「用得著搞到這種地步嗎？難道你就不能遷就下……」 已經深夜了。書房裡還量著火，剛才跟妻子的對話還在腦海里迴旋著。書是打開的，但他的眼神，卻是看著窗外。母親與妻子之間的戰爭這幾年來貌似就沒停過，他也很累，但是徘徊在這兩者之間他也很無奈，有時候真的不想回到家，不想一進門就是摔罐子砸碗。工作的壓力生活的無助，像一個大沙包一樣壓郁著他偷不過氣。妻子說得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事，七年了，說真的，他也非常珍惜跟妻子的這段感情。他茫然地佇立在窗前，思索著剛才與妻子的那席話，同時心裡也有很多的猶豫不決。 母親年輕便守寡，含辛茹苦將他養大成人，供他讀書，但母親從不以此做為要挾他孝順的籌碼，反而卻是妻子要用婚姻來要挾他。真的讓母親去老人院嗎？他這樣問自己心又這樣痛。「可以陪伴你下半輩子的人是你老婆，難道是你母親嗎？」「你.媽都這麼老了，好命的話還可以活多幾年，為何不趁這幾年好好孝順下老人家呢？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啊！」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不同的對話，像兩隻大手在不斷地擠壓著他的腦袋，使他就快要崩潰。男人不敢再想下去，深怕自己會改變初衷，剛才在房裡他便已經答應妻子了。某日。傍晚。太陽收斂起它那灼熱的金光，躲在山後憩息，一間坐落在市區外的破舊老人院。男人緩緩從裡面走出，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但更多的是，憂鬱。說好聽一點叫老人院，其實就是一間小型的精神病院。兒子無奈搖搖頭，往家回去。借口他已經想好了，公司過幾天就升他職，所以會很忙也許不回家開飯了，而他老婆，她說在家憋得慌，想出來打工。其實公司哪有升他什麼職啊！辛辛苦苦打了半輩子工，都還是個小職員。想到這些他禁不住笑了，苦笑。這麼多年，對於母親，他只有羞愧，像是做了世間最無以恥的事。本來就是。他瘋狂地往前嚎奔而去，也不知是哭還是喊。 家。男人意識地問了下妻子：「媽呢？」「不知道。可能出去了吧！來老公我們先吃飯。」妻子笑道。「等媽回來再吃！」男人心情很不好，說完便不再理妻子，倒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妻子理解地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電視里正播放著一部家庭喜劇，但男人卻提不起一點笑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地已經是過了一個多小時了，男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的不對。連忙起身問妻子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有沒有看見媽出去？」「怎麼啦？我下午兩點多就回了，沒看到她哦。」妻子慢悠悠地答道。男人沒留意她這些，現在一顆心徹底是跌到谷底了，心中暗道句糟糕往外面跑了出去。本來以為母親只是到了鄰居家，誰知問便了周圍一些較熟的鄰居，可都沒有母親的消息，男人急了，一雙腿竟忍不住顫抖。母親有風濕病，行動不方便，平時也很少出門，所有大大小小的街道公園他都找了一遍，但結果終是無功而反。正當他拖著一身疲憊回來的時候，住路口的啊財叔才問起他，原來中午的時候他母親已經出去了，而且帶著個包袱，啊財叔出於禮貌問了下，他母親說是回鄉下探親了。男人像是抓住了一救命稻草，回到家後，急忙把所有有聯繫的親戚朋友都打了遍電話，但是結果卻又是令他無比失望，無論他怎麼說但都是說沒有來過。無力地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無論想什麼，都是一陣頭疼。 突然腦海里卻是浮現了母親那滿是皺紋的臉，蒼白乾燥的嘴唇在躡嚅著，可每次見她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母親那早已灰白的頭髮，深邃的眼窩，母親，真的老了。 他霍然想起一則舊事，那時他才七歲，那天母親因為親戚家有事所以不得不去一趟，由於那時的交通未發展，所以不方便帶他去，於是便把他寄在了隔壁的王大嬸家，臨走那一刻，他驚恐地抓著母親的腿不放，哭喊道：「媽媽！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母親也哭了，抱住他，「孩子！媽媽不會丟下你，媽媽永遠也不會丟下你……」 突然「嘭」一聲門打開了，妻子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大堆東西扔到男人床上，道：「你媽回親戚家了是吧！那也好。明天我要接我媽來住幾天，爸去旅行了。所以收拾下你.媽.的房間。吶！這些垃圾都是在你媽那搜出的。」 一堆童年的記憶展現在男人眼前。《華英字典》，那是他母親省吃儉用整個月才買的。還有一張早不知世紀的老舊相片，那是他第一次去動物園，母親帶他去時拍的。還有，一堆堆數不清的回憶，眼淚也早已布滿了他的眼睛…… 男人騰一下站了起來，怒道：「誰允許你翻我媽東西了！這些都是她的寶貝，你再說一次垃圾試試？」「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竟然罵我，我告訴我媽去。」說完委屈地哭了。 「我娶你就要孝順你媽！你嫁我，為什麼就不能遷就下我媽。有你這樣的女人嗎？」男人不再看她，躺在床上睡去了。 雨後的早晨，空氣顯得清新多了，但在男人眼裡，卻是分外的沉悶壓抑，街道簫瑟，行人車輛格外稀少，經過一夜的思索，男人決定回老家看看，說不定母親可能回老家了。 自從進了單位以後，男人便帶著他母親般到城裡了，期間也沒有回這裡看過，村裡幾乎每年都在變，由泥濘的小路變成了瀝青路，黃土屋漸漸走向了平房。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的家。他猜得沒錯，母親確實是回到這裡了，其實在跟媳婦鬧矛盾的那天她就已經決定好了，獨自一個人在這裡過完他的晚年便滿足了，但唯一遺憾的是，她還沒有抱孫子呢！兒子便不知道這些。 輕輕把那道木門推開，像幽靈一樣站在門口，此時的母親，正在揉.按著她風濕疼痛的雙腿，眼前那個老人，一下子又好像蒼老了好幾歲。母親見到兒子，顯然是有些意外，而後者，更是激動地一時疆住了，母親哽咽道：「兒子。你……你怎麼來了。對了，媳婦呢？」 男人雙腳一點一點慢慢地向前挪，甚至最後都忘了是怎樣走近母親身邊的，男人跪了下，千言萬語，淚水代替了一切。男人終於忍不住抽泣。「媽！對不起！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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