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師生戀」的浪漫,只是美化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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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5日,豆瓣上一篇題為《現南京大學文學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瀋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的文章刷爆網路。
文章作者,李悠悠,實名舉報前北大中文系教授、現任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瀋陽,在20年前曾經性侵北大中文系95級本科生高岩,並污衊高岩患有精神病,致使其自殺身亡。
之後不久,又有一名女生站出來,稱曾受到瀋陽的性騷擾,估計舉報的隊伍還會加長。
瀋陽事件後續進展
4月6日 ——
上海師大:重視師德師風教育和建設,決不讓有師德問題的教師上講台(新京報)
北京大學公開回應:立即複核情況,經查證,1998年對瀋陽做出過行政處分
知情人費振剛(當年北大中文系系主任):教師瀋陽師德有問題(《中國新聞周刊》)
南大回應教授瀋陽被指性侵:若有師德敗壞,絕不姑息
4月7日 ——
南大文學院回應「教授瀋陽事件」:其不符教書育人工作的要求,建議辭去文學院教職(澎湃新聞)
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就瀋陽事件的表態
現任院長徐興無:北京大學的處分,已經證實瀋陽的師德師風存在過問題,任何處分都不能代表事實的消亡。南京大學文學院應該及時糾正人才引進工作的錯誤,堅持以師德為上的原則,重新審核瀋陽的師德師風是否符合南京大學文學院全體同仁教書育人工作的要求,是否能得到這個共同體的認同。
南京大學文學院認為:他不符合。
當整個社會輿論,都在痛斥瀋陽,並且拷問高校師德師風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公開叫屈,說大學都拿「師德」說事。
請問,這種定性靠什麼?
難道僅僅靠輿論左右?
這個人,正是瀋陽自己。
韓愈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教育家烏申斯基所說:「教師個人範例,對於青年人的心靈,是任何東西都不能代替的最有用的陽光。」
作為教師,不僅要教書,更要育人,以自己的思想品質,文化修養,知識水平,治學態度,生活作風及處事方法,處處影響著學生。
既然教師的言行和品質對學生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為人師表,怎麼大學就不能講「師德」了,這是什麼「歪論」?
大學不講「師德」,簡直厚顏無恥!
這些天,當曾經或者現在聘任瀋陽的大學,紛紛與他進行切割的時候,瀋陽只有委屈,沒有反省。他可能還在幻想,自己如果放在民國時期,某所知名大學的中文系教授,估計就沒有這些「糟心事」了吧?
很長一段時間裡,民國時期的「師生戀」,在學術圈內外,被渲染得很美好、很浪漫,現在想想挺可怕,鼓吹「師生戀」浪漫的那撥人,跟現今「搞」女學生的「沈教授們」可能正是同一撥人。民國」師生戀」被渲染得越美好、越浪漫,這些「叫獸們」就是可以越禽獸,越有恃無恐。
如果有人認為,「師生戀」多麼浪漫,那麼請記住以下這句話:「MD,ZZ(智障)!」
事實的真相是,民國時期的大學,「師生戀」的風氣確實比較盛,尤其是那些藝術專科學校,甚至當時有一個說法,每一教員,大有非戀一女生不可。
不跟女學生談個戀愛,都不好意思跟同事打招呼,但是必須指出,這種風氣是不正之風,在當時是受到強烈批判的,很多「戀上女學生」的教授,還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絕不是像我們現在所渲染的假象,把「師生戀」當成浪漫的愛情。
1.北大教授戀上校花,被迫引咎辭職
1924年左右,有個北大教授做過一件很「瀋陽」的事,儘管比瀋陽還含蓄一百倍,但是他受到的聲討和處罰,至少從現在看,比瀋陽沉重一百倍。
此人名為楊棟林,北大歷史系教授,單方面戀上了入學不久的校花韓權華,但是他不敢公開追求,只是給韓權華寫寫明信片,寄寄英文詩。
後來,楊棟林為其兄長家代聘家庭教師,特意將聘請啟事寄給韓權華,希望她能應聘,這樣他就可以藉機增進兩人關係。
就是這麼一件有色心沒色膽的小事,被捅出來了,北大校園議論紛紛,風言風語,楊棟林有點頂不住了,又寫信給韓權華,商量應該怎麼處理。
然而楊棟林「痴心」(自以為是)不改,在信里言辭曖昧親昵,頗似親近之人商討如何處理,表面上看似在澄清謠言,實則試探韓權華的真實態度。
正如事後分析:「原信全篇都引外界如何如何的話,作成功自己婚姻的圈套。」
韓權華一怒之下,將此事寫作文章,以《一封怪信》為名投至《晨報副刊》,並將楊棟林的長信全文轉發,她在報上指責楊棟林,行文最後,是這麼說的。
「不意中國最高學府的教授對本校女生——素不認識的女生,竟至於如此。我以為,此等事匪(非)但與權華個人有關,實足為中國共同教育(co-education)之一大障礙,我北大女生,我北大全校,皆足引為不幸!」
不嫌事大的媒體,還全文轉發了楊棟林的曖昧長信,這下輿論嘩然,北大學生髮起「驅楊」運動,痛斥楊先生的信是教授式的強盜行為,是威嚇欺騙漁獵女生的手段。
蔡元培是當時的北大校長,他的處理毫不含糊,直接給楊棟林寫信,叫他自行辭職。與此同時,楊棟林兼職授課的幾所學校,也紛紛要求他辭去教職,楊棟林落得個聲敗名裂,最終辭職走人,一場輿論風波才平息下來。
僅僅是幾封信,並沒有任何實際身體接觸,一個大學教授就丟了飯碗,並在同行中沒了聲譽,這是潛伏多年的吳春明、周斌、陳小武、瀋陽等「叫獸」們所不能理解的。
至於嗎?
當然至於!
這叫防患於未然,老師與學生的關係天然具有不對等性,今天一封信得逞了,明天可能就是一個擁抱,後天呢?
也許今天的縱容默許,就是明天的逼人自殺,民國教育圈子信奉這個道理,所以寧可苛責,也不會容忍「楊棟林式」的教授存在。
沈教授們或許要跳出來質問:民國那些成功的「師生戀」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玩弄或威逼女學生的「叫獸」,從來都是選擇性失明。
他們會在課堂上渲染魯迅和許廣平的」師生戀」有多美好,但是從不會提及他們在當時所受到的鄙夷與壓力。他們會在課堂上,渲染沈從文和張兆和的」師生戀」有多浪漫,但是從不會提及他們在婚後所經歷的感情冷漠與出軌。
2.魯迅、許廣平之戀,從來不被當時的社會承認!
魯迅和許廣平的」師生戀」,也是始於寫信,他們的感情長期處於地下模式,並不敢公開,因為輿論環境絕不容許。
後來,魯迅帶著許廣平四處漂泊,謀取教職,與這段「畸戀」公開後不被當地文化圈所接受有關,當然,魯迅的問題,不僅是」師生戀」,他還是有婦之夫。
民國時期,對待這類問題,圈內圈外,從來都不含糊!
魯迅「罵人」是厲害,但是輿論也不曾輕饒他,成仿吾、馮乃超等人,就曾直擊魯迅的痛處。
「棄北京之正妻,而與女學生發生關係,實為思想落伍者。」
現在的文學界,都尊魯迅為大師,也容易為尊者諱,他拋開正妻,與女學生「戀愛」的做法,被冠上「反封建」的名義,獲得許多人的追捧,但是不論舊時或者放在今天,魯迅的做法真的合適嗎?
也許只有「沈教授們」才會打心眼裡覺得合適吧!
3.沈從文、張兆和的」師生戀」真的很美好嗎?
沈從文和張兆和的「師生戀」,一開始,沈從文確實對張兆和這個女學生愛得死去活來,遭到拒絕後,還動用社會名流胡適當說客。
這種做法,不論是當時,或者是現在,顯然都是有悖「師德」的,怎麼傳著傳著就傳成了佳話呢?難道就是因為他們後來成功「合法」(結婚)在一起了嗎?
沈從文將張兆和追到手之時,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學校任教,而是跑到青島去了,沈從文的愛情婚姻觀,本質上跟徐志摩是一樣的。
一個字:渣
他曾這樣說過:「打獵要打獅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求漂亮的女人。」
娶了張兆和,他很快就在婚內出軌了一名女文青,高青子。反觀張兆和究竟有多愛沈從文,也需要打個問號。
新中國成立後,沈從文長時間在家庭中遭到孤立,幾度要尋死。不過兩人到了晚年,這些衝突都被淡化了,他們的「師生戀」也就成了被渲染的假象美好之一。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荒誕」!
4.敢不敢直視
被「故事(謊言)」美化的浪漫
背後都是什麼不堪的「真相」?
「沈教授們」喜歡講民國浪漫,選擇性遺忘那些不堪的細節,無非是想通過美好的故事,給涉世未深的女學生灌迷魂藥,但是他們偏偏不敢講女學生對教授的反叛。
民國的大學,遠遠沒有被「體制化」,老師對於學生的權力,可能施加的要挾或利誘,遠比當代有限得多,那時候,學生驅逐校長,趕走教授,反而是家常便飯。
許廣平不用說了,她本人就是學生運動的一把好手,如果是強迫性的」師生戀」,魯迅能得手嗎?
沈從文請來校長鬍適替他說好話:「他非常頑固地愛你。」
結果,張兆和懟了回去:「我非常頑固地不愛他。」
校長都不怕,沈從文敢來硬的?
那些居心不良的「叫獸」們,用民國「師生戀」來誘惑現在的女大學生,為什麼不拿民國的大學師生關係,來批判當下的大學體制呢?
因為他們「陰暗的心理」嘚瑟得很,對女學生有絕對的權威,才可以威逼利誘,為所欲為。
即便是在學生普遍不怕教授的民國大學裡,「師生戀」因其可能存在的權力不對等,仍然受到了廣泛批判,當時的社會,普遍共識就是如此。
「為師者,如以深沉的世故,學問的權威,甚至以別種的計謀或誘惑而引人入阱,這簡直是強暴欺凌弱者的行為,必得加以社會的制裁的。」
現在文明進步了,講人權,講法制,卻是世風日下。
在一個教授對學生擁有絕對權威的大學體制里,「師生戀」被當成了民國風範進行美化、浪漫化,這樣雙重顛覆的結果,簡直不敢想像。
惡果已經結出來了,近些年被曝光的高校性騷擾案,幾乎囊括了國內所有知名和不知名的大學,幾乎沒有一所大學,不出一兩個齷齪的教授,然而這些被曝光的事件,僅僅只是「高校性騷擾案」的冰山一角,還有很多很多被騷擾過、被性侵過的女學生,不敢說出來。
難得一兩個「叫獸」被揪出來,誰能想到,沈教授還振振有詞,大學怎麼能拿「師德」說事?
當今時代,在普遍講究「職業道德」的社會共識下,既然為人師表,要求學生尊師重道,大學怎麼不能拿「師德」說事?
MD,ZZ!
從他的這個回應開始,斷定此人「禽獸」無疑。
他知道事情過去這麼多年,高岩死去這麼多年,輿論再洶湧,也不能拿他怎樣,所以他有恃無恐,他甚至變相在呼喚法律,他知道法律講究證據,他知道一切證據不復留存,他更知道性騷擾這種事情,壓根兒就絕少有證據。
有一種無賴:你跟他講師德,他跟你講法律。
孟德斯鳩說過:「任何有權力的人,都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有權力的人們,使用權力一直到遇有邊界的地方為止,從事物的本質來說,要防止濫用權力,就必須以權力約束權力。」
大學老師,對於學生而言,是不是一個有權力的人?
答案是肯定的!
知識本身就是一種權力,更何況現在的大學體制,還賦予了老師對於學生的無限權威,升學、成績、獎學金、找工作,甚至連能否順利畢業,也捏在老師手裡,不管是否自願,「師生戀」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雙方的權力不平等性。
正因為如此,社會學通常把那些,發生在權力不對等關係中的「愛」,都稱為「權勢性侵」,「權勢性侵」的適用範圍很廣,包括任何在家庭關係、職場位置、年齡差距、社會地位等雙方的差異中,所有存在的權力不平衡狀態下的性行為或性騷擾,師生關係,也是其中一種。
如果是學生主動、自願地愛上老師呢?
這樣行不行?
不行!
已經有很多研究者指出,當權力介入時,「知情」與「同意」就會喪失百分百的自主性,你究竟是愛上了對方,還是受到了權力的誘惑、威脅?
很多時候,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世界眾多知名大學都有嚴格的制度規定,嚴禁「師生戀」,即便是「真愛」,對不起,等「你們」脫離這段師生關係多少年後再說。
自由戀愛都如此嚴苛,對教授的權勢性侵,就更不用說了。
我們現在的大學,壞就壞在,缺少這種保護性的制度,這才變成了「沈教授們」的樂園,「高岩們」的地獄。
有一種你無賴:現在跟他講制度,他可能要繞回去講「師德」了。
2017年12月,南昌大學國學院副院長周斌,被曝性侵女學生(相關事件詳情,請搜索百度)。
周斌回應:「她還深愛著我!」
校園重地,竟有如此禽獸,厚顏無恥之極!
5.有一種歷史的「洗白」,是選擇性遺忘
1923年7月,一個叫劉廉彬的女生,在無錫一家蠶種培育場自縊身亡,劉的家人懷疑她被逼奸而自殺,遂將嫌疑人培育場主賀康(又名賀亞賓)告上了法院。(具體事件,請搜索互聯網)
這件事在當地媒體幾乎天天上頭條,賀康受到了輿論的強烈譴責,原因不是媒體未審先判,而是賀康的身份。
賀康此前是東南大學(南京大學前身)蠶桑系教授,因為這個身份,他受到了輿論極為嚴苛的審視,哪怕案件發生時,他已經離開東南大學,媒體還是把他的經歷翻了個底朝天。
媒體爆出賀康離開東大的原因,原來賀康為人輕佻,喜歡勾搭女學生,還經常與女子夜宿酒店,時任東大校長郭秉文責令他自行辭職。
在專業上,留法出身的賀康確實是一個專家,1949年後還培育了一些新蠶種,現在能見到的蠶絲業、絲綢業行業史,都會專門提到賀康的貢獻,然而這些關於賀康的簡介,已經絲毫不提當年的劉廉彬事件。
也許多少年以後,人們也會忘記,2018年清明節後,「長江學者」瀋陽被揭發的污點,後世寫史的人,仍會把他當作現代語言研究的「大師」供著,絲毫不提性侵門。
但是眼下我們所關注的,事實也好,觀點也罷,警惕也是,總之不能讓一個「作惡的叫獸」輕易洗白。
本期話題,有些沉重,
滾滾不想說話,滾滾只想靜靜!
滾了,滾了!
「故意」留下一抹背影,
展現「藝術」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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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充滿了故意和無意。
故而為「藝」,
故意的情,
是一種只可意會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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