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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哭泣的藍鳶尾

狼一生的孤獨,只因一生的尋尋覓覓。上千年的尋覓,上千年的洗鍊,狼的心變得孤傲堅毅,用它的利牙、尖爪隔絕情感,塑造冷酷。只因一生的尋覓,一生的絕決啊……

下雨了,原來下雨的時候天空是灰色的,她從來不知道。她一直固執地認為天是黑色的,地是黑色的,陽光是冰冷的,世界就是無盡的黑暗。他曾告訴她世界不是無盡的黑暗,人類的世界因為愛而擁有天堂的顏色。「那麼,你告訴我,天空是什麼顏色的?你告訴我,為什麼有你的眼睛,我的世界仍是黑暗,我看不到你說的七彩的陽光,更無法窺見那幸福的色彩。你告訴我呀!為什麼……」雨輕柔地紛飛著,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冷!是她唯一的感覺。

她一身粉藍的長裙,站在街角,沒有打傘,更沒有行人的行色匆匆。她只是站著,惘然的冷眼旁觀者每一個逃避的行人,那雙眼睛掩不住哀傷、冰冷,這是絕炎一眼望到的她。也許是他的錯覺,是的,錯覺!人類的情感他又如何會懂!他體內流的可是冰冷至極的血液。

「彥!彥!你不要走……」念顏像發了狂一樣似的抱住絕炎,那粉藍色的倩影如同「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放手!」絕炎聽到自己冷漠的嗓音。「不,我不要!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轉過身來呀!我不要再看到你的背影。求你轉過身來呀!」絕炎感覺到自己的心細微的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他轉過了身。

「不是,為什麼不是……!」滿臉是絕望的神情,她失神地重複著這句話,鬆開了手。「不是什麼?」絕炎對著她蒼白的雙頰皺起眉頭。衝動的抓起了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甚至比自己的還要冰冷。「不是,不是彥,不是……」她一臉凄然的轉過身,突然,黑暗向她撲面而去,而後,一切都被黑暗吞沒……

「你醒了?」絕炎看見她細長的睫毛顫了顫。「你……」念顏低下頭,眼淚掩住了眼底深沉的痛苦。絕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霎走。剎那間,恐懼襲上心頭,「等一下,請你不要背對著我,不要讓我看到你離開的背影」她低低地懇求著,不經意流露出不堪一擊的脆弱。「嗯。」他轉過身,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更改已下的決定。「……」「我能握住你的手嗎?」她充滿期待的望著他。無以名狀的,她相信他,想依賴著他,他還只是個不知名的陌生人啊,也許一覺醒來,他就消失了。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就抽痛著,用力地抓著他的手。「……」絕炎沉默著,小心的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如此的細瘦柔弱,似乎輕輕一折就斷。「你不會離開的,是不是?」她語帶祈求。「你睡吧,我不會走。」還是一貫如常的冷漠,然而卻帶著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溫柔。「嗯!」她全然的相信他。慢慢地,她閉上眼睛陷於沉睡,手卻一直未曾松過。

……

借著月光,念顏看見了窗邊突然出現的人影,她飛奔至絕炎的跟前,蹙著細眉,緊張的問道:「你怎麼受傷了?」邊問手邊抓起書柜上的紗布細細的為他包紮。絕炎一直望著她緊張的神情,臉上生硬的線條也隨之放柔,「不要緊的,過兩天就會好的。」他明白這些根本不用兩天就會自動痊癒,甚至消失,因為月色……「炎,你絕對不能離開我哦!」念顏猛地抬起頭。「炎,你說好呀!我們還要拉勾。」她催促著,伸出小指。儘管她知道承諾並不代表永恆。絕炎無語地看著她,片刻後才伸出手,「如果你在,我就不離開。」「嗯,炎,你真的不可以像彥一樣悄悄地走掉,因為我只剩下炎了。」「彥是誰?」他一直想問,彥是誰?一個月前她即使在睡夢中也呼喚著的人是誰?「……」見她不回答,絕炎有些惱怒。什麼時候,他竟然懂了人類的情感!他背過身想要離開。「炎,永遠也不要讓我看到你離開的背影!」念顏突然開口,「那一天,彥就是這樣走出我的生命的,沒有回頭,也不再回來。彥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思彥,念顏,我們兩個加起來說就是思念,彼此思念!從小,我的眼睛總是籠罩著黑暗,可是我並未在意,因為彥總是守護著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我無法看見最親最愛的人們樣貌,每當思念時,我無法有確切的輪廓,對我來說,彥就是我的眼睛,只要有彥,我就不怕黑暗像死神般將光明從我的眼眸中抽離。每一次我從夢魘中醒來,彥總會抱著我,很抱歉很抱歉的對我說:『對不起,顏,都是我不好,為什麼上帝給了我一雙眼睛,卻忘了賦予善良的顏一雙能窺見幸福光明的眼睛。也許是我奪走了你的幸福。總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還給你……』那一天我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我對彥說,一定要幫我帶回一大束的鳶尾。他說好的,他從來沒有食言,只要他承諾了。可他始終沒有回來。一次又一次,我在夢中看見彥轉身離開的背影,像在告別,我哭著,在黑暗中摸索,喊著他,可他從不回頭。後來,我在醫院醒來,看見了世界,可是就是沒有彥,原來他把眼角膜給了我,用他的眼睛,我看完了他的信,他要我帶著他的眼睛去看海,去看鳶尾,看那屬於我的幸福色彩!可是我知道,失去了彥,我的眼眸再也無法期盼幸福,失去了彥,我的世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炎,你不會像彥那樣食言的對不對!」她真的好怕,好怕有一天,她的生命又只剩下黑暗!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他輕摟著她,無法忽略心口隱隱的痛,也許他不是沒有愛,只是不懂愛。不知何時,他懂得了牽掛,好、學會了為一個人,痛苦著她的痛苦,快樂著她的快樂。念顏,一個人類的女孩,讓他承諾了永遠,也讓他再也回不去那個毫無溫情且充滿殺戮的國度。「炎,謝謝你……」她不自覺的閉上眼睛,只來得及看見絕炎跳出窗外,投入到神秘的夜色里,還有,天空那輪滿月。

「炎,不要走!」念顏猛地從床上驚醒,睜開眼睛,卻只有一片茫然。原來只是個夢,她大大的鬆了口氣。突然,窗上的風鈴舞動著,一陣清脆的鈴聲在風中飄蕩,恍惚間,窗口竄進一個身影——是炎!

「天啊!炎,你受傷了!」念顏心急如燎地跳下床,捂住他的傷口。溫膩的血液染滿了雙手,那血竟是藍色且冰冷的!她抬頭望見他的頭髮逐漸褪為銀色,就連瞳孔也是詭異的銀色,散發著陰冷的光!「炎……」她顫抖地輕嚷,無法置信地撫上他的臉,沒有錯,是炎!還有那清冷的氣息,只屬於炎的氣息。她感到恐懼,為他血流不止的傷。絕炎難堪地閉上眼睛,不忍從她的眼裡看見恐懼甚至是鄙夷。「你應該明白,我不是人類,而是銀狼族的王,其實就是一隻狼妖,因族類收到黑狼族的突襲,我才逃亡到人類的世界,而今夜就是我復仇的時候。顏,這是我摘的鳶尾。」絕炎終於睜開眼睛,卻掩不住眼底的痛苦和絕決。「炎……」念顏接過染血的鳶尾,在月光中,鳶尾閃著妖媚的藍瑩光,似在昭告著什麼。「顏,你忘了一切吧,忘了我。」絕炎痛苦地閉上眼,雙手一揮。「不……」她合上眼,藍色的鳶尾灑落一地,默默地,他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影,緊緊地擁住。很久很久,才絕決地放開,將自己埋入深沉的夜……

「咦,頭真痛!」陽光傾灑滿地,窗口那束鳶尾在陽光下藍得如此憂鬱。念顏揉揉腦際,總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又記不起來。「顏,你醒了沒?」門外傳來一聲低柔的輕呼。「彥!」念顏綻開甜甜的笑顏。「小懶蟲,睡到這麼晚!」一個面容清秀,且與念顏容貌相仿的男孩走了進來。「咦,誰送給你的鳶尾?真特別,是藍色的呢!」「不是你送給我的嗎?」真奇怪!為什麼她覺得這一切是這麼的詭異,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彥,還有這些藍色的鳶尾。「是嗎?」彥有些驚訝。「嗯……」

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念顏覺得似曾相識,似乎曾經她就這樣站著,望著。想要離開,偏偏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就是這裡,不要離開……不由自主地,腳生了根。目光在行人中搜索,像要尋覓什麼。突然,她聞到一股熟悉而冷清的氣息。迷惑地抬眼四望,卻都是冰冷而陌生的背影,她沒看見,在她身後的陰暗處,有一個銀色的影子無聲無息的隱去。

「藍鳶尾呀!你能告訴我,我隱隱作痛的心口是為了誰?為什麼我的心像被掏空一般?為什麼看著你,我會莫名其妙的憂傷?」淚水從她失神的眼瞳中滴落,一點一滴的打濕了藍色的花瓣,將鳶尾洗滌的更加憂鬱。「我到底遺忘了誰?我討厭遺忘!」念顏趴在窗台上低泣,風夾帶著哀傷輕輕地拂過,激起了風鈴的陣陣脆響,慢慢地,她陷入沉睡。夢中,有個被藍光籠著的背影在夜幕中孤獨的離去,越走越遠……「不!回來呀!」她猛然驚醒。是的 ,就是那背影!她一定見過但遺忘了。否則,她的心不會如此劇烈的痛,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出一道口子。傷口還會癒合,卻抹殺不了那道刺目的傷痕。她也許遺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天啊!讓她想起來吧,哪怕是最痛最難堪的傷害,她也願意承受,只要記起那個人!倏地,腦際掠過一個清冷的聲音:只要你在,我就不離開!她極力地想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影子,頭卻劇烈的發痛。「炎……炎!」她喊出烙在心底的名字,鼻間充斥著那清冷的氣息。「炎,你在哪兒?你出來呀!」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灼痛了她的眼、她的心。「炎,我不要遺忘,痛苦的、難堪的、傷心的,只要有你,我就要記住一輩子。永恆,你許諾過的,為什麼是你先離開我,你們都不守信用,都以保護的名義傷害著我!」念顏痛苦的低泣,「一旦愛上了,我就絕不反悔,我求求你出來。你永遠都看不見我的痛苦,更不明白遺忘的傷害!」「顏!」絕炎卓立於窗前深情的呼喚。「炎!」她飛奔進他的懷裡,如同飛蛾撲火般絕決 ,手緊緊的抓住他,就像當初的相遇。她發誓再也不遺忘,再也不放手了,屬於她的幸福色彩,就是炎送給她的鳶尾上,那妖媚沉鬱的藍。炎和顏同時帶著幸福的微笑閉上了眼,只要有你,我就得到了全部的快樂。如今,她的鳶尾不再悲傷,不再在風中哭泣了。

一生的孤獨,只因一生的尋尋覓覓。狼的冷漠,狼的孤絕只為屬於他的愛而融化,狼的深情,狼的溫柔只因屬於他的女孩才擁有。孤傲的狼王不再尋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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