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真能「聞香識愛人」？

「我們會下意識地使用氣味，尋找與自己基因差異大的人當伴侶。」

從完美香水到「費洛蒙」派對

2006年，改編自德國著名小說家帕特里克的《香水》一書的同名影片，講述了一連串源於愛情的謀殺案。

故事發生在18世紀的法國，男主人公是有著超靈敏嗅覺的孤兒，他想要研製出神奇的完美香水——傳說人們一聞到這種味道，就彷彿置身天堂。主人公認為香水中缺少女人的香味，為此，他成了殺人狂魔，收集一個接一個年輕受害者的體香。

按下快進鍵，將殺人過程忽略掉，來到影片結尾。主人公成功研製出魔法香水，但他事迹敗露，被捕並被判處死刑。行刑那天，他申請滴一滴自己製作的香水。就在行刑前一刻，憤怒的民眾聞到香味全都迷失自我，成了他的狂熱崇拜者。

香味環繞著人群，主人公幡然醒悟：香味可以讓自己控制人心，但沒人能給他真正追尋的東西——自出生便始終缺乏的愛。他將那瓶舉世無雙的香水澆到自己身上，瘋狂的人群活活吃了他。

現在，讓我們再快進到幾個世紀之後。2012年，當馬克·艾弗森第一次在美國加州聖莫尼卡參加「費洛蒙」交友派對時，他感興趣的不是謀殺案，而是香味中蘊含的力量。

艾弗森是電影製作人，他既不是法國人也沒有過人的嗅覺，但對派對中發生的事很感興趣：參與派對前，每人必須穿同一件白色棉質T恤睡3個晚上，然後把衣服帶到舉辦派對的愛爾蘭酒吧。

在那裡，衣服被放進不同顏色的袋子，然後編號——藍色代表男性，粉色代表女性——參與者擠在幾張桌子旁，聞「原味」塑料袋。只要聞到中意的氣味，工作人員就會拍下他們拿著袋子的照片，並投影在牆上，由衣服的主人選擇是否與其「速配」。

用真實的氣味傳遞信息

艾弗森覺得用這種方式找伴侶很靠譜。「網戀更多靠運氣。」他解釋道，「也許他們在網上的個人簡介很酷炫，但並不真實。又或者你碰上個雙性戀，那豈不很尷尬。」

「但我很喜歡通過味道尋找伴侶的想法，貌似很有科學道理。」他說。經常參與「費洛蒙」派對的泰根·本茨對此深表認同。「結果往往出乎意料。」本茨說，「（尋找的）過程中，我們的身體和精神似乎分離了，但找到對象又告訴我們兩者其實仍是一體。」

弗洛蒙是一種與性有關的荷爾蒙，也叫信息素。想出「聞香識人」主意的是行為藝術家朱迪絲·普雷斯，據她透露，作為「費洛蒙」派對的創始人，她的靈感來自2009年夏天的一場約會。對方是她平常不感興趣的類型，她卻被深深吸引了。

「是什麼影響我選擇了這個原本不會選的男人？有什麼是現實中才起作用的？」普雷斯稱，「思來想去，我猜也許就是氣味。」

因此，2010年她在布魯克林設計公司的工作室舉辦了第一次「費洛蒙」派對，並緊接著在聖莫尼卡、洛杉磯舉辦了相同的活動。最近，遠在紐西蘭和英國的氣味愛好者們也聚集在一起，通過味道尋找真愛。

這確實有一定科學依據。從廣泛意義上而言，化學物質費洛蒙能夠影響來自同一物種的成員，它已被證實應用在動物王國：雌蛾準備交配時，會釋放化學信號到空中；公豬向母豬求愛時，也會在唾液中分泌含特殊味道的物質。

那我們呢？研究人員指出，人類也多少會被氣味影響，科學研究目前還沒有準確結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人類的情況更加微妙。

「我不想否定人類性引誘劑的存在，因為這未被證實。」費城莫奈爾化學感應中心生物學家查爾斯·威索基說。在舉辦第一場「費洛蒙」派對前，普雷斯曾諮詢他怎樣取得參與者的味道。

當然也不能說人類沒有費洛蒙，或者說我們不會通過氣味傳達信息，兩者都已在很多研究中被證實：嬰兒會根據乳墊的味道找出母親；男人聞到女人眼淚的味道，睾酮激素水平會下降；人們聞了跳傘運動員的汗味，會變得焦慮；我們還會用味道釋放愛、悲傷和恐懼的信號。

基因決定氣味，但味道作用有限

我們還用味道擇偶。科學家和美國男性護理品牌OldSpice已對氣味的吸引作用探索了一段時間。在一項研究中，男同性戀者更喜歡男人的汗味，而直男對女人的汗味更感興趣。

另一項研究中，女性志願者嗅聞不同男性的襯衣，並找出自己最喜歡的味道。結果發現，這些女性對與自己基因差異越大的男性越感興趣。

後者可以用稱為「主要組織相容性複合體」（MHC）的基因集合來解釋。MHC管理免疫系統，同時也決定我們的「氣味印記」，這個嗅覺簽名主要由腋下產生，每人都不相同。

「現實是，人類不會回應其他哺乳類動物散發出的費洛蒙，但有些趣味的研究表明，我們會下意識地使用氣味，尋找與自己基因差異大的人當伴侶。」《鼻子與性：人類的費洛蒙反應》一書作者、英國耳鼻喉科醫生馬哈茂德·布塔說，「我們知道，人的氣味由遺傳決定，所以人類能聞出別人是自己的家庭成員，還是無關之人。」

氣味可能很有用，但不同於《香水》主人公，我們大多數人沒有超級嗅覺，無法從味道中判斷吸入的是什麼。就好像體味可以引導你遠離表親，但沒有一種神奇的香味能告訴你，理解你全部的笑話，還會將盒子里最後一個甜甜圈留給你的男人是誰。

艾弗森和本茨都已通過味道找到了伴侶。「我現在更了解味道的重要性了。」本茨說，「如果一個人聞起來不得我心，那我們肯定無法發展。」

他們還表示，會更加珍視自己身上的味道。「我現在不噴很多香水了。」艾弗森說，他以後也不打算用古龍水，「我認識到，身上有點味道是好的，這並不是說讓你不洗澡，而是因為你散發著費洛蒙。」

□美國《大西洋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