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爸兩媽的孩子駭俗但不驚世

近日，英國《新科學家》周刊宣布，採用一種新的「3人共同生育」技術的首名嬰兒已經誕生。這名男嬰名叫阿卜拉希姆·哈桑，現在已經5個月大，他有其父母的主要遺傳基因DNA，但也採用了一名捐獻者的遺傳基因。

通過這種人工生殖技術誕生的孩子實際上就是過去所說的「三親嬰兒」（3 parents），孩子擁有二位母親和一位父親，其中一位母親貢獻了自己的卵子細胞核DNA，另一位母親貢獻了細胞質中的線粒體DNA，而父親貢獻了精子細胞核DNA。

哈桑的出生是為了避免其患利氏綜合征（Leigh syndrome，LS），哈桑的約旦籍母親約有1/4的線粒體基因發生了突變，具有致病風險。表面看哈桑的母親是健康的，但其線粒體基因會遺傳給孩子，她的頭兩個孩子就被利氏綜合征奪走了生命。因此，夫妻二人求助於紐約一家生殖中心的醫生，希望能擁有一個健康的孩子。

利氏綜合征又稱為亞急性壞死性腦脊髓病，是一種遺傳性進行性神經系統變性病。該病一般在嬰兒或兒童時發病，主要表現為進行性精神智能和運動能力倒退，四肢無力，共濟失調，驚厥，餵養困難，嘔吐，視力、聽力減退，眼球運動障礙及其它顱神經損害。患兒常出現陣發性中樞性呼吸功能障礙，甚至呼吸衰竭，部分患者同時有周圍神經和脊髓受損。患兒多於2歲之前死亡。

利氏綜合征是基因變異最為廣泛的一種線粒體疾病，少數情況下，非線粒體疾病也可能表現為利氏綜合征。根據遺傳規律，只有母親的卵子遺傳線粒體給後代，父親的精子不會把線粒體遺傳給後代。因此，這位查出線粒體有問題的母親為避免把利氏綜合征遺傳給孩子，採用了「3人共同生育」技術。

具體做法是，將捐贈者卵子的細胞核取出，其中保留在細胞質中正常的線粒體，然後把哈桑母親卵子中的細胞核取出並植入捐贈者的卵子中，再將這個擁有哈桑母親細胞核DNA和捐贈者線粒體DNA的卵子與父親的精子相結合。通過這種方式培育了5個胚胎，只有一個正常發育，最終孕育出哈桑。哈桑的0.1%的基因來自捐獻者，其他所有基因都是父母的，包括決定頭髮和眼睛的顏色的基因。

早在幾年前，為了治療人類的線粒體遺傳病，研究人員就提出了「三親嬰兒」的概念和做法，而且預計英國將是最先實施這一做法的國家，但是，現在還是美國拔得頭籌。按目前的做法，這是違背很多國家法律的，不過由於事前有大量的科學傳播，因而這位「三親嬰兒」的出生雖然駭俗，但並不讓人感到特別驚訝。

2013年，英國衛生部就提出，由於英國現行法律禁止此類涉及胚胎細胞基因修改的技術，政府將支持一項有望阻止部分遺傳疾病的「一父兩母」人工授精技術，並將推動議會在討論修改相關法律。英國衛生部提出希望法律對「三親嬰兒」解禁的理由是，這種方法不是要創造新人類，而是要幫助人們治療遺傳病，而且不止是幫助那些患有萊氏綜合征的家庭，也幫助有更多涉及線粒體遺傳病的家庭，因為線粒體遺傳病有很多，如重症肌無力、腸道功能紊亂和心臟病等，英國每200名新生兒中就會有一人患與線粒體缺陷相關的疾病。

但是，一般公眾和社會觀念認為，「三親嬰兒」擁有兩位母親的遺傳物質，其中的線粒體DNA儘管不是主要的遺傳物質，也讓人擔心這種額外的基因會造就未來的超人，或者說新種人類，他們可能擁有更高的智商和更強壯的體魄，在生存競爭中會遠遠優於通過自然孕育方式生殖的人類，由此會給人類社會帶來新的問題和麻煩。例如，「三親嬰兒」長大後可以通過高智商和強壯體魄主宰世界。這不僅是人類進化的革命，而且是社會生活和原則的重新洗牌。

但是，生物醫學的最新研究又提出，「三親嬰兒」可能會創造超人的說法是錯誤的，也是不恰當和無益的，因為來自捐贈者線粒體的基因只有37個。但父母細胞核DNA遺傳的基因超過2萬個，所以線粒體基因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線粒體基因甚至遠遠低於通過輸血或器官移植獲得的捐贈者基因。同時，人的個性、外貌、身高等都是由細胞核DNA決定的，與線粒體基因無關。

儘管如此，這一人工生殖技術還是突破了現代社會人們對生育的認知、倫理、習俗和心理準備。並且，這種突破比試管嬰兒的突破要大得多。首先這是一種人工生殖，迥異於人們所接受的自然生殖過程。其次是既突破了生物學上的一父一母生殖途徑，也違背了社會所習以為常的一個人只有一位親媽和親爹的家庭倫理，儘管這種「三親嬰兒」實際上也只是一父一母，因為另一位母親的遺傳物質只佔0.1%。此外，這一技術現在並不完善，需要繼續觀察。

不過，正是在這一點上產生了悖論。如果禁止「三親嬰兒」，就永遠不會有探索和完善的機會；如果允許和推廣，則有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更何況人與靈長類動物的基因也只有百分之零點幾的差異，但表現出來的智能卻相差十萬八千里。不管怎樣，作為一種科學突破和生殖革命，遲早是要接受社會挑戰並最終需要獲得社會認可，就像當初的試管嬰兒。人類要做的是強化管理和完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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