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度論 白話譯（第二冊67）

【經】舍利弗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摩訶薩慧眼凈？」　　

佛告舍利弗：「慧眼菩薩不作是念：有法若有為、若無為，若世間、若出世間，若有漏、若無漏。是慧眼菩薩，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舍利弗，是為菩薩摩訶薩慧眼凈。」　　　　

【論】釋曰：肉眼不能見障外事，又不能遠見，是故求天眼。天眼雖復能見，亦是虛誑，見一、異相，取男、女相，取樹、木等諸物相，見眾物和合虛誑法；以是故求慧眼，慧眼中無如是過。　　

（【論】釋：肉眼不能見障外的事，又不能遠見，所以求天眼。天眼雖然能見，也是虛誑，見一、異相，取男、女相，取樹、木等各種物相，見眾物和合虛誑法；因為這求慧眼，慧眼中沒有像這樣的過失。）

問曰：若爾者，何等是慧眼相？　　

（問：如果是這樣，怎樣是慧眼的相？）

答曰：有人言：「八聖道中正見，是慧眼相，能見五受眾實相，破諸顛倒故。」有人言：「能緣涅槃慧，名為慧眼；所緣不可破壞故，是智慧非虛妄。」

（答：有人說：「八聖道中正見，是慧眼的相，因為能見色受想行識的實相，破各種顛倒。」有人說：「能緣涅槃慧，名為慧眼；因為所緣不可破壞，這樣的智慧不是虛妄。」）

有人言：「三解脫門相應慧，是名慧眼。何以故？是慧能開涅槃門故。」有人言：「智慧現前，能觀實際，了了深入，通達悉知，是名慧眼。」

（有人說：「與三解脫門相應的慧，是名慧眼。為什麼？因為這樣的慧能開涅槃門。」有人說：「智慧現前，能觀實際，了了深入，通達全知，是名慧眼。」）

有人言：「能通達法性，直過無礙。」有人言：「定心知諸法相如，是名慧眼。」有人言：「法空是名慧眼。」有人言：「不可得空中，亦無法空，是名慧眼。」

（有人說：「能通達法性，直過無礙。」有人說：「定心知各種法相如，是名慧眼。」有人說：「法空是名慧眼。」有人說：「不可得空中，也沒有法空，是名慧眼。」）

有人言：「十八空皆是慧眼。」有人言：「痴、慧非一、非異，世間法不異出世間，出世間法不異世間；世間法即是出世間，出世間法即是世間。

（有人說：「十八空都是慧眼。」有人說：「痴、慧不一、不異，世間法不異出世間，出世間法不異世間；世間法即是出世間，出世間法即是世間。）

所以者何？異不可得故。諸觀滅，諸心行轉還無所去，滅一切語言，世間法相如涅槃不異，能得是智慧，是名慧眼。」　　

（為什麼？因為異不可得。各種觀滅，一切心行轉還無所去，滅一切語言，世間法相如涅槃不異，能得這樣的智慧，是名慧眼。」）

複次，此中佛自說：慧眼菩薩，一切法中不念：若有為、若無為，若世間、若出世間，若有漏、若無漏等，是名慧眼。若菩薩見有為、世間、有漏，即墮有見中；若見無為、出世間、無漏，即墮無見中。

（又，此中佛自說：慧眼菩薩，一切法中不念：或有為、或無為，或世間、或出世間，或有漏、或無漏等，是名慧眼。如果菩薩見有為、世間、有漏，即墮有見中；如果見無為、出世間、無漏，即墮無見中。）

是有、無二見舍，以不戲論慧，行於中道，是名慧眼。得是慧眼，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所以者何？得是慧眼，破邪曲諸法、無明諸法；總相、別相，各皆如法。　　

（這有、無二見舍離，用不戲論慧，行於中道，是名慧眼。得這樣的慧眼，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為什麼？得這樣的慧眼，破一切邪曲法、一切無明法；總相、別相，全都如法。）

問曰：阿羅漢、辟支佛亦得慧眼，何以不說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　　

（問：阿羅漢、辟支佛也得慧眼，為什麼不說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

答曰：慧眼有二種：一者、總相，二者、別相。聲聞、辟支佛見諸法總相，所謂無常、苦、空等；佛以總相、別相慧觀諸法。聲聞、辟支佛雖有慧眼，有量有限。　　

（答：慧眼有二種：一、總相，二、別相。聲聞、辟支佛見一切法的總相，所謂無常、苦、空等；佛用總相、別相慧觀一切法。聲聞、辟支佛雖有慧眼，有量有限。）

複次，聲聞、辟支佛慧眼，雖見諸法實相，因緣少故，慧眼亦少，不能遍照法性；譬如燈油炷雖凈，小故不能廣照。

（又，聲聞、辟支佛慧眼，雖見一切法實相，因為因緣少，慧眼也少，不能遍照法性；譬如燈油炷雖凈，小而不能廣照。）

諸佛慧眼，照諸法實性，盡其邊底，以是故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譬如劫盡，火燒三千世界，明無不照。　　

（一切佛慧眼，照一切法實性，盡其邊底，所以無法不見、無法不聞、無法不知、無法不識；譬如劫盡，火燒三千世界，明無不照。）

複次，若聲聞、辟支佛慧眼無法不知者，與一切智人有何等異？菩薩世世集福德智慧苦行，何所施用？　　

（又，如果聲聞、辟支佛慧眼無法不知，與一切智人有什麼不同？菩薩世世集福德智慧苦行，在什麼地方使用？）

問曰：佛用佛眼，無法不知，非是慧眼，今云何言慧眼無法不知？　　

（問：佛用佛眼，無法不知，不是慧眼，現在為什麼說慧眼無法不知？）

答曰：慧眼，成佛時變名佛眼，無明等諸煩惱及習滅故，一切法中皆悉明了。如佛眼中說：無法不見、聞、知、識。以是故，肉眼、天眼、慧眼、法眼，成佛時失其本名，但名佛眼。

（答：慧眼，成佛時變名佛眼，因為無明等各種煩惱及習氣滅，一切法中全都明了。如佛眼中說：無法不見、聞、知、識。所以，肉眼、天眼、慧眼、法眼，成佛時失其本名，只名佛眼。）

譬如閻浮提四大河，入大海中，則失其本名。何以故？肉眼，諸煩惱有漏業生故，虛誑不實，唯佛眼無誑法。天眼，亦從禪定因緣和合生故，虛誑不能如實見事。

（譬如閻浮提四大河，入大海中，則失其本名。為什麼？肉眼，因為是眾煩惱有漏業所生，虛誑不實，唯佛眼無誑法。天眼，因為也從禪定因緣和合生，虛誑不能如實見事。）

慧眼、法眼，煩惱習未盡故，不畢竟清凈故舍。佛眼中無有謬錯，盡其邊極！以是故阿羅漢、辟支佛慧眼，不能畢竟清凈故，不能無法不見。　　

（因為慧眼、法眼，煩惱習氣沒有盡，因為不畢竟清凈而捨去。佛眼中無有謬錯，盡其邊極！所以阿羅漢、辟支佛慧眼，因為不能畢竟清凈，不能無法不見。）

問曰：佛現得果報肉眼，能見色，是事云何？　　

（問：佛現得果報肉眼，能見色，這事是什麼道理？）

答曰：肉眼雖生眼識，而佛不隨其用，不以為實。如聖自在神通中說，佛告阿難：「所見好色中生厭噁心，眼見惡色生不惡厭心；或時見色不生污穢不污穢，但生舍心。如是則肉眼無所施用。」　　

（答：肉眼雖生眼識，而佛不隨它的功用，不認為它是真實。如聖自在神通中說的，佛告阿難：「所見好色中生厭噁心，眼見惡色生不惡厭心；或時見色不生污穢不污穢，但生舍心。象這樣則肉眼無所施用。」）

複次，有人言：「得聖道時，五情清凈異本。」　　

（又，有人說：「得聖道時，五根清凈和本來不同。」）

複次，諸法畢竟空，及諸法通達無礙，是二總為慧眼。

（又，一切法畢竟空，及一切法通達無礙，這二種總為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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