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絲逆襲!離婚大戰!事業清零!一個苦逼創始人鳳凰涅槃的故事

察言觀色

土豆創始人王微,一個純種的文青,做土豆時因為感覺逐漸偏離了初衷,所以放棄了一切(當然中間也有很多和前妻的感情糾葛..詳情見文),現在重新開始創業,創辦了「追光動畫」,他說追光改變了他許多,「有生以來,對我發生過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失去了這座城。」

—— 電商觀察小白

作者:遲玉德 來源:華商韜略(ID:hstl8888)

王微最近的心情多少有點落寞,這與兩件事有關。

其一,他費了三年時間、耗資1.3億元做出來的動畫電影處女作《小門神》,只收穫了7867萬元票房,而與《小門神》製作水準相當的《大聖歸來》,用差不多的成本卻收穫了9.56億元票房,最近上映的迪斯尼新片《瘋狂動物城》的票房,則更是突破11.8億元,而且仍在增長。

其二,他2012年賣給優酷創始人古永鏘的土豆,下個月將會連同其母公司合一集團(優酷土豆),從美國紐交所退市,正式併入阿里的版圖。這家他曾灌注7年心血的視頻網站,近幾年來日益被邊緣化,淪為了一個不重要的附庸。

當年,他為土豆定下的品牌口號是「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這一口號被土豆沿用至今。但顯然,無論對於他還是土豆,要當好自己「生活的導演」,都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王微是科技創業圈裡少有的文青,他的故事集合了屌絲逆襲、離婚大戰和鳳凰涅槃的戲碼,如果拍成電影,會比他自編自導的《小門神》更好看。

一個文青的蛻變

對於王微而言,成為一個傷感而憤怒的文青,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1973年,王微出生於福建福州一個醫生家庭,父母都是醫生。在他小的時候,父母在飯桌上一邊吃飯一邊聊白天做的手術,包括如何「開膛破肚」把人救下來以及逝者的臨終遺言。這種獨特「經歷」,讓王微很小就對人生產生了一種虛妄之感:人生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既渺小無力,又終歸枉然。

除了傷感氣質外,王微還逐漸發展出了很強的憤怒氣質,而這也是受父親的影響。

他的父親出生於獨立前的新加坡,成長於中國大陸,在「文革」期間屢遭迫害。王微在一次接受採訪時這樣描述父親,「他的夢想是去環遊世界,探索群山,在科羅拉多河游泳。而現實生活中,他唯一一次難忘的游泳,卻是為了逃避紅衛兵的追趕而游過了一條河。」

上學之後,王微開始發展自己的憤怒氣質,主要表現為逃課。他一到課間就溜號,寧可躲在廁所里看蛆蟲爬行,也不願意到課堂上聽老師「念經」。「只要一想到有人要給我指導該去讀什麼書,我就心生恐懼。」提及此段,他如是作答。

他並不是不看書,而是不看老師推薦的「正經書」;相反,閑書倒是沒少看,十歲前他就涉獵了內科、婦科、避孕以及防治毒蛇方面的書籍。他還經常去離家不遠的福州市圖書館和福建省圖書館,在那裡,他一待就能待一天。他喜歡讀古籍,尤其是筆記小說,把在學校里沒學好的古文,在那裡給學會了。

可以想見,這樣一個自由散漫的學生是很難應付中國式考試的。果不其然,他高考考砸了,離分數線差得遠。

面對這樣的懲罰,他沒有悔改的意思,反而越發放縱起來,在福州街頭游來盪去,到處與人喝酒、打架,成了一個「問題少年」。

父母看他這樣,十分頭疼,他自己也慢慢覺得沒意思:總不能這樣流浪街頭一輩子吧?

那是20世紀90年代初,國內掀起了一股出國熱,福建人尤其熱衷於此。王微對父母說,他也想出國留學,去美國。父母看他說得誠懇,就決定動用老本支持他。

此後,他開始認認真真地學英文,並於1991年拿下了托福考試和美國簽證。

王微進入的大學叫史泰登島學院(College of Staten Island),是紐約的一所城市大學,建校於1976年。顯然這不是一所名校,而王微也沒有獎學金。為了不浪費父母的積蓄,他開始去中餐館打工,做服務生或者送外賣,非常辛苦。

1996年,他拿到了史泰登島學院經濟學學士學位,然後進入美國休斯公司。

休斯公司是一家以衛星業務為主的高科技公司,主要員工是工程師,王微進入這家公司完全是誤打誤撞,因為他根本不具備相應的技術功底。為了彌補這一劣勢,他開始一邊上班一邊攻讀頂級名校約翰霍普金斯大學(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計算機碩士學位。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僅用一年零三個月就拿到了學位,從此成為一名名校生。

1999年,他被休斯公司派駐北京,負責亞太市場的衛星寬頻上網業務。但很不幸,他的項目因次年美國「科網泡沫」的破滅而受到衝擊,到手的美好前程轉眼幻滅。

突然失去人生方向的他決定繼續留學,去全球著名商學院法國楓丹白露歐洲商學院(INSEAD)攻讀MBA。

2002年,他在拿到MBA學位後回到國內,落腳上海。他先是短暫地開了一家諮詢公司,然後進入貝塔斯曼中國,隸屬於集團戰略部門,頭銜是「企業發展總監」。不久,貝塔斯曼就將注意力轉移到東歐,而他則希望留在上海,於是他便掛了個「貝塔斯曼在線中國執行總裁」的職銜。

貝塔斯曼

此時他已經三十多歲,厭倦了在外企飄來盪去而且有「天花板」的日子;他也不想回頭再搞諮詢公司,覺得替別人規劃都是紙上談兵,還不如自己上陣操盤,於是他再次創業。

做自己生活的導演

2004年10月,王微的荷蘭朋友馬克·范德齊斯向他提出了「播客」(podcast)的概念,也就是能播放流媒體音頻和視頻的網站。當時這還是一個突破性的概念,日後引領風騷的YouTube此時也還沒有創立。

對於范德齊斯的建議,王微產生了濃厚興趣。在他看來,這和不久前出現的照片共享網站Flickr有點像,只不過是把分享內容換成了音頻和視頻。於是,他決定立項,並開始尋找風險投資。

他們接觸了一些風險投資人,卻沒有一個敢投的。對方說,「很難把你描述的東西形象化。你為什麼不先創立一個基本的網站,讓我們感受一下呢?」

因為對項目前景充滿信心,所以他們決定接受這個建議,動用自己的儲蓄,先把項目搞起來。

2005年1月王微從貝塔斯曼離職,他又和范德齊斯湊了100萬元人民幣,在上海體育館附近小區租了一套兩居室公寓,然後找到一些願意只拿100美元月薪的人,最後為公司和網站取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土豆。

4月15日,土豆正式上線。上線前夜,王微還跑到上海衡山路的一家酒吧醞釀靈感,想出了一句很有文藝范兒的品牌口號——「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

在上線的第二天,他又花2000元在新華美通發了一個新聞稿,以宣誓土豆的誕生。

起初,網站發展得非常緩慢,每天上傳的視頻只有5個左右,因此,他們推出了一些激勵措施。半年後,這些措施起效了,土豆的日訪問人數達到了4萬,共有3萬個音頻和視頻片段,其中60%為視頻,40%為音頻。

同一時期,美國的YouTube也快速發展起來,這讓風險投資人產生了興趣。2005年年底,IDG向土豆進行第一輪融資,規模不大,80萬美元。

拿到融資後,王微將公司從那個兩居室公寓搬到了上海蘇州河北面的四行倉庫,這時他擁有了一個15人的團隊。

那段時間與播客相關的Web2.0概念逐漸被炒熱,互聯網行業在經歷了長達五年的調整後也開始反彈,這些對土豆而言都是利好因素。2006年5月,它又獲得了寰慧投資、集富基金和IDG的第二輪融資,共計850萬美元。

拿到融資後,王微將公司又從蘇州河北面的四行倉庫搬到了南蘇州路的另一座更大倉庫,這時他擁有了一個30人的團隊。

2006年10月9日,發生了一件震驚行業的大事——Google以16.5億美元收購了YouTube。這就進一步刺激資本湧入視頻行業,優酷也於當年12月21日正式上線,而其它各種各樣的視頻網站,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視頻行業進入「戰國時代」。

為了搶佔更多的地盤,風投們加大了對各自行業代理人的扶植。2007年4月,土豆又獲得由今日資本和GeneralCatalystPartners主導的第三輪融資1900萬美元。而今日資本總裁徐新隨後表示,「土豆是今日資本投資的十幾家公司中惟一沒有收入的,是真正的高風險高回報,但我們願意養它三年。」

當年,包括Tvix、頂網、PPStream、我樂網、悠視網、酷6網在內的10多家視頻分享網站,紛紛宣布實現融資,融資總規模達到1億美元。

不過,這種行業的迅猛發展超出了王微的預期和掌控,他逐漸變得力不從心並心生厭倦。

首先,土豆遲遲無法盈利,而且隨著網站規模的擴大越來越看不到這種希望。事實上,整個視頻行業都變成了一個由投資人主導的燒錢遊戲,要想存活下來,就必須買更多的伺服器和帶寬。

其次,隨著整個行業的崛起,國家的監管也開始嚴厲起來。2007年12月29日,國家出台了《互聯網視聽節目服務管理規定》,開始對行業准入和上傳內容進行監管。《規定》的出台使原來那種靠暴力、色情以及境外等「灰色內容」吸引流量的策略走到了終點,各家公司不得不加大對影視劇及綜藝節目的依賴。而從2009年起,國家又加大了對影視劇及綜藝節目網路版權的保護,這導致各家公司的運營成本急速飆漲。

最後,王微覺得他在土豆的工作也越來越不好玩,變成了一個「這邊買內容,那邊賣廣告」的純生意。而且整個行業的競爭非常混亂,一些人不講規矩,他剛付錢買了《康熙來了》,競爭對手就有恃無恐地盜播。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生活在一種無休無止且不厭其煩的例行工作中,離創辦土豆的初衷越來越遠。

這種情緒到2011年年底達到了極點。雖然土豆於當年8月正式登陸美國納斯達克,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少興奮的樣子,反而變得非常失意。

「一個公司也像一個人一樣,有生老病死。運氣好的,有像亞歷山大那樣,32歲就已經征服了所有的已知世界,也有像姜太公那樣,80歲了還在釣一條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大魚。有一路生龍活虎的,也有從小病怏怏但是成年後龍精虎猛的一條漢子的。當然,也有半道夭折的。」

這是王微在2011年年末土豆投資方IDG年會上的演講,瀰漫著一種「看破紅塵」的調調。而次年年初,他就在投資人的運籌下,把土豆整體賣給了古永鏘領導的優酷。

王微(左)和古永鏘(右)

分別代表土豆和優酷宣布合併

700萬美元的婚姻

很多人相信,王微的失意和土豆的出售,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女人搗亂造成的。這個女人叫楊蕾,是王微的前妻,他在土豆宣布赴美上市的第二天起訴王微,要求分割婚姻存續期間的共同財產。人們認為,此舉延宕了土豆的上市進程,導致土豆錯過上市的最佳時機,以致有了後來的命運。

梳理了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看一場婚姻是如何與一盤生意糾葛在一起的。

2006年年初,33歲的王微在楊蕾大學同學的一次聚會上結識了她。當時土豆已經獲得第一輪融資80萬美元,而楊蕾是上海電視台(SMG)的一位節目主持人,先後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和復旦大學新聞學院。

楊蕾

兩個人初次見面便相見恨晚,而且隨著交往深入越發親密。當年5月,兩個人結伴去緬甸旅行。就在他們旅行期間(2006年5月),土豆拿到了第二輪融資850萬美元,而一年後(2007年4月)又獲得了第三輪融資1900萬美元。

這是王微最為春風得意的時候。當時土豆在行業內佔據著領先地位,國家還沒有出台監管法規,一切都還基本按照他設定的軌道發展。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在情感上找到了自己的伴侶。

與他一樣,楊蕾也是一個文藝青年。王微寫過一本自傳體小說《等待夏天》,楊蕾則寫過一本情感類成長日記《幸福只差一點點》。除了共同的文字愛好外,他們還都喜歡旅行。從外貌上講,楊蕾雖然算不上靚麗,但也還比較養眼。

因此,對於王微而言,與楊蕾結合看上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於是,他在獲得第三輪融資2000萬美元後,在與楊蕾到西藏旅行時向楊蕾求婚,隨後又給楊蕾買了一顆蒂芙尼鑽戒。當年七夕(2007年8月19日),他們在旅遊勝地巴厘島舉行了婚禮,耗資數百萬元。

巴厘島

然而這樣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過了一年就變了戲碼。2008年8月王微向楊蕾提出離婚,但由於楊蕾一直不同意,所以拖了下來,一直拖到2010年3月26日。當天,經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他們倆正式離婚,之後王微向楊蕾支付了10萬元人民幣。

2010年11月9日,土豆先於優酷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赴納斯達克上市的申請。怎料,楊蕾於次日向上海徐匯區人民法院遞交起訴狀,要求分割與王微在婚姻存續期間的財產。這直接導致法院凍結了王微名下三家公司的相關股權,包括持有經營視頻網站必不可少的《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和《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的土豆系核心公司——上海全土豆科技有限公司的相關股權。

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在上市文件中,將這起離婚訴訟列為「風險因素」。人們普遍相信,這一訴訟直接延宕了土豆的上市進程,使土豆投資方及王微本人陷入極端不利的境地。

土豆當時的一位中層人士在接受採訪時稱,「我們認為這是一場陰謀。」因為在他看來,對於楊蕾而言,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在土豆上市後再要求分割財產。

當狐疑的記者把這個問題拋給楊蕾時,她的回答是,「婚姻法規定,相關訴訟要在離婚之後一年內提起。」(他們是2010年3月26日離婚的)也就是說,她不確定土豆能否在2011年3月前順利上市。當然,其更深層的意思是,她對王微能否在發達後還念及「夫妻一場」而給她一些「應得的補償」不再抱任何希望。

那麼,他們在第一次提出離婚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讓彼此心生嫌隙到這種程度呢?

當然,具體的細節,媒體沒有報道更多,卻有楊蕾方面給出的三點「爆料」:

其一,「他(王微)愛一切美的東西,不過在征服之後,會繼續尋找……」

其二,「我(楊蕾)以前有個毛病,就是喜歡責怪別人:『你怎麼……』,這是我25歲之前不是太討人喜歡的地方。」

其三,她(楊蕾)不理解,王微和她分開時評價她——「關心土豆網勝過關心我(王微)」。

除了這三段楊蕾給出的感性描述外,在他們實質性婚姻期間外部發生的兩件重要事情,也許能幫我們看清事情的真相。

其一,在他們提出離婚前4個月,也就是2008年4月,土豆又獲得了來自凱欣亞洲、洛克菲勒財團旗下Venrock創投、IDG和紀源資本的第四輪融資5700萬美元,而四次融資的總規模已達到8500萬美元。

其二,在他們結婚後的第4個月,也就是2007年12月,國家出台了《互聯網視聽節目服務管理規定》,開始大力整頓視頻分享網站。該《規定》的出台迫使土豆必須儘快轉型,王微在財務上和戰略上都面臨巨大挑戰。顯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楊蕾沒能成為王微的「避風港」,反而成了一個「炮筒子」。這導致王微對她徹底失去了親密感,並按照她的說法,又去尋找新的「美的東西」了。

不過,王微也為自己不與楊蕾溝通及和解的任性付出了代價,他不得不重啟與楊蕾的對話,只不過這一次要純粹用錢了。

在法院的主持下,兩個曾經的「文青夫妻」,就財產問題達成了一攬子協議。

根據協議,楊蕾放棄對王微名下所有涉及土豆系公司股權的分割主張,並承認雙方婚後共同財產已分割完畢,再無爭議。作為補償,王微「自願」支付楊蕾700萬美元(摺合約4500萬元人民幣)。這700萬美元將分兩部分支付:第一部分為270萬美元,以現金支付;第二部分430萬美元,待土豆網上市或被其他公司收購、併購、重組等其他方式套現後,自套現之日起兩年內付清。

後來,土豆於2012年3月12日以100%換股的方式併入優酷,合稱「優酷土豆」。併購後,王微選擇於2012年七夕節(他結婚的那天也是七夕節)宣布從土豆「退休」,此時他的身家已經超過1億美元。

追光動畫

離開土豆後,王微進行了大半年的國際旅行,去了歐洲、美國、日本和澳大利亞,他一度想買一艘遊艇環遊世界,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玩著玩著就覺得沒意思了。

他想再度創業,但一時又不知道做什麼好。旅行到法國時,他曾萌生開葡萄酒酒庄的想法,還看了很多專業書籍,但轉念一想就又不做了,「即使釀造出天下第一葡萄酒又如何?人們只會說這個人眼光不錯,選了一塊不錯的地而已。」後來他又想傳承正在消失的漆器工藝,做一個手藝人,但一試才發現,自己不擅長手工製作。又有朋友勸他做投資或者O2O,他拒絕了,他認為自己沒有辦法成為那個領域的頂尖人物,況且他對單純的賺錢已經厭倦了。

那時他最大的願望是「一定要留下點什麼」,這是他在以往的事業和婚姻中一直沒有得到的東西。

2013年3月,他最終決定做動畫電影,為公司取名「追光動畫」,立志「做中國的皮克斯」。

皮克斯是美國電影動畫巨頭,是喬布斯在蘋果失勢時於1986年成立的3D動畫電影公司。該公司於2006年被迪斯尼以74億美元的價格收購,出品過《玩具總動員》、《海底總動員》、《賽車總動員》、《飛屋環遊記》等著名影片。

皮克斯動畫

做中國的皮克斯?做3D動畫電影?你不是玩票吧?

當時,王微身邊的朋友大都這麼想,而投資人最初也不願意投給他,原因是盤子太小。

2012年,國內電影總票房為171.73億元,其中動畫電影票房為13.5億元,國產動畫電影則只有4億元,還是20部影片的總和。其中,最暢銷的是2D兒童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4》,總票房為1.58億元。

這麼小的一個盤子,與互聯網項目一比簡直微不足道,而且3D動畫電影沒有明顯的優勢。要投資可以,給個理由先?

王微給出的理由是:別大手筆,出一點,萬一不行,損失也不大;萬一做成了,回報也不錯。

這基本上是勸別人玩票,既然是玩票,那大家就不必太當真。投資人給他打了一點錢,讓他先試著。

拿到投資後,王微開始和他的團隊行動起來,他們知道,要想拿到第二輪融資,就必須做出一點像樣的東西來。

他們決定效法皮克斯當年的做法,先製作一部動畫短片,這樣,一來可以測試一下製作流程;二來可以吸引行業精英;三來可以吸引風險投資。

這部動畫短片被定名為《小夜遊》,片長三分鐘,講的是七個憨態可掬的小神仙,在被鬧鐘吵醒後互相逗比的故事。

《小夜遊》

當時王微找到了兩個合作夥伴——於洲(原土豆人力資源與戰略副總監)和袁野,三個人的分工是:王微做編劇兼導演,於洲做HR兼製片人,袁野則做技術總監。此外,他們還招募了一支約20人的精幹團隊。

2014年3月12日,《小夜遊》在立項5個月後上線,輿論反響強烈,大家對追光動畫的藝術功底和技術能力表示驚訝。投資人對《小夜遊》也非常滿意,決定啟動第二輪融資2000萬美元。

《小夜遊》劇照

拿到融資後,王微迅速擴大團隊規模,由最初約20人擴張到約200人,其中技術人員和藝術人員的比例為1:7。

此外,王微還正式確定了第一部動畫長片——《小門神》。

《小門神》是一部講述門神兄弟神荼和鬱壘因神界經濟蕭條而下崗,之後尋找出路的故事。其中胖乎乎的神荼性情溫和,隨遇而安,逐漸接受了不如意的命運;而瘦高的鬱壘性情乖戾,衝動偏激,不接受不被人間供奉的命運。為了改變局面,他決定釋放傳說中的怪獸——年,以造成天下大亂,然後他就可以領導神界、收拾局面,最終重建人間對神界的敬畏和依賴。

故事中還設計了一條人間線索——單親母女小英和雨兒,從北上廣逃離回江南小鎮,繼承外婆留下的英記餛飩店,其間與大腹便便的黑心同行,及處處找茬的衛生檢查員發生了一系列衝突。

《小門神預告片》

這個故事是由王微編劇的,創意來自他在泰國的一次見聞。當時他剛離開土豆,處於「失業」狀態,遊歷到曼谷皇宮時,發現宮門前有兩尊青石佛像,與周邊色彩飽滿的極高建築很違和,就好像一個被拋棄的時代。創辦追光動畫後,他決定以此為隱喻,描繪現代社會的新舊衝突。

從一個觀察者的角度看,王微似乎試圖以宏大敘事的手法,反映當下中國人的生存和精神危機。但很遺憾,他的這一嘗試沒有獲得成功。

該片總共耗資1.3億元,其中製作成本約7000萬元,宣發費用約6000萬元。影片於2016年元旦上映,而最終只收穫了7867萬元票房,虧損了足足四成多。這樣的成績,即便是不差錢的億萬美元富翁,想必也會生出幾分落寞吧。

造成虧損的原因不在於技術,恰恰相反,我們認為,技術是這個片子能買到近8000萬元票房的主要原因。

影片最被人詬病的是故事,故事拼湊了太多元素和人物(多達140個),卻沒有什麼重點,敘事節奏拖沓、散漫,像一個中年失意者的長吁短嘆。很多觀眾在觀影后表示,「有點浪費了那麼美好的畫面。」

該片被人詬病的另一個要點是「價值觀有問題」,批評者指出,鬱壘本質上就是一個「恐怖分子」,卻在影片中被塑造成了一個悲情英雄。

追光動畫以皮克斯為榜樣,而皮克斯奉行的是「技術、藝術和管理完美的結合」,現在看來,它的處女作在藝術方面完敗了。

好在,它在另外兩個方面有突破性發展,讓我們對中國動畫產業產生了一絲期待。

在技術方面,《小門神》和《大聖歸來》處於相似的技術水平,已經非常接近好萊塢了。在某些方面甚至還有所突破,比如,《小門神》中有一場100多號神仙和人,在200多盞燈光的變幻下跳舞狂歡的場景,其間還有高空雜耍。這個場景在技術上非常難以實現,連皮克斯和迪斯尼都未曾嘗試過,但追光動畫做到了,而且畫面效果很好。

從某個側面講,這可能也是《小門神》出師不利的原因——它把太多資源投入炫技上了,總企圖告訴別人「你看我連這個都能做了」,卻忽視了動畫電影的核心不是「動畫」(技術),而是「電影」(藝術)。

在管理方面,追光動畫同樣取得了重大突破,它已基本建立起一套規範的工業化生產流程。

目前追光動畫全員約200人,是從五六千人中挑選出來的,平均年齡28.9歲,團隊非常穩定,離職率據說為「零」。

公司每天早上召開10分鐘的全員晨會,由組長彙報「昨天做了什麼,今天要做什麼,遇到什麼問題」;每個人每天要填寫工作日誌,就連每份文件都有具體的命名規範。公司還利用Excel和資料庫等工具,來做鏡頭和資產的管理,將所有員工調入統一平台管理和協調。

此外,公司還為每位員工設定了量化工作標準,並嚴格執行。以動畫師為例,規定一人一天一秒畫面,一秒的畫面需要24幀,一個100分鐘的動畫長片需要144000幀,任何一幀的出錯都會牽動上下游所有部門工作量的增減,以及延宕整個產品的工期進度。目前,追光的第二部長片已在製作過程中,王微說追光的目標是每年推出一部精品動畫長片。

追光的辦公環境是開放式的,人和人之間沒有阻隔,王微的辦公室與外界也只隔一層玻璃。公司還刻意培養皮克斯式的交流環境,讓員工之間利用茶歇、就餐等場合切磋。有人說,王微這是在將土豆的互聯網基因移植到追光動畫。

近來,王微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追光動畫改變了他很多。以前,他走的是互聯網公司的作息標準,無規律的熬夜和加班是常事,而如今他每天晚上10點半睡,早上6點起,起床後先跑步10分鐘,然後寫兩個小時的劇本,一天寫三五百字。他說自己很喜歡這種新的生活。

關於土豆,他已不願過多提及,對於那段歷史,他常以印度莫卧兒王朝創建者巴布爾的話作結:

「有生以來,對我發生過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失去了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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