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林:原諒我一生放蕩不羈罵魯迅

(一)

在《廬隱:敬命運一杯酒,再苦也不磕頭》那篇文章里,我們提到過一個名字:蘇雪林。

她跟廬隱是大學同班同學,是好友,也是民國時期著名的女作家。

蘇雪林是個奇人。

魯迅先生在世時,她對魯迅極為推崇。

魯迅先生去世後,她卻一直對魯迅口誅筆伐個不停,甚至還將自己「反魯」的大部分文章結集出版成《我論魯迅》一書。

魯迅是1936年10月19日去世的。

魯迅去世不到一個月,蘇雪林就拉開了她「半生『反魯』的序幕」。

她公開祭出「反魯」大旗,破口大罵魯迅是「褊狹陰險,多疑善妒」,「色厲內荏,無廉無恥」,「玷辱士林之衣冠敗類,二十四史儒林傳所無之奸惡小人」,在文壇「興風作浪」,「含血噴人」,其雜文「一無足取」,「禍國殃民」。

而在這之前,她稱呼魯迅先生是「中國最早、最成功的鄉土文藝家,能與世界名著分庭抗禮」。

這種轉變,確實令人瞠目結舌。

郭沫若也罵過魯迅,不過是在魯迅去世前,他撰文罵魯迅是「封建餘孽」、「不得志的法西斯」。

魯迅也撰文罵過郭沫若,說他是「才子加流氓」(啊,那個文人可以在報刊上公開撕逼的時代真是有點令人神往)。

眾所周知,郭沫若是一個很沒風骨的人。

魯迅去世後,郭沫若面對全國人民哀悼魯迅的形勢,立即轉向,連夜寫了《民族的傑作—紀念魯迅先生》的悼文,指出魯迅的死,是「不可測算的重大損失」。

在「文化大革命」中紀念魯迅時,郭沫若說:「魯迅如果還活在今天,他是會多麼高興啊!他一定會站在文化革命戰線的前頭行列,衝鋒陷陣,同我們一起,在毛主席的領導下,踏出前人所沒有走過的道路……」

郭沫若對魯迅態度的轉變,我們很容易理解,但要理解蘇雪林,卻不那麼容易了。

蘇雪林曾經在魯迅面前自稱學生。她創作的第一部作品是《綠天》,書一出版她就送給了魯迅一本。

她還曾公開撰文,對魯迅的《阿Q正傳》等小說創作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她到底跟魯迅有什麼仇什麼怨,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魯迅屍骨未寒之際就對他口誅筆伐呢?

有人分析她之所以罵魯迅,是因為魯迅曾經冷落過她。

說是在一次宴會上,主人把蘇雪林介紹給魯迅時,魯迅只是點點頭,既沒有握手,也沒有寒暄,令蘇雪林非常尷尬。

還有人說是因為她愛上了魯迅,但魯迅不搭理她,所以她因愛生恨。

不過,我個人更傾向於另外一種說法:自「女師大」風潮以後,蘇雪林與魯迅對女師大校長楊蔭榆女士在女師大風潮中的所作所為看法截然相悖。

隨著時局的變化,她與魯迅在思想上的分歧愈來愈大,所以她對魯迅越來越反感。

關於「女師大」風潮,讀過魯迅那篇《紀念劉和珍君》文章的我們應該不陌生。

在我們固有的印象里,女師大校長楊蔭榆是個站在愛國學生對面的反派,可今天我們回望那段歷史,會對她有多一點點的理解。

楊蔭榆要求學生只管讀書,不要參加過問政治活動,反對學生動不動就上街遊行,實際上是在保護學生。她擔心學生們成為各種政治力量的「棋子」,白白送死。

而魯迅是革命派,他一方面為愛國學生們的死感到痛心,一方面又為他們的義舉感動。

雙方都沒有錯,都不是壞人,只不過立場不同。

要知道的是,抗戰爆發後,侵華日軍要楊蔭榆出任偽職,遭到她的嚴詞拒絕。她多次責備日本軍人燒殺搶掠的行為,還打開自家院子庇護那些被姦淫的婦女,結果被日軍射殺。

只不過,因為政治原因以及為我們所推崇的賢者(魯迅)諱的緣故,很多人都不知道楊蔭榆是這樣一個人。

人們對她的印象,就是魯迅寫的「依附北洋軍閥」「推行封建奴化教育」「肆意壓迫學生」,這個評價在當時的「進步青年」看來肯定是中肯的、客觀的,可也許等他們長到四五十歲,有了自己的子女,他們或許才會感慨:這個評價是不公平的。

就像年少輕狂的我們,對父母跟我們說的那些話嗤之以鼻,可上了點年紀的時候,我們忽然發現原來父母說的很多話是對的。

蘇雪林對魯迅的反感,或許就從那時候開始。

只不過,因為她在文壇的號召力不如魯迅那麼大,所以她不敢跟活著的魯迅對罵。

大家請腦補一下魯迅先生罵人的功力,就能想像到蘇雪林還沒出場就被秒成渣的慘狀。

更何況魯迅當時是超級大V,如果他開個公眾號,隨便一篇日記甩出來閱讀量都能突破十萬+,而開個公眾號閱讀量就比我這個小號好那麼一丟丟的蘇雪林,如何是他的對手?

於是,蘇雪林只能等魯迅死後才放心地開罵,反正死人是不可能反擊別人的,可以讓她罵個痛快(這麼一想,頓時覺得民國好有趣)。

都說「死者為大」,而且魯迅先生雖然死了,但他的影響力還在。

蘇雪林敢在魯迅去世後一個月就撰文開罵,足見她骨子裡的「革命性」和「軟弱性」。

她的革命性在於:你是文學界的泰斗又怎樣?我看不慣你,那我就是要罵你。

她的軟弱性則體現在:你活著我罵不過你,現在你死了,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罵了。

在全國文藝界沉浸在悲痛之中時,蘇雪林不適時宜地唱反調,公開詆毀魯迅是「一個刻毒殘酷的刀筆吏,陰險無比、人格卑污又無比的小人」,果真遭到了全國人民的口誅筆伐。

這麼一來,她罵魯迅罵得更狠了,一直罵到老,罵到自己罵不動了為止。

這麼一想,我頓時覺得她又有趣又可笑又可憐。

(二)

蘇雪林的這種革命性和軟弱性,也體現到了她的成長經歷和婚姻生活中。

蘇雪林出生於浙江省瑞安縣一個公務員家庭里。

由於祖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世俗偏見,蘇雪林不能像男孩子一樣讀書。

七歲開始,她才跟著叔叔及兄弟們「名不正、言不順」地在祖父衙署所設的私塾里跟讀。

識得幾個字以後,她整日埋頭於書海,自得其樂。

後來,她的父親為工作方便而遷居安慶。

她的一位叔叔曾留學日本,思想比較開明,對她父親進行勸說,蘇雪林才得以進入當地一個基督教辦的小學讀書。

可是,好景不長,才讀了半年,她又跟隨母親遷回鄉下,被迫輟學。

不久,安慶省立初級女子師範登報恢復招生,蘇雪林得知消息後,「費了無數眼淚、哭泣、哀求、吵鬧」甚至自殺,她終於說服了祖母和鄉里頑固長輩。

這,是蘇雪林的革命性。

她不甘於像傳統女性一樣過一輩子,並在書中找到了樂趣,所以用她自己的方式,為自己贏得了學習提升的機會。

這一鬧,蘇雪林如願以償考入安慶省立初級女子師範,畢業後即留在母校附小教書。

在這段極短的教書生涯中與廬隱女士相識,兩個人都不甘於做一輩子小學教師,於是,再一次向家長提出繼續升學的要求。

廬隱呢,靠教書攢夠了去學習深造的錢,而蘇雪林呢,被祖母以婚嫁為由進行阻撓。

這一阻撓,蘇雪林就生了一場大病,長輩終於停止逼婚,還滿足了她的升學願望。

於是,她終於得以與廬隱結伴同行,離開安慶,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並很快從旁聽生轉為正科生。

在校期間,蘇雪林接觸到了很多新思想,轉型成了一位帶著傳統烙印的新女性。

1921年秋,她前往法國留學。

為了順利成行,她瞞著家庭,直到臨行當天的晚上,才告知母親(那時候有「勤工儉學」出國留學運動,很多家庭不富裕的青年只需要買得起一張末等艙船票就可以遠赴法國)。

這也是蘇雪林「革命性」的一個體現。

蘇雪林就讀于海外中法學院,可是在法國三年,由於水土不服,她經常生病。

留學期間,她父親病故、母親生病,她只好輟學,回家結婚。

回國後,她遵照母命,與從未謀面的五金商人的兒子張寶齡完婚。

張寶齡是個典型的工科Boy,原籍江西南昌,肄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後赴美留學,在麻省理工學院學習理工課程。

放今天來看,張寶齡這樣的條件根本不差的,與蘇雪林也算是「門當戶對」。

說到這裡,容羊羊吐槽一句,我們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封建殘餘,但這種知根知底實際上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幫適婚男女過濾掉了一些人渣。

蘇雪林和張寶齡結婚後不久,蘇雪林的母親就病故,她便隨丈夫去蘇州安家。

張寶齡在蘇州東吳大學執教,蘇雪林則在蘇州基督會所創辦的「景海女師」當中文系主任,並在東吳大學兼授古典詩詞課。

說起這段婚姻,就不得不提蘇雪林的軟弱性。

其實,在法國期間,她就與未婚夫通信過幾次,當時她就發現自己與未婚夫性情不合,加之有一個她喜歡的人大膽向她求婚,蘇雪林就寫信給父親要求解除婚約。

可她的性子遠不如廬隱那麼剛烈,父親在回信中一斥責她,母親在病榻上一哀求她,她就「為了父母」妥協了,在28歲的年紀回家和從未謀面的張寶齡結婚了。

當然,我們也用不著為蘇雪林那段無法修成正果的初戀感到遺憾,因為那個初戀男人未必適合她。

當時,蘇雪林在法國留學期間交的好友潘玉良(潘玉良的故事參加前文:從妓妾到畫魂,為什麼潘玉良遇上的都是絕世好男人),為她理性地分析了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

潘玉良認為:追求蘇雪林的那個男人在感情上變得敏感而偏執,年齡又偏大,而蘇雪林在內心深處雖然渴望浪漫情懷,但在本質上仍富於理性。兩人的相愛乃至結合很難天長地久。

蘇雪林婚後可能有過一段快樂時光,因為她的《綠天》就是為了紀念新婚而寫的。

只是,這樣的婚姻一開始就種下了不幸的種子,加之兩個人都不善於經營,想要修成正果的可能性比較渺茫。

她和丈夫結婚24年,在一起的時間卻不超過4年,但這兩人卻都默契地守護了這個如「活死人墓」一般的婚姻一輩子。

張寶齡為人厚道,「做事極負責」,「對朋友也甚忠實」,「人極聰明」,有語言天分,英文、俄文俱佳。雖木訥,「高興起來,也能說幾句詼諧話」,但他最大的死穴是不懂得浪漫,不懂體貼女人。

如果把他一個不那麼懂浪漫的男人推到「天生對工科男有好感而對文藝男無感」的我面前,我不會排斥,可蘇雪林不同,她骨子裡是很嚮往浪漫的。

據說,中秋時,蘇雪林挽著張寶齡在園中散步,指著月亮說「月亮好圓啊」。

她所期待的答案可能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可張寶齡卻回答她:「再圓也沒有我用圓規畫的圓」。

如果換我聽到這個回答,我會覺得自己的丈夫簡直「萌萌噠」,但蘇雪林不,這個答案令她興緻全無,氣得她甩頭就走。

因為手頭不寬裕,張寶齡沒有請專人設計屋子圖樣,而是自己親自上陣裝修,結果造出來的房子狹長得像船,蘇雪林氣得臉都綠了。

當然,蘇雪林之所以對張寶齡失望,可能也與張寶齡太過固執、自我、「工作狂」、「老好人」甚至大男子主義、視傳宗接代為人生第一要義、要求女方上交工資薪酬等有關(不浪漫沒問題,但有這種毛病真要一票否決)。

造成張寶齡有這種性格的原因,可能也跟他的經歷有關。

小時候,張寶齡的父母對子女非打即罵,兄弟幾個的童年生活非常不幸。

據說,張寶齡的弟弟結婚後,沒有行夫妻之實。新娘向父母哭訴,他弟弟竟然解釋道:「父母從小就罵自己是頭只吃不做的豬,一條不會叫的狗,何苦還生些小豬小狗惹人嫌惡。」

後來,弟弟算錯了一筆小帳,擔心父母責罵,就自殺了。

出生在這樣的環境,張寶齡對婚姻的興趣本就不大。

兩個人相處得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蘇雪林和丈夫張寶齡也有共同點,那就是——打死也不為對方做出改變,但也打死都不離婚,因為離婚丟人。

晚年的蘇雪林在《浮生九四》中提到:「我是一方面為一種教條所拘束,一方面為我天生甚為濃厚的潔癖所限制。我總覺得離婚對於女兒而言,是不雅,況那時我已薄有文名,過去受的屈辱已不少,若自己的名字再刊布報刊,讓那些好事的記者把我橫塗直抹,實覺不是滋味。」

她還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新婚時曾寫了一本新婚紀念冊《綠天》。雖其中事迹,半真半假,我稱之為「美麗的謊言」,但對謊言也該負責,就是對自己作品負責」。

從這兩段話我們可以看出來,蘇雪林受傳統觀念的影響非常重。她潛意識裡認為「從一而終」才是「潔凈」的,而離婚是丟人的。

蘇雪林寫的新婚紀念冊《綠天》中的一篇文章,大家可以看今天次條的推送。

其實,我覺得她只是很隱晦地秀了下恩愛,可她愣是被這一次「公開秀恩愛」裹挾了一輩子。

她愛面子,遠遠超過了里子。在這一點上,他的丈夫張寶齡居然也跟她「神同步」。

他也沒有勇氣提出離婚,寧願就這麼維持著表面的婚姻,也不願意斷了這關係。

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就這樣,原本兩個優秀的人卻沒法打造一樁好婚姻,還把婚姻經營成了一座墳墓。

1949年,蘇雪林離開大陸前往台灣後,她和張寶齡再也沒有聯繫過。

對於蘇雪林來說,1949年選擇「去台灣」是一個比較明智的選擇。

蘇雪林最喜歡研究楚辭和屈原,1950年她第二次赴法國,為的是去海外搜集關於楚辭的研究資料,探討屈賦與世界文化的關係。

在巴黎,她依靠從國內帶去的工薪節餘,省吃儉用,但為時不久,便因經濟拮据、身體欠佳以及與之朝夕相處的姐姐病重,而乘船回了台灣。

到台灣後,她被聘為台灣省立師範大學教授,隨後又赴台南成功大學任教授,1974年退休。

(網傳蘇雪林的晚年照片,未經考證)

(三)

故事看到這裡,我們或許就能發現,蘇雪林為什麼那麼反感魯迅了。

年輕時候,她的革命性比較多,精神氣質與一生革命的魯迅比較契合;而後來,她的軟弱性比較多,她開始認為一切打破常規的行為和言論都是十惡不赦的。

在很多社會熱點事情上,她開始與魯迅觀點不合。而魯迅本人在婚姻上的出軌行為,她必定是非常反感的。

又或者說,她很渴望這樣做,但因為她自己做不到,所以對能做到的人產生了憤恨。

就像是一個寡婦,若是看到另外一個寡婦夜夜風流,很有可能會火冒三丈,然後拿出「婦道」大旗,把風流寡婦釘死在道德的恥辱柱上。

當然,我們這麼分析她,或許真是刻薄了些。

上了點年紀以後,我很不願意用很負面的辭彙去形容一個並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對蘇雪林也是如此。

她有她的局限,但也有她的可愛。

抗戰期間,她將養老所需的陪嫁三千元和十餘年省吃儉用的教書薪俸所積,購買了兩根金條,無償地捐給政府作為抗戰經費,希望用這些錢買一架飛機,來打擊日本侵略者。

她不僅捐金助戰,而且還大力支持侄子們投筆從戎,報效祖國。

抗戰期間,她隨所任教的武大遷往四川樂山,與張寶齡失去聯繫。

1944年,武大工學院的郭霖教授病逝前,極力向校方推薦他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同學張寶齡來校任教。

校方向蘇雪林打聽張寶齡的地址,她還是從上海的公公張餘三處得知丈夫在雲南某機構任職的消息的。

學校遂將聘書寄往,他們夫妻始得在樂山重逢。

數年不見,張寶齡「似乎略通人情世故」,對蘇雪林「也比從前溫柔」,夫妻之間「過得還算和睦」,但張寶齡在樂山的武大隻待了一年。

抗戰即將結束時,他因想念上海的父母,即向武大辭職回滬,夫妻倆再度天各一方。

抗戰結束後,蘇雪林因為「反魯」而成為眾矢之的,甚至差點被捕。

解放戰爭結束前夕,蘇雪林離開了任教18年的武大,直奔上海的丈夫而去。

張寶齡從樂山回上海後,因承攬工程,收入豐厚。

或許彼此已過知天命之年,性格又不合,聚少離多,雖是久別重逢,感情卻越來越淡。出於道義和夫妻名分,他們仍然住在一起。

蘇雪林心焦氣煩,終於去了台灣、香港、巴黎。

當然,兩個人並未斷絕音訊。

蘇雪林從丈夫的信中知道,人民政府尊重人才,將其調往東北造船。他與兒子一同前往,退休後住在北京。

1960年2月,張寶齡在北京因患胃病去世。那一年,文革還沒開始,到了夏天,蘇雪林才得知丈夫的死訊。

張寶齡病重期間,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老淚縱橫地對侄子、侄媳婦說:「我過去對你們二嬸(蘇雪林)是太過分了,現在追悔莫及。」

內地和台灣恢復通郵後,張寶齡的侄子將此情景寫信告訴蘇雪林時,她無限感傷地喟嘆道:「一世孽緣,難得臨死前還說了幾句懺悔的話。」

或許是人老了,看淡了,這兩個名義上的夫妻終於以這種方式握手言和了。那又怎樣呢?這輩子已經過完了。

如果讓時光倒流,兩個人或許還是會「我行我素」吧?

1999年,蘇雪林去世,享年102歲。

這個歲數,讓我心裡「咯噔」一下:是誰說單身人士壽命短的?

這個一輩子不停生病、幾次差點掛掉、婚姻生活也不大幸福的女人,壽命長得能氣死保險公司。

算命的說她活不過60歲,但她還是活到了102歲,算命的估計也要氣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蘇雪林這個人,只能說她的確有幾分才情,但也的確有局限(生為人,誰沒有局限)。

上高中時,歷史教科書上寫著:資產階級具有革命性和軟弱性,導致了辛亥革命的失敗。

革命性是因為資產階級受到本國封建主義和外國資本主義的雙重壓迫,有改善社會的良好願望和動力。

軟弱妥協性是因為資產階級產生於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對外國資本主義和本國封建主義有依賴性,這決定了其不可能徹底地革命。

最後,無產階級革命獲得了成功,說白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特別是穿不合腳的鞋的」。

這比喻用在蘇雪林身上,其實也很合適。

她無疑是具有反叛性和女性獨立意識的,但她同時又給自己穿上了一雙不合腳的鞋,並且覺得這雙鞋能維持她的體面。

如果她和張寶齡敢於衝破世俗的眼光,去尋找內心真正所愛、真正適合自己的人,或許兩個人都能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當然,這只是一種假設。倘若她真能活得這麼洒脫,也就不至於等魯迅去世以後,才敢對他破口大罵了。

一點碎碎念;開啟了家裡、醫院兩頭跑的生活,過幾天再加兩個地點——供職單位、孩子幼兒園,說不累是假的。感謝大家支持羊羊的新書《願你放得下過往,配得起將來》,特別在這種時候。當初我明明簽了將近一千五百多本書,簽到手都麻了,但何以大家收到的不是簽名版,我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很抱歉,作者能左右的只是交稿以前的撰寫環節)。只能期待哪天如有機緣見面,我給大家逐一來一個專屬簽名。收到書的朋友,如果看完以後有收穫,還請賞個好評哦。感恩,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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