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著作集名趣談
魯迅著作集名趣談
婁國忠
魯迅為文時信手拈來、涉筆成趣的功夫,是眾所周知的。這個特點,也常常反映在他給自已的文集取名上。略舉一二。
《華蓋集》、《華蓋集續編》:舊時迷信說法,將人的運氣好壞稱為「交華蓋運」。魯迅將自己的這本雜文集命名為《華蓋集》、《華蓋集續編》,其中的原因他曾做過解釋:「人是有時要『交華蓋運』的。……在和尚是好運:頂有華蓋,自然是成佛作祖之兆,但俗人可不行,華蓋在上,就要給罩住了,只好碰釘子。」在那險惡的鬥爭環境中,魯迅可謂命運多舛,釘子常碰,真是「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自嘲》),但他「偏不遵命」,「偏不磕頭」,詼諧地將自己的雜文集取名《華蓋集》、《華蓋集續編》,藉此表達對敵人的蔑視和嘲弄。
《三閑集》:此命名脫胎於革命文學陣營內部的文學論爭。1928年,就「革命文學」問題,魯迅與創造社展開了論爭。創造社成員成仿吾在《完成我們的文學革命》一文中,指責「魯迅先生坐在華蓋之下正在抄他的小說舊聞」,是「以趣味為中心」,「它所暗示著的是一種在小天地里自己騙自己的自足,它所矜持著的是閑暇,閑暇,第三個閑暇」。針對這種指責,魯迅反駁道:「成仿吾以無產階級之名,指為『有閑』,而且『有閑』還至於有三個」,是一種「鍛煉周納法」。「編成而名之曰《三閑集》,尚以射仿吾也」。
《南腔北調集》:當時上海有一署名「美子」的文人在《作家素描》一文中攻擊魯迅:「魯迅很喜歡演說,只是有些口吃,而且是『南腔北調』。」對此,魯迅迎頭反擊道:「我不會說綿軟的京白,不會打響亮的京調,不入調不入流,實在是南腔北調。」信手拈來的這個集名,詼諧幽默之中,寄託著對敵人的鄙視,表示了不妥協的態度。
《准風月談》:從1933年5月開始,國民黨加緊了對《自由談》的控制,審查日嚴日多,於是,編者「籲請海內文豪,從茲多談風月,少發牢騷」。但魯迅仍用各種筆名,在《自由談》上發表雜文。結集時,魯迅總結道:「想以一個題目限制了作家,其實是不可能的」,「談風雲的人,風月也談得」。魯迅的雜文,借談「風月」之名而行談「風雲」之實,正是一篇篇「不能正如尊意」的「風月談」。因此,所謂「准風月」者,其實是一句反語。
《且介亭雜文》、《且介亭雜文二集》:魯迅運用了「損形」的修辭方法,「且介」分別是「租界」二字的一半,是「半租界」之意。魯迅當時住在上海北四川路,這是帝國主義越出租界範圍以外修築馬路的區域,當時被稱為「半租界」。「且」者,「租」之右半;「介」者,「界」之下半。「且介亭」即「半租界的亭子間」。他以此集名告訴讀者,這些雜文是「在官民的明明暗暗、軟軟硬硬的圍剿『雜文』的筆的刀下的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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