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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誦 | 蘆花

蘆 花

作者|袁紅 朗誦|李元祥 攝影|謝月紅

現在的小孩多數不知道蘆花為何物?城市裡一次次改建,小河浜疏通成環城的大河,清了淤泥的河灘澆了水泥的河堤,出了城的河道邊上也清清爽爽,似乎水邊除了風景樹和散落的野薔薇,就沒有了雜亂的植株,依附淺水灘的古老的蘆葦,在城市失了痕迹。

假如你一邊清除青絲里剛生的白髮,一邊想起了童年,還憶起了蘆花,那麼只有到原生態的公園裡找了,在原有河塘的小橋旁還能看到纖細的蘆葦,當然在端午節里,這樣的蘆葦葉太細是裹不了粽子的,小孩不知道媽媽從菜場帶回的蘆葉哪裡來的,他們也許以為蘆葉和茼蒿一樣是從地里長出來的,公園裡的蘆葉沒人採摘,這些瘦弱的蘆葉得以保留下來,秋風一起,枯黃的蘆葉便嘩啦啦響聲陣陣,蘆絮如飛雪把天地塗鴉成一片蒼白。

從小我們就讀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我認為古時的氣候與現今是不同的。蒹是沒長穗的蘆葦,葭是初生的蘆葦。八九月是蘆葦開花的季節,蒹葭就是說蘆葦還很小,時令還沒到八月,但是白露為霜了,氣溫低到零度,白露觸地成霜。今時南方要到隆冬才有霜,北方早一點,我們這兒今年冬至還無霜,《蒹葭》是詩經國風中秦風的內容,古秦國在今甘肅天水南部,八月未到,溫度已經零下了,可見兩千多年前,有多寒冷!

我小時候冬天也很寒冷,進了十月,北風呼呼,那時貧寒,棉襖棉褲僵硬冷板,寒風從領口、袖口、腳脖子向里鑽,小身子怎麼都不得暖和,三歲時,老太用蘆花打了一雙毛窩子穿我腳上,潔白的蘆花觸腳生溫,一下子手腳都暖和了,伏在老太背上的小人,整日在莊子里轉悠,扣在毛窩子上的繩結什麼時候鬆開了,也沒人知道,回到家裡一雙小腳凍出了硬結,從此落下了凍瘡,每年冬天都會紅腫破潰,直到上了中學才好。伴著毛窩子丟失的還有我脖子上的一個銀項圈,每每說到這事,大人只記得銀項圈丟了不記得毛窩子也丟了,更不知我腳後跟流血的凍瘡。

三歲我就知道了蘆花,因為屋後、塘邊、田埂邊只要潮濕有泥的地方全能看到。北風吹來,蘆花就在風裡起伏,寒冷蕭瑟的感覺就有了。下雪時,茫茫一片,屋頂蒼蒼,地上厚厚一層積雪,蘆葦瑟縮在雪裡,蘆花上更白了,背風的蘆花還能感到暖意,人們會割下蘆花,拍去雪跡,做燒柴火的引火。

過日子謹慎的人家,下雪前就把溝邊的枯葦割回去,蘆花曬一曬和茅草一起鋪床板上比直接鋪稻草暖和,而且稻草容易受潮,蘆柴用繩子編成蓋房子的氈子用。

收割後的河灘邊乾淨利索,潮濕的土踩在腳下,汪出水來,天氣晴朗,陽光特別燦爛的午後,有時還能看到甲魚或者小蟹叼著草梗曬太陽。到了年前清塘,黑色的淤泥翻上來,魚和蓮藕大人們擔回去了,靜下來的野外,小孩們還在留戀著,翻開黑泥,找到臟污的長長蘆根,渾水裡洗一洗,潔白如春日的玉蘭花,珍惜地咬入齒中,汁液脆甜爽口,透心清涼。

冬日寒風裡,外出挑豬草的孩子聚在曠野打鬧,摘下一束束潔白的蘆花,在鹽鹼地的雜草叢中,笑著、跳著、追逐著,撒下一串串銀鈴,罡風吹紅了粉色的小臉,歡笑出的淚水冰在臉上,小手都僵了,可是還是感覺到溫暖,感覺到蘆花溫溫的暖意,痒痒地拂過孤寂的童年。

兒時的蘆花就成了故鄉的一景,沉睡在記憶深處。再看見蘆花是去大豐港海邊的灘涂,一路向東,人煙漸少,溝港河汊茅草連天,片片蘆花在習習西風裡飄展,就是一面面突出海平面的旗子,天藍雲白西風緊,那麼暖和的蘆花滿眼裡是荒涼的灰色,枯黃的茅草盤根錯節地守候,坐在茅草地上,蘆花遮在背後擋了風,偶爾鷺鳥飛過,太陽穿過雲彩照下來,眯了眼睛,竟是格外的和煦,就有了與兒時同樣的溫暖,只多了歲月變遷的況味。

蘆花擔著花的名字,卻離花很遠,鄉村的冬日沒有梅花、水仙這些高雅之花,蘆花飄揚在塘邊,打開茅草房的木門一眼就能看見。蘆花離城市很遠,離田野很近;離生活很遠,離思念很近。

和蘆花相伴的是溝邊的菖蒲、艾草,荒野上的茅草、鹼蒿,還有西落的夕陽,離群的昏鴉。

兒童時家門口的蘆花,至如今在孤獨的思念里,在飄雪的冬日裡,帶給我靜夜裡流淚的牽絆。

作者簡介:袁紅,女,1969年生,大豐人民醫院醫務人員。文學業餘愛好者。有長篇小說《薔薇謝》在網站上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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