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對清廷不滿 左宗棠先後勸洪秀全和曾國藩稱帝
本文摘自《湖南騾子左宗棠》,作者:馬東玉,出版:團結出版社
1861年,咸豐帝在承德行宮突然病逝。他死在英年,繼其位者是年僅六齡的載淳。咸豐臨終時將幼子託孤於載垣、肅順等八位顧命大臣;而與咸豐久有矛盾的恭親王奕,同權欲極重的慈禧太后聯合。於是,發生了「顧命」與「垂簾」的奪權鬥爭,其情勢雲譎波詭,驚人心魄。這次宮廷爭鬥的幕幃和結局,已不是秘密。而與宮廷上層互謀皇權、生死拼殺的同時,久控東南軍政大權的湘淮大將,也在緊張而詭秘地議謀此事,既鮮為人知,又頗令人費猜。
近年來,隨著曾國藩研究的逐步深入,湘軍將領擁立曾氏的謎底漸被揭開。曾氏久受壓抑,周圍大將為集團著想,趁亂之際謀劃讓曾國藩黃袍加身,這種可能存在。但是,說才露頭角的左宗棠,也有謀位之想和行動,令人難以置信。然而,據論者揭示,卻言之鑿鑿,其過程較曾國藩漫長,行為亦更詭秘。
據云,早在太平軍打到湖南,左宗棠已有過與洪秀全聯合造反的行動。
當時,左宗棠「但願長為太平有道之民」的願望破滅,又認為「當今國事敗壞已極,朝廷上下相蒙,賢奸不分,對外屈膝投降,內部貪污腐化,外敵侵略無已,各地盜賊紛起」。而滿人入主之後,一直對漢人防範壓迫。因此,他對清廷統治不滿,期望有個開明的漢族政府,來取代腐朽的滿族王朝。
所以,太平軍打到湖南,他與洪秀全相似,因久取科名不第,想起而目建功業,那時他就想與洪秀全一起推翻清王朝。
這段歷史的隱秘,故而也只是一樁秘聞。但無論正史、野史卻又都有記述,所言也非空穴來風。
正史方面如范文瀾《中國近代史》寫道:「當太平軍圍長沙時,左宗棠曾去見洪秀全,論攻略建國策略」范文瀾:《中國近代史》(上冊),第120頁。,秀全不聽,宗棠夜間逃去。簡又文《太平天國全史》中說:「左宗棠嘗投奔太平軍,勸勿倡上帝教,勿毀儒釋,以收人心。……不聽,左乃離去,卒為清廷效力。」《簡又文》:《太平天國全史》(中)。肖一山《清代通史》、張家昀《左宗棠:近代陸防海防戰略的實行家》、稻葉君心源《清代全史》等,皆有類似記載。
至於野史的描述,更加繪聲繪色。其中以黃小配《洪秀全演義》(清)黃小配:《洪秀全演義》,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重印。描述最詳,中心內容不外乎上述正史的記載。
左宗棠所以隱身東山白水洞,原因不光是避亂,同他去與洪秀全密謀有關係。因為如令清政府得知有滅族之罪;從太平軍中逃走,洪秀全對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當湖南巡撫請他出山時,左氏反覆拒絕,從而引起咸豐的懷疑。上述咸豐詢問郭嵩燾時就說:「左宗棠不肯出山,系何緣故?」還正告說:「當出為我辦事!」而洪秀全見左宗棠深夜逃離,曾派一隊人馬追趕,追趕不到而入山搜捕。那支隊伍也打聽到了他的隱身之處,前去捕拿。左氏在逃離洪秀全時,也馬上離開白水洞,輾轉去了湘潭。
以上內容前文皆正面敘述過。但根據其他言左宗棠曾欲造反的記載,換一個思路,便真有可疑之處。
左宗棠雖出山為六年湘幕,但他始終不安心,一有機會就要轉入山林。
後來湘軍崛起,他看到代表漢人和湖南的曾國藩很有希望,才為之籌餉、籌械,「外援五省,內安四境」,為湘軍的鬥爭,為鎮壓太平軍出了大力氣。
然而,為了「樊燮事件」,咸豐未加調查,便下旨欲把他「就地正法」。這怎不令左宗棠心寒!
後來,兩湖和湘軍文武大員、京師肅順等人,一起出面救護,才保住了左氏的一條命。
儘管咸豐下旨,讓他以四品京堂候補,助曾國藩鎮壓太平軍。但左宗棠心裡如何想?他對清政府的寡恩、對洪秀全的農民政權,兩方面皆失去了信心。一個心有大志的左宗棠,差一點點被皇帝下旨正法,他如何再能對清朝忠心不貳。
當初,左宗棠從長沙欲入京參加會試,到了襄陽接到胡林翼的阻止信,轉去宿松投奔曾國藩。此時,兩湖官員和宮中正緊急活動,拯救左宗棠,而咸豐的諭旨尚未到達,但京師的消息已說明左宗棠已可免死。胡林翼、曾國荃、李鴻章、李瀚章、李元度等人,全在宿松湘軍大營中。
據論者揭示,那些日子這般湘軍大將天天在議論什麼。
他們除去討論湘軍未來的作戰方案外,還議論些不為世人所知的大事。尤其是曾、左、胡三人常摒除他人密談,據左宗棠的後人左景伊記述,他們密談的便是湘軍擊敗太平軍後的前途,密談的是天下國家未來的歸屬問題,左景伊以專章述論此事左景伊:《左宗棠傳》,第二十,《季公得林翼與滌丈左右輔翼,必成大功》。。
據《左宗棠全傳》第二十分析,此三人二十多天一起議論,確定了曾、左、胡在湘軍中的領袖地位。此後,太平軍的失敗是毫無疑問的,而太平軍失敗,湘軍必然成為清政府的心腹大患,必然會設法消滅湘軍、殘害湘軍將領。早在湘軍攻克武昌,咸豐十分高興,而大學士祁雋藻卻說:「曾國藩以侍郎在籍,猶匹夫耳。匹夫居閭巷一呼,蹶起從之者萬餘人,恐非國家福也。」所以,咸豐正發諭旨授曾國藩湖北巡撫,又馬上收回。
胡林翼表面上對清廷忠心,但實質上是一個有膽識的智囊人物,他說:「天下糜爛,豈能安坐而事禮讓?當以吾一身任天下之謗!」《胡文忠公遺集》,第55卷。胡林翼手下有一謀士韓超,就曾建議曾、胡擁兵自重,割據一方,仿效李世民徐圖天下。他說:「此日東南糜爛,畿輔垂危,則豫魯之能否維持,所不可必矣。若秦、隴、楚、蜀連成一片,地亦不狹,力殊有餘。自古分據之局未或久遠。」「夏之有緡,唐之晉陽,其前事矣。未識尊意及曾、袁諸君子以為若何也?」左景伊:《左宗棠傳》,第131頁。
韓超建議他們仿效李世民、趙匡胤割據一方而謀權位。他的說法,與胡林翼一致。胡林翼不過一個巡撫,卻說要「一身任天下之謗」。令「天下謗」者,不正是「天下糜爛,豈能安坐而事禮讓」的行動結果嗎?不「安坐而事禮讓」,那又去做什麼?自然不必深究,正是韓超為之剖白了的仿效李世民稱雄割據,謀取隋朝天下之行動。
但是,曾國藩以「忠君衛道」立命,此人膽子小,行事謹慎。當時他又是中心人物,責任更大。他雖然對清王朝也有看法,咸豐對他的刻薄寡恩,他也很是憤恨。但他做人的深沉、謹慎,讓他在表面上沒有接受左、胡的意見,使宿松的密謀沒有結果。當時正在緊張的戰鬥,也還沒到事機成熟時,因而也不會有馬上行動的可能。
至於左宗棠其人,當時還是「戴罪之身」,他與曾國藩不同,是個不甘人後豪傑,有項羽「彼可取而代」之雄心。楊篤生《新湖南》中說:「湖南如胡、左二公,固非無度外之思想者。……左公薨時語其家人說:『朝廷待我固不可謂不厚。』少問,又語曰:『誤乃公事矣,在當日不過一反手間耳!』此言故人子弟多聞之者。」轉引自左景伊:《左宗棠傳》,第131、132頁。
當時的胡林翼最有與清廷分抗取代之想,但他自知才氣遠不如左宗棠,勢力則不如曾國藩,身體又十分虛弱,經常咳血,難當大業。而又深知曾國藩總以「衛道」為標榜,以「克己復禮」為號召,不會冒篡謀之險。而他對左宗棠的看法,以為「品學為湘中士類第一」,「橫覽七十二州,更無才出其右者。」因此,認為左宗棠才是當國最好人選。在宿松大營時,左宗棠尚無勢力,但到時候他一定能行。所以,後來他給郭嵩燾寫信說:「季公得林翼與滌丈左右輔翼,必成大功」。轉引自左景伊:《左宗棠傳》,第131、132頁。此時,曾、胡二人已是封疆大員,左宗棠僅一未補的「四品京堂」,這裡卻說讓胡林翼本人和曾國藩「輔翼」左宗棠。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是說不久將來,讓曾、胡輔佐左宗棠,才能成就「大功」。
當時,曾、左、胡三人所以有上述之議論,原自1860年(咸豐十年)英法聯軍兵進京師,咸豐皇帝逃亡熱河,清廷政權確已存在滅亡危險,作為湘軍首領和大將,不可能不議論今後的形勢和湘軍集團的未來。那時,咸豐直接發來諭旨,讓曾國藩派大將鮑超率軍北上,由勝保指揮「勤王」。但是,湘軍正與皖南太平軍大戰,若抽調鮑超一軍,湘軍就有失敗危險。因此,曾國藩感到極其為難。但胡林翼卻說:「疆吏爭援,廷臣羽檄,均可不校,士女怨望,發為歌謠,稗史游談,誣為方冊,吾為此懼。」《胡文忠遺集》,第77卷,第24頁。他是擔心不派兵「勤王」,難逃抗旨罪責,社會輿論也會抨擊他們。正是在這急迫困窘之時,才有以上議論。「勤王」之事,由李鴻章出了主意,是為「按兵請旨,且勿稍動」《雷文正公書札》,第13卷,第17頁。,即向咸豐回奏,準備派兵前往,究竟派誰領兵,待皇帝批複後再行動。如此往返遞信,等來了議和已成的結局,湘軍就不必「勤王」了。
第二年(1861年)秋,咸豐病死熱河行宮。從而出現本章開始說的緊張政局。
當時,左宗棠已獨領一軍在江西作戰,已收復了大部分城鎮和廣大鄉土,正待進軍浙江。曾國藩在湘軍攻破安慶後的七天,由東流進入安慶城,在原陳玉成的英王府設帳。
曾氏剛剛駐進英王府,就接到北京送來的緊急公文,報告咸豐帝於七月十七日(8月22日)駕崩,以八大臣輔佐六歲的小皇帝即位。
這一消息震動了湘軍的上層人物。曾國藩對清廷發生的變故,以為必有重大事情發生。他看到八大臣中,實力所在是大學士肅順,肅順信用漢員,自己授兩江總督是其舉薦。但是,大凡皇帝幼齡,總要設顧命大臣;到皇帝成年,又以顧命大臣為親政的繩索。要斬斷繩索必然發生爭鬥,像肅順其人,剛愎自用,鋒芒畢露,下場一定不好。想到此,他心亂如麻。
由於湘軍帥府移之安慶,加上皇帝死去,政局大變,湘軍將領及有關係的政客、官僚都不斷前來,議論激變的時局。
胡林翼先來安慶,他告訴曾國藩宮中正發生顧命大臣與慈禧太后的尖銳爭鬥,宮廷政變難免發生,亂子即將鬧起。
曾國藩聽得心驚肉跳,瞪著三角眼,不知所措。
胡林翼瞟了他一會兒,慢慢從懷中抽出一個信套,一面遞過去,一面說:「來安慶前,左宗棠來了一封信,信上說,他日前游浮梁(江西繞州浮梁)神鼎山,得了一聯,寄來讓我交你一閱。」
曾國藩接過信套,從中抽出一紙,上面果然是左宗棠的親筆,只見聯語曰:
神所依憑,將在得矣;
鼎之輕重,似可問焉。
曾國藩看罷不覺脫口稱讚:「好副對仗工整的佳聯,聯語字頭又恰好嵌著神鼎,妙極!」
曾國藩又搖頭咂舌念了一遍。當他抬頭看著神秘微笑的胡林翼時,頓時悟出了聯中的暗藏機鋒。心說:難道左宗棠要「問鼎」?左氏志向不小,才氣也大,但手裡只有數千兵馬就想趁機黃袍加身奪帝位?他迅速轉念:這是讓我「問鼎」。他聯想到湘軍興起,宮中不斷傳出流言,皇帝對他猜忌,隨著湘軍人數大增,流言也更盛。想至此心裡一陣發冷,沒說一句話。
胡林翼見他如此,也不便再問。遂又掏出一封信,口中說:「我也有一拙聯,不妨一起請教!」曾氏打開後見到:
用霹靂手段,
顯菩薩心腸。
曾國藩看後大聲說:「潤芝(胡林翼字),妙極了!」胡林翼驚問:「妙在哪裡?」曾國藩回答:「九弟攻破安慶城,殺了不少長毛,心裡老是後悔,有潤芝這一聯,猶如良藥,九弟看了定可藥到病除!」
胡林翼沉吟片刻,用詭譎的目光盯著曾國藩,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兩天後,胡林翼回武昌,曾國藩送他到城南碼頭。曾國藩拿出左宗棠的聯語說:「左季高的聯語我給改了一個字。」說著連同信袋給了胡林翼。胡林翼打開信袋,聯語中的「似」字改成了「未」字。胡林翼看後放聲大笑:「滌生,你這一字之改,把季高的意思整個弄顛倒了!」曾國藩回答:「天地有位,陰陽有序,本來就不可以亂來的。左季高欲將地比天,這就顛倒了,所以應該顛倒過來!」
胡林翼知道,他這話同樣說給自己聽。他的那聯「用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也是要讓曾國藩在這大亂之時,以非常手段,取得帝位,拯救變亂的天下眾生。但曾國藩巧妙地移作對待起義軍,他便無話可說。
胡林翼回武不久便病逝了,死去的那天是咸豐十一年八月二十六日(1861年9月30日)。
胡林翼走後,曾國藩的愛將彭玉麟從池州來至安慶。曾國藩曾說彭是他的「一二知己者」,其用情專一,持身嚴謹的品格,尤其讓曾國藩欣賞。然而,這個謹言慎行的彭玉麟居然也說出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來。彭以鮮明熾熱的言辭表達:目今混亂之秋,咸豐早逝,皇位給一個六歲的娃娃去做,這是國家的大不幸。值此之際,凡有愛國愛民之心者,都應挺身而出,救國救民於水火之中。而舉目四顧,唯我湘軍有滅長毛,擎江山之大任,湘軍統帥正該是當然的一國之君。「今東南無主,老師豈有意乎?」
彭玉麟的一番「勸諫」,讓曾國藩驚得呆住。左宗棠是個膽量衝破天的人,「問鼎輕重」在他嘴裡說出不會令人太驚奇;胡林翼多年就有異心,曾國藩也有預見。但,彭玉麟心細如絲,持身嚴謹,心熱腸赤,他說話辦事皆經過千思萬慮。現在,居然膽大包天,讓曾國藩當皇帝,並表示若有此意,願為之赴湯蹈火。
彭玉麟的一片赤誠,雖讓曾國藩感動,但這種犯上作亂掉腦袋的事,他如何敢答應。曾國藩沒有回答,拿別的話岔開了事;彭玉麟何等精細之人,也不再重提。
才過幾天,武昌傳來胡林翼去世的噩耗。曾國藩哀傷不已,哭著說:「潤芝赤心以憂國家,小心以事友生,苦心以護諸將,天才再難我這樣的好人了!」
左宗棠聞其逝訊,灑淚書文祭之。祭文以淚書成,讀之令人酸鼻。祭文有語:《祭胡文忠公文》見《左宗棠全集》,第13冊,第385~386頁。
自公雲亡,無與為善,孰拯我窮,孰救我褊?我憂何訴,我喜何告?我苦何憐,我死何吊?
正當曾國藩哀哭胡林翼之時,湖南名士王運又來造訪。曾國藩未及起迎,即聞其朗朗之聲:「國家大亂在即,吾為大人送一良策!」
曾國藩喜愛這位名滿天下者的文章,但對其危言聳聽的做人態度卻很反感。
曾國藩僅一舉手,並不置言。
王運繼續說:「皇太后欲行垂簾,縱觀史冊,女子臨朝,國必大亂!」
曾國藩知王是肅順的幕中紅人,此次顧命,肅順為八大臣之中堅,王運之說,絕非道聽途說。因此,他表示專註恭聽。
隨後,王運滔滔不絕,講了慈禧與恭王聯盟,與顧命大臣爭鬥之情形,他表明站在肅順一邊之態度,言肅順力矯國之弊政,重用漢人,高瞻遠矚;但慈禧內結權臣,外援重兵,是八大臣之勁旅。故,宮中大亂必然發生。最後他說出此來目的:為曾國藩指路兩條,要麼就擁湘軍重兵,入覲九重,申明垂簾違背祖制,為八大臣援手;要麼就在東南舉起大旗,為天下萬民做主,以湘軍之眾和曾氏之名,天下必然響應。他可說動肅順,反為曾氏擁戴,大事亦可成也。
曾國藩卻漠然相待,以指醮茶,漫不經心地在桌面上劃著,王運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竟是一連串的「狂妄,狂妄,狂妄……」王運看後戛然語止,起身告辭而去《清人逸事》,第7卷,《投筆漫談》。。
這次「問鼎」議論,以胡林翼病故、曾國藩不從而告寢。
曾國藩以其儒家「衛道」思想和通盤之洞明,他不會去「問鼎」。雖然他對清廷的腐敗有看法,但封建政府從來對付動亂謀反,都有一套辦法,因此謀反者下場都很慘。即使到太平軍覆滅,清廷迫他解散湘軍,他也無「問鼎」之想。這是他的明智之舉。
接下來,慈禧與恭王聯合發動政變,建立「垂簾」、「議政」的雙重體制,穩定了局面。然後大膽向漢人放權,命曾國藩節制江、浙、皖、贛四省軍務。湘軍大將皆升級為地方大員,僅巡撫一職,就有七員,皆是曾國藩上奏得升。
左宗棠也很快進兵浙江,不久便升為浙江巡撫。因此,其「問鼎」之想亦寢。正如一些史書評述:左氏雖有「度外之想」,但因清廷之重用,升遷之快,感到朝廷對他之厚,才讓他未去「問鼎」。但他仍感遺憾,即因清廷付以重任,為成重業,而誤了「問鼎」大計,讓他終前仍惦念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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