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問李宗仁怎麼看文化大革命 李宗仁如何答

毛澤東問李宗仁怎麼看文化大革命 李宗仁如何答 2015-05-21 11:06:46發帖人:dream_夢兒 來源:西陸網-軍事歷史-史海鉤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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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下飛機,踏上故土。

1965年7月20日,曾任「國民政府代總統」的李宗仁和夫人郭德潔從美國回到北京,周恩來總理到機場歡迎。李宗仁在機場宣讀聲明,表示要為完成祖國統一作出貢獻。這是周恩來總理在機場與李宗仁先生握手。 新華社發

毛澤東與歸國的李宗仁親切握手

1956年1月,毛澤東發表講話,指出:「台灣那裡的一堆人,他們如果是站在愛國主義立場,如果願意來,不管個別的也好,集體的也好,我們都要歡迎他們,為我們的共同目標奮鬥。」隨後,他又提出了「和為貴」,「愛國一家、愛國不分先後,以誠相見,來去自由」的主張。

面對中國共產黨的和平呼籲,李宗仁的一顆真誠的赤子之心被喚醒了。他決定要採取行動。

1956年4月,李宗仁派他的親信、前國民黨中央委員會常委程思遠由香港秘密回國。

程思遠曾回憶到:當時他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情回國的。他要親身試一試中國共產黨所宣稱的來去自由的許諾到底是真是假。他還要親眼看一看,在無產階級掌握政權之後,那片給他生命、哺育他成長的苦難土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當然,他之所以要「冒險」回國一游還有更深刻的含意。那就是為李宗仁的歸國鋪路搭橋。

1956年4月28日,程思遠由香港經廣州秘密回到祖國首都北京。此時,大陸正廣泛宣傳「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反右鬥爭也尚未展開,加上號召和平統一祖國,整個政治氣氛、社會面貌都顯得生機勃勃。程思遠所到之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5月7日晚,張治中約程思遠到家中吃飯,並告訴他:「周總理將在明天下午政協舉行的酒會上接見你。」

8日下午3時,周恩來健步走進全國政協禮堂三樓的宴會廳。

張治中正準備向周總理介紹程思遠,不想周總理卻笑容滿面地伸出手來,對程思遠說:「歡迎你回來!我們1938年在武漢見過面。」

事隔18年,周總理還記得那一次見面,這大大出乎程思遠意料,對周總理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12日中午,周總理在中南海紫光閣設宴招待程思遠,參加的有李濟深、張治中、邵力子、黃紹竑、劉斐、屈武、余心清、劉仲容、劉仲華和李克農、羅青長等人。

午飯後,周總理同程思遠進行了輕鬆、愉快的談話。會談進行了3個小時。

周總理指出:中國共產黨主張愛國一家,團結對外,以誠相見。國共兩黨曾兩度合作,並肩作戰。我們希望將來出現第三次的國共合作。有人說,過去兩次國共合作,結果隙大凶終,但是追源究始,責任不在共產黨。這是事實俱在,有目共睹的。只要大家以民族和祖國的利益為重,國共兩黨仍然可以重新攜手團結起來,爭取第三次國共合作,實現祖國的完全統一。

程思遠連連點頭稱是。

周總理自然知道程思遠此次大陸之行的目的,於是話峰一轉,「李宗仁先生去年發表了一個聲明,反對搞"台灣託管』,反對"台灣獨立』,主張台灣問題由中國人自己協商解決。這是李先生身在海外心懷祖國的表現。歡迎李先生在他認為方便的時候回來看看。」並請程思遠把這次談話的精神轉達給海外人士。

這分明是周總理代表中國共產黨向李宗仁發出的邀請函,程思遠興奮不已。

程思遠一回到香港,就立即給李宗仁寫信,在信中詳細敘述了與周恩來、張治中等人見面商談的情況以及沿途及在北京的所見所聞,包括農村豐收在望、工業生產蓬勃發展和市場供應無缺的大好景象,並轉達了周總理歡迎李宗仁在適當的時候回來看看的邀請。

不久,程思遠接到李宗仁的回信:北京之行,事關重大,事先應當同他充分商量。

1959年,程思遠應邀作為港澳地區代表團成員,再次來到北京,參加國慶10周年慶祝活動。國慶觀禮之後,程思遠隨同代表團到東北各地進行參觀。

10月25日下午3時,周總理在中南海紫光閣接見了程思遠。

程思遠首先向周總理彙報了參觀東北的觀感以及李宗仁近年的情況,並說李宗仁想把一批珍藏多年的文物「捐獻」給祖國。

周總理說:「德鄰先生出於愛國熱誠,要向國家貢獻一些文物,政府表示讚賞。至於他有落葉歸根的意願,估計當前他回國的時機尚未成熟。在適當的時候希望他到歐洲同你談談,然後作出決定。」

毛澤東與周恩來認為,李宗仁之所以要在此時「捐獻文物」,不過是在進一步試探共產黨對他回國的誠意。於是決定接受這批文物,並照價付款。

1960年秋,李宗仁的夫人郭德潔以探親為名到香港同程思遠會面,商量程思遠同李宗仁在歐洲會面的地點、日期,以及如何聯繫,如何躲避美蔣特務盯梢等一系列問題。最後,他們商定在瑞士蘇黎世會面。為避人耳目,李宗仁以探親、旅遊名義前往。程思遠則以參觀羅馬古迹名義飛往羅馬,然後再轉道瑞士。

這一年恰逢美國大選,肯尼迪以十萬票的微弱多數戰勝尼克松入主白宮。

郭德潔女士(右三),程思遠同志(左一).新華社發

李宗仁認為麥卡錫死了,國會援蔣集團的頭目諾蘭也不在了,決定勸說肯尼迪重新檢查對華政策。於是,他親自給肯尼迪寫了一封信,一方面祝賀他就任總統,一方面建議美國同新中國建立外交關係,以期奠定東亞和平。但肯尼迪借口事關對外政策需縝密考慮,沒有接受李宗仁的建議。

周恩來得知這一情況後,立即約程思遠於1961年6月中旬第三次到北京。

在聽取了程思遠與郭德潔會面的情況後,周恩來要程思遠傳話給李宗仁,目前肯尼迪政府困難重重,不能期待其對華政策有任何轉變,李先生的立場當然要超然一點,不要對肯尼迪政府抱有幻想。

1962年底,中印邊界發生武裝衝突。為維護祖國尊嚴和領土完整,人民解放軍在青藏高原的喜馬拉雅山和喀喇昆崙山區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邊境自衛還擊戰,在「世界屋脊」上英勇奮戰。

李宗仁深明民族大義,在《紐約時報》發表了題為《對中印邊界問題的進一步探討》的文章指出:西藏自古以來是中國神聖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印邊界線幾個世紀以來都未劃定,尼赫魯製造中印邊界糾紛,想藉此解決印度內部困難,同時還想利用中印衝突來爭取美援。

1963年夏,李宗仁在接受義大利米蘭《歐洲周報》女記者奧古斯托·瑪賽麗的採訪時,重申台灣是「中國內政問題」,反對「台灣獨立」和「聯合國託管」,堅持「國共和談,中國人解決中國事」的主張。

李宗仁講到:

「關於蔣(介石),我只能說史迪威將軍常說的話。這就是,他有許多缺點。就我個人來說,我很喜歡他。我們都是失敗者。許多年來,蔣一直是中國的元首,而現在他的舉動、他的經驗好像還沒有一個村長多。每年一度他站在金門、馬祖海邊的懸崖上發表演說。他總是重複著同樣一句話:"我們一定要回去』,很難說他本人是否了解這一事實:回大陸是不可能的。」

「蔣說我是一個共產黨,我回答說我不是共產黨,我甚至也不喜歡共產黨,但是我不否認今天共產黨為中國所做的事情。我寧願繼續做一個誠實的人和可憐的政治家,但我不能不說實話。中國從來沒有像現在組織得這樣好。我怎麼能夠抹煞事實呢?」

「我像蔣介石和國民黨一樣是一個失敗者,惟一的區別是:我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作為個人來說,我自己無關緊要,我不能妨礙中國的前途和它的進步。我由於自己的失敗而感到高興,因為從我的錯誤中一個新中國正在誕生……」

句句話語,充分顯示了李宗仁身在海外,心繫祖國的真誠情懷。

是啊,李宗仁從護國軍的一個排長到國民政府的代總統,其間包含了多少艱苦磨難、浴血奮戰、苦心經營,也有過多少勾心鬥角的權力鬥爭。雖然他有過雄心抱負,立志要干番事業,但終究是逆歷史潮流而動,始終認識不了國家、民族的最高利益,人民的要求,而脫離不了個人名利的局限,終被人民所拋棄。但是作為一個失敗者,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客觀地檢討自己,終於在晚年走出了個人的樊籬,覺悟到民族的大義,徹底否定了自己的過去,這是需要相當的勇氣和決心的。

11月14日,程思遠第四次回到北京。此次北京之行的主要目的是向周恩來總理彙報他與李宗仁在瑞士蘇黎世會晤的準備情況。

15日深夜,周總理在中南海紫光閣接見了程思遠。

周總理讓程思遠向李宗仁轉達毛主席和中共中央的意見,最重要的是「四可」。第一,李先生可以回來在祖國定居;第二,可以回來,也可以再去美國;第三,可以在歐洲暫住一個時期再定行止;第四,回來以後可以再出去,如果還願意回來,可以再回來。總之,來去自由,沒有約束。

會談一直到東方欲曉才結束。臨別之際,周總理一直從紫光閣送程思遠到台階下的汽車旁,殷殷囑咐。

一個月以後,程思遠飛抵蘇黎世,與李宗仁秘密會晤。故人相見,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李宗仁已是兩鬢皆白,但精神很好,他對程思遠說:「我們不能再像斷了線的風箏似地,浮萍浪跡,飄泊西東。樹高千尺,葉落歸根。我是中國人,一定要回中國去,在祖國的土地上尋找我最後的歸宿。我總不能把這把老骨頭拋在異國他鄉啊。人到晚年,更加思念父母之邦。蔣介石那個"中國』,是與我無緣的。我如今悔之太晚。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與蔣介石決裂得太晚。一時猶疑,錯失良機,釀成千古之恨。宗仁老矣,但我還要回去,回到祖國去,現在亡羊補牢,還尚有殘年……」

程思遠向他轉達了周總理對他的問候和「四可」的意見。

李宗仁當即表示,「我只要"一可』,回到祖國定居,安度晚年。」

●李宗仁義無反顧地決定要在自己生命的夕陽之時,獲得一次新生的機會

12月22日,李先生和程思遠同一天離開了蘇黎世。程思遠回到香港,立即把同李宗仁會見的經過,寫信報告了周總理。

李宗仁回到紐約,一下飛機就對前來迎接他的親友們說:「好險,幾乎趕不及回來過聖誕節!」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美國人聽的。果然,美國移民局以為李宗仁「樂不思蜀」,留戀美利堅這塊肥沃的土地,便放鬆了對他的警惕。兩年後,李宗仁以給手術後的郭德潔療養為理由申請來瑞士時,美國移民局毫不懷疑,根本沒有通知聯邦調查局。

1964年10月16日,在中國西部茫茫的戈壁灘上,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向世人莊嚴宣告:中華民族任人凌辱、任人宰割的時代,已經隨著羅布泊上空升起的巨型蘑菇雲而一去不復返了。

中國成功地爆炸原子彈的消息立刻傳遍全球。世界為之震驚。億萬炎黃子孫為之歡呼雀躍。海外華人更是倍感歡欣鼓舞、揚眉吐氣。

羅布泊的巨響,再一次激蕩著李宗仁的拳拳愛國之心,也更加堅定了回歸祖國懷抱的決心。

面對新中國的偉大成就,回想起舊中國國力積弱、任由列強蹂躪踐踏的慘狀,李宗仁感慨萬千,「中共十餘年來百廢俱興,建設規模之大與成就之速,皆史無前例。國勢日振,真可說舉世矚目。」「我本人雖失敗去國,而對北平諸領袖的日夜孜孜,終有今日,私心彌覺可喜……至願紅色政權好自為之,毋蹈吾人昔日的覆轍」。

1965年2月12日,李宗仁在美國《先驅論壇報》上發表一封公開信,勸告美國政府不要沿著錯誤的政策走下去,應該仿效戴高樂的法國政府迅速調整對華政策。

李宗仁的言論立即招致多方責難。

15日,紐約《華美詞報》發表了《是何居心》的社論,大肆污衊李宗仁「是藉此向中共報功,甚至已在美國替中共滲透華僑社會及向美國進行遊說的工作」。24日,香港《快報》發表評論,指責李宗仁「向紅朝屈膝」。在香港的前廣西軍政人員黃旭初、夏威等人聯名寫信給李宗仁,勸其「保全晚節」。

3月18日,在台北深居簡出多年的白崇禧致電李宗仁:「我公對國難既不能共赴,反為共匪張目,危害國家,是誠何心,是真自毀其立場矣!自毀其歷史矣!自絕於國人矣!伏望我公激發良知,遠烏宵小,幡然悔悟,以全晚節。」

然而,此時的李宗仁決心已定,義無反顧了。他要在自己生命的夕陽之時,獲得一次新生的機會。

6月13日,李宗仁以給手術後的郭德潔療養為由,離開旅居16年的美國飛往瑞士,開始了回歸祖國的漫漫旅程。

幾天後,程思遠第五次回到北京。18日,周恩來出訪非洲14國,臨行前特意把中共中央統戰部部長徐冰找來,就李宗仁回國一事作了具體指示。28日,程思遠飛抵蘇黎世,與李宗仁夫婦會合。

7月12日下午2時,李宗仁、郭德潔、程思遠乘坐瑞士航空公司的一架道格拉斯客機從蘇黎世起飛。飛機將途經日內瓦、雅典、貝魯特、卡拉奇,一直飛往香港。

眼見多年以來歸根的夙願就要實現了,李宗仁沉浸在歸國的幸福與激動之中。然而就在這時候,罪惡的黑手正向他悄悄地伸了過來……

雖然,李宗仁一行瞞過了美國移民局,但狡猾的國民黨特務卻嗅到了他們的行蹤。蔣介石接到密報,大罵李宗仁是黨國的「千古罪人」,當即密令潛伏在巴基斯坦的國民黨特務們,要不惜任何代價,在卡拉奇利用暗殺手段,阻止李宗仁一行前往大陸。

13日凌晨2點,經過一晝夜的飛行,李宗仁一行搭乘的班機在卡拉奇國際機場安全降落。

正當李宗仁他們整理好隨身攜帶的行李,準備離開機艙時,機艙外突然傳來了刺耳的警車聲。

一位全副武裝的軍警走進艙門,開口便問:「哪一位是從蘇黎世來的程先生?」

程思遠鎮定從容地答道:「我是從蘇黎世來的,姓程。」

軍警又指著李宗仁夫婦說:「這兩位就是你的同伴了?」

「是的,先生!」

「那就請三位跟我們走一趟吧!」軍警不容分說將三人帶進警車,徑直向中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急馳而去。

原來,國民黨特務的一舉一動早已在我方的掌握之中。北京急電我駐巴基斯坦大使,要萬無一失地保證李宗仁、郭德潔、程思遠的生命安全。於是,中國駐巴使館人員通過巴基斯坦政府動用了軍警,在卡拉奇機場上演了一出「捉放曹」。

消息傳到台北,蔣介石氣得大罵:「娘希匹!」

7月18日零點30分,一架波音707客機衝破卡拉奇漫漫的黑夜,搭載著李宗仁拳拳愛國之心,飛向燦爛的黎明。

毛澤東不失幽默地說:「德鄰先生,你這一次歸國,是上賊船了。」

中南海游泳池。

上午11時,李宗仁偕夫人郭德潔準時而至。毛澤東早已迎出門外。

具有歷史性意義的一幕出現了。新中國的締造者和舊中國的代總統重又聚首了,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德鄰先生,你們回來了,很好,歡迎你們!」

接著,毛澤東同程思遠握手,說:「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程思遠聽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毛主席竟說出這樣分量重的話,一時茫然不知所對。

剛剛坐定,毛主席以濃重的湖南鄉音對李宗仁先生說:「德鄰先生,你上當了。」

李宗仁為之一怔。

一旁作陪的人大副委員長彭真、郭沫若、章士釗、徐冰、劉仲容等人也不知毛澤東話中何意。

「這一次歸國,你是誤上賊船了。台灣當局口口聲聲叫我們做"匪』,還叫祖國大陸做"匪區』,你不是誤上賊船是什麼呢!」

毛澤東說完哈哈大笑,笑聲中洋溢著他那獨具的幽默、豁達、自信和氣度。

李宗仁及在座的人也不禁笑起來。

此時,程思遠脫口而出道:「主席,我們是搭上慈航渡登彼岸了。」

毛澤東注視了程思遠一下,祥和的目光里露出讚許之意。

「是的,渡登彼岸了。」彭真跟著說。

毛主席和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次回到祖國懷抱,受到政府和人民的熱烈歡迎,首先應對主席表示由衷的感謝。幾天以來我們在北京地區參觀訪問,親眼看到祖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成果,感觸頗深。我們為祖國的日益強大而感到十分高興。」李宗仁向毛澤東談起歸國幾天的親身感受。

毛澤東點點頭,「祖國比過去強大了一些,但還不很強大,我們至少要再建設二三十年,才能真正強大起來。」

當李宗仁談到海外的很多中國人都渴望回到祖國來時,毛澤東用力揮了一下手,擲地有聲,「跑到海外的,凡是願意回來,我們都歡迎,他們回來,我們都以禮相待。」

會談中,毛澤東建議李宗仁夫婦到全國各地去看看。

會談在歡快的氣氛中進行著。7月的北京正是酷暑季節,毛澤東對程思遠說:「我們游泳去吧!」

程思遠欣然接受了邀請。

游泳池中,毛澤東神態悠然自得,勝似閑庭信步。見程思遠遊了過來,說:「你游得很好嘛!」

程思遠注意到毛澤東很擅長側泳和仰泳,而且都能夠持久,心想,這大概就是他能夠橫渡長江的訣竅吧。

毛澤東遊一會,暑氣已去,便上岸了。

程思遠也從池中出來,準備換衣。一個侍衛走進更衣室,徑直對他說:「毛主席請您過去。」

毛主席要單獨與他談話,這是程思遠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匆匆換過衣服,隨侍衛到了游泳池旁的一間休息室。

毛澤東指著一張藤椅,示意程思遠坐下。

許多年後,程思遠仍能清楚地回憶起當時與毛主席的談話內容。毛澤東首先問起程思遠的學歷,然後要他再到海外去。程思遠明白,這是毛主席對他的極大信任,也是對他聯繫李宗仁回歸大陸的一種獎勵。

談話中,程思遠由衷地說:「主席,你把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實踐結合得真好。」

毛澤東聽後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知道我靠什麼吃飯嗎?」

程思遠一時茫然不知所對。

「靠總結經驗。譬如我們解放軍打仗,一個戰役以後,總來一次總結,克服缺點,發揚優點,繼續乘勝前進,使革命從勝利走向勝利。」

下午1時許,毛澤東與李宗仁、程思遠一行乘車去豐澤園,這是毛澤東的住所。在這裡毛澤東要設宴招待李宗仁等人。

席間,李宗仁再三表示深以台灣問題久懸不決為慮。

毛主席說:「德鄰先生,不要急,台灣總有一天會回到祖國來的,這是不可逆轉的歷史潮流。」

參加作陪的統戰部部長徐冰看到宴會已拖得很久,就悄聲對程思遠說:「不早了,告辭吧!」

程思遠立即向李宗仁示意。沒想到,這一細節被敏銳的毛澤東發現了,對著程思遠幽默地說:「急什麼,少壯派!」

毛澤東興緻高漲,李宗仁也想和他多在一塊敘談,宴會又繼續進行。

這時,毛澤東又把話題轉向了程思遠。

「你為什麼叫程思遠?」

「一個人總要從長遠觀點想問題。」程思遠認真地回答。

毛澤東點點頭,接著又問道:「有別字嗎?」

「沒有。」

「我給你取個別字。」毛澤東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中國古代有位大散文家叫韓愈字退之。現在我給你取個別字,叫近之,意思是你靠近我們了。」

「太感謝主席了。」

第二天,統戰部在宴請李宗仁、程思遠時,郭沫若就以「近之先生」來招呼程思遠了。

9月26日下午,李宗仁舉行盛大的記者招待會,回答了中外記者提出的有關台灣問題、中美關係問題,暢談了回國兩個多月的觀感,並且發表了對時局的看法。

對台灣問題,李宗仁指出: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台灣問題是中國的內政,政府關於如何解決台灣問題的政策,早已宣告中外。深望蔣先生和在台灣的國民黨同志好自為之。

一位記者問:「你是不是屬於馬克思主義者?」

李宗仁意味深長地回答:「我是愛國主義者。我不相信修正主義。」

接著,他由衷地講,「在海外住了十六年以後,終於回到祖國懷抱,走上一條愛國反帝的道路,這是吾輩國民黨人今後惟一可能抉擇的光榮的道路」,「我回國只有兩個月,到過東北參觀,深感十六年來祖國變化很大,需要多看看,了解了解,以後再根據祖國的需要來報效祖國。我有一分的力量,即作一分的貢獻。至於個人出處,我無所縈懷。」

天安門城樓上,毛澤東拉著李宗仁的手,連聲說:「請多保重身體,共產黨不會忘記你的!」

1966年初,李宗仁夫婦訪問了闊別了17年的故鄉,重遊桂林山水。3月21日,郭德潔女士因患乳腺癌在北京醫院逝世。

這一年國慶節,毛澤東邀請李宗仁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國慶十七周年的慶祝活動。

那一天,天安門廣場成了草綠色軍裝的綠色海洋,成了《毛主席語錄》紅寶書的紅海洋。在檢閱紅衛兵隊伍的時候,李宗仁望著被幾個紅衛兵簇擁著的毛澤東,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時,毛澤東向李宗仁走過來,伸出了他那雙有力的大手。李宗仁無比興奮,也連忙伸出雙手。兩位老人的手再一次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解放軍畫報社記者孟昭瑞拍下了這一重要意義歷史瞬間。許多年後,孟昭瑞仍能清楚地記起當時的情景:

1966年國慶節,毛主席邀請李宗仁先生上天安門,故意地站在城樓的中間熱情地握著他的手,似乎為了讓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這一歷史性的會見。這充分地體現了黨的統一戰線政策是堅定不移的。當時我只是不停地拍照,但仍然能清晰地聽到毛主席帶著濃重的湖南口音對李宗仁說:「請多保重身體,共產黨不會忘記你的!」兩位老人的會見是那樣的和諧、誠懇,它將永遠留在人們的心中。

毛澤東的用意十分明白,他不僅要讓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這一歷史性的會見,同時在當時「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歷史情況下,這無疑也是對李宗仁的一種保護方法。

在休息室里,毛主席點起香煙,與李宗仁交談起來。

毛澤東說:「群眾是發動起來了,群眾一起來,那就不能完全依靠個人的想法去做。火是我自己燒起來的,點火容易滅火難。看來這火還要燒一個時期。」

接著,他問李宗仁對這場「文化大革命」有什麼看法,有什麼意見,希望李宗仁坦率談談。

李宗仁想了想,婉轉地向毛澤東講了一段北伐時期他與蘇聯顧問鮑羅廷之間的往事:

當時革命隊伍內部發生了嚴重分裂,李宗仁由南京到武漢進行調處,與鮑羅廷就革命形勢發生爭論:

鮑羅廷問:「舉個例子來說吧,你說婦女們想不想生兒女?」

李宗仁答:「生產是婦女的天職。既是女人,就要生兒育女。」

鮑羅廷又問:「請問婦女生產痛苦不痛苦呢?」

李宗仁回答:「豈但痛苦,有時還有生命危險!」

鮑羅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革命了。婦女知道生產痛苦,還是想生產;正如你們知道革命困難,還是要革命一樣。你們今日革命。由於幼稚病所引起的困難,也就是婦女生產時的痛苦是避免不了的。」

顯而易見,李宗仁用這段歷史對話來比喻「文化大革命」,暗指作為領導人要儘可能縮小這種亂的範圍和程度。

毛澤東自然聽出了李宗仁的話外之音,表示目前他也正在做這個制亂的工作。接著,毛澤東又把統一戰線在民主革命中的作用、貢獻和社會主義時期統一戰線的必要性,對李宗仁做了說明。

毛澤東接著說:「紅衛兵小將們向各民主黨派勒令限期取消民主黨派組織,這是不可以的。聽說他們要砸爛政協,要徹底毀滅統一戰線,這更是不對的。民主黨派不能取消,這要對紅衛兵說清楚,有些人可能聽不進去,但這要好好地做工作,說服教育他們。」

最後,毛澤東問道:「德鄰先生,你的看法怎麼樣?」

李宗仁連聲說:「毛主席英明高見。」

1968年8月,李宗仁被確診患了直腸癌。第二年1月,已病入膏肓的李宗仁自覺不久於人世,便對在身邊的工作人員說:「我的日子不會再有多久了。我能夠回來死在自己的祖國,這是了了我一件最大的心愿。」

「回來以後,我想在台灣問題上做些工作……現在來不及了。台灣是要統一的,可惜我是看不見了,這是我沒有了卻的一樁心事。那些書(指他帶回的許多線裝書),送給廣西圖書館。書畫送給政府。那幾瓶酒,送給毛主席、周總理!」

那幾瓶酒都是在解放前由外國進入中國,1949年又由李宗仁帶到美國,然後又帶回中國。李宗仁珍藏了幾十年之久,一直捨不得喝。如今李宗仁在臨終前送給毛澤東、周恩來,可見他們之間的極為濃厚的感情。

1969年1月30日午夜12時,李宗仁在北京病逝,享年78歲。在彌留之際,李宗仁堅持口述了一封給毛澤東、周恩來的信:

「我在1965年毅然從海外回到祖國,所走的這一條路是走對了。……在這個偉大的時代,我深深地感到能成為中國人民的一分子是一個無比的光榮。……在我快要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刻,我還深以留在台灣和海外的國民黨人和一切愛國的知識分子的前途為念。他們目前只有一條路,就是同我一樣回到祖國懷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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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李宗仁晚年的婚姻:一段相差49歲的老少婚姻 2014年12月22日 06:00:21來源: 趣歷史

http://news.xinhuanet.com/fashion/2014-12/22/c_127320091.htm

青春對於她還沒來得及開啟,便早早地落幕,不到三十歲,她便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睡。「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她明白,已經沒有了退路,這段「梨花伴海棠」的婚姻,必須繼續下去。好在,他對她異常寵愛。這愛中包含男人對女人的憐惜,祖孫般的寵溺,還有暮年人對青春的追憶。

  胡友松睡在自己的卧室,每天夜裡,李宗仁要從他的卧室輕手輕腳地溜到她的身邊,看著她年輕的臉龐,摸摸她的額頭,替她掖好滑落的被子。一貫神經衰弱的她煩了,跟他說,以後不要半夜來吵。他笑著答應,她果然沒有再聽到他的動靜。原來,他從此光腳不穿鞋,生怕響動吵醒她。有一次,她肚子疼,他告訴她,吃四兩南瓜子,可以消痛。她說,四兩啊,那麼多,怎麼吃得下去。他微笑不語。第二天早上,她睜開惺忪的眼,整整一盤瓜子仁,放在床頭。他說:若梅(胡友松原名)啊,我把瓜子都給你嗑出來了,你就這麼吃吧。她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原先的那些無奈和顧忌,慢慢被他用細心和關愛融化,她覺得自己真是找到一個知心的人,那麼疼她,她發誓好好照顧他,死心塌地跟他過日子。

  1969年1月30日,78歲的李宗仁,生命走到最後一刻,曾經的「代總統」、威震日寇的將軍、國民黨的元老,臨終前,身邊只有他年輕的妻子。他或許去了天堂,她卻留在複雜莫測的現實世界,心中的凄迷、孤苦、忐忑、感傷,豈止一個「痛」字可以形容?失去他的保護,厄運接踵而至。她被趕出李公館,扣上「港台 特嫌」的帽子,下放到武漢幹校勞動。最難熬的日子,她給自己改名王曦曦,早晨的陽光,道盡她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偶然的一次機會,她聽說了初戀情人的消息。頂著一切壓力,抱著拋棄所有的念頭,顛簸幾十個小時,她去大興看他。在農村衛生所,一切恍如隔世。五官科大夫變得黑瘦、沉默。旁觀者眾多,相見無言。兩人默默地見面,默默地分開。

  李宗仁的遺產,被她上繳國庫,在周總理的批示下,她繼承了李宗仁亡妻郭德潔的遺物。餘下的歲月,她把李宗仁留下的物品,捐贈給中國歷史檔案館、廣西李宗仁官邸和山東台兒庄史料館。距離史料館不遠的地方,政府為她建了一棟別墅,邀請她出任李宗仁史料館的名譽館長。對於這個給她短暫慰藉的男子,她回報了餘生的光陰、心力和懷念。這個男子,的確改變了她的命運。1989年,81歲的母親胡蝶在溫哥華病逝。幾年後,她才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她不知道媽媽老年時的樣子;她不知道媽媽是否思念過六歲便沒再見面的自己;她更不知道,在媽媽飛走的那一刻,是否想到她這個遙遠的女兒。

  2008年11月25日下午6時,她去世了,68歲,沒有子女。有人讓她總結自己的一生,她只說了四個字:一聲嘆息。當年那場婚姻,曾經引起軒然大波,許多人指責她愛慕虛榮。一個女子嫁給比自己大五十歲的男子,又有多少是因為愛情?不愛他蒼老的容顏,她就有罪嗎?至少她很誠懇,她承認自己首先憧憬的是扭轉際遇,然後才是感情。她承認,自己愛的不是他蒼老的容顏,而是蒼老容顏下,隱藏的改變她命運的力量。這可恥嗎?一樹梨花壓海棠,海棠們清楚,梨花們也不糊塗。行將就木的人,有幾分道理想不通?有幾多便宜,捨不得讓人占?.她愛你的超能量,你愛她嬌嫩的容顏,誰也沒有辜負誰。

  胡友松的家裡,掛滿了各種造型的照片,年輕時,最讓李宗仁一見傾心的那一幅,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不是所有不登對的婚姻都不幸福,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另一 樁婚姻中的兩個人,最渴盼的是什麼。李宗仁渴望的年輕美貌、溫順體貼,胡友松給了他;胡友松期盼的富裕優渥、安定平和,李宗仁滿足了她。縱然隔著半個世紀 的年齡差距,兩人依舊在這樁婚姻中達到了平衡。表面快樂的不一定是真幸福,貌似悲戚的也不一定是真痛苦;坐在豪華餐廳吃美味珍饈的,不見得都大富大貴;在幽靜角落獨自行走的,也不見得心中落寞。追求各自不同而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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