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周刊的餘燼:法西斯幽靈糾纏著歐洲民族主義
當十幾位世界領袖和大概150萬民眾於星期天在巴黎聚會,悼念諷刺媒體《查理周刊》被三名法國出生的伊斯蘭極端分子殺害的十位編輯和漫畫作者和七名其他人的時候,他們想要展示,歐洲會一如既往的擁抱自由和寬容的價值觀。
但是人們發現,發生在法國博凱爾(Beaucaire)一個十七世紀市政廳的集會似乎更加有說服力。馬琳·勒龐(Marine Le Pen)是召集人,她是極右翼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的領袖。在博凱爾,勒龐的集會在人群高歌法國國歌並且唱到「這是我們的家」中結束。
勒龐處在泛歐民族主義者再起的前線上,這些人希望從他們家鄉驅逐被他們視為穆斯林顛覆份子的人。她和其他的極右翼民族主義者利用對伊斯蘭好戰主義的合理擔憂—作為安保措施,如今1萬名士兵部署在法國—來給所有穆斯林帶上與傳統歐洲文化和宗教價值觀為敵的帽子。勒龐她自己把穆斯林的存在與納粹佔領法國相提並論。
勒龐她自己支持一個威權主義的計劃,此計劃呼籲終止移民,恢復死刑並且在福利受益和就業上「法國人優先」。
在二戰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法西斯都是一個幽靈,徘徊在歐洲大陸上空。但是勒龐的立場——還有歐洲其他民族主義領袖的立場——是不是法西斯還是個問題。他們宣揚的那種民粹主義同20年代和30年代極右翼法西斯的界限模糊不清,那時候阿道夫·希特勒和本尼托·墨索里尼宣揚種族優越論。學者們甚至還在辯論墨索里尼是不是法西斯—或者只是投機的民族主義者。
當今准威權主義者的真實目標——這是指那些為了鐵腕手段而訴諸於公眾願望的政客們——是把自己展現為合法的領導人,口述民眾所想說但是害怕說出的話。這些極右翼政客的確越發人氣高漲。
他們正在打的牌是展現成受委屈的民族主義的民粹主義。他們把歐洲人描述成貪婪的穆斯林移民的受害者。勒龐,英國的英國獨立黨(U.K.I.P)的奈傑爾·法拉奇(Nigel Farage)和其他的右翼領袖想要給人一種理性的可以被社會接受的印象,同時將他們把支持者聚集起來,並對他們宣揚移民都是社會的寄生蟲,他們從「真正」的歐洲人那裡偷走工作,靠福利過活。
與上個世紀30年代不同,勒龐和他的同袍們並沒有唾沫星子橫飛地大肆演講,呼喊要消滅其他民族。勒龐避免如此的蠱惑人心的語句,這是她父親讓·馬里·勒龐(Jean-Marie Le Pen)的用語,其是一位法國在阿爾及利亞不光彩戰爭中的前情報官員,稱二戰猶太人大屠殺僅僅是「細枝末節」。
的確,勒龐現在在討好受到恐怖主義驚嚇的猶太人。她本質上,穿上威權主義的畫皮,給穆斯林移民帶上內部敵人的帽子。新的民族主義語調是歐洲的每個國家都必須通過拒絕單一、統一歐洲開放邊界的妄想來捍衛他們的傳統價值。
勒龐的國民陣線已經靠此攫得好處,在五月在法國的歐盟選舉中拔得頭籌,在各輪投票中攢得25%的選票。根據預測,這個數據還要上升。
在二戰之後,歐洲的民族主義緩和了。直到目前,民族主義政黨大體雖還在唧唧歪歪,但是站靠邊。他們會得到公眾認可——且不說掌權——這一想法比較奇葩。情況不再如此了。
在法國、德國、希臘、瑞典、荷蘭和英國,民族主義的領袖們利用法國的悲劇,在辯稱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對的。他們說歐盟所支持的開放邊界和自由主義寬容,允許惡性伊斯蘭聖戰病毒感染了他們國家。
在巴黎襲擊後一天,勒龐堅稱伊斯蘭教是一個「可憎的意識形態」。在1月9日同一場演講中,他說「必須大聲清晰地反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同時呼籲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德朗(Francois Hollande)暫停允許歐洲內部免簽證遷移的申根協定。
同時,自由主義政黨德國新選項黨(Alternative for Germany)的主要領導人,亞歷山大·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堅稱:「到現在為止每一個笑過或者嘲諷過人們對正在逼近的伊斯蘭威脅的擔憂的人,都被這次流血事件打臉了。」
英國獨立黨的法拉奇,希望脫離歐盟,說聖戰份子是法國內部的「第五縱隊」,是文化多元主義政策的產物。在五月歐盟選舉中,他的黨力壓保守黨和工黨,贏得了28%的選票,是自2009年歐盟上次選舉時16.5%的重大進步。二十年前,它才有1%的選票。
這類政黨充滿活力,是主流政治精英失敗的直接後果。首要證據是在總理安哥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之下的德國所擁護的自我毀滅性的財政緊縮政策。高漲的通脹毀滅了一戰後德國民主的魏瑪共和國(Weimar Republic),導致希特勒的崛起,這個記憶一直糾結於懷,柏林想要裁剪預算,反對刺激計劃,而這有可能對復甦南歐艱難爬行的經濟有所幫助。
這是不對的。緊縮政策讓歐元區陷入失業和通貨緊縮的泥潭—從而造成了一些情況,讓人回想起1930年代,當時的經濟危機讓中產階級和工人階級變得極端。
今天,新一代的右翼領導人利用了歐洲的經濟低迷,稱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伊斯蘭移民們,他們從土生土長的歐洲人手裡把工作搶走。其言下之意—對外來人口的妖魔化—讓人們回憶起幫助推動1930年代法西斯政黨勝利的反猶主義浪潮。
現今民族主義政黨的信條就是歐洲,這一西方文明的搖籃,被穆斯林新的再現8世紀發生的伊斯蘭入侵歐洲的願望直接威脅。732年,伊斯蘭入侵在普瓦解戰役(Battle of Poitiers)中被查理·馬特(Charles Martel)阻擋。這種說法吸引新的信徒—有些是認為自己被穆斯林威脅的猶太人。
在法國的鄰國德國,對歐洲一體化和移民的疑慮也是有力的政治運動。反對歐元的德國新選項黨去年已然打入圖林根、薩克森尼和勃蘭登堡的州議會,黨的領導人們同反移民集會大搞串聯。
比如,在德累斯頓,「歐洲愛國群眾反對西方伊斯蘭化」(PEGIDA)的大紅字標語下,每周都有反移民集會。去年十月參加集會的只有大概500人。周一的集會來了2萬5千人,不管來自主流政客,包括默克爾的批評聲音。
在荷蘭,民粹領導人吉爾特·懷爾德(Geert Wilder)的自由黨領跑投票。在希臘,新納粹金色黎明黨在2012年以「我們可以擺脫骯髒之地」的口號進入議會。在瑞典,反移民的瑞典民主黨在2014年的選舉中一舉奪得13%的選票。
雖然右翼政黨有互相扯皮的歷史,他們已經開始在歐洲議會中聯合起來。如果勒龐贏得2017年的法國總統大選,可能會招致歐盟的終結,或將導致歐洲大陸重新成為紛爭的民族國家集合。
德法合作,是從歐盟伊始就是其核心和本質,或將猝然終結。歐盟有提供一條讓德國丟掉它侵略成性的民族主義,而這導致了二次世界大戰,同時創造一個新的和平的身份,作為民主歐洲的一部分的道路。如果勒龐在2017年的大選中獲勝,很多人會視之為對如此願景的反動。納粹歷史的長長陰影會讓任何德國總理與處於歐洲心臟地帶的像勒龐這樣的威權主義領導人合作變得很困難。
歐洲的民主機制和機構遠比1930年代更強,但這不是自滿的理由。
蘇醒的歐洲領袖,強調移民和經濟,是很關鍵的——不然的話,幾十年歐洲一體化的夢想就會灰飛煙滅,被由民族主義領導人所帶領的好戰的民族國家所取代。比如,默克爾和其他的歐洲領導人,將不得不同意英國不參加歐盟對歐盟範圍內自由遷徙的堅持。
英國首相大衛·卡梅倫想要強化他們島國的邊境控制。他想要嚴格限制歐盟移民的權利,四年內禁止申請英國福利或者公共房屋,並且驅逐那些在六個月內沒找到工作的人。否則,他就會被法拉奇的英國獨立黨包抄右翼,這會帶來英國選民同意就退出歐盟進行公投的可能性。
歐洲領導人們在1945年後試圖壓制的惡魔又回來了。驅逐它可不容易。
(林梓/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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