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張愛玲散文 (依仁山人)
讀張愛玲散文,很有趣味,隨手在書頁上寫了點句子,現照錄如下。
書名號是文章題目,加引號的是原文。「曰」後是我寫的。
《更衣記》
曰:細膩入微的觀察力及判斷。表現了女性對服飾的酷好心理。
大膽的追求,不受時尚、形式的壓抑,表現了自由的趣味。
《公寓生活記趣》
曰:對細節、對生活中細小事物的敏銳感覺。尤其是聲音、色彩、氣味。
《道路以目》「家裡人討人嫌,自看慣了不覺得;家裡人可愛,可器重,往往也要等外人告訴我們,方才知道。」
曰:入芝蘭之室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不熟悉的人反而有新鮮感。
永遠對生活充滿新鮮感,在貧乏的生活中通過感官去捕捉一切有趣的東西來滋潤空虛的心靈,來彌補現實生活的不足。
《談女人》
曰:身為女人,從現實的社會生活來談女人,可信。看法頗有合理性,許多方面說清了根本。
《借銀燈》
曰:觀察的細膩是張愛玲的天賦。隨手拈來的比喻又是這樣的貼切。
《論寫作》「職業文人病在『自我表現』表現得過度,以致無病生呻吟,普通人則表現得不夠,悶得慌。」曰:深刻、淺近。
《愛》
曰:最純真的感情是一生中最可回憶的,它是永不褪色永不變味的。誰都有過這樣的「一句話」、「一件事」、「一個身影」……這是生命歷程中的永恆光點。
《有女同車》「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
曰:從生活的瑣瑣屑屑中去體味人生去徹悟人生。這就是張愛玲的散文,淡淡的,確自有其韻味。
《童言無忌》說到女人買衣,說到穿衣的顏色搭配。
曰:張對色彩極其敏感。也有投資意識,但又有女人的矛盾心理。
《造人》「我一向是對於年紀大一點的人感到親切,對於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人稍微有點看不起,對於小孩則是尊重與恐懼,完全敬而遠之。」
曰:正因為這一思想,註定了兩次婚姻皆嫁給遠遠大於自己的男人,(胡蘭成大張十九歲,賴亞大張二十九歲)也不會要孩子。張曾在美國懷孕過,沒要。
《散戲》「她身上的長衣是謹嚴的灰色,可是大襟上有個紐扣沒扣上,翻過來,露出大紅里子,裡面看不見的地方也像在那裡火騰騰燒著。」
曰:描寫太妙了!既含蓄又明白。
《「傳奇」再版的話》曰:張喜用「荒涼」「凄涼」一類的字眼,這是張愛玲情感深處的感受,思想深處的迷茫。是她凄涼晚景的寫照。也是張文字的讖語。
《談跳舞》
曰:張認為跳舞是離不開性的。探戈是有禮貌的淫蕩,印度舞還與環境氣候諧和。張喜歡用顏色、衣服作比,充分利用了女人的特長。
《紅樓夢》高鶚續寫部分「有一種特殊的枯寒感覺」。
《談畫》
曰:張談畫有很好的鑒賞力。細膩的觀察力,自己的好惡,豐富的聯想。
《談音樂》
曰:張喜歡滬劇,因為生在上海,長在上海。喜歡巴赫、莫扎特的樂曲,品位不俗,說明張對音樂的造詣。
《氣短情長及其他》
曰:說到「不肖」,張以為不像父親就是像別人,等於罵人是私生子。這到也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自然詮釋,有道理。可見平常的話語中有真意。
《我看蘇青》
曰:兩個女人,兩個才氣橫溢的女人對生活、人生、社會的真切感受和觀念。有獨特的視角,是難得的真實的內心表白。合情合理,值得每個熱愛生活的人一讀;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有無才氣,都會有所感悟有所啟發的。
《國語本《海上花》譯後記》曰:對《金瓶梅》的評價,贊書中眾多的精彩場面與含蓄的描寫。認為性描寫也是少不了的。對中國傳統的早婚、納妾和去堂子嫖娼的看法與辜鴻銘先生觀點是一樣的。傳統婚姻不是自主的,缺乏愛情。堂子裡帶有社交性質,有戀愛性的過程。出自女性之口的這些看法,很有價值。
附錄收有傅雷《論張愛玲的小說》一文。文章結尾有「奇蹟在中國不算稀奇可是都沒有好收場」的話。曰:傅對張的小說還是寄予希望的,告誡不要玩技巧、重複自己,要有深度。評價是中肯的,擔心聰明機智的才華和光芒會出賣她。
張的人生不幸而被言中,張愛玲晚景孤獨凄涼收場不好。在美國洛衫磯寓所里孤獨地死去,連確切的時間也不知道。而傅雷自己也在文革中跳樓自盡。
二零零一年記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十三日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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