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傑：李連杰與成龍的恩怨該了斷了

楊傑：李連杰與成龍的恩怨該了斷了

　　李連杰對我的少年時代施加了非常可怕的影響。這種影響包括練長拳打沙袋，使刀舞棒，踢樹踹門，拎著磚頭把一些看不順眼的同學當作欠揍的壞蛋。那時候生活在大西北的軍營里，父親軍務繁忙不經常在家，所以我瘋起來缺乏當頭棒喝，導致有段時期在駐地學校里惡名遠揚，差不多每周都要聚眾打架，一些膽小的學生見了我就要繞著走。究其因，《少林寺》《霍元甲》《陳真》這些片子里動不動就爆發的打打殺殺，像巫術一樣讓那時未成年的我神魂顛倒，以為動手動腳張牙舞爪是一種行俠仗義的壯舉。

　　成年以後，李連杰的演員身份經常被我不知覺地忽略。在我的潛意識裡，他仍然是一名武術運動員，是一個蟬聯過五屆全國武術冠軍的退役體育健將。每當他的電影出現帶有近景和特寫的文戲段落，我就手心出汗，怕他生硬的表演持續太久露餡太多；只有當他橫眉撇嘴咬牙切齒，拉開架勢大展拳腳，顯得英雄無敵，我才感到放心和正常。我很理解好萊塢為什麼把他看成「類型演員」，我的看法也是這樣，不認為他是一個能把喜怒哀樂演繹得惟妙惟肖的職業戲子。他是功夫好，不是演技好。每次買他的電影票，我的主要念頭，都是沖著想看看他把出類拔萃的武術技巧又一次幻化成了怎樣的藝術造型和神妙景象而去的。

　　長期以來我找不到確鑿答案的是，公開信佛的李連杰和表面行善的成龍，為什麼十多年來形如路人水火不容？僅僅是「一山不容二虎」？不太可信。隨著時間推移，我越發覺得在影視圈密傳多年的那個段子是有來頭的：當年李連杰離開大陸移居香港時，一夥與成龍班子有瓜葛的港九地頭蛇對他這個「北佬」使了絆子，目的是讓他搞清楚誰是江湖老大；受辱的李連杰啞巴吃黃連，加上羽翼未豐，人生地不熟，只能把怨恨咽進肚子里，從此不願意與成龍有任何交往。

　　我是1995年秋天在CCTV二樓咖啡廳里聽說此事的，當時覺得匪夷所思，但是言說這個傳聞的幾個人都不是胡亂說話的謠徒和小廝，一板一眼的，讓人很難一笑置之。有了這個心事，我更加關注李連杰，凡是他的影片必看無疑，而且一定是去影院觀看，邊看邊為他不平叫屈。麻煩的是，那些年以至這些年，我也非常喜歡成龍的電影，同樣到了非看不可的地步。在我的視線里，這兩人好像平行延伸的鐵軌，始終不做交集，用兩種不同流派的拳腳支撐著中國功夫電影飛馳，有競爭，但也相安無事；惟其並駕齊驅，才顯得交相輝映。

　　現在，冰層和鐵幕終於鬆動了。或許是，兩人年紀都不小了，過節也磨礪得差不多了，恰好美國人提供了《紫禁王朝》這個難得的平台或擂台（也有人說片名是《禁忌王國》或《功夫之王》或《雙J計劃》或《J＆J方案》等等，亂七八糟不一而足），何不笑一笑，握一握，擁抱一下，合作一把，讓多年的恩怨和懸疑有個了斷。公平合理，或者惺惺相惜。難道非要等到老胳膊老腿打不動了，才肯化干戈為玉帛，才肯開天窗說亮話？……自打傳出兩人首次合拍功夫片的消息，我就很高興很感慨。我估計，此事玉成，關鍵在於李連杰的態度。這部由好萊塢打造的「新潮中國功夫片」，能新到什麼程度？會是何等模樣？李連杰和成龍的戲份孰多孰少？究竟是李連杰專業套路的武術招式有形，還是成龍浪漫主義的花花架子好看？等等問題，縈繞於心。

　　原本就是，想起李連杰必然想起成龍，看著成龍必然難忘李連杰。如今更甚，兩人成了捆綁式火箭，點火上天，榮辱聯袂，竟是抱成一團誰也離不了誰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