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善的人來了又走——《局外人》
加繆的眉眼很硬氣
存在主義是指,任何以孤立個人的非理性意識活動都是最真實存在的。存在主義強調以人為中心,尊重個人意志與自由。存在主義產生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對存在主義者來說,這個世界是讓人失望的,絕對自由的人,同時也是煩惱和無所依靠的孤獨者。
看似人雖然有選擇的自由,但他面對的未來的生活卻是混沌而沒有目標的。即便是不停地走,也只是盲目地走向未來。而死亡,作為人生的最後歸宿,對於個人的存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存在主義文學,是二十世紀流行於歐美的一種文藝思潮流派,它是存在主義哲學在文學上的反映。存在主義作為一個文學流派,出現於第二次世界大戰,主要表現在戰後的法國文學中,從四十年代後期到五十年代,達到了高潮。阿爾貝加繆在法國存在主義文學中地位極高,被授予1957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局外人》講述了默爾索在母親去世之後的漠然,和誤殺阿拉伯人之後被審判的過程。故事極其簡單,沒有強勁的情節衝突,也未曾見到驚世駭俗的語句。《局外人》出現在法國文壇的方式絕非一把清空劈下的刀劍,它是一叢煙,就那樣輕輕淡淡籠著,卻指引了一代人的方向。
故事發生在一個炎熱無趣的夏季,默爾索得知了母親在養老院去世的消息,他請假去為母親下葬,充斥著令人令人狂躁的陽光。他安靜的守在母親的屍體旁,看著其他人痛哭流涕,甚至有的哭到昏厥。從墓地回來,他認識了鄰居的小混混,和姘頭做愛的時候互相往對方的臉上吐口水,在狹窄樓道里追逐謾罵廝打,滿臉鮮血。樓下獨居嘟囔的老人和他身上結痂的狗,他和瑪麗睡覺,無所謂要不要娶她。
當我們的生活屬於別人的手裡,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不再重要。我們從《局外人》里看到,存在有多虛無,情感有多荒謬。就像樓下的老人和他的狗,互相憎恨彼此,又依賴和陪伴彼此,生命是這樣盲目。默爾索在這樣的生活里,選擇做一個徹底的局外人。這世界需要熱情萬丈的人,他們熱心工作,關愛他人,對所有的事都抱著加大的興趣,他們熱熱鬧鬧的活著,死去的時候也熱熱鬧鬧。但冷漠旁觀的人似乎無法做出什麼可見的功績,他們冷漠,所以他們是有罪的,他們需要被嚴懲。
這像一場鬧劇。
看透了生命本質的人容易出現強烈的疲倦感,認識到人不會應為任何他人的參與而做出改變,所有的可能性通往的都是一個結局,歸根結底的來看,這種姿態甚至稱不上是拒絕,是一種沉默的承受,不需要與他人分享的承受。
瑪麗問他,他是否想要和她結婚。默爾索說怎樣都行。萊蒙問二人是否能成為朋友,默爾索說怎樣都行。默爾索是個誠實的人,他不會假裝自己愛她,他無所謂,也不掩飾。充滿了困頓與疲倦的生活,可有可無的愛情,姑且稱之為愛情。其實這何嘗不是每個人的內心真相。
這世界已經充斥了太多的熱鬧,和太多熱鬧的人。我們通通活在別人的眼裡嘴裡,我們害怕了,做不一樣的人太困難,哪怕自己的每天都充斥著強烈的荒誕。我們強迫自己去變成一個被他人認可的人,也強迫自己去認可他人。
加繆說:「這不是誰的錯。」我們就這樣生活著,以為自己在生活,實際上只是被生活變成了一模一樣的人。最後變成樓下和狗作伴的萎靡老人,散發著腐敗的氣味;變成養老院里圍坐在一起為他人哭泣的人群;變成了躺在土裡的一根根骨頭。生命里的風劈頭蓋臉的打過來的時候,沒有人不低頭,那些不低頭的人被我們拋棄了。
故事最精彩的一部分,私以為是默爾索在牢房裡的思考,以及之後和神父的對話,值得反覆的讀。看完全書之後,背面印著加繆的一句話:「在我們這個社會,母親死了不哭的人,是會被判死刑的。」
那些荒謬的表演,最後被冠以生命的意義,那些人性中的殘忍,最後被冠以正確和溫柔。
《局外人》的開頭:「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寫得極好,好的讓人羨慕。
最近在讀茨威格,加繆,赫爾曼黑塞,看一個小說家寫歷史,哲學家寫小說,詩人談哲學,真是極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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