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月光

06-02

故鄉的月光

萬古千秋一古人，

十五十六正當春，

二十七八生了病，

三十歲上命歸陰。

——謎語

兒時的記憶，隨著歲月的推移已經慢慢淡出。為謀生離家四十多年，故鄉的人事也逐漸消磨。唯有那輪時圓時缺的堪稱萬古千秋的古人所反射過來的月光，越來越清晰，最相思。

最是難忘的就是夏夜，鋪一領席子躺在打穀場上，仰望神秘的天空數星星看月亮，沒有距離感，天人合一。月亮，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兩小無猜的初戀。

不知從哪個年齡開始，對月亮移情別戀與月光。什麼月光如水、如銀，蟬翼輕紗，溫柔細膩等溢美之詞駐足腦海的信息庫，成為我的閨蜜。

我喜歡月光，是因為她對黑夜的饋贈。兒時在沒有光亮的夜很恐懼，似乎每一個樹或草的背後都藏著一個力大無窮作惡多端的妖怪，隨時來傷害你。有月光的夜晚就沒有這種恐懼感，環宇透明，無法藏奸。我走到哪兒月光就走到哪兒，就保護我到哪兒，很有安全感。

我依賴月光，是因為她的秉性與我的性格相近。月光的顏色說不上是暖色還是冷色，透明，細柔，顯現的有點高處不勝寒，隱含著淡淡的憂傷，透露著些許憂鬱。我習慣在月光里漫步，蒙承她那輕紗拂面，細絲入懷。更喜歡在田野莊稼地的陌上漫步，隱身在莊稼地里，蹚著草葉上的露水，聽著水溝里的蛙聲和地上的蟲鳴，感受大地母親的恩重。俯首月推身影，仰望太空無垠，天地之間只有你我，多麼優美的意境。

我崇敬月光，因為她大公無私。月亮婆婆本身不能發光，是接受了太陽公公的「彩禮」才有了光輝的。她不曾將彩禮據為己有，而是慷慨地灑向環宇，饋贈給急需光亮的蒼生。文人墨客吟誦多少月亮的詩篇，給人間煙火留下多少月光的華章。

故鄉的月光，給我從諳世事到桃李華年平添了無盡的情趣，猶如初戀永遠不可忘記。

為了謀生，我離開了故鄉，求學之路把我帶進城市，月光也隨我來到鬧市。月光是農村戶口，城市沒有她的糧油關係。鬧市的夜生活無需月光，萬家燈火、不夜城剝奪了她實現價值的機會，高樓擋住了我們互相的視線，雖非淚眼但朦朧不清，彷彿她面上的愁容。也不知道是她與我還是我與她的自然距離越來越遠了。內心深處感覺很有愧於她的。

故鄉有人來，總習慣問問七姑八姨二大爺的身體是否健康，生活是否順暢，但就是沒問過月光別來無恙。也曾想告老還鄉，儘管沒有衣錦，不知她還認識不認識我這個遊子，也不知道她還認不認我這個玩伴，真的是進亦難退亦難。只好將這無盡的思念付諸筆端，拜託中秋的明月，捎去永遠的心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