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麼教育你，我的孩子

我拿什麼教育你，我的孩子

廣州小學生寧寧，今年9歲，上小學二年級，她看芭蕾舞劇《白毛女》後有一個疑問：喜兒嫁給黃世仁不好嗎？她認為做少奶奶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就不用跑到山裡去那麼苦了。（見2005年5月31日《南方都市報》）

一個小孩子的問題，足以難倒十個成年人。我非常好奇，寧寧的媽媽是怎麼回答她的，（因為）如果有個小朋友跑過來問我，我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給9歲的小孩子講階級仇恨？講窮人被剝奪的尊嚴？講舊社會妾婢生活的悲慘？講喜兒與大春的愛情？我覺得這些題目都距離一個兒童的現實生活、親身經驗太過遙遠了，非要較真地讓他明白、讓他接受，那對稚嫩的心靈來說，實在是件後果未知的事情。

所以我暗自希望，寧寧的媽媽用那句最俗套的老話來回答她，等你長大就明白了。實際上我更希望，寧寧的媽媽根本沒有帶她去看芭蕾舞劇《白毛女》。如果那麼高雅一定要看芭蕾舞，我希望她們去看《拇指姑娘》、《睡美人》、《皮諾曹-木偶奇遇記》。

其實就是這些經典的童話故事，我現在覺得也很難判定是不是就真的那麼適合適合兒童來閱讀，對完全不設防的心靈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我的一個朋友，新近要做爸爸了，非常負責任地找來《安徒生童話》，每天輕聲朗讀、認真胎教。讀了大約一個禮拜，朋友覺得受不了了， 他說，美倒是美的，只是這些故事都太悲傷了！這些故事裡的世界都太幽暗了！我兒子要是真的聽懂了，恐怕都不願意到這世上來了。

說童年決定一生，大概多少有點偏執，但是童年經驗對一個人性格形成的影響，確實也是不能否認的，在一張白紙上寫下第一筆，畫出最初的草圖，這件事情真是讓人緊張，讓人想要懷疑自己，對這個世界是不是有堅定不移的知識和信念，可心毫不猶豫，毫不愧色地寫下。

按照這種帶有潔癖傾向的觀念，似乎發生在小孩子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涉及心理的，又都是涉及價值觀念的。可是其實我們每一個人不也都這樣長過來了，大約成長本身的糾錯和癒合能力也不可低估。這樣想來，我們在教育孩子的時候，大約只要一點為人父母的責任心、一點順其自然的命運感，就足夠了。人生路上那些美麗的、複雜的、悲傷的、歡樂的、凄涼的、溫暖的際遇，應該會教給他命中應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