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難當頭(中國青年報 2006-4-23)

徵文選登
家難當頭
2006-04-23 04:05:51

    沒有破心的破產

    劉丹丹

    老公公司破產的那一天,我成了世界上最擔驚受怕的人。老公把公司的所有財產和那輛價值30多萬元的車都抵押了出去,但還是欠下經銷商20多萬元的債務。

    那段日子,我內心驚慌不已,20多萬啊!但表面上還得裝著沒事兒。和往常一樣,每天老公回來,我都強賠著笑臉,做自己最拿手的菜讓他品嘗。我知道,此時如果我表示出一點點不快情緒,他的心理負擔就會加大很多。

    但老公總是沉默,不朝我發脾氣,也不朝我笑,甚至不願意理睬我。以往,每次嘗到我的手藝後,他都會不停地誇讚我,而現在他連和我說一句話的興趣都沒有了。每天早上6點他就出去,晚上一般都是9點以後才回來,他的冷靜讓我感到窒息。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近半個月。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了,癱坐在地上,哭著說:「你就說句話吧,要不,我們把這套房子賣了還債,我跟你到鄉下老家去住!」

    老公突然怔住了,而後,他把我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說:「不需要,我們不會有事的,馬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雖這麼說,但哪有那麼簡單啊。老公到處借錢,但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幫助他。想到以前老公風光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畢恭畢敬的樣子,我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車子賣了,老公把樓下儲藏室里的舊自行車推了出來,重新換了內胎,充了氣。不得已,老公開始四處推銷他發明的新型機電節能環保技術專利,這項專利是他摸索了五年才搞出來的,老公本打算把它應用到自己公司研發的產品中去。但現在已經沒有可能了,只得狠心將它外嫁出去。

    籌集不到錢,專利也一時找不到買家。但生活是現實的,各種開銷不會因為我們的處境不好而減少。轉機終於發生了,一天,老公高興地對我說,一家大型民營企業對他很感興趣,讓他明天去面試一下。第二天,老公特意換了一套最普通的西服。他說,現在自己首先要擺正位置,老公的自尊心向來很強,從公司老總一下子跌到替別人打工,我知道他心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面試回來,一進門老公就興奮地把我抱了起來,說自己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工資很高,一個月能掙3000,出差還有補助。他還鼓勵我說,其實,替人家打工不比當老總差啊,錢不少還省心,以後我可以每天按時下班,陪你在家裡吃晚餐了。

    人永遠很難預料到明天,好運要是來了,擋都擋不住。就在離經銷商寬限的日期越來越近的時候,老公的專利被吉林的一家科技公司看中,他們願意以25萬元的價格買下此專利。

    當我們把最後一筆欠款送到經銷商的手中時,他非常驚訝:「沒想到啊,你還能爬起來,這麼快!」

    人們常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慶幸的是,當不幸來臨的時候,我和老公同舟共濟,始終彼此溫暖著,鼓勵著,攜著手!破產之後,我們的心依舊是完整的!

    艱難的日子裡,我學會了堅強

    葉花果

    大三那年初夏的一個周末,我的人生拐了一個彎。在那之前,我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經常逃課、打遊戲、上網,而每次考試成績一塌糊塗,甚至有過補考的經歷。執迷不悟的我,任憑歲月蹉跎。

    然而,在那個周末,我那墮落而平靜的大學生活從此改變。那天我和女友吵架,心裡鬱悶,就在公寓下的電話亭往家裡打電話。接電話的是父親,他說想我了,讓我回去一趟。那是我離家後,第一次聽父親說,他想我。我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就立即打電話給口直心快的姑姑。從她那裡我得知父親剛剛被確診為胃癌,已經到了晚期。蹲在路邊,我忍不住號啕大哭。

    請了假,我立即向家裡趕去。我看到父親面無血色,比平時虛弱了很多。我仔細地詢問父親的病情,他若無其事地說:「沒大事!」最後,母親告訴我,父親身上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並伴有胃出血的癥狀。我和母親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我再次回學校,整理好自己的書本,準備陪父親一直到期末考試再回來。可是父親卻打電話拒絕讓我回家,說我不能再因為他耽誤學習。怕父親生氣,我只好順著他,每天按時打電話問候病情。最終,我還是請假回去了。記得剛進家門時,父親一看見我,就掉下了眼淚。我們全家哭成了一團。

    父親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躺在床上,有好幾次,拉著我的手說:「兒子,你一定要好好讀書。」我面對父親的目光,深深地點頭。那段日子,我一邊照顧父親,一邊在家裡進行期末複習。考試的日子臨近了,我不得不趕回學校。臨走那天,父親和我都沒多說什麼,其實我明白——如果我們多說一句話也許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淚水。下了樓,我向媽媽說了一些寬心的話。轉過臉時,我的眼淚開始肆意地奔流。我好怕從此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回到學校,考試一門接著一門。我依舊每天給家裡打一個電話,可是再也聽不到父親的聲音了,當時母親的解釋是父親身體虛弱,要麼睡著了,要麼說不出話來,後來就說住院了。那時,在潛意識裡,我根本不相信父親真的會離開我們,所以我竟然完全相信了那些善意的謊言。那學期,我通過了期末考試的所有課程,以及英語四級考試、計算機三級考試,並拿到了以前從來無緣的獎學金。

    我是在父親去世後整整一個月才知道的。後來母親告訴我父親在臨走時再三叮囑她不要告訴我。我默默地流淚,因為我能理解父親的苦心。父親去世後,我和母親的生活變得拮据起來。為了照顧父親,母親累垮了身體;父親去世,母親的心理又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為了我們的生活,母親仍然每天堅持上班,並且找機會打工賺錢。看著母親疲憊的身影,我在不影響學習的前提下,去做一些兼職,以減輕母親的負擔。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裡,我漸漸學會了堅強。母親不斷地給我鼓勵和信心,讓我安心地投入學習。終於,我以360分的總成績考上了本校的計劃內碩士研究生。畢業典禮上,我和母親相擁而泣。那一刻,我們都相信,父親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為我們而感到欣慰。

    不要一個人默默地承擔

    一言

    2004年1月,我婆婆患有輕度的腦血栓,她的情緒很差,常常哭鬧。我公公一改平日里暴躁的大男人的脾氣,整日里很耐心地照顧她。一年多來,我婆婆的病情沒有什麼好轉,但也沒有加重。一家人懸著的心剛剛放下來,我公公又患病住院。而且他這一住,就再也沒有回來。

    剛開始,我愛人說我公公患的是胸膜炎。住院快到兩周的時候,醫院的醫生建議我們把我公公接回家治療。我公公在這次住院之前,前後動過五次大手術,他很依賴醫院,不肯出院。我愛人整天在醫院、家裡兩邊忙,很快就患上了失眠症。我建議他告訴他的姐姐,要他姐姐幫助照顧我婆婆。他有很多顧慮。因為他姐姐因為婚姻問題跟家人鬧僵了,已經六年多不同家人來往。他擔心我公公見了她會加重病情。

    後來,在一次我愛人同醫生的談話里,我得知我公公患的是肺癌,已經到了非常重的晚期,不能做手術,也不能做化療。醫生說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個月。我問我愛人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情。他說擔心我們知道之後說漏了嘴,我婆婆知道會承受不了。我跟他說,這麼重的病情,我婆婆遲早會知道,而且他姐姐也必須知道。我愛人考慮再三,先告訴了他姐姐。他姐姐得知實情後,放棄了以前同她父母之間的諸多恩怨,到醫院看望我公公。我公公見到了自己六年多沒有會面的女兒,老淚縱橫。後來,我愛人又把實情告訴了我婆婆。出乎他的意料,我婆婆非但沒有垮掉,反而一下子堅強了許多,不再像原來那樣,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哭鬧個沒完。她開始每天堅持自己下樓鍛煉,還經常到醫院看望我公公。我公公看到自己的老伴兒好了起來,女兒也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非常開心,整日里與同病房的患者聊天,開導他們,有時候還幫助護士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因為護士們都知道他的病情,也樂於得到他的幫助,他很開心。

    7個月之後,我公公了無牽掛地走了。醫生說很少有像他那麼重的患者可以挺過1個月,可他竟然挺過了7個多月,簡直就是奇蹟。

    我自己除了相信那是個奇蹟之外,更相信那是家人的關心和愛的結果。

    我愛人的失眠,也因為我婆婆病情的好轉和他姐姐的歸來而慢慢好起來。經過這件事,我認識到,在家難當頭的時候,不要因為過多的擔心和顧慮而獨自一人默默地擔當,要相信家人、親人,相信愛的力量,親人的愛也許會創造奇蹟。

    全家「抗難」總動員

    呂延

    正當三十而立的人生黃金階段,我卻在去年退休了。

    剛開始的兩三個月里,在妻子的督促下,我也曾近似瘋狂地四處投遞應聘簡歷,然而石沉大海的結果,讓我的僥倖心理回歸了平靜,然後是失落。干我們這一行由於工作強度大、理念更新快,是名副其實的「吃青春飯」。

    「早就讓你抽空兒多學些東西,提前做轉行準備。」這是妻子至今惟一的一句埋怨話。而原本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兒子似乎敏感了許多,往常動不動就要吃「必勝客」、「麥當勞」的呼聲也銷聲匿跡了。

    「聽說銀行要對小額存款收費了。」一天,妻子對我說。然後她把家中的存款都歸到了一個摺子上。那摺子在我的名下,我也就不傷面子地擁有了對這些錢的支配權。當然,負責家中的日常生活也就成了我的義務。

    沒有了數千元的工資保障,直接影響的便是我的還房貸計劃,更不用說今後的生活質量了。

    我先從開支上入手:少看電視,隨手關燈,小件衣物手洗,自行車出行,停掉冰箱,拒絕飯館……而後兩項讓我不得不離開電腦走出家門,天天遊走於各個菜市場之間。可是水電煤氣通訊等必要開支卻也是不大不小的壓力。

    一天,妻子又有了一個決定:搬到父母那裡去住,然後出租房子。

    妻子自幼好強。在剛剛有了我們兒子的時候,面對生活節奏的一片混亂,妻子依然堅持自己帶。而父母因為先前帶過兩個孫子孫女,心有餘悸的他們也沒有「強求」。此時,他們卻爽快地答應了合住的請求。

    之後的20天里,為了節省搬家費,妻子和我開始在晚飯後老鼠搬家似的用自行車馱運家什。每次都要走過早已拆遷了的妻子小時候住的地方,她每次都會聊起那七岔八岔的小衚衕、三輪車都難進的大雜院,還有衚衕口那個總也亮不起來的路燈。因為那是這一片兒的男孩女孩們約會碰面的地方,所以燈泡總會被男孩子們以種種手段搞黑,其中也包括我。那路燈桿不知見證了多少海誓山盟、豪言壯語和對未來的憧憬。那時的我,是那樣不知疲倦和不顧一切,那樣自信。「你都忘了吧。」妻子半開玩笑地問我。

    和父母住在了一起,讓我不必再為家庭瑣事出走,也就重新蝸居起來。「我給你報了一個培訓班。」妻子有一天對我說:「那裡有不少三四十歲的人都在報名。」我,沒有理由不去。

    為了讓我多走出家門,妻子每逢周末都會叫上我和兒子去「遛遛」,也就踏遍了玉淵潭、景山、陶然亭、紫竹院等幾乎所有北京城內的公園,後來又瞄準了八大處、香山。我選擇的是早在上中學時就熟得不能再熟的崎嶇野道,這對兒子卻刺激得不能再刺激了。我走在前面開道,間或又找到一些一家之主的感覺。其實,妻子不會不熟悉這些野道,不過她只是一直饒有興趣地跟在後面。

    「你是不是覺得兒子懂事多了?」一天夜裡,躺在床上的妻子對我說。我說:「是的。」有一句話我沒有說出口——「我沒有理由不比兒子更懂事。」

    我想,有許許多多的普通家庭和我們一樣,總會經歷一些難事。大災難可見真心,不過不是人人有「幸」;小困苦卻總是伴隨人生,此時便更顯親情。

    此時此刻,我更愛我的妻子和家。

    樂觀最無敵

    溫迎軍

    兩年前的那個下午,電話里,妻子還未開腔,便嚶嚶地抽泣起來。我心頭一沉,感覺到不祥的預兆。喘息了好一會兒,妻子才哽咽著說,她父親,也就是我的老丈人,在例行體檢中發現肝區有一個碩大的陰影,懷疑是肝癌,但還須確診。

    當時我正在路上,安慰說,既然尚未確診,一切等待結果出來再說。我一再叮囑妻子,先把事情隱瞞下來,包括爸爸、媽媽兩位老人家。

    老丈人是一名孝子。他從學校退休的第三天,便回到偏僻的山區老家,陪伴他年逾九旬的老母親。執拗的老太太因為擔心葉落不能歸根,一直不願意出來生活。老丈人就在那個孤寂、敗落的農村住了下來,一住就是數年。老太太中風癱卧在床,也一直是他獨自照顧,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直到老太太去世,老丈人料理完後事,才回到我們身邊。當時,我們看到他都感到心酸,老丈人白髮蒼蒼,憔悴而羸弱。僅僅事隔一個月,他在體檢中便發現了問題。而之前,我們這些後輩心裡還在念叨,該讓他老人家好好地休養生息了。

    壞消息接踵而來,老丈人確診是肝癌,而且是晚期!一時間,我們這些缺乏閱歷的年輕人都慌成一團。老丈人也許是由我們沉重的臉色猜測到了病情的嚴重程度,但在我們面前他始終表現得若無其事。妻子告訴我,母親說父親罕見地失眠了。半夜裡,他悄然而起,在黑暗的客廳里徘徊。有時,他會就著淡淡的月光翻看那一大摞泛黃的舊照片。

    老丈人的病情是耽擱不得的,必須儘快動手術。私底下,我們為把他送到哪家醫院而舉棋不定。一種意見是送到廣州的大醫院,一種意見是留在本地,方便照顧。最後我們決定上廣州。我們四處打聽,到處托關係,尋找可靠的醫院、高明的醫生。就在這關頭,老丈人走到我們跟前,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們不要浪費那些力氣了,我哪兒也不去,我就相信這裡的醫院!」

    於是,老丈人住進了本市的一家醫院,並且很快定好了動手術的日子。手術那天,親朋好友來了十幾個人,把老丈人的病床圍得密密實實。老丈人經過幾次化療,顯得很虛弱。病房裡的氣氛凝重而壓抑。大家嘴裡不說,其實心裡都清楚,手術室里以及術後的一切事情都難以預料。前一天的晚上,老丈人從醫院請假回家。我們做了豐盛的晚餐。席間,妻子控制不住自己,嗚嗚地哭了。一家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老丈人站起身,拍拍女兒的腦袋,說:「別哭,有什麼好哭的。凡事都應該往好處想。我還想多領幾年退休金呢。大家得學學你們的奶奶,她30歲就守寡,在村裡又是黨員又是村支書,能活到90多歲,靠的就是堅強和樂觀。即使癱瘓在床,她也整天面帶笑容。我看報紙上說,許多癌症病人都不是病死的,而是給嚇死的,我看哪,嚇倒的是你們。」

    手術很成功。醫生為他切除了一塊4厘米大小的腫塊。出院後,老丈人恢復得很快,臉色紅潤了,乾癟的肚子也「豐滿」起來。現在我們這兒鬧咸潮,老丈人便每天拎著大桶小桶,到屋後的山上提山泉水,忙得不亦樂乎。

    家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寧靜中還多了幾分勝利般的喜悅。

    我們一起走過

    愛琳

    媽媽創辦不久的紡織品公司,被當時震驚全國的黑心棉事件牽扯進去。賠償、罰款、停業整頓……打擊一個接一個地向媽媽襲來,也襲向了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

    我們家惟一一次家庭會議也適時召開了。「媽媽不是黑心商人,只是經驗不足才被別人欺騙,這次我們要和媽媽站在一起,不惜一切代價渡過難關。」爸爸首先表態。爸爸緊緊地握住媽媽的手,我看到了媽媽的憔悴和爸爸的堅定。我過去摟住他們的脖子,三張臉貼在了一起,我彷彿感覺到三顆心緊緊地相連。爸爸決定把我們剛買不久的房子賣掉,媽媽堅決反對。爸爸說:「房子沒了以後我們還可以再買,可是我們家是三個人組成的,少了誰都不完整,剩下的也會很痛苦。」我堅決支持爸爸:「媽媽,把我的鋼琴也賣了吧!如果失去了你,我彈出的曲子也許只有苦澀,我相信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我們一定能合奏出生活的美好樂章。」媽媽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幫媽媽擦掉淚珠,不知不覺中我的眼睛也被晶瑩的淚花充滿。爸爸抱住我們說:「你們不要哭啊!現在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多幸福,只要我們一起努力,相信困難會很快過去的。」我從房間里拿出最後一包薯片:「我們一起把這包薯片吃掉,以後我不吃零食了,而且每天晚飯由我來做,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做的飯難吃就好……」

    家庭會議就這樣不太正式地結束了,可產生的影響卻如期而至。三天後我們搬出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搬進了城市「貧民窟」,一個陰暗逼仄的小屋。媽媽為了公司的事整天跑,爸爸下班後也去媽媽那裡幫忙,很晚他們才回來,有時候我們幾天都見不到一次面。我的廚藝卻在這段時間裡飛快地提高——從第一次爸爸媽媽皺著眉誇我的菜做得好吃,到後來他們懷疑飯菜到底是不是我做出來的。那段時間裡我再也沒碰過任何零食,學校組織的各種活動只要是另外交費的我就以各種理由推掉。

    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媽媽的公司慢慢地步入正軌,我們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媽媽的自行車被小汽車淘汰了,爸爸也越來越像成功人士了,而我現在可以在漂亮的大房子里開我的家庭專場演奏會了。

    那年,我們一起走過,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死神也怕咬緊牙關

    可可爸爸

    我曾經記過許多日子,但後來大部分都忘記了。但有一個日子,2003年11月27日,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因為這一天,醫生告訴我,我那只有1歲8個月的女兒可可,患有嚴重的複雜先天性心臟病,如果不及時做手術,甚至有生命危險。聽到這個消息,妻子哭了。我站在院子里,握著手機,開始給家裡人打電話。天正下著雪,雪花飄在我的臉上,冰涼冰涼。

    由於病情複雜,可可的手術不僅需要到北京去做,而且還需要巨額的醫療費用。有些朋友就勸我:「養多大算多大吧,這麼小的孩子,手術風險那麼大,花費又那麼多,要是弄個人財兩空就不好了。」但我不這樣想。我對可可的媽媽說:「不管別人說什麼,咱們一定要去北京做手術。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咱們就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我將我和妻子上班幾年的所有積蓄全部取出來,就連一張準備用來買房子的三年定期存單,也毫不猶豫地讓銀行給我換成現金。銀行的營業員對我說,差幾個月就到期了,這時候取損失很大。我搖搖頭,心想如果耽誤了可可的手術,那才是最大的損失。

    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仍不夠可可的手術費。我又找單位借了兩萬。帶著妻子和可可,踏上了去北京的路。

    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有個願望,就是能夠帶妻子和女兒去趟北京。現在,我終於帶她們來了,但是,卻不是旅遊。當汽車駛過長安街,看見燈火輝煌的天安門時,我悄悄地扭過臉,拭去腮邊的淚水,笑著對妻子說:「我終於帶你們來到了北京。」

    手術前有一項檢查,是心臟造影,要在全身麻醉的情況下,將一根長長的管子,從大腿的動脈血管插進去,直達心臟,從而獲取心臟的直觀影像。當醫生拿著麻醉單一項一項地給我講可能出現的風險時,我阻止了他,說:「我簽字。」因為,一項風險和十項風險,從本質上來說,只要發生了,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是,簽字時,小小的圓珠筆,竟幾次從我握了二十多年筆的手中滑落。

    手術的前夜,我幾乎一夜未眠。早上5點就等在了病房門口。進入病房後,給可可洗了澡,換上新買的乾淨衣服,看著她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樣,鼻翼隨著呼吸一動一動,尚未褪盡的絨毛在嫩嫩的臉上清晰可見,不由得流下淚來。而妻子,早已抱著可可泣不成聲。那通向手術台的長長走廊,或許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護士來抱可可的時候,可可還沒醒。只是睜開眼睛看了我們一眼,就又沉沉睡去。她還小,還不知道她正準備迎接一場生與死的考驗,但我和她的媽媽知道。我們就那樣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看著護士抱著可可,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關上那扇生死之門。我們的身後,站著許多我認識的孩子的父母,他們和我一起目送可可遠去,就像我們曾一起目送別的孩子遠去一樣。

    明知進入不了手術室,我和可可的媽媽,還是堅持守在手術室的門外,我希望,我們能用我們的力量,來給手術台上的可可加油。我們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手術室外邊,像犯人在等待判決。一直到下午兩點,醫生走出來,告訴我們,手術結束了,沒什麼問題。我才發現,在北京的深冬里,我竟然渾身都是汗水……好在手術順利,我們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

    經歷了可可的手術,現在的我,更加珍惜目前的生活。生活註定會有許多磨難,沒有一個人能夠一輩子一帆風順。面對困難,應該採取一個怎樣的態度,我想,這是我們每個人必須要思考的問題。在我看來,就是死神,也怕你咬緊牙關。

    離婚十年

    金麗

    十年前我離婚時,孩子12歲。在兩個大人爭論關於撫養、關於財產的問題時,孩子用天真無邪的眼睛,一會兒看看他的父親,一會兒看看我。他並不明白,對他來說這將意味著什麼。因為種種原因,從此,我一個人承擔起了對孩子的撫養。

    不能否認,父母的離異對孩子是有影響的。但,孩子是無辜的,應該以智慧,以自己的言行,以周圍的朋友,本著關心他的心理成長比關心他的年齡成長更重要的態度,把這件事對孩子的影響降到最低。

    也許是給孩子講了要節省。一天,電視上播放了城市最低生活保障,孩子用充滿詢問的眼光指著電視上的區區錢數問我:媽媽,我是不是貧困線以下的娃娃?有沒有錢讓我上大學?一個應該快樂無憂的孩子,腦子裡就開始有了憂慮。我非常震驚,心很疼。我說:媽媽有工作,你當然不是貧困線以下的娃娃。想了想,我拿出了一張以前填廢的單據晃了晃說,你看,你上大學的錢媽媽都為你存好了。只見他充滿疑問的眼睛頓時放出了光,我趕緊跟上說:咱們各自承包任務,媽媽掙錢、存錢,你保證學習好,就能上大學!孩子伸出了小手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孩子心中沉重的問題在玩笑中解決了。

    進中學才一兩周,我到學校找到老師問問孩子的情況,老師說,不知為什麼,感覺這個孩子總是心事重重的。我很誠懇地向老師說了我離婚的情況,並請老師多「關注」一下他。一天,孩子放學回家問我:媽媽,為什麼上課時老師總是看著我呢?我說:老師教了那麼多屆的學生,她最能看出誰最想學習,誰最有前途……人都喜歡受鼓勵,孩子漸漸地恢復了他上小學時的活潑開朗,不但擔任了班上的學習委員、數學課代表,還擔任了班上的團支部書記。

    接近中考了,同學們的拼搏幾近白熱化。因為孩子籃球打得好,學校體育老師特別推薦他去一所指定招籃球特長生的重點中學。因此,中考前的他,每天下午一個人在炙熱的太陽下練球。在一百多人的競爭中,個子不高的他居然進了前十名。遺憾的是,重點中學校隊名額只有8人。回到家裡,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對我吼叫:都怪「你們」!一場一場的淘汰賽,別的同學都有父母在旁邊加油鼓勁,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又一次震驚了。但我有什麼辦法呢?我要堅持工作,要給他做飯,還有那永遠也做不完的家務……一瞬間,我的委屈也爆發了出來,我哭著罵了他。此時,離決定命運的「中考」只有12天了。冷靜下來後我想,我怎麼可以這樣?我調整了一下情緒,耐心地給孩子講道理,告訴他,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次挫折。我們就把這次落選當作你人生的第一次挫折,記住它,克服它,只要你在剩餘的12天中儘力,不管什麼成績,媽媽決不怪你。最終,孩子以700多分的成績考上了那所重點中學。

    2002年,在我離婚六年的時候,孩子又考入了外省一所重點大學。考出省的同學不多,大都不適應外省酷熱的天氣,我打電話問他受得了嗎,他說:「這裡的人民都在這樣的天氣下過了幾千年了,我只來『度假』幾年,沒事的。放心吧,媽媽。」

    如今,他活潑、開朗、自信、幽默。鄰居們都誇他是個有禮貌、有教養的孩子。也的確是這樣:騎自行車時,他會悄悄地繞到你的左邊,在靠馬路的一側保護你;吃飯的時候,他會把好的菜肴夾到你的碗里;在我49歲生日的時候,孩子在他就讀的大學所在的那座城市,精心挑選了一本以動物的各種姿態表達對母親養育之恩的名為「我愛你,媽媽」的攝影畫冊。看到題記「媽媽,你是如此美麗、寬容、堅強……謝謝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我笑了,卻又流出了淚。

推薦閱讀:

「使館通知」最新中國公民辦理護照、旅行證須知
扎克伯格休兩個月產假,打了中國男人一個巴掌?
盤點中國歷史上盜墓界的三大祖師、九大天王
★一結婚就變「惡魔」的星座★-星座測試 - 論壇頻道 - 中國移動飛信
中國各地茶葉

TAG:中國 | 青年 | 年報 | 中國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