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悅 | 馬列毛主義:婦女解放的理論與實踐

目錄

0.前言.

1.私有制:性別壓迫的起源及發展

2.資本主義社會的性別壓迫

2.1社會生產中的性別壓迫

2.2家庭再生產中的性別壓迫

2.3意識形態的全面壓迫

3.社會主義革命和繼續革命:婦女解放

3.1社會主義革命下的婦女解放

3.2社會主義建設/繼續革命中的婦女解放

3.3婦女解放的意識形態任務

 

 

0.前言

馬克思主義的女性主義並不是一種特殊類型的馬克思主義者,也不是一種特殊類型的女性主義者;前者會將一般的馬克思主義者和婦女問題對立,而後者往往傾向於將女性解放運動從階級鬥爭中獨立出來。

馬克思主義的女性主義理論是馬克思主義解釋和解決婦女受到壓迫的學說,是所有馬克思主義者對婦女問題應採取的態度。其主要內容包括以唯物史觀考察婦女受壓迫的起源和發展,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分析婦女在資本主義世界受壓迫的物質基礎,以社會主義革命和繼續革命作為婦女得到真正徹底解放的唯一途徑。

以前的女性主義者或者馬克思主義者曾經對女性受到壓迫的事實進行了切實的描述,對婦女受到壓迫的根源也做出過唯物主義的分析。本文綜合了前者的成果,將從私有制(性別壓迫的起源)、資本主義(性別壓迫的當前形態)、社會主義革命和繼續革命(婦女解放)三個環節來對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進行說明。旨在幫助馬克思主義者完善自己的理論體系,樹立理論自信和道路自信。

值得指出的是,以往的理論不僅缺乏系統性,而且缺少參照當前的社會形勢而進行的對階級鬥爭作為婦女解放的唯一手段、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對婦女解放的作用、以及這兩種革命的實踐對於勞動婦女克服異化的重大意義的論述。

1.私有制:性別壓迫的起源及發展

馬克思主義認為,真正的歷史科學,應該是「描述人們的實踐活動和實際發展過程的真正實證的科學」 [1]。科學的規律是「從對每個時代的個人的實際生活過程和活動的研究中得出的。」[2]因而,我們需要從實際的史料出發,對歷史的規律進行探究,而不是憑藉頭腦臆造,用形而上學的方法研究歷史。同樣,對於婦女受壓迫的歷史也必須採取這一科學的方法來研究。

我們對於性別壓迫的分析,不能從表面現象出發,不能僅僅唯心地、先驗地認為「性別歧視」是一種無從來由的錯誤思想加以批判。而應該回歸每個時代的物質生產生活中尋找性別壓迫的答案。因為:

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係,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係。這些生產關係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築豎立其上並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3]

而物質生產生活是怎樣導致兩性的分化乃至壓迫呢?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及國家的起源》一文是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的奠基之作,在這裡,他提供了第一個系統的解答。

恩格斯對於原始社會的史料來自於巴赫芬的《母系繼承權》和李威茲·摩根的《古代社會》。不過,恩格斯這部著作的重要性不在於他的人類學基礎,或者這個基礎是否有效,而在於他對家庭和婦女在家庭中的作用的歷史的分析。許多女性主義流派對於馬克思主義沒有系統的認識,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大多接受恩格斯的歷史分析。

恩格斯雄辯地指出,由於經濟的發展帶來的私有財產的確立、以交換和獲取利益的商品的產生,導致了父權制社會的建立和鞏固。

在最早的氏族的「共產主義家庭」里,「絕大多數或所有的婦女都從屬於某一個相同的氏族,而男人則來自不同的氏族。」儘管兩性之間有著不同的分工(狩獵、採摘/照顧家庭)但在這些領域中他們有相同的權利。「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中是彼此的主人。」

不過婦女似乎擁有比男人更多的權力,因為社會的物質基礎以母系氏族為中心。「管理家務在若干……家庭中是共同的事物。共同創造和使用的一切物品都是公共的財產。」這種「共產主義式的家庭……是婦女普遍掌握著最高權力的原始社會的物質基礎。」[4]

生產力的第一次發展——動物的馴養和作物的種植,使得人類部分地從自然的不可抗力中解放出來。當人們開始馴養而不是捕獵、種植而不是採摘的時候,食品和各種產品就有了剩餘的部分,也導致了可以繼承的私有財產的產生。隨之而來的其他各種發明創造不僅僅使產品的總量增大,進一步「賦予人更大的勞動力,生產出超過生活需要的物品。於是出現了剩餘價值。」[5]不過,為了保證社會財富的持續增長,必須有更多的廉價勞動力。因此,出現了奴隸,而奴隸最早來源於戰爭。

至此,畜牧農耕和戰爭這些能夠充分發揮男性體力優勢的領域,積累了大量財富。

恩格斯認為,正是這樣家庭內部的分工帶來最早的所有制,進一步導致丈夫對妻子兒女的奴役:

分工……又是以家庭中自然產生的分工和社會分裂為單獨的、相互對立的家庭為基礎的。與這分工同時出現的是,勞動及其產品的不平等分配(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因而產生了所有制,它的萌芽和原始形態在家庭中已經出現,在那裡,妻子和孩子是丈夫的奴隸。家庭中的奴隸制(誠然,他還是十分原始和隱蔽的)……是最早的所有制。所有制是對他人勞動力的支配。[6]

積累的財富使男性成為家庭的主人,而婦女的家務勞動和他所積累的財富不值一提。

「後者代表了一切,而前者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額外物。」「隨著財富比例的增長,男人的地位……日以比女人重要。」「女性在世界史上的失敗。」[7]於是,公有制和母權被廢止了,私有制和父權取而代之。

因為擁有了可以傳給後代的財產,男人變得越來越關心父權;因為這種最初分工帶來的卓越地位也使得他們愈發加強這種分工。這種對於父權有意識的加強使他們 「掌握了家庭支配權;婦女則降至奴隸的地位,她成了性的奴隸和純粹的生育機器。」[8]

不僅在經濟上、政治上婦女全面淪為家務、性和生育的奴隸,在意識形態上,女性也被充分貶低。

而家庭,最終變成了一夫一妻制的、以男性為核心的單位。於是,家庭中產生了最早的階級鬥爭。「在歷史上出現的最初的階級對立,是同一夫一妻制婚姻中夫妻間的對抗的發展同時發生的,而最早的階級壓迫是同男性對女性的奴役同時發生的。」類比十分明確。男性持有更強大的物質基礎。「丈夫是有產者,妻子是無產者。」這種狀況在現代工業家庭中依然延續,:「丈夫必須謀生,以供養家庭,這就給丈夫一種無需任何法律特權的支配地位。」[9]

伴隨著核心家庭同時出現的是家務勞動的私人化和對家務勞動的輕視。「家事的處理喪失了自己的公眾的性質……它變成了一種私人服務,妻子變成了主要的家庭女僕,被排斥參與社會生產了。」「現代的個體家庭建立在公開的或者隱秘的婦女的家庭奴隸制之上,而現代社會乃是以家庭為分子的集合。」家庭是「社會的經濟單位」

從私有財產及父權制確立,奠定了家庭的基本模式和婦女的從屬地位。

2.資本主義社會的性別壓迫

2.1社會生產中的性別壓迫

生產力的發展導致資產階級的產生,並最終確定了資本主義世界的秩序。資本主義世界創造的巨大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在這裡,「自然力的征服,機器的採用,化學在工業和農業中的應用,輪船的行駛,鐵路的通行,電報的使用,整個大陸的開墾,河川的通航,彷彿用法術從地下呼喚出來的大量人口,——過去哪一個世紀料想到在社會勞動里蘊藏有這樣的生產力呢?」[10]

在生產關係中,人們越來越分化為兩大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而對這一趨勢形成阻礙作用的封建宗法的關係,被無情地剷除了。「它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於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係,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繫了。」

生產力的發展、對以往舊的社會關係的掃除,將廣大女性也紛紛拋入了勞動力大軍。「手的操作所要求的技巧和氣力越少,換句話說,現代工業越發達,男工也就越受到女工和童工的排擠。對工人階級來說,性別和年齡的差別再沒有什麼社會意義了。」[11]

至此,從社會生產的角度講,女性開始走出家庭,作為無產階級受到資產階級的共同的剝削。然而,以往婦女在家庭中的單獨的剝削並沒有隨著婦女加入勞動力大軍而消亡,我們可以看到這樣弔詭的事實:雖然生產力的進步、機器的出現已經讓婦女和男性在生產方面不相上下,避孕、墮胎、抗生素等現代科技也讓婦女極大從生育中解放出來——曾經導致原始社會時期男女分工的生理差別在資本主義社會被縮小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可是婦女在公共生產和家庭的再生產中仍舊受到壓迫。

這一點雄辯的證明了資本主義的到來並不會徹底消滅性別不平等,而只會消滅對資本主義發展不利的那一部分(比如完全將婦女排斥在教育和生產之外),而且,還會保留乃至加強性別壓迫中對資本主義發展有利的那一部分(比如同工不同酬,保留婦女無償家務的責任)。婦女們發現他們肩負著雙重責任:在社會上為謀生而工作,在家庭中仍舊要進行家務勞動。

然而婦女並沒有因為加入勞動力大軍而獲得解放。她們所期待的教育平等、就業平等、同工同酬及伴隨著職業母親的相應狀況,所造成的花費將干擾剩餘價值的形成,從而動搖資本主義的根基。

以北美為例,1970年-1990年婦女的平均收入仍舊是男性的50%-70%,而2015年的數據顯示,一名全職女性的平均年薪為1.11萬美元,一名全職男性的平均年薪為2.06萬美元。四十年來儘管女性受教育程度一再提高,生產的機械化程度一再提高,但是這種經濟上的不平等卻幾乎沒有進步。

直到當代,儘管同工同酬、就業平等在各國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但是資本主義追逐剩餘價值的本質是絕不會放棄壓榨婦女的機會的。

婦女的平均工資仍舊顯著低於男性,不僅僅是因為婦女受教育的限制,無法涉足高級技術、政治經濟等領域。在一切領域,無論是腦力的還是體力的,婦女的收入都會更少。根據中國婦聯的統計:

甚至在保險方面,婦女的權利也更嚴重的被侵害:

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女性等於劣質勞動力的論斷,無非是為了更殘酷地剝削找一個借口——為了廉價,所以劣質。實際上,如前所述,在生產力高度發達的今天,許多領域女工和男工已經沒有實質性區別,還因為其便於管理而得到資本的更多青睞。被塑造為劣質勞動力的女工實際上是「優質的廉價勞動力」。已經成為了眾多資本的偏好。在珠三角和長三角的工業區「女工優先」「只招女工」的告示就是明證。

2.2家庭再生產中的性別壓迫

資本主義社會,女性在家庭中的平等地位得到了法律形式的確定,可是並不意味著在家庭中平等的到來:

「在家庭中,丈夫是資產者,妻子則相當於無產階級。不過,在工業領域內,只有在資本家階級的一切法定的特權被廢除,而兩個階級在法律上的完全平等的權利確立以後,無產階級所受的經濟壓迫的獨特性質,才會最明白地顯現出來:民主共和國並不消除兩個階級的對立;相反,正是它才提供了一個為解決這一對立而鬥爭的地盤。同樣,在現代家庭中丈夫對妻子的統治的獨特性質,以及確立雙方的真正社會平等的必要性和方法,只有當雙方在法律上完全平等的時候,才會充分表現出來。」[12]

資本主義的生產目的是追求剩餘價值,使資本增殖。資本家的一切活動,都是在執行資本的職能。因此,必然會壓低勞動力再生產的費用。而家庭中的勞動力再生產職能往往由女性承擔。這一情況直到今天:

被訪者孩子由家庭承擔照顧責任的佔到99.99%。

母親作為孩子日間主要照顧者的佔63.2%,農村3~10歲的農村兒童中35.9%沒上過幼兒園。城鎮25~34歲有6歲以下兒童的母親在業率為72%,比同年齡沒有子女的女性低10.9%。[13]

實際上這種家務勞動在保證社會生產中至關重要,然而追求剩餘價值的資本主義社會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它的重要性。甚至將它作為可有可無的「一件小事」。

在以交換為目的的產品和以使用為目的的產品之間,資本主義更看重前者,它蔑視家庭中的使用價值——往往是婦女的領域,以及該領域相關的特性——情感豐富,擅長育兒工作,等等。資本主義的拜物教排斥這種既不能轉化成資本也不能轉化成商品的家務勞動。大多數女性發現,因為他們的勞動「不能賺錢」,因此是微不足道的。「女人的勞作不值什麼錢,是無價值的,甚至算不上什麼勞動。這種現象正是婦女地位低下的基礎……在一個金錢決定價值的社會裡,做家務的女人無法期望像那些為賺錢而工作的男人們一樣受到重視。」[14] 因此,從事這種繁重又不受重視的工作的女性,在家庭中必然處於從屬地位。

甚至當婦女進入生產領域時,她們從事的往往是「具有婦女特點的」的工作:育兒、秘書、看護、等等,就像在家裡一樣,這些工作種類是不受重視的。

關於這一問題,最激進的女性主義者提出的最有建設性的意見——家務計酬。這一意見和同工同酬一樣,由於對剩餘價值形成的負面作用而得到了資本主義父權制的聯合絞殺。

家務有償化的弊端顯而易見:它助長了將婦女隔離在家中脫離生產的傾向、資本主義將夫妻關係、母子關係商品化,還加強加劇不平等的分工,讓婦女們繼續進行深重的異化勞動。扼殺她們為了共同的利益聯合的可能。

在資本主義下,這一提議將永遠不能實現;社會主義條件下,再生產職能的社會化將代替這一提議。

2.3意識形態的全面壓迫

資本主義在經濟上壓迫婦女,它的意識形態也必然為這種壓迫背書,合法化、合理化這種壓迫;甚至更加殘酷地為這種剝削創造新的有利條件:保留前資本主義時期野蠻的部分、或者將女性物化,進一步捲入商品經濟。

可是,這和資本主義宣稱的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勤勞進取的精神,難道不相抵牾嗎?

稍加分析我們就可以發現,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起源:所謂的資本主義精神,乃是「一個人對天職負有責任乃是資產階級文化的社會倫理中最具代表性的東西,而且在某種意義上說,它是資產階級文化的根本基礎。」[15] 而這種需要每個人都對其負責的「天職」指的是:

「認為個人有增加自己的資本的責任,而增加資本本身就是目的。違犯其規範被認為是忘記責任」。

實際上,資本主義精神的核心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資本」的「艱苦勞動精神、積極進取精神」。而公平、正義、法治、效益等價值觀,是依附並服務於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給資本主義精神、普世價值披上華麗外衣,也不外乎是任何統治階級統治的慣用伎倆:

占統治地位的將是越來越抽象的思想,即越來越具有普遍性形式的思想。因為每一個企圖取代舊統治階級的新階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16]

資本主義的確給女性帶來了遠超以前社會形態的自由,可是,這並不意味著資本主義精神也真的是對女性的要求。

反之,資本主義意識形態既然是為了資本主義經濟的存續而服務,那麼它對封建制的、奴隸制的意識形態的替代並不是完全徹底的推翻,而是一種「揚棄」——替代他們不符合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部分,但是保留可能對資本主義存續有用的部分。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資本主義經濟需要勞動力,提倡競爭精神,但是也不會放棄將婦女丑化成劣質勞動力的機會,不會放棄讓婦女在家庭中無償工作再生產勞動力的機會,不會放棄將女性物化創造性及相關經濟種類的機會——因為這樣,才能保證最大化的剩餘價值。

所以,相對於男性,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對女性的描述、評判和規訓標準往往是多元的、混亂的,看似矛盾的。這些貶低背後往往混雜著被保留的前資本主義的野蠻、資本主義功利的險惡居心。

男性的資本主義形象或者說判斷標準是理性、進取、負責等資本主義精神,具體表現為社會財富和權力的獲取和資本主義的道德底線。這種男性典型特徵——競爭性、理性、善於操縱及統治欲——對工業資本主義的正常運作是必不可少的。實際上「性別歧視者的思想起著雙重作用:頌揚男性特徵/資本主義價值觀,貶低女性特徵/資本主義之外的訴求」。

因為,對於男性社會形象的規訓體現了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社會理想形象,通常來說無論以何種形式只要獲得了社會財富和權利,男性就可以作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理想化人格而受到尊敬。

資本主義對女性有兩種主流描述:一種是認為女性普遍的無知、淺薄、不理智甚至神經質;另一種則是塑造了一種女性的理想形象——純潔、貞操和溫柔。這兩種看似相反的描述卻有著共同的基礎,第一種強調低能,第二種強調服從,暗含著女性的從屬地位。在對女性的規訓中,獲得資本主義成功的叢林法則似乎多少需要讓位於她的家庭任務:她需要的只是忠於作為生產者的男性,做好男性的溫柔的僕從——安心地承擔自己的再生產任務。

資本主義不僅構建了這種刻板的低能服從的氣質,還強調了母職。母職是基於性別賦予女性的性別角色和性別責任。以天職論的偽科學為依據[17],基於性的生理特徵,堅持並強調女性在家庭中的分工。這種分工加上抽象平等、愛的名義 、自主選擇等一系列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形成了分工卻號稱「平等」的性別秩序。

由於母職的要求,純粹的職業女性必然被資本主義意識形態描述為怪異瘋狂的。除非她們能夠強大而成功的同時漂亮、善解人意、溫柔順從,能夠參與社會生產的同時負擔勞動力再生產的雙重重擔。否則她們的訴求便會被定義為額外的慾望,她們對個人價值的追求將會被定義為自私和對母職的背叛。

實際上,不僅僅那些沒能承擔起家庭職責的女工被描述為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就連成功的女性資本家也會因為沒有正常履行母職而受到廣泛詬病。

不僅如此,女性具有了「物」的性質,在男權視角中欣賞女性品格、女性身體正是女性物化的表現。女性的性格似乎註定柔美,而女性的身體註定色情,女性完全是一種非人的客體,男性欣賞她們就像欣賞小橋流水飛禽走獸一般,是居高臨下的。對女性美麗的追逐在男權社會中和對財富以及商品的追逐是一致的。由此,兩性關係異化為一種赤裸裸的經濟關係:有一次的賣淫,有長期的婚姻,還有圍繞彩禮和嫁妝的討價還價。或者是在更大範圍內形成一種消費文化(為了提高女性作為商品競爭力的整容、性經濟等)。

值得指出的是,對女性的批判也體現了男權視角中女性的從屬地位,這樣的批判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對女性不遵守規訓的批判,「犯義非正」「牝雞司晨」就是對其爭取獨立自由以及與男人平等地位的批判。另一類是披著進步的外衣出現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批評女性自輕自賤依附於人。

這種指責相當大一部分是客觀的,然而脫離具體的資本主義性別壓迫的環境將這種特定歷史環境下女性的軟弱進一步上升為女性本性的軟弱,就相當於脫離無產階級被資產階級長期剝削的環境討論他們的精神貧乏從而找到無產階級被統治的進化論基礎一樣,充滿了布爾喬亞的惡意。對於一個被資本家榨乾了血汗的工人,很多方面無法維持作為人的尊嚴;而同樣為資本主義社會規訓消磨了意志的女性,很多時候也無法樹立進取的乃至革命的人生觀。

總之,我們可以發現,資本主義對女性的貶低保留了以往私有制下女性形象的一部分,又根據自己的發展要求加入了新的壓迫性的內容。顯而易見,這種意識形態不是不可超越的必然性,也不具有神秘的命定的性質。它在私有制中產生和發展,也會伴隨著這種社會歷史條件的消亡而消亡!

3.社會主義革命和繼續革命:婦女解放

3.1社會主義革命下的婦女解放

關於性別壓迫,恩格斯提供的解決方案是:

婦女應當充分投身到社會勞動大軍中,從而擺脫「私人性的家務勞動」的束縛,而家務勞動也應變成一種社會行業。這兩點規劃成為馬克思主義者的婦女解放信條。

接著,恩格斯認為「作為社會經濟的單位的個體家庭」也將趨於消亡——這是他和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共同提出的意見。所有這一切都將在共產主義社會實現。

隨著生產資料轉化為社會公有,個體的家庭也不再是社會的經濟單位了。私人的家庭經濟變為社會的工業。孩子的照管和管教成為公眾的事情;社會同等地關切一切兒童——無論是婚生的還是非婚生的。

然而,經過以上分析,婦女進入工業生產領域,恰恰又是異化勞動盛行的世界。但是從私人的女僕轉向受資產階級剝削的無產階級仍舊具有重大意義,不僅僅是讓他們在家庭中得以和男性分庭抗禮,部分地從女奴生活中解放出來。更重要的是提供了受教育的機會,更多的技能,尤為重要的是女性獲得了作為無產階級進而聯合起來擺脫異化的可能。

「成為生產線上的奴隸並不是對廚房水池邊奴隸的解放」[18],但是卻為解放提供了大為有利的條件。

對於女性來講,雖然在生產領域、家庭領域都受著私有制的剝削,在意識形態中也受到了貶低,但是,在家庭中單獨地、分散地反抗私有制是無法顛覆資本主義的國家機器的,而在生產領域聯合地、以無產階級革命地形式才能對私有制的根基進行有力的顛覆。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反馬克思主義或者非馬克思主義的女權運動卻始終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最早的自由主義女性主義者們成立的婦女組織,美國的全國婦女組織和歷屆世界婦女大會,都因其中充斥著的諸如種族對立、階級對立的各種對立或者種種歧視而陷於混亂。

女權主義者經常攻擊馬克思主義者「忽視」婦女問題。馬克思主義者看到了性別、種族等等諸多不平等的起源均是私有制,所以一再動員一切力量(當然在資本主義社會無產階級是主要力量)消滅私有制。

當代女性主義者團結一致反對壓迫婦女,但是,他們不僅在怎樣去反抗壓迫這個問題上觀點不一致;而且,在什麼構成當代社會婦女所受壓迫的這個問題上,彼此採用的概念也不一樣。自由主義的女性主義者認為,迄今為止,婦女所受壓迫是因為她們遭受到不公正歧視;傳統的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認為,婦女所受壓迫是因為他們被排除在公共勞動之外;激進女性主義者認為,婦女所受的壓迫主要是由於男人對婦女的性和剩餘能力的普遍控制;而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者則通過修正馬克思主義的異化理論來描述女人受壓迫的特點。[19]

在我看來,以上的女性主義者都十分敏銳——雖然他們捕捉到的往往只是現象。非馬克思主義的女性主義者並不能運用唯物的科學的手段去分析婦女受壓迫的本質;而傳統馬克思主義者和社會主義的女性主義者在問題的解釋上是具有革命性的,不過對於「改造世界」的革命的行動的思考就少的可憐了。

當然,如果有「馬克思主義者」否認婦女受到壓迫的殘酷性[20]、婦女解放運動的迫切性和婦女參與革命實踐的必要性——那麼他的確應該遭到來自人民群眾和革命勢力的批判。

女性的解放必然和無產階級的解放相輔相成。女工、革命的知識分子等等,都應當加入無產階級的革命大軍。甚至對於非無產階級的女性也應當認真的審視自己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所處的不利地位。

而婦女解放在階級鬥爭中的形式並不是一種特殊的形式:

前面我們已經看到,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

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裡,並且儘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

資本主義關係一旦改變,婦女在生產領域受到的壓迫便會得到根本性改變——他們不再是生產的工具,而是生產的主人。將不會再有人有任何動機去剝奪她們在生產領域中的權利。她們將越來越能支配自己的生產手段和產品,也越來越能支配自己的生存條件。

在曾經的中國和蘇聯,婦女在生產領域享有的平等地位讓世界難以忘懷。她們終於成為了生產的主人,獲得了更高的政治地位、經濟地位。她們的生育權、墮胎權、教育權、就業權與其說以一種訴求得到了誰的滿足,不如說作為生產的主人,自然而然地取得了這些權利。

3.2社會主義建設/繼續革命中的婦女解放

可是,當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婦女能夠參與社會勞動而免於資本家剝削之後,婦女解放就完成了嗎?換言之,曾經出現的中國和蘇聯,已經真正做到婦女解放了嗎?

我們可以看到,雖然曾經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女性有著遠超以前各種社會形態的自由,但是男女仍舊是不平等的。

黑人婦女組織領袖曾經尖銳地質問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

為什麼在社會主義國家很少有婦女能對重大事項作出決策?是誰在做家務活兒?為什麼女同性戀者和男同性戀者會遭到鎮壓?社會主義國家的兒童社會化成長是否依照性別角色模式?在所有職業中婦女能否得到平等的待遇?他們的工資能和男人們相比嗎?婦女在性和剩餘方面有多大的自由選擇權?

總之,如果社會主義國家仍然是父權制社會,那麼原因何在?

應當承認,這種狀況在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是存在的,無產階級革命領袖也承認這一狀況:

儘管中國已經實現了勞動集體化、男女平等立法以及社會性的兒童保育等,但要說中國人真正地、根本地、徹底地改變了他們對婦女的態度,現在還為時過早。[21]

實際上,此時出現的男女不平等狀況並不是特殊的。各種不平等雖然較資本主義社會有極大的進步,但是還是廣泛的存在著。

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的過渡階段,在這個階段資本主義甚至封建主義的生產關係、政治結構和意識形態並沒有完全剔除乾淨,資本主義復辟的基礎還存在,因而在這個階段矛盾鬥爭還尖銳而深刻地存在於社會各領域。

而「革命勝利」指的是無產階級終於奪取了政權,建立了名義的公有制和計劃經濟,為進一步消滅私有制提供了有利條件。而不是說「消滅私有制」的革命已經勝利了。

而社會主義的矛盾的最直接和主要地展現依然是階級鬥爭,在這個階段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的鬥爭還存在。社會雖然名義上建立了公有制,但自發分工還將繼續存在,因而腦體差別、城鄉差別和工農差別的基礎還存在,男女不平等也將存在。

簡而言之,婦女們擺脫了生產領域中被資本家剝削的命運,而她所處的家庭也擺脫了作為經濟單位被資本主義剝削的命運,廣泛的參與生產也給了她卓越的經濟、政治地位。但是,如果不堅持繼續革命,也就無法保衛無產階級政權,就無法消滅私有制及意識形態殘餘,更無法推行進一步的家務社會化和打破男女分工。

毛澤東於1955年指出:「真正的男女平等只有在整個社會的社會主義改造過程中才能實現。」明確指明了社會主義時期婦女運動必須繼續走與社會主義革命相結合的道路。

無產階級繼續革命的路線是逐漸消除三大差別,改革不合理的生產關係和社會制度,逐步縮小社會分化。中國的「兩參一改三結合」就是對腦體差別消除的嘗試,是對官僚化的經濟管理體制的克服。提升勞動者文化的夜校、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和迅速普及的基礎教育也是對腦體差別克服的嘗試。

我們可以看到,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並不標誌著婦女解放的勝利,而社會主義改造、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才能使婦女解放進一步發展。

在這個過渡時期,婦女對與生育權、婚姻權、教育權、就業權的捍衛,這是對封建主義的、資本主義的殘存勢力的反抗;也應當堅持鬥爭,爭取家務社會化、教育平等和就業平等的進一步平等和意識形態領域的進一步革命。

除了繼續革命的一般內容,家務勞動的社會化和打破婦女的自發分工應當受到特別的重視。這項措施不僅僅會讓婦女在生產領域中獲得平等,更能解放她們在家庭中受到的剝削。因此對於婦女仍舊必須承擔的家庭職責,不能僅僅作為舊的意識形態的殘餘加以意識形態的批判,而應當作為私有制的一部分採取積極的革命手段加以消滅。

在中國上一次社會主義建設中,迫於生產力的限制,建立工業基礎的緊迫性。無法及時採取全面的家務社會化的措施,男女分工也就沒有辦法消滅。因此,女性在生產領域固然是得到了解放,但是在家庭中的解放大部分是來自於經濟地位提高的必然的後果,而不是對這種私人家務社會化的成果。

實際上,消滅這種私有的家務也非常的容易,以當代的生產力像育兒、養老、烹飪、縫紉等工作應當全面社會化,而清潔等工作由於各種全自動機器的普及,也會被縮減到最小(資本主義發展讓我們見識了洗衣機和吸塵器)。

與之並行的是政治力量保證的社會主義教育,這樣面向全社會的教育主要是說明一件事:將家務保留在婦女身上,是對私有制的壓迫形式。應該使家務充分社會化,沒有社會化的那一部分,也不能全部壓在婦女身上,應該整個家庭共同承擔。

而家務社會化之後,會出現這樣一種狀況,婦女仍舊被固定在社會化的家務領域。比如育兒、養老,烹飪等。這種自發分工又該如何克服呢?和繼續革命中消滅分工的形式是一樣的。

首先就是收入均等。婦女作為所承擔的繁瑣且繁重的工作,應該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部分加以承認。育兒、養老等工作不應像資本主義社會中那樣被邊緣化。一個作為幼兒園老師的女性,和一個作為大學教授的男性,在社會主義社會他們的工資不應差別懸殊。

參照對工人階級開放教育和管理崗位,對於婦女更加意義重大。封建社會婦女沒有受教育權,資本主義社會的女性(尤其是無產階級女性)多少也是被排除在教育之外的。

毛澤東曾經說過 「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辦到的事,女同志也能辦得到。」實際上,在上一次社會主義的建設中,婦女曾經廣泛參與了許多領域,女拖拉機手、女飛行員、女科學家普遍湧現。然而,隨著繼續革命的失敗,婦女解放失去了政權的保證,所以我們發現,婦女被排斥在許多領域之外的現象,隨著資本主義的復辟又加強了。

3.3婦女解放的意識形態任務

如上所述,婦女在經濟的、政治的方面的解放與社會主義革命、繼續革命是相輔相成的,沒有社會主義革命和繼續革命的勝利,就沒有婦女的真正的、徹底的解放。婦女解放的每個階段都是社會主義革命的重要部分,應當指出的是,在意識形態方面所受到的壓迫,是幾千年來私有制社會的最終產物,應當被特別的加以肅清。

A.革命的觀念的樹立

無論是平等地參與生產獲得經濟政治地位、還是進一步打破分工獲得在家庭中的實際平等。都需要通過無產階級革命和繼續革命獲得政治保證。

而婦女解放的主要力量,當然是在黨的領導下的無產階級女性。然而由於私有制對各階級女性的壓迫,資本主義社會各個門類的女權運動層出不窮,馬克思主義的婦女解放運動可以不同程度地把她們團結起來。除了對於少部分資產階級女性,馬克思主義提供的婦女解放理論都是具有說服力的,其藍圖更是有競爭力的。因此,廣泛的革命觀念的傳播,必然會在婦女中產生極大的影響。

在以往的一切對女性壓迫的理論中,往往只將女性看作承受苦難的群體,卻不把女性看作革命的力量。發動更廣泛的女性參加更廣泛的生產和政治實踐本身就對婦女解放有著重大意義。

參與革命,並不是她們作為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姐妹的一種深明大義的跟風、一種高風亮節的犧牲,而是她們作為無產階級,尤其是無產階級女性一種主動的抉擇,一種對幾千年父權制壓迫,幾百年資本主義壓迫的絕地反擊,一種自覺主動的挑戰和顛覆。

這在娘子軍連歌的兩個版本中得到了說明:

原始版本的紅色娘子軍連歌充分體現了革命的主動性:

打碎鐵鎖鏈翻身鬧革命

我們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而改革開放的敘述中,雖然也有這一章節,但是婦女的行動顯然是一種附庸,是一種被動的跟風行為:

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

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缺席了具有革命觀的婦女,就像缺席了具有革命觀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和婦女解放的勝利都是不可能的。

B.平等性別觀取代差異的性別觀

基於馬克思主義的分析,在社會活動中,兩性的差異更多是社會塑造的結果。對差異的強調,往往不是一種人道主義的關懷,而是一種歧視與限制。而強調男女差別的進一步是以尊重差別為名的壓迫。將女性排除在生產生活和政治生活的壓迫行為便有了「照顧女性」「不適合」等等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資本主義社會表現的尤為明顯,對女性生理差異的「照顧」永遠體現在壓低工資和無償家務勞動上。這種「尊重差異」是明顯不符合婦女自由發展的意志,更不是婦女發揮主觀能動性聯手爭取到的。

婦女的平均勞動時間更多,而平均工資永遠更少。承認差異的口號如果只是資本主義噱頭,那我們就乾脆消滅它。因此,對於弱勢群體的強調並不意味著她們有著先天的不足,就像無產階級目前的確處於弱勢地位,但是不代表他們沒有力量,不能有朝一日成為國家的主人,不能成為領導者和建設者。

「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女人能頂半邊天」強化平等而弱化差異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一個方面,也曾經被廣泛宣傳。

批評者認為,社會主義時期的「鐵姑娘」式的男女平等是以男性為中心和以男人為標準的平等,並沒有考慮婦女的特殊性。

這裡的分析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對女性平等抽象地肯定,具體的否定,在更高的層面上仍舊認為女性是劣等的。她們應該作為客體被小心翼翼地照顧起來,她們的生理不能承受「鐵人精神」的社會主義貢獻,他們的心理也不能承受動蕩不堪的政治鬥爭。

這種思想應該在革命的過程中尤其加以肅清,特別還有著諸多國家還存在著的封建的野蠻的參與。

因此,以平等的價值觀代替差異的價值觀,實際上本質是唯物主義取代唯心主義。

C.社會責任取代家庭責任,集體主義取代個人主義

對社會責任和集體主義的強調,應該成為婦女的道德取向和審美取向,無論是社會主義革命還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

由於婦女的特殊性,這一點應該特別地加以強調。「家庭責任」是以往的各種社會形態限制婦女參與革命與各種社會活動的極為惡劣的意識形態。

而「個人主義」消解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必須的集體主義精神。在革命時期,它往往使婦女的不滿淪為分散的反抗,聯合的婦女解放運動也就變得不可能。

在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中,已經十分注重對集體利益、長遠利益的強調。在婦女方面,更應當尤其重視。

D.理想化的人(革命者、社會主義建設者)替代理想化的女人

如上所述,「女人」本來就是社會歷史的產物,而這個概念的存在目的就是對女性貶損和規訓。所以當女性對這樣的意識形態奮起反抗時,在沒有嶄新的理想化形象之時,她們發現只能進行一種亦步亦趨的模仿。強悍的能力和意志品質仍舊是男性的專屬品質,庸常如過去的花木蘭們「安能辨我是雄雌」到今天職業女性自嘲又有些許驕傲的「女漢子」的稱謂,仍然將諸多優秀的品質和「男性」捆綁。

甚至「革命之鷹」羅莎盧森堡也曾半開完笑的說,如果她和克拉拉蔡特金遇害,應該這樣寫墓志銘:這裡躺著德國社會民主黨的最後兩個男人(men)。

女性在革命中成為了革命者或者建設者而克服了異化,並不能庸俗化為通過模仿男性、成為男性而得到解脫。

所以,既然需要拋棄舊世界理想化女性的形象,就要重建出新世界的形象——而性別在這個形象里正是不應當被突出的。

接下來,我們將會從理論過渡到現實。盤點當代的女性解放運動,討論我們應當採取的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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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費爾巴哈章》

[3] 馬克思 《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

[4] 恩格斯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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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恩格斯 《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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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羅斯瑪麗·帕特南·童《女性主義思潮導論》

[10] 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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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恩格斯 《家庭、國家和私有制的起源》

[13] 宋少鵬 《女權?還是要講講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為什麼中國需要重建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批判》

[14] 瑪格麗特·本頓  《婦女解放的政治經濟》

[15] 馬克思·韋伯 《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

[16] 馬克思 《德意志意識形態》

[17] 關於母親是否在家庭中承擔比父親更多的作用,不只馬克思主義者,現代科學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18]達拉科斯塔 《婦女和公社的瓦解》

[19] 阿里森·M·賈格爾《女性主義政治學與人性》

此處的傳統馬克思主義者和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者指女性主義者的不同流派,與筆者所述有區別

[20] 有人號稱今天已經達到了「婦女解放」或者歷史上的社會主義國家已經達到了婦女解放,這是不客觀的。

[21] 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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