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一家人》的藝術之美

王偉國 《 光明日報 》（ 2012年12月17日   14 版）

    由高滿堂編劇，孔笙、李雪導演的36集電視劇《溫州一家人》講述了我國改革開放的一個重要側面，即通過溫州古樹村農民周萬順和他的妻子趙銀花以及子女麥狗、阿雨四個人二十年不平凡的經歷，反映了中國農民在改革開放的實踐中不甘屈服的頑強意志，表達了他們的心聲，更代表了廣大農民走改革開放之路的一種精神歷程。

    《溫州一家人》在導演藝術上將作品的思想精神通過逼真、質樸的藝術語言表現。這個問題可以從三個方面來解析。

    第一，這部電視劇演員的表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特別是李立群、殷桃、張譯等更為突出。演員有很多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但導演選擇演員表演的核心元素是動作。電視劇藝術的主體是動作藝術，以動作塑造人物，傳達人物的思想，構建情節，表達人物的情感。藝術就是將人類的情感呈現出來供人們欣賞。劇中有很多情節都很有代表性，如：周阿雨和黃志雄在酒館的這場戲。阿雨和志雄結婚沒多久，志雄就失蹤了。阿雨後來通過朋友找到了志雄。原來志雄得了戰爭後遺症，起因是在一次戰鬥中他無意中打死了自己的戰友。而在那次戰役里，所有的戰友都犧牲了，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了，並被稱為英雄。回到法國後，他內心極端痛苦，不斷地譴責自己，不能自拔。他以酗酒的方式麻醉自己，同時避開妻子。當阿雨在一家小酒館裡找到了黃志雄，看到他的痛苦時，阿雨內心也十分心疼。於是，她千方百計地要把志雄從痛苦的泥潭中拉出來，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導演將這場催人淚下的戲安排在小酒館裡，並組織有意味的多種動作，充分表現了夫妻倆人的內心情感。在這場戲中，人物的動作是極為豐富的，動作傳達的情感細膩入微。比如阿雨倒酒喝酒的舉動是這場戲的主要動作。她一共倒了五次酒，喝了五杯酒。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就是她和志雄打賭，說：「我把你喝倒了你就跟我走。」阿雨不想讓志雄這麼痛苦憂鬱下去，這個舉動是對志雄的期待和挽救。在規定的動作中準確地傳達出了一個農村少女的情感世界，這段表演是真實的、質樸的，是可信的。

    第二，在《溫州一家人》中，導演通過藝術意象進行敘事，並構成作品的特點。主要是在陝北高原的空間實現的意象。藝術家對陝北高原的意象表達是多方面的，作為自然意象，即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羊群、藍天、白雲。作為人為意象的有窯洞、陝北情歌、說書人的陝北調子，以及禾禾唱的《羊皮背心》還有婚禮等等。黃土高原是陝北人的生命之源，既是生活的空間，又是生存的空間，是陝北人不可分割的生命的一個組成部分。所以導演根據劇情毫不吝嗇地展示了不同形態、不同時間下的黃土高原，這既是展示了地域的自然美，同時也表現了周萬順在這裡鑽探油井的生活情景。周萬順起家來到陝北，將自己的生命投入到高原當中去，歷經艱難，不怕失敗，終於取得了成功。他的生命價值得到了肯定，精神指向得到了讚美，而黃土高原的厚重、遼闊也對應著變成周萬順的高尚品格。這種意象的美強烈地感染著我們，使人們感到人和黃土高原合一的美。

    第三，在《溫州一家人》中，光的造型美構成了這部電視劇又一個藝術美的表現。由於導演孔笙、李雪都是攝影師出身，在長期的攝影創作過程中，他們逐漸地形成了對光的造型觀念的準確表達，即在電視劇中光的造型不能脫離生活，不能脫離真實的光的造型觀念，這就是自然光下的美學觀念。這種觀念一方面要求創作人員通過人工光的造型達到自然光的效果，另一方面，要在自然光的條件下通過選擇和解構來還原於生活的自然光。在《溫州一家人》中，這兩個方面都做得很出色，例如，在義大利的普拉托，阿雨的朋友卡喬爺爺病了，她到卡喬爺爺住處去看他。卡喬住在地下室，這場戲的光是用燭光作為主照明。中國的燭光照亮了地下室原本黑暗的房間，使得房間裡面生機勃勃，很有生機。其次是用暖色調作為光的基調，這種調子來暗示卡喬樂觀的人生態度。他曾經以積極快樂的人生態度極大地影響了阿雨的人生觀，他倆是莫逆之交，有著深厚的情感，暖色調的光帶來一種溫暖的視覺效果，也象徵著他們之間的友情的光芒。

    (作者為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原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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