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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文化古今談》5

第三章 三教文化的現代論說

 

一、現代儒釋道論說

 

摘自《段正元語要》

 

◎ 性命之學,千言萬語,不能說出精微。雖道家發為三千六百旁門,佛家發為八萬四千法門,儒家發為諸子百家,都只說其大略。我連講了數十年,不過講的淺中之粗,萬分之一。然其實可一言以蔽之曰,一而已矣。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又智仁天下之三達德,其所以行之者一也。性命之學,雖千頭萬緒,一字可以包括。又如至聖謂曾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有一唯字,而一貫之傳一得。足見千頭萬緒,一字可以包含。又如門之中,多學有才者,莫過子貢。至聖當日將以一貫傳之,因其多學,恐不能完全領悟,故呼其名而問之曰,汝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子貢遂曰然,覺曰非。然與非天淵之別,知其非,即是已明一貫之道。故至聖遂以一貫傳之,子貢心領,不言而喻。唯與非字雖不同,說出之時機亦異。一在既授一貫之後,一在授一貫之前,而成功則一。先天之性,本萬物所公共,故一字可以貫之,其不可貫之者,必是旁門左道。以佛家說,釋迦以前,尚有許多古佛,在釋迦佛之前,何以成佛於釋迦之後。因皆是多學而來,故雖經過幾個天地沒壞,而未早成佛。釋迦獨從一貫而得,才是真見如來。今之採藥煉丹,皆是多學中事。真修道,真性命,是無為而成,不勞而治,無可說,無可學。但未明道,亦可由多學而知。性與天道,原是一貫,三教萬教,同出一元。

                                                                                                      (《萬教丹經》)

◎ 儒釋道三教,為天地之三寶,人物之精神,世界眾生,其存其成,全賴乎此。雖其用行之運會,因或為講人道,或為講性道,或為講天道而殊,然及其成功則為一也。至於耶穌、回回、基督等教,雖皆盛行於歐美,各著其功能。究其實,亦皆不出三教之範圍也。

觀今之世,教宗萬端,各是其是,各非其非。入主出奴,譽丹毀素。紛紜眾說,幾有誰適為從之可嘆。究之道有道運,行有行時。以吾人判教之眼光,察現下適時之教義,不惟耶回等教,偏重博愛合群之說,不可以泛應曲當於今之時。即如太上之道,以天道為主,非不高矣美矣。然只宜於歸化時代,今亦不能行也。佛家之學,重在性道,非不邃矣妙矣,然只適於開化時代,今亦非其可行之時也。即合萬教而觀之,教教雖皆有至道,然各有所宜之時,亦各有所不宜之地。惟儒講人道,其教始於日用倫常,由下學而上達,隨人隨事,隨時隨地,行之而無不宜焉。縱學有不成,然刻鵠不就尚類鶩,若或好高鶩遠,致力幽玄,或見小欲速,薰心左道,生乎今人之世,而不能審今之道。如此者,不惟日起無功,終必愈趨愈下,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何者?試睹釋迦佛講經之時,為人天之師,以民胞物與,普渡眾生為懷。其喜舍慈悲,何等廣大。今之從事佛門者,不但無是心,且常懷損人利己之見。是其所以闡揚佛教者,反以誣晦佛教也。又如今之所謂道學者,只知靜坐孤修,閉目凝神,而於道德二字,不知為何物。間或於靜中稍有所契,而即以為道在是矣。噫嘻,使道果在是也,則天下無凡夫矣。總之,世間上凡能自成一教者,必有其一教之精神,而高尚如佛道,更不待言矣。不過非其時則道不虛行,又非其人則道不虛傳。今各教之學,雖間有行一二於世,傳一二於人者,特出其之末,徒存其緒而已。萬難有裨於中和位育之功也。其有裨於位育之功,而能見許於今之世者,厥惟儒教。何則?儒教重人道也。人道踏實一切,踏實一切者,即是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一盤完全大道,推而廣之,體而行之。俾人道之基礎,從此建立,而後萬教斯有所倚,庶能致並行不悖之殊功。云何其故,非人道不足以成之世也。蓋儒之人道盡,即是性道。性道盡,即是天道。《中庸》雲,天命之謂性,由天道而性道也。率性之謂道,性道而人道也。修道之謂教,由人道而言教也。是故欲返天道者,必先返性道。欲返性道者,必須先盡人道。人道何以盡,必由教始。教何以始也,即孔子云,有教無類。有教者,天下有儒之教也。無類者,萬教大同也。然必先有儒教之行,而後萬教斯能大同。何也?儒之道,禮樂刑政,天下一家者也。故禮雲,儒為席上之珍以待聘,強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又雲,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儀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又雲,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謂其自立。皆有如此者,由此觀之,謂儒謂萬教之先聲,不亦宜乎。雖然,吾有如此者,由此觀之,謂儒為萬教之先聲,不亦宜乎。雖然,吾為此說者,非專尊儒教而輕他教也。不過以行道之運會,有本末先後之分。吾人慾繼往聖,開來學,即不能不應運而行,因時協中,使先者先之,後者後之。《大學》雲,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先所後,則近道矣。不然,未能踏實一切,而欲空諸一切,則近道矣,而欲超諸一切,在邇求遠,在易求難,吾未見有能行焉者。然非不重空超之學,人道以為主也。

(《道德學志》)

 

◎ 人有心性,籍之以養,降服其心,於人心有益。儒佛合宗,天工乃全,故曰三教合源。三教之中,以道為根本,以佛為枝葉,以儒為花果,全體精神,在此一華。

(《敏求諸己》) 

◎ 有人說佛教超乎萬教之上,如成唯識論,神妙莫測,非讀十年,不能講說。我昨將成唯識論,略看數句,略會其意思,無非從上下四旁,襯明真智之所在。譯者譯成唯識,以後均讀為唯字。細玩此唯字,用得極妙,如讀為曾子曰之唯字,則全書徹底打穿,無有佘蘊。至聖雲,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言下即悟,不假思索。曾子此地一貫之唯智,即是佛家所謂摩訶般若波羅密的大智慧,作此論者,即是有此唯智。以自己唯智所得,著為論說,以啟發他人之無此唯智者,故在無唯者視之,以為是上上乘,而在有唯智者視之,實為下下乘。但既無唯智,實在不易懂得,難怪要讀十年。果無唯智,就讀十年,也未必能懂。此書之懂否,只看有無唯智,不關年數之多寡。為此語者,果然能懂,必不說要讀十年,既要讀十年,必仍無是唯智。他說天地無主宰,一心遍世界。問既無主宰,何以日月星辰,寒暑往來,數千年如一日。他說是因緣主宰,不知因緣是後天之主宰。佛說因緣,是為下下乘人說法。如常言種麻得麻,種豆得豆。種與得固全是因緣,而因緣何以能顯種及能得之作用?因緣之自身,又從何而生?知非泛談因緣所能盡意,其中只有無為之主宰。說無即有,有即無;說是即非,非即是;都是為一般英雄說法,是迷信教。無一貫之唯智,鑽在夾縫裡邊,東回西轉,到底不知有在何處,無在何時,如何是是,如何是非。常言學問深時意氣平,看人有無唯智,即在氣質上可以看得出來。果然於佛道有心得,其人必定是心平氣和,足以言儒釋道三教。自分闡者言之,各有顯著之處。道家顯著於神妙,儒家顯著於人道,佛家顯著於性道。其實三教並不可分,三教即是天地之精氣神三寶,缺一不可。其所為分,乃不分而分,分而不分,所謂三而一,一而三。天地氣化,凝聚則為三寶,泛用則為五行,故三教之外,又有耶回。以三寶言,道教是神,佛教是氣,儒教是精。觀太上言道、道、道、三個道字,真是神妙莫測,所以為神。至聖言學而時習之,何等踏實,所以為精。佛言性海,大周天界,細入微塵,所以為氣。釋迦佛說法八萬四千法門,猶是蚊虻飲海。雖是形容佛法之大,亦可見無大智者不能學。現世學佛者,多以為佛是萬事皆空,應管的也不管,應作的也不作,自以為逍遙,其實是懶惰。與遊手好閒無廉無恥之乞丐,有何區別。真正之佛,何曾如此。我生平無論何教,皆不辟駁。但決不為一教所迷,三教均是大道精華,各有天命。得一可以貫三,得三而萬事全備。如以為萬事皆空,則全無樂境。故學佛必知真空不空,妙有不有,然後得樂。道、道、道、三個道字,是太上之神話,真不好講。但我從前曾聽講過,我自身亦曾經領略過。頭一道字,無朕無兆,不可名言,無為無所不為,真是莫明其妙。第二道字,即是無極。第三個道字,則為太極。由此生出非常道,始有所謂空,有所謂色。是非有無,乃成對待,因緣乃起作用。所以無始而來,無終而去,有即無,無即有。是有非有,非非有。是無非無,非非無。千變萬化,層出不窮。成唯識論,不過講的非常道。佛家言二心,約如人心道心,但只道、人二心,不足盡心之活用,必要有三心,才能悟道。三心是於人心,道心之外,更加人心、道心、合一之心。即由第三道字,悟入第二道字,再由第二道字,悟入第一道字。非常道中我是有,道、道、道中我是無。由我找無,即是由非常道找第三個道字。非常道、千變萬化,有我是真,則無我是假,是真非假。假設有個我,由我去找心,此心是有為之心,由我有為之心。去找無為之心,又由無為之心,找無所不為之心,此有為之心是有,無為心則非有,而無所不為之心,則又非非有,如我之及師尊之稱號,皆是假立,原非真有。然卻有其人,確如是稱。故是假非假,非非假,是真非真真中真。此種道理,極其奧折,似佛經之說法,放開來說,著十部書,還說不完。

三教各有天命,天地之三寶,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用處,但或固執一面或偏輕偏重,則不能得道之全體大用。從前大道不明不行,各教互相辟駁,是三寶不合,五行逆制,故世界不得太平。三寶順稱,本為神氣精,今人皆逆稱為精氣神。五行順生之序,本為金水木火土,今稱金木水火土,是顯見克制之機。在天地為氣數攪擾,在人事則有競爭衝突。無怪世界戰爭無已,民不聊生。必要大道宏開,三寶打成一片,五行生生不已,三教合一,萬教同歸,道之全體大用,方能實現,天下亦於此太平。其所以如此者,本是道之主宰。若將道之主宰隱藏不說,只推論此事,是天地所為,或是人所為。天地或人,何以要為?是有心所為,或是無心所為。何以有心,何以無心,若在佛家說,則必雲或由天地,或由人,或由天地而人,或由人而天地。由天地如何?由人如何?由天地而人,人而天地如何?或由有心,或由無心,或由無心而有心,或由有心而無心。如何有心?如何無心?如何由有心而無心?由無心而有心?又要說一部書。不知此種說法,都在太上非常道中,並不稀奇。

非常道本是變化不定,欲求不變,故要找道。今世之物質文明,都是非常道中事,形下之器一部分,已發明殆盡。欲進而求致用盡利,故要找形上之道。由非常道去找道,覺得非常道是假,第三道字即是真。其實第三道字,與第二道字,仍都是假的,必第一個道方是真的。然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捉摸,乃強擬之名。即是佛家所謂南無,至聖所言之北辰。人在非常道中,窺測天地,說地球是如何,太陽是如何,其它行星是如何,因限於儀器與肉眼之能力,故只能見到此處。有人說地球自轉一周,須二十四小時,太陽距地球之遠,與地球一周之遠相較,大約千萬萬倍。若一日是太陽繞地球一周,則須時甚久,故判定太陽不動。若在俗人行路,計較勞逸,何嘗不有理由。若太陽行動,亦一例看,未免好笑。此都是從唯字上想出來的,非從曾子曰唯之唯字想出來的。太陽之行,是在罡氣中行,非常容易,並不似俗人臆想中之動作笨重。此乃非常道之妙,無唯智,並非常道之妙,且不得知。更何言頭一道字,頭一個道字之妙,真不可思議,不可言說。如就非常道中推測天地,亦可以設說而形容之。假如以比金剛猶堅,重量十二萬八千斤之一物,從此個天地拋去,經過罡界,達彼個天地之時,所剩尚不及一芥子之微。至其經過速度,一刻時行十二萬八千里,經過總時間,須六十四年祭由此推算,可見天地之大。但如此說法,是在非常道中之說法,若站在頭一道字上去看,此等天地,便合十二萬八千個,亦不過似一微塵,頭個道字之大,概可想見。此種說法,雖曰假借,確又是真的。然只可為知者說,不足為外人道。中國土音最難懂者,莫如福建話。我以福建音讀書,生等聽著,自與平常不同。我再以福建話講書,生等聽著,又與平常不同。此刻如有懂福建話者,將我所講,譯成普通話,大意雖不甚差,文章必與原本不同,由此可悟得佛書文字之所以然。佛書是從印度國語文翻譯而成,其文字另為一體,與儒書文字不同。非若中國聖人之書,一字一義,絲毫增損不得。故佛之真道,不在文字中,學佛不可在文中學。如讀佛書,亦以讀儒經之法讀之,便難得其要領。所以孟子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是教人造學問,要識時識地,不要迷著,不要固執。學問要知由唯字中去想,由非常道中去明第三個道,由第三個道去明第二個道,再由第二個道,去明頭一個道,萬事俱可瞭然。至聖贊太上為猶龍,即是領略三個道之神妙。後人不解,改為道可道,並任意批評,真是愚不可及。至聖述而不作,即是述太上的道。我們樂教中人造學問,就要從至聖學而時習造起,漸躋於不亦君子地位,即是上明道而得道,得道自能樂道。

(《樂教》) 

◎ 三教本同源,推之萬教,亦莫不是一本所啟發。後人不之知,在此教說此教高,力辟他教,在他教者亦然。自己鑽入之教,不能鑽出,不但他教的好處,不能得知,即自己心信之教,真正好處何在,亦不得知,何能任意批評人的長短。此都是不知己,不知足,不知樂。各教皆有樂,無樂皆不能行。各教之所以樂,亦為相當之禮儀威儀。行而有樂,行的即是禮儀,發出即是威儀。今講禮儀威儀樂教,是一貫的事。我以後不批評人之間之是非,專講樂教之心得。各教聖人所講,皆重在實地體行,並非空談,空談則是理學。《中庸》雲,大德必得。必從德得兩個字去講,才是實行實德,才是心得。心得由唯智中來,真得了解唯智,即是得了道。講什麼,心中便有什麼。日前在朋友來談佛家之成唯識論,我當時悟此唯字,是曾子曰唯之唯。唯即見智,唯智一得,變化無方。曾子是儒家最老實的人。至聖曰,參也魯,其受大杖不知逃,喪欲速貧,死欲速朽,不知是有為而言,且指遊子為證。可見其老實之極。但自受一貫之傳,唯了一聲之後,便不似從前之老實。觀其答門人之問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可以知之。一貫之傳,豈僅忠恕。然至聖說過,忠恕違道不遠。曾子以此對門人世間,卻又至當恰好。苟非得了唯智,何前後竟判若兩人。得唯智則智仁勇三達德全備。在佛家即是摩訶般若波羅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有千變萬化。至聖答問仁問孝,因人立說,各各不同。釋迦說法四十九年,立出八萬四千法門,都是萬變不離乎宗,都是以唯智用事。至聖與釋迦,因有唯智,所說的話,即含性與天道。佛家弟子,有唯智的解釋經義,亦能將釋迦所講之心得傳出若干。故後人有喜看佛經的,也還百看不厭。今人作文章,多是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每每支離,不合聖人本旨,是無唯智故。唯智本藏無限神妙,究從躬行實踐而生。誠能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其文必為性與天道之文,可以千古不朽。著書要有唯智,看書仍要有唯智,否則為書所障,誤己將或誤人。唯智不易學,恐易失為好詐,故要有優優大哉之心者,才能學得到。各教聖經,我多未涉獵,我之唯智,非從多學中得來。常言得訣歸來好看書,得訣歸來不看書。果然得訣,則聖人與我已是一貫,聖人之心,即我之心,書中所言,無非聖人心中之事,所以有唯智,即無須再看書。樂教之行,不是講施捨,作泛泛慈善事業,亦不是向人打拱作揖,是行一踏實的禮字。禮之用,和為貴,和中即含樂,樂教由禮出,禮又由樂教出。禮與樂教,互相為體用,有時以為體,有時以樂為體。行禮則樂在其中,行樂則禮在其中,融成一片,即是真樂。我辦事固不敢盡說是,而粗能行樂。從前在成都辦倫禮會時,一般新學家,均來責難。說我的禮字寫錯,應該寫成理字,我就禮是實行的,理是空談的,我們是講實行之禮,不是講空談之理,彼等才無話說。我們今日學問是從此造,樂教即從此實行,世界即由文明進大同,由大同歸極樂。

(《樂教》) 

◎ 問:佛家說大圓智慧,儒家說智仁勇三達德,有何區別?

答:佛者覺也,覺即是佛,迷則眾生。故學佛以摩訶般若波羅密,為第一義。摩訶般若波羅密,華言大智慧到彼岸,即是大圓智慧也。故凡繪佛像者,頂上必繪二圓光,亦即表現佛有大智慧之義。釋迦牟尼,當日誓願渡盡眾生方成佛,即是實行其大圓智慧。雖至今眾生未度盡,而其大圓智慧已朗照無遺,無量法門任人自取,故成為佛教本尊。後世學佛者無佛之大圓智慧,矜言出世主義拋棄人倫,只學得佛之半面,何能成佛。儒者人之所需也,故曰儒為席上珍,人人可貴,人人可行。《論語》曰,君子道者三,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中庸》曰,智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乃君子儒之分量,任何修齊治平之經綸體用皆在其中,即任何教義莫不貫通。無奈孟子以後世無真儒,世俗文章之士,名曰讀書、稽古,實則流為迂酸腐敗,內無智仁勇三達德之聖功,故不能發為修齊治平之王道。亦天時未至,人之秉賦有限,大聖大賢不常有。《中庸》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考時稽數合有大聖人起,圓通三教萬教,集古今中外之大成,以開泰運而進大同。代了古之聖賢仙佛未了之大願,斯誠人類莫大之幸運也。

(《人道貞義》) 

 

◎ 常言理駁千層無定數,事非經過不知難。又雲一人之知識有限,天下之義理為窮。義理雖多,不外一本散為萬殊,萬殊仍歸一本。與太上,《道德經》首章之道、道、道三道字,無大區別。若非常道,則變化無方,各教聖人,都以此立教。教者因時制宜,因材施教。大道不明不行,不得已而為之也。三教雖由一本發出,而行教實各有分別。教甚易講,蓋講教都是迷信,所謂窩起舌頭說話,只講半面,遇著時機,秉著天命,各說各的,不管其它方面通與不通。……儒、釋、道、在教一方面講,各有至理。但遇通人講道,則無教不可破。道是講來四面玲瓏,可言說的非道,不可言說的亦非道。可思議的非道,不可思議的亦非道。惟孔子所講是道,切實能行,故儒為珍上席。其中雖有因材而施,含有若干是教,但為一時善誘,仍以道為主。……佛家廟宇遍天下,道家各派祖師,成者亦多。獨儒家成人最少,一以天時未至,大道不開,一因大道至平常,而實至神妙,不易明,不易行也。教與道之區別,教猶植物之花,道猶植物之本。花由本生,教由道發。花不能離本而生,教不能離道而存。花不能與本比好醜,教不能與道較高下。道本千變萬化,圓通無礙,打破來說,令人駭聞。太上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太上之道是源頭,孔子之道在實行。孔子的話,無一句不可行,至平至常,至神至妙。佛家大周天界,細入微塵,包羅天地,養育群生。以儒家之眼光觀之,還在氣數之內。學佛者多謂儒家不及其高超,其實誤甚。此中因緣,前日在公園,曾與三生等談過。以一人一時之安樂言,莫善於學佛。釋迦初出世,見人全在生、老、病、死、苦中,輪轉不休。世界黑暗,還要二三千年,方能開道。故教眾生斬斷紅塵,免入轉回,脫離苦海。真是婆心苦口,教人先我相,不獨忘身外之物,即自身血肉之軀殼,亦要忘卻,可免一切牽連。立下宏誓大願,度盡眾生,一念不生全體現。此種說法,我初次聞之,頗覺其高超。居峨眉山時,見一般燒香拜佛者,兩步低頭,三步一拜,供獻金錢,求佛默佑。處處都是顯得佛之功德廣,福命大。……但儒釋道各教,各有好處,不過因所處之時代不同,故講法各異。儒教雖好,而來自衣冠禽獸者亦不少,造罪之易,造罪之多,實以儒家為最。當初我以為作官者,必都是有大道德之人,後看穿了,知是大不道德之人,其人格反不如鄉間之愚夫愚婦,從可知佛道兩家流傳之弊,亦皆學之者之過,非當初立教聖人之所願也。

                                                                            (《正元法語》) 

 

  ◎ 熊十力說:「吾惟以真理為歸,本不拘家派,但《新論》實從佛家演變出來,如謂吾為新的佛家,亦無所不可耳。然吾畢竟游乎佛與儒之間,亦佛亦儒,非佛非儒,吾亦只是吾而已矣。」……他自認《新唯識論》「以佛補儒之缺,以儒補佛之失。」 (《儒佛會通與現代新儒家、人間佛教的形成》) 

  ◎ 陳寅恪先生謂:「南北朝時,即有儒釋道三教之目……至李唐之世,遂成固定之制度。」(《論「三教」到「三教合一」》)

摘自馮友蘭的《中國哲學簡史》 

 

  ◎ 朱熹指出,在佛家所見的「空」之中,其實有個「理」在。他又說〖BF〗:「〖BFQ〗儒者以理為不生不滅;釋氏以神、識為不生不滅。」按朱熹的意見,佛家以具體的世界為空,並不無道理,因為具體世界的一切都流動不居,因此都只是暫時的。但世界還有理,它是永恆不變的。就這一點看,世界不是空。佛家不識得理的真實性,只因理是抽象的;猶如有些人看不見池中的水,只因為水沒有顏色。

◎ 王守仁說:「仙家 (指道士——譯註)說到『虛』,聖人豈能 (「豈能」意為「是否可以」——譯註)『虛』上加得一毫『實』?佛家說到『無』,聖人,豈能『無』上加得一毫『有』?但仙家說虛,從養生上來;佛家說到無,從出離生死苦海上來。卻於本體上加卻這些子意思在,便不是它虛無的本色了,便於本體有障礙。聖人只是還它良知的本色,更不著些子意思在。……天地萬物,俱在我良知的發用流行中,何嘗又有一物超於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礙?」 (《全書》卷三)

他又說:「佛氏不著相,其實著了相 (著相,意為「執著」)。吾儒著相,其實不然不著相。…… (佛)都是為了君臣,還它以義;有個夫婦,還它以別。何嘗著父子君臣夫婦的相?」 (同上)

如果依循這種辯論的思路,可以認為,更新的儒家在堅持道家和佛家的基本思想上,比道家和佛家自己更加一貫和知徹底,他們是比道家更道地的道家,也是比佛家更道地的佛家。

◎ 李翱在《復性書》中也發了類似的見解說:「昔者,聖人以之傳於顏子。……子思,仲尼之孫,得其祖之道,述《中庸》四十七篇,以傳於孟軻。……嗚呼!性命之書雖存,學者莫能明,是故皆入於庄、列、老、釋。不知者謂夫子之徒不足以窮性命之道,信之者皆是也。有問於我,我以吾之所知而傳焉,……而缺絕廢棄不揚之道幾可以傳於時。」 (《李文公集》卷二)

從哲學本身說,這種指責並無意義。在本書第二十三章里已經指出,更新的儒學是儒學、佛學和道家思想 (經過禪學)、道教思想的融合。從中國哲學史的觀點看,這種思想融合是一種發展,因此是得而不是失。

 

摘自任繼愈《中國儒教史·序》

◎ 南北朝以來,儒教與佛、道二教並稱為三教。這三教都具有輔助王化、整齊民心的社會功能,都受到政府的重視和支持。

◎ 中國人民接受、支持、維護這個大一統的國家制度。佛、道、儒三教分別從自己的宗教立場論證其合理性。從「三綱」、「五常」的言行中體現天理。宣揚忠孝是出自人流天性。不忠、不孝是違背人的天性,不但不能成佛、成仙、成聖賢,甚至也不足以為人。

◎ 儒、佛、道三教同為古代傳統宗教。唯有儒教利用政教結合的優勢得以成為國教,儒教的神權與皇權融為一體,不可分割。

 

摘自南懷瑾先生《禪宗與道家》

◎ 自初唐開國將相,多數為文中子王通的門人。而王通講學,對於儒、釋、道三家學說思想,擇其善者而從之,素來不分畛域,因此,一般讀書人,號稱儒者的知識分子,多已有儒、佛不分,儒、道無別的學術思想。

◎ 例如:周濂溪的學說,如他的名著《通書》,及《太極圖說》等,驟然讀之,完全在闡揚《周易·系傳》與《中庸》的內義,實際則為融會佛、道兩家學術思想,尤其偏向於原始儒、道不分家的道家,與老子的思想。

  程明道 (顥)的名著《定性書》,如:「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 (出莊子語意),無內外,苟以外物為外,牽己而從之,是以己性為有內外也。且以己性為隨物於外,則當其在外時,何者為在內?是有意於絕外誘,而不知其性之無內外也。既以內外為二本,則又烏可遽語定哉……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昭無物之地,是反鑒而索照也。」等語,大都擇合《莊子·齊物論》的內義,融會禪宗三祖僧璨大師《信心銘》的道理。

  ◎ 程伊川 (頤)的名著《四箴》,除了發揮孔子的仁學以外,所有內外功用的內義,大如套用志公禪師等的偈頌相似。

  至於張橫渠 (載)的名言,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與禪宗六祖慧能禪師的:『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又是轍跡相同,車輪各異而已。此外,張橫渠的名著《東銘》與《西銘》,與明教契嵩禪師法語的精神與宗旨,可以互相發明。

  邵康節 (雍)的名著《皇極經世》,它的《內篇》舉出元、會、運、世的規律,做為推測數往知來,關於歷史與人事演變的數理,與象數的公式,與他的《觀物外篇》等篇的理論實際都是融會道、佛兩家學術思想的結晶,匯通於易學理、象、數的範圍。元、會、運、世所用的三元甲子,循環往複,演變成為觀察歷史人事的中心,便是佛學成、住、壞、空四大劫原則的發揮,用以說明人類眾生世界分段災劫的道理。不過,他是以中國歷史做中心,推算大劫中的小劫過程而已。

◎ 《清靜經》不但可以代表道家與道教的必讀之書,如要了解晚唐以後中國文化的精神,與儒、釋、道三教思想融會貫通的情形,也是必讀之書。

◎ 莊子語言文字的機鋒,轉語,實在是很高的禪境,例如第一篇的《逍遙遊》。

◎ 他所提出的逍遙,我們借用佛學的名辭來說,等於就是解脫的意義;不過,佛學的解脫,是純粹出世的思想,莊子的逍遙,是道家的思想,介乎出世人世之間的大自由、大自在的境界,猶如佛教教外別傳的禪宗的宗旨。

  ◎ 唐代的文學、小說、藝術、工業、建築、日常生活等等,許多都是道、禪合壁的成品,不可舉一而偏廢其他。簡單扼要地說,詩人如李白的作品,便是道家神仙思想的氣質,杜甫是儒雅風流的正統,王維以佛學的成分為重,其餘諸詩人,不歸於佛,即歸於道,否則,便是儒、佛、道混合,難以嚴加分別的綜合體。

◎ 在此附帶說明中國文化對於人倫道德的基本哲學,徹始徹終,都建立在因果報應的觀念上。無論儒家與道家,畢竟沒有離開這個範圍,只有程度的深淺而已。儒家的思想中,成分比較輕,道家的思想中,成分很重,後來加進佛家的思想,更特別注重三世因果的信念,所以在人生道德修養的方面,便與儒、道思想,不謀而合,很容易互相輔掖並行了。但在隋、唐以後,直到現在關於佛家的三世因果觀念,與傳統道家的因果觀念,始終是互相衝突,大多都在半信半疑的概念中存在著,這是什麼理由呢?因為儒、道的思想,都是根據《易經》的「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與「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的傳統而來,所以形成的因果觀念,是講究祖先、父母、子孫宗族血統的三世因果報應。佛家的三世因果觀念,是從個人做基點,形成前生、今世、後身的三世因果從祖孫父子的宗族三世而論因果,有時容或可據,使人易信,從生前身後而言因果,更加使人茫然,不易相信。

◎ 魏、晉的文學,含有道家的成分比較多,無論為詩歌與散文,都是如此。唐人的文學,道、佛兩家的氣息並重,尤其以唐詩是如此,至於唐人的筆記小說中,卻以道家的成分為多。宋人的文學,似乎比較偏向於禪,無論詩詞與散文,大體都有這個情況。元代的戲曲、小說等等,佛學成分多於道家,明、清以來,才慢慢走上融混的路道。

 

摘自南懷謹《南朝的奇人奇事

——中國維摩禪大師傅大士平實身世》

 

  ◎ 新語云:有志公、傅大士等的中國禪,可稱為中國大乘禪的作略,才有透脫佛教的形式,濾過佛學的名相,瀟洒詼諧,信手拈來,都成妙諦,開啟唐、宋以後中國禪的禪趣——「機鋒」、「轉語」。尤其以傅大士的作略,影響更大。因為自東漢末期,佛教傳入中國以後,儒道兩家的固有思想,始終與佛學思想,保持有相當距離的抗拒。在三國末期,牟融著作「牟子理惑論」,融會儒佛道三家為一貫。可是歷魏、晉、南北朝以後,雖然佛學已經普遍地深入人心,但這種情形,依然存在。傅大士不現出家相,特立獨行維摩大士的路線,宏揚釋迦如來的教化。而且「現身說法」,以道冠僧服儒履的表相,表示中國禪的法相,是以「儒行為基,道學為首,佛法為中心」的真正精神。他的這一舉動,配上他一生的行徑,等於是以身設教,親自寫出一篇「三教合一」的絕妙好文。

  ◎ 所謂三教合一,是指要有佛家的居心,用道家的智術和儒家的倫理,才不會走入偏激的途徑。

 

摘自《虛雲和尚年譜》

◎ 何謂戒定慧?防非止惡曰戒;六根涉境,心不隨緣曰定;心境俱空,照覽無惑曰慧;防止三業之邪非,則心水自澄明,即由戒生定,心水澄明,則自照萬象,即由定生慧。儒家亦有『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之言,即哲學家亦莫不沉思竭慮以從事所學者。然儒者及哲學科學者,則以攀緣心,思宇宙萬物,不知宇宙萬物,亦是攀緣心所造成。能慮所慮,俱是攀緣心,而欲探求真理,等於趺坐椅上,欲自舉其椅,勢不可能。此今哲學者,對於認識論聚訟紛紜,莫衷一是,終無結論者,因此故也。佛則離言絕慮,以智慧覺照宇宙萬事萬物,如下座舉椅,故任運如如。此佛教括哲學、科學、宗教三者,一爐共冶,又皆先知先覺者,蓋有由來也。

◎ 溈山老人說:『遠行要假良朋,數數清於耳目,住止必須擇伴,時時聞於未聞。』故云:『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親附善友,如霧露中行,雖不濕衣,時時有潤。』孔子亦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他好跟他學,不會帶壞你,不相干的人,種種習氣,臭不可聞,和他接近日久,自己也會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香染香,近臭染臭。善友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故宜親近。

 

 

摘自印光大師《四書澫益解重刻序》

◎ 道在人心,如水在地。雖高原平地,了不見水,苟穴土而求之,無不得者。水,喻吾心固有之明德;土,喻吾心幻現之物慾。果能格物致知,無有不能明其明德者。然穴土取水,人無不施功求之,以非水不能生活故也,而道本心具。人多不肯施功,致物慾錮蔽真知,不知希聖希賢,甘心自暴自棄。由茲喪法身以失慧命,生作走肉行屍,死與草木同腐,可不哀哉?!四書者,孔門上繼往聖下開來學。俾由格物致知以自明其明德,然後推而至於家國天下;俾家國天下之人,各皆明其明德之大經大法也。前乎此者,雖其說之詳略不同而其旨同;後乎此者,雖其機之利鈍有異,而其效無異。誠可謂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萬世師表,百代儒宗也,其大綱在於明明德修道。其下手最親切處,在於格物,慎獨,克己復禮,主敬存誠。學者果能一言一字皆向自己身心體究,雖一介匹夫,其經天緯地,參贊化育之道。何雖得自本心,俾聖賢垂訓,一番苦心,不成徒設。而為乾坤大父大母增光,不愧與天地並稱三才,可不自勉乎哉?!如來大法,自漢東傳至唐而各宗悉備,禪道大興,高人林立,隨機接物,由是濂洛關閩以迄元明諸儒,各取佛法要義以發揮儒宗。俾孔顏心法,絕而復續。其用靜坐參究以期開悟者,莫不以佛法是則是效。故有功深力極,臨終豫知時至,談笑坐逝者甚多。

◎ 始悔前愆,隨即殫精研究,方知佛法乃一切諸法之本。其有辟駁者,非掩耳盜鈴,即未見顏色之瞽論也,遂發心出家,弘揚法化。一生注述經論四十餘種,卷盈數百,莫不言言見諦,語語超宗,如走槃珠,利益無盡。又念儒宗上焉者,取佛法以自益,終難究竟貫通;下焉者,習詞章以自足,多造謗法惡業,中心痛傷,欲為救援,因取四書周易以佛法釋之,解論語孟子則略示大義,解中庸大學則直指心源。蓋以秉法華開權顯實之義,以圓頓教理,釋治世語言,俾靈山泗水之心法,徹底顯露,了無餘蘊。其取佛法以自益者,即得究竟實益,即專習詞章之流。由茲知佛法廣大,不易測度;亦當頓息邪見,漸生正信。知格除物慾,自能明其明德,由是而力求之,當直接孔顏心傳,其利益豈能讓宋元明諸儒獨得也已。

 

摘自《增廣印光法師文鈔》

  ◎ 竊以釋道本源,原無二致。但以閣下未知彼此之源雖同,彼此之流迥異。若不分辨,則尚以丹法為負郭田,不能如庄復真之直下舍彼而取此耳。光豈好辯哉,誠恐含糊其詞,致閣下二門皆不得其益矣。

◎ 三教聖人,依此心性,各垂教跡,廣導群萌。由是尼山抉誠明之奧,作修齊治平之軌。柱史說道德之經,陳長生久視之術。大覺世尊,稱法界性,示真如心,演背塵合覺之道,立不生不滅之宗。雖淺深大小不同,世出世間有異。要皆不外即吾心本具之理,以發揮演暢之。普令含識,稱性起修,即修顯性。消原無之幻妄,複本有之天真。永出迷途,誕登覺岸而後已也。

  ◎ 京都白雲觀方丈,道士高仁峒,設千僧齋,上堂法語。

三教由來共根源  根源起處莫顢頇

一輪明月當空照  萬水千江影盡圓

  茲有京都白雲觀方丈,護法道友,仁峒高公,稟柱下之真傳,作玄門之領袖,踞白雲之丈室,為黃冠之依歸,欲參普門,故朝第一名山,廣結眾緣,因設千僧大齋,又以心期宏道,志在利人,敦請山僧,升坐說法,欲使大眾咸知,教雖有三,道本無二。山僧不免煩本上座為眾指出, (舉拄杖雲)大眾看看,這個是儒耶,道耶,釋耶?若能直下瞭然,管取人我相除,參學事畢,一尚了不可得,三又從何而立?若或未了,不免葛藤一上。夫道無形相,如春在花枝,人有彼此,如像含古鏡,雖萬像各異,而原是一鏡包涵;縱千花競秀,而本從一氣化育,全多即一,全別即同。了此,則法法圓通,頭頭是道,從朝至暮,動作云為,無不是老子之常道,孔子之至誠之道,與夫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道矣。雖然,高公是一通方作家,不妨更進一籌,且道鏡,空花落時,又作么生,試下一轉語看。 (良久雲)

白雲影里仙人現  手把紅羅扇遮面

急須著眼看仙人  莫看仙人手中扇

◎ 末後一段,似有致人輕蔑三教之弊。夫教會中人,孰能所作所為超乎三教之上。孰能於三教外自立一教,以為敵抗。縱其熱心至極,亦只遵三教聖人之意,而極力奉行而已。縱令外洋各教及回教之不信三教者,豈其教果出於三教之外,不被三教如天如地之道理所覆載乎?!不過聖人隨方設教之跡,稍有不同耳。以愚見觀之,似宜云,吾國聖教,大宗有三:曰儒,曰佛,曰道。儒以己立立人為懷,佛以自覺覺他為事;道雖恬退,大體同儒。而修鍊家,尤以積德累功濟世救民為要務。今教會中人,仰體三教一視同仁,天下為公之心。發而為老安少懷,不獨各親其親,各子其子之事。其赤誠熱心,直可以塞天地而貫日月。倘舉國之人同發此心,同行此事,則無一人不得其所。俾大同之世,復見今日,其利溥哉。

  ◎ 儒佛之本體,固無二致。儒佛之工夫,淺而論之,亦頗相同,深而論之,則天地懸殊。何以言之,儒以誠為本,佛以覺為宗。誠即明德,由誠起明,因明致誠,則誠明合一,即明明德。覺有本覺,始覺,由本覺而起始覺,由始覺以證本覺,始本合一,則成佛。本覺即誠,始覺即明,如此說去,儒佛了無二致。閣下所謂學孔學佛,理不外大學一章者,乃決定無疑之語,此淺而論之也。至於發揮其修證工夫淺深次第,則本雖同,而所證所到,大有不同也。儒者能明明德,為能如佛之三惑圓斷,二嚴悉備乎?為如證法身菩薩之分破無明,分見佛性乎?為如聲聞緣覺之斷盡見思二惑乎?三者唯聲聞斷見思最為卑下,然已得六通自在。故紫柏云:若能直下忘情,山壁由之直度。初果尚七生天上,七反人間,而其道力,任運不犯殺戒,故凡所至處,蟲自離開,所謂初果耕地,蟲離四寸,況二三四果乎。儒教中學者且置,即以聖人言之,其聖人固多大權示現,則本且勿論。若據跡說,恐未能與見思凈盡者比,況破無明證法性之四十一位法身大士乎。即謂明其明德,堪與破無明者比肩,然破無明者,有四十一位,為與最初之初住比肩耶?為與最後之等覺比肩耶。即與最後之等覺比肩,尚於明德未明至乎其極,直待再破一分無明,方可謂為誠明合一,始本無二耳。吾故曰,體同而發揮工夫證到不同也。世人聞同,即謂儒教全攝佛教。聞異,即謂佛教全非儒教。不知其同而不同,不同而同之所以然。故致紛紛諍論,各護門庭,各失佛菩薩聖人治世度人之本心也,可不哀哉。

  ◎ 若與佛法互證對釋,則誠也,明德也,乃本覺性德也。明也,明明德也,乃始覺修德也。物,即妄想執著。格物,即離妄想執著。離妄想執著,則得如來智慧,格人慾之物,自能徹底顯現吾心固有之良知與真知也。故曰其發揮淺深雖有不同,其理體工夫固無二致也。是以古今聰明睿智之人,多皆學佛,因得佛之心法,而儒先聖人之心法,方得悉其底里。以儒者多主於事相,而不致力於悟明心性,若不得佛法為之先導,則自己之心,尚非所知,況聖人之心法乎。以故泥跡之儒,多闢佛教,以不知佛法雖為出世間法,亦復具足世間一切善法。

  ◎ 近來世道人心,陷溺已極,廢棄先聖之法,幾於無可救藥,凡屬憂世之士,莫不以提倡佛學為急務。以佛學注重明心,與因果報應。果能明自本心,決不至於錯因果。果能不錯因果,決可明自本心。既得明自本心,則儒先聖人之心,如來之心,亦可因之俱知矣,此儒釋一貫之大旨也。

  ◎ 弘道居士,宿植德本,篤信佛乘,憫拘墟者所見之謬,輯彼古人破斥謬見,合會儒釋,種種言論,以成一書,名之曰儒釋一貫。

     ◎ 佛二教,合之則雙美,離之則兩傷。

以世無一人不在倫常之內,亦無一人能出心性之外。具此倫常心性,而以佛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為克己復禮,閑邪存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助。由是父子兄弟等,相率而盡倫盡性,以去其幻妄之煩惑,以復其本具之佛性,非但體一,即用亦非有二也。

然在家學佛,必須深信因果,恪(音刻,恭敬,謹慎)盡己分,戒殺護生,至心念佛,為決定不易之修持。所言恪盡己分,即慈孝友恭等。

◎ 儒釋無二道,生佛無二心。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切有情,皆稟真如佛性而得建立故。

由是儒釋聖人,各出於世。為之倡導,俾一切眾生,返迷歸悟,溯流窮源,以復其固有之本性而已。其發揮雖有權實淺深,方便究竟之不同,而其所宗之理體,所修之工夫,其大端固無二致也。

佛以覺為體。而覺有本覺,始覺,不覺。

本覺者,即生佛同具之天真佛性,乃性德也。

始覺者,依本覺理,起真實修,對治煩惱習氣,令其消滅無餘之妙智,乃修德也。

不覺者,迷背本覺,隨境生著,起貪嗔痴,造殺盜淫,認苦為樂,以迷為德,承佛性力,造生死業。一切在迷眾生,與不依正覺,錯亂修習者,皆是也。

所言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者,本常理性也。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者,逆本覺而起惑造業,輪迴六道也。離妄想則智慧現前者,順本覺而修,漸至圓成佛果也。

了此性修理致,則不肯自甘下愚,亦不敢以凡濫聖。而必以實修實悟,以期於實證而後已。

儒者以誠明為本。誠即明德,明即明明德之明。實則誠明,即明明德也。

明德乃吾心固有之真知。由有人慾之物,遂錮蔽而不能顯現,如雲遮天日,了不見其光相。

欲明其明德,必須主敬存誠,克己復禮,則人慾之物,  自無容身之地。而本有真知,全體顯露,如浮雲去而天日昭彰矣。

真知既顯,則主權得而使者聽命。故意之所念,心之所思,皆歸於真誠無妄,中正不偏矣。

此孔子上承二帝三王修己治人之大經大法,撮要述此,以作天下後世希聖希賢之洪範焉。

若與佛法互證對釋,則誠也,明德也。乃本覺性德也。明也,明明德也,乃始覺修德也。物即妄想執著,格物即離妄想執著。離妄想執著則得如來智慧。格人慾之物自能徹底顯現吾心固有之良知與真如也。

故曰其發揮淺深雖有不同,其理體工夫固無二致也。

佛法雖為出世間法,亦復具足世間一切善法。舉凡論常修齊之道,固已極力宏闡,毫善弗遺,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喝婦隨,隨己職分,各盡其義,固與世間聖人所說無異。

然世間聖人,只教人盡義盡分;佛則詳示其盡與不盡之善惡果報。

盡義盡分,只能教於上智,不能普攝下愚。若知盡與不盡之善惡果報,縱屬下愚,亦必歆(音新,喜愛)善根而懼惡果,雖不欲盡義盡分,亦必勉力盡義盡分矣。

此如來普被上中下三根之法,每有徒矜(音今,  自大,自以為是)知解,不務真修,妄謂因果為小乘者;不知如來圓成佛道,眾生常淪生死,皆不出因果之外。

唯當人一念心性,不屬因果,而復不離因果。

欲迥超乎因果之外,非圓成佛道不可。未成佛而輒(音哲,總是)撥因果,則永失其善因善果;常造惡因,常受惡果,盡未來際,了無止期,可不哀哉。

古大人……悉皆深知吾佛教人之所以然。不但與儒教不相悖戾,且大有發明儒教,輔弼儒教之至理極巧焉。

近來世道人心,陷溺已極,廢棄先聖之法,幾於無可救藥。凡屬憂世之士,莫不以提倡佛學為急務。

以佛學注重明心,與因果報應。果能明自本心,決不至於錯因果。果能不錯困果,決可明自本心。既得明自本心,則儒先聖人之心,如來之心,亦可因之俱知矣,此儒釋一貫之大旨也。

◎ 吾國聖教,大宗有三:曰儒、曰佛、曰道。

儒以己立立人為懷,佛以自覺覺他為事,道雖恬退,大體同儒。

而修鍊家,尤以積德累功,濟世救民為要務。今教會中人,仰體三教一視同仁,天下為公之心。發而為老安少懷,不獨各親其親,各子其子之事。其赤誠熱心,直可以塞天地而貫日月。倘舉國之人同發此心,同行此事,則無一人不得其所。俾大同之世,復見今日,其利溥哉。

(《文鈔續編上》復丁福保居士書十二) 

 

摘自《弘一大師講演錄》

◎ 余於講說之前,有須預陳者,即是以下所引諸書,雖多出於儒書,而實合於佛法。因談玄說妙修證次第,自以佛書最為詳盡。而我等初學之人,持躬敦品、處事接物等法,雖佛書中亦有說者,但儒書所說,尤為明白詳盡適於初學。故今多引之,以為吾等學佛法者之一助焉。以下分為總論別示二門。

總論者即是說明改過之次第:

◎ ①學 須先多讀佛書儒書,詳知善惡之區別及改過遷善之法。倘因佛儒諸書浩如煙海,無力遍讀,而亦難於了解者,可以先讀格言聯譬一部。余自兒時,即讀此書。歸信佛法以後,亦常常翻閱,甚覺其親切而有味也。

②省 既已學矣,即須常常自己省察,所有一言一動,為善歟,為惡歟?若為惡者,即當痛改。除時時注意改過之外,又於每日臨睡時,再將一日所行之事,詳細思之。能每日寫錄日記,尤善。

③改 省察以後,若知是過,即力改之。諸君應知改過之事,乃是十分光明磊落,足以表示偉大之人格。故子貢云:「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又古人云:「過而能知,可以謂明。知而能改,可以即聖。」諸君可不勉乎!

◎ 別示者,即是分別說明餘五十年來改過遷善之事。但其事甚多,不可勝舉。今且舉十條為常人所不甚注意者,先與諸君言之。華嚴經中皆用十之數目,乃是用十以表示無盡之意。今余說改過之事,僅舉十條,亦爾;正以示余之過失甚多,實無盡也。

①虛心 常人不解善惡,不畏因果,決不承認自己有過,更何論改?但古聖賢則不然。今舉數例:孔子曰:「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又曰:「聞義不能徒,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蘧伯玉為當時之賢人,彼使人於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聖賢尚如此虛心,我等可以貢高自滿乎!

②慎獨 吾等凡有所作所為,起念動心,佛菩薩乃至諸鬼神等,無不盡知盡見。若時時作如是想,自不敢胡作非為。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又引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數語為余所常常憶念不忘者也。

③寬厚 造物所忌,曰刻曰巧。聖賢處事,惟寬惟厚。古訓甚多,今不詳錄。

④吃虧 古人云:「我不識何等為君子,但看每事肯吃虧的便是。我不識何等為小人,但看每事好便宜的便是。」古時有賢人某臨終,子孫請遺訓,賢人曰:「無他言,爾等只要學吃虧。」

⑤寡言 此事最為緊要。孔子云:「駟不及舌」,可畏哉!古訓甚多,今不詳錄。

⑥不說人過 古人云:「時時檢點自己且不暇,豈有功夫檢點他人。」孔子亦云:「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以上數語,余常不敢忘。

⑦不文己過 子夏曰:「小人之過也必文。」我眾須知文過乃是最可恥之事。

⑧不覆己過 我等倘有得罪他人之處,即鬚髮大慚愧,生大恐懼。發露陳謝,懺悔前愆。萬不可顧惜體面,隱忍不言,自誑自欺。

⑨聞謗不辯 古人云:「何以息謗?曰:無辯。」又云:「吃得小虧,則不至於吃大虧。」餘三十年來屢次經驗,深信此數語真實不虛。

⑩不瞋 瞋習最不易除。古賢云:「二十年治一怒字,尚未消磨得盡。」但我等亦不可不儘力對治也。《華嚴經》云:「一念瞋心,能開百萬障門。」可不畏哉!



 

摘自宣化上人《大方廣佛華嚴經淺釋》

無論什麼宗教?都是為眾生造幸福,不是給眾生惹麻煩。我們對於任何宗教,不可存成見,批評其他宗教不如佛教高明。我們要本著「道並行,不相悖」為原則。應該把所有的宗教義理,積集在一起,徹底研究一番,取其長,補其短,發揚光大,向前推行,否則,會被時代淘汰了。

 

摘自宣化上人著述《儒釋道三而一.一而三》

◎ 佛教和儒教所不同的地方是,一個提倡世間法,一個是出世法,這出世法是由世間法而達到出世法,並不是離開世間法而有出世法。

◎ 孟子是亞聖,以繼孔子之道為志,提倡王道,貶斥霸道。而孔子則是中國空前絕後的大聖人,也可以說是先知先覺者,也可以說他有相當的來歷。孔子為什麼生在中國?本來孔子前生是佛教裡邊的水月童子,也就像善財童子一樣;而中國的老子——道教的祖師,就是佛教老迦葉的化身。孔子是水月童子化身;顏回呢,就是佛教裡頭的明月儒童化身。

為什麼迦葉祖師化身成老子?為什麼水月童子化身做為孔子?為什麼明月儒童化身成顏回?這就是因為佛教大乘根性的因緣到了中國,所以這一班佛教的菩薩就爭先恐後地到中國,為的就是給佛教開路。他們把佛教的馬路先修好了,那麼等佛教傳到中國,這一些大乘根性的人就容易接受。不然,佛教傳到中國時,一般人也沒有學道教,也沒有學儒教;那麼佛教雖然高深,也沒有人懂,也沒有人接受,是很費力的。於是老迦葉也不辭辛苦,先到中國化身做老子。怎麼叫老子呢?因為他一出生頭髮也白了,鬍子也白了,一出生已經就老了,所以叫老子。

◎ 老子姓李,名耳,字老聃,他到中國來,不斷地努力提倡道教,而不說是佛教;水月童子呢,就提倡儒教,就這麼開了兩條平坦的道。所以等到以後佛教傳到中國,就水到渠成,很多人都接受佛教的道理。中國的儒教就譬如小學的學生剛剛入學門,所研究的都是小孩子容易懂的道理。那麼以後就升到中學,中國道教的道理就譬如中學的課程。中學讀完了,就要讀大學,那麼佛教的課程就是大學的課程,所以儒、釋、道三教是三而一,一而三。小學是為中學預備的,中學是為大學預備的,大學是為所有想要深造學問的老百姓而預備的,所以有小學、中學、大學。佛教可以說是盡虛空遍法界的一所大學。

雖然這所大學在這兒,但不一定每一個人都能進大學,還有很多人連字都不認識的,所以有很多人不認識佛教,不知道佛教是什麼,也就是這個原因。因為雖有小學也有中學,可是所有的小孩子不一定都能進得小學;所有該讀中學程度的學生,也不一定完全會進中學,也是這個道理。所以在中國來講,儒教是小學的課程,其他的宗教可以說都是中學的課程,而佛教是包羅萬有,無所不包、無所不容,所以說盡虛空遍法界都是佛教的大學。那麼其中不認字的人、不能進大學、不能進中學、不能進小學的人還是很多。

◎ 儒教的孔子也有五眼六通,他也具足相當的智慧,智慧淵博,所以孔子出生的時候有麟吐玉書的祥瑞之相。孔子說:

「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他說我十五歲的時候,就立志要學習了生脫死的法,可是雖然有這個志氣,還沒有真正下決心。

「三十而立」,等到三十歲時,才下了決心,一定要修行了。

「四十而不惑」,等到四十歲的時候,他一切的懷疑、疑惑、迷惑都斷了,所以說不惑。不惑就是不動心了,也就是孟子說他四十不動心一樣的道理。什麼事情不動心?財、色、名、食、睡不動心了。財,他也不貪,適可而止;色,他也不貪;名,他也不貪;食,好東西他也不貪;睡,也不貪睡覺。不惑,也就是不迷惑了,般若智慧現前了。

「五十而知天命」,等到孔子五十歲,真正得到宿命通了。這個天命也就是宿命通,他能知道做人的生命哲學是什麼;也知道人的宿命──人的過去生是怎麼回事。

「六十而耳順」,等到六十歲時,他有耳順的功夫了。耳順,在一般世俗人所講,可以說是有天眼通、天耳通了。一般世俗人說千里眼、順風耳,也就是天耳、天眼的作用。

「七十而從心所欲」,等到七十歲了,他得到了漏盡通。得到漏盡通,那麼這時他的工作完成了。他為了把佛教的路給鋪好,所以要講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這八德;又講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八條目;又講明德、新民、止於至善這三綱領,把佛教的路給開了一半。

◎ 格物,什麼叫格物?我們一般老學究、老讀書人都懂的,就是要把自己的物慾革去,革除你的習氣毛病,你的妄想。這物慾就包括你的嗜好,包括你所放不下的東西,這些都是一個欲,都要革除去。你能革除物慾,然後你的智慧才能開朗,才能現前,所以要致知。致知又要誠意;你誠意了,然後就正心;你能正心,然後修身。你心若不正,身就不能修,意若不誠,心也不能正,這是一套的,一步一步的。身修,然後家也齊、國也治,這就是孔子講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八條目可以說包括世間法和出世法的意義。

不過儒家只知道世間法,而不注重出世法,所以它是個小學;它講五倫八德,兄弟父母祖有五倫,八德就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這就把佛教的路給鋪了一半。道教呢,又把佛教的路鋪了一半;道教就叫人去欲斷愛,不過沒有像佛教說的那麼肯定,道教說: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無,惟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的這個神是好清淨的,可是人這個心就不老實,像只馬猴,跳上跳下,向南跑向北跑,所以說「心馬意猿猴」,心像匹馬,意像只猿猴,它是不老實的。「人心好靜,而欲牽之」,人這個心是好清淨的,可是慾念在那兒牽著它,叫它不清淨。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就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無,惟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等到這個「寂無所寂」了,欲豈能生?你清淨到極點,澄清到極點了,自然就沒有欲了。「欲既不生,即是真靜」,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清淨。

◎ 所以一般人都贊歎孔子,無論是他的學生也好,或是一般的社會人士也好,都說他德配天地、道貫古今,諸子百家,無所不通,博學多能,學的也多,能力也廣。

所以各位學佛法的人,先要把道教、儒教的道理也弄通了,然後你對佛法的道理,自然就迎刃而解。

(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八日 講於金佛聖寺) 

 

摘自宣化上人《儒釋道三教不離人心》

◎ 儒教是講「忠恕」,道教講「感應」,它雖然說「清淨、無為」,要修自然之道,《道德經》上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實際上,它的教義就是「感應」兩個字。佛教則是講「慈悲」。儒、釋、道三教,都沒離開「心」,若離開「心」就沒有教了。

◎ 儒教講「忠恕」,忠是「忠以持己」;持己,是我無論做什麼事情,對人都要有忠心,要盡我的忠心,這是培植自己品德的一個基本條件。恕是「恕以待人」,恕是原諒其他人,若他人有什麼錯處,要有原諒、寬恕他人的這種思想。你能「忠以持己」,人格就清高了;你能「恕以待人」,就有利益人的思想,對誰也不苛求。這是儒教沒有離開「心」,你看忠恕兩個字,底下都是「心」。

◎ 道教是講「感應」,什麼事情都憑感應。感,是「感而斯通」;應,是「無求不應」,誰有求於他,他都答應了。「有感斯通,無求不應」,這是感應兩個字的由來。感應道交,什麼叫感應?譬如電,你在那個地方裝上電了,這個地方就放光。「有感斯通,無求不應」,也就是你心裡想什麼,他這兒也知道了。這是互相心裡那個電有所感應,如是感應,感應如是,「有感斯通,無求不應」,你求什麼,就能得什麼。你心真誠了,就有感,就能通,通達到神明了。

◎ 道教里講感應,所以太上老君才寫《感應篇》,它一開始就這麼說:「老君曰:福禍無門,唯人自招。」這就是感應,禍也沒有個門,福也沒有個門,你自己做善事就有福,做不善事就有禍。「善惡之報,如影隨行」,善惡的果報,就像人的身體,有個影子常跟著跑,你走到什麼地方,你的影子就跟到什麼地方,善的報是如影隨形,惡的報也是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天地有年值、月值、日值、時值,這四值功曹,年、月、日、時都默默中有神在那兒管著的。所以說「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以奪人算,是奪人的壽命,就是這個人本來應該長命,忽然間短命了,這叫算。一紀是十二年,就叫紀算。「算減則貧耗」,你若算壽命短了,也就窮了,什麼禍患,如飛災橫禍、疾病、口舌都來了。這是感應篇,它是「有感斯通,無求不應」,所以道教講感應。 

◎ 佛教就講「慈悲」,什麼叫慈?慈就是「無緣大慈」,無緣慈,也就是和你沒有緣的,不管他對你好不好,都對他慈悲。沒有緣的嗎?沒有緣,才要用慈悲。悲是「同體大悲」,怎麼有大悲心呢?大悲心就是同情心,也就是看人家的苦,如同身受一樣,所以叫「悲天憫人」。慈悲喜舍,「慈能予樂」,慈就能給眾生樂;「悲能拔苦」,因為你有同情心了,就能把眾生的苦都拔出去,這也是愛人如己。

(一九九四年二月六日開示於美國舊金山柏林根市國際譯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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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隆蓮法師) 

◎ 智旭受儒家思想影響處甚多,自稱「身為釋子,喜研孔顏心法示人。」他由於讀了袾宏的《自知錄》始不闢佛,《自知錄》就是綜合儒佛的著作。對於儒佛的異同,智旭以為約跡約權而說是不同的,儒家所說「天命之謂性」「太極生兩儀」等都是「非因計因」的見論;約實約本來說,儒家的聖人都是菩薩化現,方便說法、(《宗論》六之二)、。他說「儒禪教律無非楊葉與空拳。」又說「以禪入儒,是為誘儒知禪。」所以他說儒釋一致,事實上是一種化導方便,並不是真將儒釋等量齊觀的。

 

摘自凈慧法師《儒道佛三教對話發言提綱》

(2007年4月27於香港)

一、以人為本,和諧共處

  構建和諧社會、和諧世界,無論是從心開始,還是以道相通、以禮相待,都是要通過具體的「人」來落實。儒、道、佛三家的學說都是務實的學說,都是以人為本的學說。解決了做人的問題,人際可以和諧,社會可以和諧,世界可以和諧。

  在如何落實做人的問題上,三家的學說都同時強調:人人都必須對如何「安身立命」這件大事有深切的認識,有痛切的反省,有真切的工夫。在此基礎上,三家的聖人都圍繞做人的問題提出了各自的主張。儒家強調以「明理」來落實安身立命,道家強調以「明道」來落實安身立命,佛家強調以「明心」來落實安身立命。儒、道、佛三家在解決人類根本問題上都是從人出發,而又回到人的本位。因此,三家學說的匯合點在根本上是一致的,所謂西方聖人也,東方聖人也,其道一揆。

二、中華文明是中國佛教的依託

  佛教有四個層次。有信仰的層面,有生活的層面,有文化的層面,有體驗的層面。佛教從印度傳入中國,歷代的高僧大德要將佛教這四個層面的內容,具體而微地移植和落實於中華大地,要解決的首要問題就是怎樣處理好語言的轉換、思想理念的融洽、生活方式的融入。處理如上諸多的問題,都必須依託中華文明。中華文明是大地,佛教文化是移植在這塊大地上的智慧之樹。佛教這棵樹必須適應和反哺中華文化這塊土壤,這是必然的道理。推而廣之,當今世界傳承下來的傳統文化和傳統信仰,對這個時代而言,也是土壤和樹木的關係。大地在滋養每一棵樹,每一棵樹同樣要以它自身的能量來反哺大地,構成一種良性循環。能如是,當今的各種文明就能共存共榮,和諧互補,共同為和諧社會、和諧世界的構成奉獻一份心力。

 

三、佛教的宣教原則奠定了佛教和平發展的基礎

  佛教的傳播有兩大基本原則。在教理上,佛教強調說法要契理契機。理指所說的內容,機指所化的對象。契包括契合無間、密切結合、緊密聯繫等內涵。簡言之,就是佛法在傳播的過程中既要保持佛法固有的精神實質(所謂契理),又要適應所化對象的根性和意樂。在教制上,佛教強調戒律亦有靈活性與適應性。釋迦指出戒律的落實亦需根據時節而實施,故有隨方毗尼的原則。《五分律》卷22云:「(佛說)雖是我所制,而於余方不以為清凈者,皆不應用;雖非我所制,而於余方必應行者,皆不得不行。」

  佛教在教理與教制上的這兩大原則,從根本上防止了佛教在各地域傳播過程中可能發生的排他性和極端化,奠定了佛教在中國二前年來和平發展的基礎。

佛教在傳入中國的早期,雖然有過與儒、道之間的爭論,但其背景非常複雜。而且這種爭論都是短暫的插曲而已,其主流則是相互吸納、融合發展的。

四、佛教是主張和平利他的宗教

  佛教的最高精神境界——涅槃,就是一切二元對立的觀念全部消失、絕對和諧的境界;達致這種境界的途徑則是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凈化身、口、意。佛教僧團組織的原則是六合敬,即從身、口、意、戒、見、利六個方面,保持相互之間的和合互敬、尊重溝通、平等互利的和諧關係。佛教傳播的理念則是以弘法利生為動機,以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為目的,以究竟解脫為歸宿,以成就莊嚴國土、利樂有情的神聖事業為最高原則。

  佛教的精髓一曰大智,二曰大悲。以大智故,一切法緣起不礙性空;以大悲故,一切法性空不礙緣起。一切法緣起性空的哲學思想,形成了佛教的思想特色。這一思想決定了佛教具有尊重生命、感恩包容、分享結緣等一系列濟世利人的理念,為佛教的和平發展擴展了無限的時空環境。

  此次國際《道德經》論壇分別於西安和香港兩地舉行,參加者除了有與道有緣的人士,還有與儒、佛有緣的人士。這樣,這次論壇不僅是愛好與研究《道德經》的教界與學界對話的平台,同時也是儒、道、佛三家思想的信奉者與研究者對話的平台。對話的氣氛是平等友好的,是尊重包容的,是相互吸納的,這種對話的本身,就真實的體現了和諧的精神,為我們這個需要和諧與和平、需要諒解與包容的世界,送來了一股清風、一團和氣。

  祝國際道德經論壇圓滿成功!

  道法自然!一團和氣!

                     (摘自:《正覺》,國際《道德經》論壇) 

 

摘 自 學 誠 法 師

《在中國道教協會成立五十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

(2007年9月19日)

……

眾所周知,中國是一個擁有多元宗教信仰的國家,各種宗教經過長期的孕育發展、吸納融通,形成了多元共存、和睦相處的格局。道教植根於中華傳統文化,生長於華夏大地,是一個以《道德經》為根本經典、重人貴生的宗教,對中國歷史社會和文化發展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道教界積極傳承愛國愛教、慈愛和同、濟世度人的宗教教義和優良傳統,重視現實,關注社會,利益人群,福臻家國,為促進社會發展進步、推動不同宗教和不同文明的交流作出了重要貢獻。

……

道教在近兩千年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對中國的社會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如漢朝的文帝、景帝就是明確採用道家的治國策略而成就文景之治;晉朝的阮籍、陶淵明等社會名流崇奉道家思想而興起玄學思潮和田園生活的方式,深深影響著後代的士大夫階層,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中國的根柢全在道教。」到近現代,道教傳到西方,給西方的哲學界、科學界、社會學界人士極大的啟發,他們反思近現代物質文明片面發展所帶來的環境破壞、人心不古、地區衝突、局部戰爭等等難以解決的重大問題,從中國道教的思想文化中看到了光明和出路。美國物理學家卡普拉說:「道家提供了最深刻並且最完美的生態智慧。」著名的英國科學史家、生物化學家李約瑟說:「老子似乎用驚人的洞察力看透個體的人和整個人類的最終命運。」董光壁《道家思想的現代性和世界意義》一文說:「在當代科學技術的社會危機中,道家思想的現代意義被科學人文主義者重新發現。李約瑟、湯川秀樹、卡普拉等人發現現代科學的世界觀向道家思想歸復的某些特徵,並以此為契機試圖建構一種科學文化與人文文化、西方文化與東方文化平衡的新的世界文化模式。」可以說道教是人類文明的璀璨瑰寶,具有亘古常新的不朽價值!

  佛教傳入中國以後,佛經的翻譯借用了道教的許多名詞術語,如無為、真常、大仙等等;中國佛教的一些中觀論著借用了不少道教的玄學思想。道教重玄學派所講求的「有無雙遣」也吸收了佛教的中觀思想;宋代道教全真派吸收佛教大乘道的思想,採用佛教出家的形式和戒律,使道教廣為弘傳;明朝蓮池大師借用道教的《太微仙君功過格》,編寫出《自知錄》,大力推行以「善過格」的形式每天記錄善行和過失而策勵改過遷善,在佛教界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近代印光大師等借用道教的《太上感應篇》、《文昌帝君陰騭文》等善書大力宣講善惡因果。

  伊斯蘭教、天主教、基督教、佛教大多通過文化交流活動傳入中國。究其主要原因,在於中華文化對和諧理念的不懈追求。「和為貴、兼相愛」的思想深深植根於中華文化的土壤,使中華文化富有強大的親和力和凝聚力,對內具有極大的包容性,對外具有極大的開放性。作為一個擁有13億人口、56個民族和多宗教的國家,實現不同民族和不同信仰的和睦相處,對國家的長期穩定、發展與繁榮彌足珍貴。

我國五大宗教秉承愛國愛教、團結進步的優良傳統,改革開放以來,又都結合時代的發展和自身的特點提出新的努力方向:佛教的「人間佛教」、道教的「生活道教」、伊斯蘭教的解經工作、天主教的民主辦教、基督教的神學思想建設等,都已經形成了一定基礎,積累了一些經驗,並正在不斷地向前努力推進。

我們要繼續發掘和弘揚宗教教義、宗教道德中有利於社會發展、時代進步的內容。宗教經典和教義、宗教道德和藝術中積累著人類幾千年的生命智慧,滲透著歷史積澱的體驗和哲理,鐫刻著人類精神文明發展的軌跡。道教、伊斯蘭教、天主教、基督教、佛教,都蘊涵著豐富的和諧思想資源。我們要積極弘揚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借鑒人類有益的文明成果,讓「文化的力量,深深熔鑄在民族的生命力、凝聚力、創造力之中」。

今天,我國五大宗教正處於歷史上最好的時期,安定和諧的社會環境,日益發展文明成果,不斷提升的綜合國力為教徒們提供了生活和修行的良好條件,反過來宗教界繼續以飽滿的精神和慈悲濟世、扶危濟困的宗教情懷回報國家,奉獻社會,並在這一過程中提升自己的生命品質,完善自己的宗教人格,踐履宗教的偉大精神。同時,中國五大宗教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平等友愛、和諧相處,積極投生於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偉大事業中,共同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力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讓我們五大宗教齊心協力,奮發向上,為祖國的繁榮昌盛,為人類的和平事業攜手並進,共創未來。……

 

摘自學誠法師《大乘佛法與人文道德界說》

 

——在台灣中台禪寺兩岸佛教文化論壇上的發言 

 

……

「大乘佛法」與「人文道德」理念的提出與研討,是與時代因緣緊密契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近現代以來,西方「二元對立」的哲學思想主導世界,科學文化與人文文化分裂,理性主義和物質文明被片面解讀,心靈經驗和精神文明被極端忽略,引發環境污染、生態破壞、道德淪喪、信仰缺失等諸多的問題。教內教外多有識之士深入反省西方文化思想,大力呼籲人文道德,高度肯定以「和諧統一」為內在特質的中國儒釋道傳統文化對人類和平發展的巨大價值,如太虛大師在《佛教史略》說:「世界佛教之昌明,世界眾生之幸福也,而關係我國如是其重。……佛教固非變不足以通矣。宋、明之際一變而儒學益以明,佛學益以通;今能乘世界之思潮再一變之,古今東西之政教學術,皆將因之而愈明!全球慧日,於是乎為不熸耳」。

  1972年,英國當代著名歷史學家湯恩比在與日本著名學者池田大作的對話中說:「要解決二十一世紀的社會問題,唯有中國的孔孟學說和大乘佛法。」1988年,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漢內斯·阿爾文在巴黎諾貝爾獲獎者國際會議上說:「如果人類要在21世紀生存下去,必須回頭25個世紀以前,去汲取孔子的智慧。」1996年趙朴初居士在中韓日佛教友好交流會議漢城大會開幕式致詞說:「在未來的世紀,人類的幸福和世界的和平,將主要取決於人燈精神品格的自我完善。在這方面,佛教有自己獨具的優勢,一方面能給人類提供一種精神信仰,另一方面又具有總持人類文化、解決人生根本問題的智慧和方便」。

  近些年來,西方現代文明中以民主、自由為表徵的人文道德被高度法制化,中國儒家思想中以民本、禮義為取向的人文道德被積極倡導,以及以人間佛教思想為旗幟的大乘佛法也被大力開展。對這三者本質和表相的異同,如果認識不清,就容易產生困惑和迷失。因此需要界定它們。

  西方人文道德以個人外在功利的獲得為根本出發點,倡導對所有人無差別地尊重、善待,如深深影響西方文明的基督教說:「所以無論何事,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愛鄰人如同你自己」。中國儒家人文道德以自他完善人格的養成為根本取向,對親疏關係不同的人有差別地尊重、善待〖BF〗,如《大學》說:「大學之道,在明明道,在親民,在止於至善。」《論語》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中庸》說:「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孟子》說:「仁者無不愛也,急親賢之為務。堯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務也;堯舜之仁不遍愛人,急親賢也」。

  當理性主義極端發展,西方人淡化乃至拋棄對基督的信仰時,其人文道德就失去愛神而博愛神子 (鄰人)的精神,完全偏重個體的功利,也就是「德」和「道」分離,德行只是功利手段,或行為習慣,沒有內在的精神依託,於是出現精神空虛、道德滑坡的現象。這在同西方文化彼此消長的互動過程中,如果忽視精神信仰,也會出現同樣的問題。「德」的養成和踐行不能離開對「道」的追求和體認,如《論語》說:「志於道,據於德」。《中庸》說:「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離開「道」,德育將只是口號,空虛無力。

  儒家雖然強調對「道」的追求,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但並沒有詳說「道」的內涵,只是讓人依著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等次第和孝、悌、禮、智、信等德目去實踐,而實踐的動力來自對道的信心、榜樣的啟發和風俗的要求。當封建帝王由王道變成霸道,僅僅利用儒家思想倫理作為維護個人享樂的工具,而自己不躬行實踐時,一般人就將儒家思想文化僅僅作為獵取功名利祿的手段,「德」與「道」也就分離了,於是偽善成風,吏治腐敗。

  儒家追求的「道」在佛教中有完整詳細的解說,即是遵循業果法則利益他人而感得自利,成就自他的人天福樂,如儒家《大學》說:「康誥曰:『惟命不於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周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而佛教對業果的道理說得非常詳細,但佛教所明確倡導的不是追求人天福樂,而是讓自他成佛,得到究竟圓滿的安樂,而且不局限於人類,還要度化畜生等其它五道眾生。這就是大乘佛法,如《法華經》說佛出世間的大事因緣就是讓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如果發心「上求佛道,下化眾生」,而行六度萬行,便是行持大乘佛法的菩薩道。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這樣,於是就開演出緣覺乘、聲聞乘、天乘、人乘佛法,作為修行大乘菩薩道的過渡階段和接引眾生的方便,最終都會成佛。如《大智度論》 (卷第三十五)說:「若不入三乘道,教修福德,受天上人中富樂;若不能修福,以今世利益之事,衣食卧具等;若復不得,當以慈悲心利益,是名度一切眾生」。

  相比於人文道德來說,大乘佛教的終極目標和度化對象更深廣,但作為人,應以人類作為實踐大乘菩薩道首要利益的對象,而且要重視踐行相應於業果道理的善行,也即重視人文道德的實踐,才能超越人文道德的局限。

在人間佛教開展的現實層面,怎樣少一些不合作的衝突紛爭現象,多一些合作的互惠互利行為,就需要大力弘揚大乘佛法「和合共生」的思想。……

摘自惟賢法師《回應「德」治,弘揚傳統文化

——儒釋道三教文化漫談》

 

◎ 中國的文化思潮,過去歷史學家分為六個時期,總結起來為儒釋道:儒教、釋教、道教。三教鼎立,形成了代表中國的傳統文化。

◎ 儒釋道三家,各有特點,中心思想是「德」,儒家有儒家的「德」,道家有道家的「德」,佛家有佛家的「德」,歸根於「德」,這是共同的。

(來源:香港佛教聯合會) 

 

摘自凈空法師《多元文化教育與和平》

◎ 在佛經裡面,我看到「雍正皇帝上諭」。雍正在十一年提出「三教合一」。那個時候中國的宗教有儒、釋、道三家,這三家彼此互相批評,互相毀謗,雍正他提出他的研究,他的看法,認為三教在形式上雖然有不同,但是在實質上是相同的,無非是教人為善,這是相同的。那麼在道教裡面,它也有這篇上諭,而且比藏經裡面多了很多;我才曉得藏經裡面是節錄的,道藏裡面是完全的。所以,雍正皇帝真正是提倡現在國際上所講的多元文化的先驅。

 

 

 

摘自慈惠法師《「三教一家,五教同源」與人間佛教》

  ◎ 在中國有儒、釋、道三教,儒家講修齊治平,佛教強調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道家講返璞歸真,這些都是在善的基礎上發展出來,導人向善的宗教,故云「一家」。五教則泛指世界各大宗教,也都以善為出發點。

  ◎ 舉例而言,儒家思想可綱維人倫,等於佛教的人乘思想;天主教、耶穌教主張生天,等於佛教的天乘思想;道家的清凈無為,任性逍遙,等於佛教的聲聞、緣覺乘思想。各宗教在多元化的人間,均扮演著導人向上向善的角色,或為身教,或為家教,或為含容各門學科的心靈教育。

  ◎ 人間佛教重視當下的凈土,致力於解決人間各種問題,所謂以出世思想作入世事業,屬於菩薩乘的思想,主張「人成即佛成」,也就是以聲聞、緣覺出世的思想做人天乘入世的事業,進而實踐菩薩道的慧業。以上系將各大宗教匯歸為五乘佛教,皆可引導眾生到達理想世界,其根本究竟乃覺行圓滿的大乘佛道,故曰五教同源。

  「慈悲喜舍遍法界,惜福結緣利人天,禪凈戒行平等忍,慚愧感恩大願心」,這首佛光四句偈可作為人間佛教精神內涵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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