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再短，愛情也要完整 [圖]

【詩經·曹風·蜉蝣】人生再短，愛情也要完整□ 瀟湘藍

為什麼讀詩經，因為這裡人少，足夠安靜。那份靜謐，會痴迷，會上癮。看曹國歷史，小有趣味：第一，重耳落難時，躲到曹國避難，被曹共公取笑捉弄。後來重耳回國即位，史稱晉文公，那可不是吃素的，逮著機會把曹共公抓走並關起來。一國之君立馬成為階下囚，且毫無還手之力。你說這曹國君主可算是有眼無珠、欺軟怕硬的範例。其次，曹國只有556年的歷史，卻先後有26位國君執政，一半以上短命，而曹共公這樣無能的國君居然在位35年，這樣的長命，這樣長的無能。第三，史太公說，曹廢公「好田弋」，曹共公「知乘軒者三百人」。祖輩大肆享樂，子孫專喜射獵。遙想曹國當年，山林曠野間，一片珠冠錦帶，環佩叮噹。個個英姿颯爽，風神飄逸。已然四面楚歌的曹國恍若盛世，這樣一干君臣必定性情呆萌，善與鳥獸爭，好采自然風，否則，何以沒別的傳世，唯詩經四首。

曹風四首《蜉蝣》最吸引人。「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蜉蝣之翼，麻衣如雪。」簡潔，至美。通首詩我念念不忘這四句。眼前是蜉蝣飛舞，嫩柳拂水，陽光躍金，輕雲舒捲。曹國的詩人了得，一千多年前，第一個發現蜉蝣這種小飛蟲，第一個細賞它的翅羽在陽光下微微顫動，第一個記錄下它的美。「蜉蝣之羽」，撇過其他，直書它的最美。不鋪墊，沒有面面俱到。所謂惜墨如金，原本只寫最心動處。「衣裳楚楚，采采衣服。「落於掌間的小飛蟲被賦予人的情感，她體態輕盈、衣著光鮮。「麻衣如雪」又將通身雪白的蜉蝣比得超凡脫俗，恍若天外飛仙。短短几個字，文筆洗鍊，至今賞讀如新。

可惜，生活中喜歡這種文字的不多，那麼來段理性的，對比一下：「蜉蝣，翅有兩對，呈三角形，脆弱，膜質，多為前翅大，後翅小，休息時豎立在身體背面。翅脈最為原始，多縱脈和橫脈，成網狀。翅的表面呈摺扇狀。沒別的意思，雅俗共賞。當然，更有高人，將感性和理性融合在一起的：「蜉蝣，水蟲也，狀似蠶蛾，朝生暮死。」出自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沒那麼雅了，沒啥想像的餘地了。但是寥寥幾筆，有定義，有比喻，寫出生存環境，樣貌特徵，涵蓋一生長短。可謂 句句寫實，字字珠璣。看來，不止詩人，即便是一位醫學家，若語言環境使然，也可以玩轉文言之美。

相比於「蜉蝣之羽，麻衣如雪」這樣輕飄飄的空靈之美，蜉蝣「朝生暮死」的現實，更多人感慨不已。所以曹風一再迴環反覆「心之憂矣，於我歸處。」曹人從蜉蝣美麗而短暫的生命中看到自身命運的不可控，以及弱國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悲涼之意。總之，從這裡起，蜉蝣以「柔弱而美麗、生命短暫、稍縱即逝」等意象成為歷代文人墨客的心愛之物。如蘇軾的「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五月天的「大時代你我都是蜉蝣。」諷刺人的「蜉蝣撼大樹」……即便是「勸君汲取少年時」這樣勵志的主題，敘述中也往往帶一點憂傷的情緒。

有時，文學也誤人。太感性往往自傷。其實，蜉蝣雖然只有幾個小時的生命，但期間它要經過兩次蛻殼，練習飛翔，戀愛、交尾、產卵，非常忙碌。生命過程短暫，但十分充實。另有生物學家解釋，成年的雄性蜉蝣會在一天的黃昏時分，成群飛舞起來，雌性蜉蝣則隨性飛入，完成交配。而後，覆水而亡。

原來這只是濃縮的生命而已。既然短暫，便沒有時間嘆氣，沒有空閑無聊。這蜉蝣界也不會生產肥皂劇了，也沒有利益衝突了，剩下的是蛻殼、戀愛、產子。生命的高潮便是群體的婚飛。當夕陽西下，雄性蜉蝣們在天際翩躚，羽翼翻飛，雄姿英發，伴隨著一聲聲深情呼喚。雌性蜉蝣們一個個循聲而至，翩翩共舞……試想，這一場「龍飛鳳舞」是怎樣的婀娜多姿，而當一切歸於沉寂，雄性蜉蝣落於水面，隨水而逝的時候，又是怎樣的震人心弦。

匈牙利紀錄過這樣的奇觀：多瑙河沿岸突然聚集數百萬隻蜉蝣飛蟲，瀰漫在空氣中，或是黏在行人臉上，或是爬滿車身。第二天清晨，只見地面上布滿雄性蜉蝣飛蟲的屍體。過往行人無不震驚。

原來人生再短，愛情也是完整的。「朝生暮死」並不遺憾，蜉蝣之愛，驚心動魄。所以，不如改而唱之：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樂矣，比翼雙飛。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樂矣，為愛而生。蜉蝣之舞，麻衣如雪。心之樂矣，為愛而逝。

路透社的Laszlo　Balogh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的在蒂薩河拍攝蜉蝣的生命之舞□  房賢剛請看這幅照片。路透社的Laszlo　Balogh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的在蒂薩河(Tisza　River)拍攝的這張照片，就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約1270餘種蜉蝣中的一種——長尾蜉蝣在河面上交配的場景:長著一對相對其身體而言顯得很大的透明翅膀、拖著兩條長長的尾須的蜉蝣，以纖巧而動人的姿態在空中飛舞、交配繁衍。蜉蝣這種有著「壽命最短的昆蟲」之稱的小小生靈，就像水面上的舞者,綻放著美麗的生命之花。其實，人類很早就發現了蜉蝣的這種生命特徵。幾千年來的文人墨客由此感慨，由此歌唱,《詩經·曹風·蜉蝣》就是其中最早、最著名的一篇: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何必江湖而是游□ 凝聚力在歷史的洪流中，我們都是蜉蝣。聰明也罷，愚蠢也好，努力也罷，倦怠也好，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活下去。——題記蜉蝣是一個微小動物。它是最原始的有翅昆蟲，體形精巧柔軟，體長不過3-27mm。每年春末夏初的黃昏，飛行在河邊、池塘、湖畔。《詩經》里記載：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翅膀又薄又亮，像華麗的衣裳。一生經過幾個變態時期，即卵、稚蟲、亞成蟲、成蟲。從卵到成蟲，直至壽終正寢，僅僅幾個月的光陰。從成蟲到死，僅僅一天的時間！蜉蝣是世界上壽命最短的動物！蘇軾《赤壁賦》曰：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意思是說，人如同蜉蝣置身於廣闊的天地中，像滄海中的一粒粟米那樣渺小，我們一生只是歷史長河的短暫的片刻，多羨慕滔滔東去沒有盡頭的長江！鶴壽千歲，以極其游；蜉蝣朝生而暮死，而盡其樂！世界的物種不盡其數，小小蜉蝣為何引起人們的注意？大概和它的特性有關吧。有詩為證:我是浮游隱蒼穹，偶爾露崢嶸！意思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蜉蝣的一生確實短暫，稍縱即逝。但它絕不虛度年華！它們急切地盡著父母的責任。一天之內，要完成交配、產卵、繁殖下一代的任務。要為子女尋找最理想的住宅。當身後的事一切安排妥當，它的體力已消耗殆盡，奄奄一息。而它，毫無牽掛地心甘情願地默默地離開。蜉蝣的一生極其平凡的，但也是無悔的、壯烈的！人的壽命大概30000天，是蜉蝣壽命的三萬倍。蜉蝣一天創出生命的奇蹟。人，如果能像蜉蝣，如果能有像蜉蝣一樣的使命感、緊迫感，那將會出怎樣的景象和境界呢！芸芸眾生，大多過著平平淡淡，風平浪靜，無驚無險，循規蹈矩的生活，倘若天天如此，不免也會感到乏味的。能否「偶爾露崢嶸」呢！比如，在特殊的時候，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極大的能量，達到自己人生的高峰，做出人生的突出貢獻？像董存瑞，危急關頭，手舉炸藥包炸毀敵人的碉堡，確保戰鬥的勝利，他成了人們世代敬仰的英雄。再如，運動員，天天鍛煉，磨礪意志，終於在賽場上爆發，打破記錄，站到最高領獎台上！當然，這不是偶然的，這是長期能量的積累。這需要激情，需要智慧，需要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在平常的日子裡，英雄、名人和平民百姓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在關鍵時刻，看誰能登上人生的最高境界。也許到生命最後一刻，也沒能到大放異彩的時候，但只要享受了那個儲蘊能量的過程，也就應該無怨無悔。有一首《蜉蝣賦》：「育微微之陋質，羌采采而自修。不識晦朔，無意春秋。取足一日，尚又何求？戲渟淹而委余，何必江湖而是游。」

內容簡介這本《詩經》收錄全部305篇，每篇詩歌都配有相應的解釋及譯文，使讀者更容易理解。目 錄國風·周南關雎葛覃卷耳楞木螽斯桃天兔置茉苡漢廣汝墳麟之趾國風·召南鵲巢采蘩草蟲采蘋甘棠行露羔羊股其雷摞有梅小星江有汜野有死唐何彼穰矣騶虞國風·邶風柏舟綠衣燕燕日月終風擊鼓凱風雄雉匏有苦葉谷風式微旄丘簡兮泉水北門北風靜女新台二子乘舟國風·都風柏舟牆有茨君子偕老桑中鶉之奔奔定之方中啜蟲東相鼠干旄載馳國風·衛風淇奧考磐碩人氓竹竿芄蘭河廣伯兮有狐木瓜國風·王風黍離君子於役君子陽陽揚之水中谷有蔣兔爰葛菔采葛大車丘中有麻國風·鄭風緇衣將仲子叔于田大叔於出清人羔裘遵大路女日雞鳴有女同車山有扶蘇捧兮狡童褰裳豐東門之蟬風雨子衿揚之水出其東門野有蔓草溱洧國風·齊風雞鳴還著東方之日東方未明南山甫田盧令敝笱載驅猗嗟國風·魏風葛屨汾沮洳園有桃陟岵十畝之間伐檀碩鼠國風·唐風蟋蟀山有樞揚之水椒聊綢繆杖杜羔裘鴇羽無衣渭陽權輿國風·陳風宛丘東門之粉衡門東門之池東門之楊墓門防有鵲巢月出株林澤陂國風·檜風羔裘素冠隰有萇楚匪風國風·曹風蜉蝣候人鸕鳩下泉國風·豳風七月鴟鶚東山破斧伐柯九段狼跋小雅·鹿鳴之什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常棣伐木天保採薇出車扶杜魚麗小雅·南有嘉魚之什南有嘉魚南山有台蓼蕭湛露彤弓菁菁者莪六月采芑車攻吉日小雅·鴻雁之什鴻雁庭燎沔水鶴鳴祈父白駒黃鳥我行其野小雅·甫田之什甫田大田瞻彼洛矣裳裳者華桑扈鴛鴦頰弁車牽青蠅賓之初筵小雅·魚藻之什魚藻采菽角弓菀柳都人士采綠黍苗隰桑白華綿蠻瓠葉漸漸之石苕之華何草不黃大雅·文王之什文王大明綿域朴旱麓思齊皇矣靈台下武文王有聲大雅·生民之什生民行葦既醉鳧騭假樂公劉刪酌卷阿民勞板大雅·盪之什盪抑桑柔雲漢崧高蒸民韓奕江漢常武瞻印召曼周頌·清廟之什清廟維天之命維清烈文天作昊天有成命我將時邁執競思文周頌·臣工之什臣工噫嘻振鷺豐年有瞽潛雍載見有客武周頌·閔予小子之什閔予小子訪落敬之小毖載芟良耜絲衣酌桓賚般魯頌·馬同之什駟有秘泮水閡宮商頌那烈祖玄鳥長發殷武· · · · · ·

(2015/02/01雨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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