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道門而興起,因道門而式微——西馬先天大道諸派系對金母信仰的分歧

王琛發

      (海峽兩岸東皇公西王母信仰學術研討會,台中技術學院,2008-10-03)                           

        摘要:從英殖民時代到1957年獨立前後,標榜著"先天大道"的道門如普度門、先天道萬全堂系統、歸根道、同善社,都曾經在馬來亞半島活躍一時。較之中國封建政府對民間秘密宗教的顧忌,英國政府是採取放任的政策,獨立後的馬國政府也一樣是繼續宗教自由政策。這就使得這些道門自英殖時代的馬來亞,已經是自由而公開的傳教,比之他們同時代在中國本土所受的清朝壓力是兩種不同的局面,他們在各處創建了可以成為地方人民日常膜拜行走之地的宗教場所,對外也刊印不少傳教文件。這樣的海外局面固然有助各道門推動共同歸依的金母信仰,使到以瑤池金母為生命歸宿的信仰得以在民間更深入廣泛的傳播,然而,由於道門內部堅持級別森嚴、對傳道的對象有諸多要求、道門之間也盛行正旁真偽之爭論,甚至動用印刷宣傳爭議正統,也會令到外人和信眾都感覺無可適從。結果,在碰上時局變化等等因素之後,道門的體制和信仰最終都無力面對時代的衝擊,只能在馬來亞為中國民間秘密宗教的海外經驗留下痕迹。

關鍵詞:先天大道、無極聖母、瑤池、金母、道脈、正統、旁門、傳承

                                    

一、當中國秘密道門進入可以公開傳道的英殖民地 

         本文所謂的"先天大道諸派系",指稱的對象應包括所有以"先天大道"名堂傳教的各個道門,包括先天道、普度道、歸根道、同善社等等不同系統。       從檳城大生佛堂現存的1875年門額,可以推測標榜"先天大道"的中國民間秘密宗教在馬來亞半島出現,不會遲於1870年代,但各教派之能夠興旺,肯定必須是隨著華人在19世紀大規模到當地去開拓農、礦業與經商之後,如此才有可能在人數眾多的華人人口之間發展更多道堂和教眾去支持道門。若要從嚴格的學術角度去思考這些教派的歷史,這幾個源自中國的秘密道門也許不一定是屬於同一個系統,它們各自都有屬於本身道門的正式名稱,又各自擁有本門遵崇的當代祖師和領袖,也各有本門使用的經典以及神學體系上的主張。不過這些道門互相之間存在著的許多相似之處,又是造成道門除了各分教派之外,既會互相認同也會互相排斥的原因:

        首先,他們都是延續著清代民間秘密宗教許多教派的共同特徵,一般會根據自己教派的教義,自認也自稱自己是傳授"先天大道"的道門。除了"先天大道"這一重要概念,"龍華"、"收圓"等辭彙也常會出現他們所用的經典中,這使到不同教派的道眾互相之間也會自覺的認識到另一個道門肯定是和自己的道門曾經有過系統上的淵源。

         其次,也正是由於他們都自認本身的教派是傳播"先天大道"的正宗,教派與教派之間也擁有大同小異的制度和表面教義,尤其是幾個教派在敘述本身的傳承時,第十三代祖師之前的祖師譜系也是大同小異,幾乎都是回溯到清代青蓮教的道統傳說,因此他們往往在認為另一道門也應該是"道友"之際,又會互相之間指責對方為旁門左道。否認對方擁有道統傳承,竟成為他們最大的共同點。再要深究為何差別,難免就引發許多前人之間的新愁舊怨。

         其三,這些教派即使在教義和道統傳承的主張上有分歧,但是互相之間又擁有以瑤池金母為尊的重要共同點,以度眾生回返"瑤池"為人生的終極目標。而這些主張"先天大道"的教派所留下來的宗教場所,也多有奉祀金母。

         在馬來西亞,證明中國民間秘密宗教在清朝末年傳入本地的證據來源,也與中國的性質不同。證據不是來自官府訪查和鎮壓道門所收集到的文獻,而是源自自由與合法公開傳教的環境,使到道門即使在式微後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各道門除了從19世紀末20世紀中葉一再修建了許多廟宇和道壇,留下不少文物,另外也留下了許多傳教或互相爭議道統誰屬的文件,其中也有互相招手收編對方信眾的刊印品。

         像這類公開設立道堂奉祀瑤池金母以及開放廟宇齋堂給公眾結緣的事,對於當時在清廷眼底下傳教的道門中人來說,可能是很有顧忌的。可是一旦他們來到馬來亞半島,首先是見識到英殖民政府對待華人信仰放任的態度,而後就不約而同都會擺脫清朝對秘密宗教顧忌的陰影,到各處自由傳道和建立廟堂。如此經驗又的確可說明中國民間秘密教派到了海外可以有另類的活動模式。 就以上述檳城大生佛堂為例,這間客家男眾修行的佛堂原本就是建在市區的別墅型建築,它的左鄰又有屬於廣府男眾修行的大圓佛堂,也是別墅型建築,1883年的《建造大圓佛堂石碑》密密麻麻的約600捐款名單,足於說明支持者眾,即使今日齋堂的道眾早在上世紀人事星散,亦可想像19世紀當時道堂之旺盛。後人追溯在《建造大圓佛堂石碑》上捐款名單之一的"善化堂",猶可在其所在地的檳城車水路齋堂,看見其中堂上高掛"無極天尊"匾額,兩旁柱子還刻聯為頌。可見在清政府不斷會鎮壓"先天大道"的時代,遠在海外的馬來亞土地上卻有人自由建廟,使得許多道門的神像文物和得以不在中國而在海外保存。不管當初的建廟的教派或今天的我們認為神像該叫無極天尊、無生老母、瑤池金母或無極老母,也不論這些道門對神譜和神明來歷的分歧,這一切在海外為中國民間秘密宗教的歷史保存下來的文物,自應有它們的定位。

        據目前所知,從19世紀到20世紀太平洋戰爭爆發前,自認屬於"先天大道",又曾經在馬來亞各處建立瑤池金母廟或修道壇奉祀金母的道門,基本上是分屬普度門、歸根道、同善社、萬全堂四個道門。一直到馬來亞在1957年宣布獨立後以伊斯蘭教作為國教,它們還是享受著憲法延續英殖民地所保障的宗教自由,繼續活動。四個道門之間,同善社常會以住宅區或會所性質的建築物聚會,裡邊既是活動場所,又可以奉祀神明。而其他三個系統則各自建設過一些齋堂或廟宮。

        在這四個道門之中,普度門是比較早期的,其齋眾的道名以"道運永昌明進"的字派排列,但用法卻不是為了排列輩分,而是為了分別個人在教內的品位職階,這些品位或職階又分為"家長、十地、頂航、保恩、引恩、證恩、天恩、護道"。普度門的入門修行者多吃長齋,在入道時必須由神明降乩賜道名,以後此人在教派內職階升能到"證恩"級,就開始把"明"字嵌入神明降乩所賜的道名,代替其第二個字。再升"引恩"一級,又改用"昌"字,如此類推。1普度門是從先天道生出的旁枝,自己門中沒有所謂的某某第幾代祖師,而是從擁有"十地"位階的前人中選出一人為"家長"。十餘年前筆者到大圓佛堂,還在其內堂見尋過普度門所修持的《王母經》,但卻不知是否是純粹屬於本道系或是互相滲透影響的結果。蒙當時在佛堂內設命館的已故陳西禪老書法家在後來告知,佛堂的許多經典都叫白蟻蛀了,只得放火燒送回天。

        較之普度門,歸根道和同善社則是遲至20世紀初方才興盛起來的道門。

       其中歸根道由傳入而興旺,是在1927年溫二十九姑在檳城開辦"南島佛堂地母廟"之後方才進入興旺期,許多客家齋姑修行的地母廟,都是屬於以瑤池金母為無極母娘的這一系統。2從馬來西亞全國各地一直往南下到新加坡的歸根道基礎,多是在1970年代之前建造,以後就罕見了;內行人只要見到有人建立一些地母廟,又或者見到某些以"精舍"為名又不見僧人的佛堂,裡頭是奉有尊稱為"無極聖母"的瑤池金母像,而奉祀神明是用素齋,就可推測是歸根道的系統。

        同善社的信仰與歸根道一樣是主張以瑤池為最後歸宿,修行的目標就是死後靈魂能回到天上故鄉長伴瑤池聖母,他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已經在東南亞各地廣泛分送《洞冥記》與《蟠桃宴記》二本民國初期的鸞書傳播這一教導。但同善社與其他道門的最大差別在於它對各級的修行人都沒有吃齋的規定,奉祀神明也一樣不計葷素,而且其正式組織名稱出現得極晚。同善社在中國之出現也是在1906年以後,此後在北京成立總社已經是1917年,所以它在馬來亞以南洋聖教總會的名義出現之時代,已經是清朝以後。同善社在馬國各地區擁有本地區的聖教會組織,或另有各堂、廟、修真院之類的組織。

        至於萬全堂,其實即是中國清代的"先天道"。中國先天道本系統到清末時,由十九祖傅道祥在重慶設"萬全堂",為全國總佛堂,以下各設堂號不一的分堂。3在馬來西亞的道友,為了與其他也自認"先天"的道門分別出正宗與旁門,又要自認是複雜的先天道各系統的直系,所以會強調"萬全堂"的名稱,有時也會自稱"先天門"。道堂也崇奉瑤池金母。馬來亞大部分自稱"先天門"的齋堂也都是萬全堂系統。4在馬國各地區的"先天門"道堂之中,有些還很保守,保持了秘密宗教的風氣,堂上有"無極天尊"之匾額,而所主祀之女神,其造型酷似觀音,一般也稱為觀音而諱言"聖母"兩字。

        從上述四個標榜"先天大道"的道門在馬國迄今可以合法的擁有宗教場所和自由活動,各道門擁有的宗教場所的牌匾碑銘也公然出現許多本身教徒或者不是教徒的捐款名單,可見他們在本地的活動是大開門戶的。就中國的脈絡而言它們還是秘密宗教,而且即使在海外也還是接受中國的祖山以等級森嚴的修行制度領導和各種指示;但就本地的歷史和社會脈絡而言,它們除了傳道、求道儀式中傳授的秘訣和修持的道法有某些部份是不能對外人言說,還保持著隱秘性,許多佛堂道壇從過去到今日也還是地區上居民日常走動的膜拜場所。像太平市的"西華堂",壁上掛上了同治年間掌盤的歸根道十七代祖艾元華和許多個地區的領導相片,還有各地活動與聚會合影。可見即使這些道門內部的點竅和修道儀規依然有隱秘之處,但是他們保持秘密性的主要原因也不再是由於中國朝廷的壓力,而是要更進一步標榜"人身難得道難求"的珍貴。

         當秘密組織來到了一個可以合法和公開自由活動的環境,這幾個道門在馬來亞的活動方式就不能不帶著地方特色,其領袖的重要活動就不僅是傳教了,也包括儘可能要在很多地區完成建廟的任務,以及籌錢印送各種經典善書。而且,相對於在大陸的秘密活動,廟宇不是秘密性質,而是開放給公眾參拜,也是新鮮的事。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他們在馬來亞的傳教特色,內部必須遵守道門規則、延續一套制度森嚴和講究秘密傳承的修行法門,對外又可以是熱鬧的建廟活動以及其他各種宗教活動,推動了民間接受瑤池金母等先天道眾所崇拜的神明。這兩種性質的活動既分開又互有關聯,對於道門來說,擁有向著地區上的群眾主辦各種活動以及法會的廟宇,有利瑤池金母信仰在民間廣泛傳播,而如此情形之下的廟宇或齋堂,又是選擇和引度信眾變成正式道徒的好場所。

        無論如何,談到馬來西亞"先天大道"各道門與金母信仰,是不能不提到蔡飛。蔡飛是最早將尊稱金母為"瑤池聖母"的同善社信仰體系傳入馬來西亞的人。以後同善社借著翻印校訂其他善堂扶鸞傳出的《洞冥記》(1924年)與《蟠桃宴記》(1934年)兩本鸞書推動本系統金母信仰之能所以成功,廣泛傳播到到當地其他的鸞堂,其因緣可說是源於蔡飛南下星馬傳道。但是後來蔡飛在1948年再來,卻已是繼承溫二十九姑傳歸根道之願,竟否定了自己原來在同善社對金母的說法,以後他長期住持溫二十九姑所創的"南島佛堂地母廟",推動了許多客家人加入歸根道,依照歸根道尊稱金母為無極聖母的方式,在全國各地建金母/地母廟。5從蔡飛兩次南下,前後兩次在馬來亞和新加坡推動了不同的道門,可見此人堅持人類生命歸宿是回歸"瑤池",他個人對於以金母作為終極信仰的道統觀念也是一以貫之。不過,蔡飛個人的信仰歷程也正好折射出個道門之間對金母的認識和神學建構都很有距離,同樣是奉祀金母的道門之間,互相實有難於調和的分歧,這一系列的分歧到了海外並未曾消磨減弱。

         蔡飛生於1892年,自幼隨父母漂泊南洋,後來靠官費留學。6他原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留學日本政法大學學經濟,曾經任職軍政界,當過司令官參謀長、縣長各職。7這樣的經歷,足證他在所處的時代所擁有的能力才華。令人敬佩的是蔡飛為了導人向善以及恢復中國傳統道德,舎得放棄榮華為同善社開荒,在走遍中國許多地方之外,又於1919年最早到馬來西亞傳教辦道;以此人肯耗費25年替同善社辦道傳教的生平,足見其人擇善固執的人格要求。8  但是,據蔡飛說,他本人是看了《錦囊開展》一書後,覺得同善社畢竟是旁門,結果才會向歸根道認祖歸根。9以後,自蔡飛1948年到達新馬,就一再為了維護心目中的正道而四處設立佛堂,又經常著述出版論戰文字,直到蔡飛1960年代患上腦中風返回中國之前,10他一共在馬國度過了12年建廟、講道、著作的生涯,推動歸根道系統的瑤池信仰。蔡飛當年留下的許多筆墨痕迹,有助後人了解當時中國內外"先天大道"各系統的紛爭狀況。

        我們今天回顧,當知像蔡飛這樣的人的早期努力不應被遺忘,只惜到了當代的後人回過頭去看,畢竟必須承認這幾個曾經在馬國傳播"先天大道"和金母信仰的道門,都已經是後續無人。在"先天大道"曾經興旺一時又能自由傳教的馬來亞,道門之間各自推崇瑤池家鄉,又互作正統之爭的結果,後果不是真理越辯越明,而是各道門各自標榜正統,卻一同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二 、如何尊稱母娘是涉及道統正、旁、真、偽的關鍵議題                       

         雖說英殖民地的馬來亞半島對華人信仰抱持著放任的不干涉態度,是有利於從先天道演變出來的各個道門擁有一片可以自由傳教的土地,可是我們也會無可奈何的發現,就由於這是個傳教自由的環境,一旦各教派放不下他們所重視的"尊師重道"立場,他們就很容易各自依照本身所持的典籍和師承自稱正道,把原本在中國本土爭論得很激烈的"天命誰屬"的問題也帶到這片土地上,公開指責其他道門是旁門或甚至魔道。而且,當他們在大小村鎮面對的是相同的一批居民,所能爭取的信徒人口和資源畢竟是有限的,各教派救渡眾生的使命感便不能不是針對同一個對象群;很多時候,各教派不是各自發展未曾求道的新人,而是要求其他道門的成員重新求道辦道。

        這些派系,固然都以信仰金母為宗旨,可是就由於他們互相之間各有說法,對教理上的解釋莫衷一是,在少了中國本土秘密傳教的官府壓力之際還可以使用現代印刷技術互相爭論,最後反而不見得有利推動信仰。

        以歸根道廣為派送的《錦囊開展》為例,此書據述是從屬於普度門系統的重慶安化堂傳出,是源於該堂覺真子在1922年"邀約道眾,十地頂保等虔建七日連宵齋醮,虔伸血表,懇   瑤池金母並諸天佛聖、歷代祖師, 臨壇指示";11但觀其全書內容,重點不外是說明惟有歸根道的傳承是真,其他道門都屬於旁門偽傳,勸請原自普度門和其他系統的修行人回頭是岸。其中以王靈官名義降示的乩文鼓勵各教派的信眾不必害怕之前五雷擊身的誓言,重新轉向歸根道系統,還說看到"真明師指示天機"若還不認明師真祖"而度前師歸正赴龍華"就"真是欺師也,至期師徒難免五雷擊身之悲" 。12

        霹靂州務邊市的"無邊精舍"以及太平市的"西華精舍"所流傳的《錦囊開展》,是香港歸元佛堂陳興福一再翻印的版本,陳版一直到到民國癸巳(1953)年第六次重刊還是保留了戊子(1948)年初版的〈重刊小序〉:"因十四代金祖不依遺囑交盤十五代真祖圓明,任意私交其兄,所以有假金亂道,......經此一亂一考,分出數十道門,而西華、三花、萬全、東震、乾元、有恆,等等稱為先天道者是也。而同善社、某某洞、某某霞者,不勝其數也各逞其長,是是非非、爭強比勝、汝爭我奪、扯扯拉拉,弄得原人倒倒顛顛。" 13可見在傳道者心目中"正道"和"旁門"之爭是何等重要。

       甚至連如何尊稱金母也成為分辨正道或旁門的依據。以歸根道的立場來說,歸根道認定曾圓明為十五祖,當然就不能接受別人的道統傳承。在參加歸根道之前曾經為同善堂辦道超過二十五年,也曾經領受過同善堂頂航職階的蔡飛,在他所所著的《三龍指路碑》說:"母命火精代盤之後,敕眾此後答願上表時,不準稱無生老母,只准稱瑤池金母,以分旁正。普度門及同善社所焚之表章,皆用瑤池金母之佛號,即由此而起焉。......曾祖承盤之後,奉瑤池金母命,此後答願上表,改稱無極聖母,以分旁正。普度門及同善社之表章,皆不知老母之佛號,已經更改。......不認得母名,而自誇所傳之道乃是正宗,寧不笑煞人耶"。 14主持務邊"無邊佛岩"、"無邊西竺精舍"、和豐"西國精舍"以及太平"西華精舍"的張德欽則在其出版之《三教同言問答》里解說此事之原委:

        "老母三轉盤心,初次無生老母,再次瑤池金母,三次無極聖母。又定個辦道場的期口。第一期名曰普度,先命元始天尊化身為袁十二祖,又命彌陀觀音化身為徐楊十三祖,又命火祖陳依精代理祖盤,為正眼法藏。直至到道光二十三年,方才命水精子化身彭依法,為十四代彭水祖,大開普度十六年,連金公自認代理普度六年,系辦混沌到場,成全古怪考懲。......十八代祖先於民國三年又奉命辦復命歸根盤心,名為顛倒天機。" 15

        由此可見,使用前人傳下的經典或借用其他系統的文字,內容可以依舊是無生老母或作瑤池金母而不擅作改動,在日常活動時也可能把無生老母、瑤池聖母,或無極聖母作為名相之詞隨機應用。可是一旦涉及各道門的儀式,在儀式的過程以及上表時如何正式稱呼母娘,要尊稱母娘為無生老母、瑤池聖母,或無極聖母?卻是各道門所堅持的原則性問題,無形中也向其他道門劃分界線。這是道門互相判斷對方的旁、正、真、為之分的重要根據,一點也不能馬虎。歸根道更是把此種規則看得認認真真,十七祖艾元華自稱同治十二年(1873)十月十日 "性游天宮",在瑤池宮中獲得"慈母"傳授《玉佛心經》,《玉佛心經》中的母娘還是同一個母娘,經中龍華會的原子回鄉地點還是同一個瑤池,只是全經凡稱"慈母"都必須尊稱為"無極聖母"。16

        歸根道還有一種說法,認為吃長齋的先天道系統,不論是萬全堂或普度門,凡是繼稱母娘"金母"的,都有"假金"後學之嫌。歸根道的說法是:彭十四祖於戊午年十二月一日了道,將天盤交回老母,遺命十地李依微暫理道務,然而金公卻詐出帖說水公養病由他代理,自己在清同治四年歸空前又命其兄由凌三(假金)冒名接盤。按歸根道的結論,凡真金或假金以後所紛出的其他道門,不論如何循規蹈矩,都是內部旁門。17

        然而,也不是大家同意歸根道對他們的評價。馬國各地聖教會到現在還流傳心庵頭陀的《回鄉語錄》,是在民國辛未(1935)年出版,裡頭還是不提無極聖母,只說"返還古家鄉,而見瑤池老母"。18萬全堂各支線基本上也還是以金祖為十五祖,一直傳接到二十祖鄧道涵的道統,他們不可能接受歸根道或同善社的貶損。筆者在十年前即曾在大生佛堂讀到《祖派源流》,內容是說明普度門、萬全堂祖系的正確,反指歸根道的祖脈是為了亂權分裂而偽造。

            另外一本檳城州北海普善堂翻印的上海明善書局校本《出世必要》,書中甚至出現了反擊歸根道的內容,其中〈明旁門第十七〉抨擊說"以收圓明即在目前者,魔也;......若真正歸根,依法辦事,則守冷淡之家風,按平常之情理,不妄謀天機,不輕言劫運"。19這一本書的〈歸統系第十九〉也說:"吾道是回龍夫子所傳不二法門,以人果能明系統,自能攜手同歸,共返瑤池"。20

        上海明善書局本來就是屬同善社所辦,21從《出世必要》上述內容和出版者的背景,看來此書肯定是屬於認定回龍老人彭述古為燃燈古佛化身的同善社系統。但由於同善社的《祖派揭曉》是指楊十三祖傳十四祖黎晚成,同善社也主張祖祖單傳,以彭述古為十六代祖,22《出世必要》的〈明旁門第十七〉之前的內容卻是以徐楊二祖合為十三祖,說是二人頂劫歸天後由五老定佛章,以後還由五老中的金祖"密交姑太,風同道一",23如此的祖脈說法倒像是強調金祖將天命密傳義女的西華堂系統,也不知是否是由於《出世必要》的內容在中國或本地曾遭變動,而變改內容者又在增刪時有所疏忽。但這也折射出從中國大陸到本地各道門都曾經努力梳理道脈和教派思想之分歧,而且會互相借用他人文獻修改為我方之用,但各自人才有限,對教義和教史的理解也是水平不定,使得情況更加複雜,既難於無師自通,又不知一家之言如何作準。   

        即使歸根道的內部也是有歧見和分別心。蔡飛也是重視《錦囊開展》,他從民國戊子(1948)年到民國癸巳(1953)年從香港到檳城一路翻印了四萬本。24可是他和陳興福是各自有各自的努力,他出版的翻印本不用陳興福的文字,他自己寫的序言鼓勵人們索閱他自己所著的《三龍指路碑》;25在他民國庚子(1960)年初版到1964年翻印了15版的《修行必讀》之中,蔡飛更直接點出歸根道的分裂和自己門下出了叛徒,以及直陳香港的十地陳某在支持對方。26

        先天道各教派的的傳統,原本就極其等級嚴謹的制度化,過去又常有"法不傳六耳"、"暗度賢良"等說法,遵守著道不濫傳也不易外傳的原則;為求保持不對外張揚的"秘傳",其主壇人往往會冠上"掌柜"(如同善社)、"老闆"(如歸根道)、老師(如西華堂)、東翁(普度門的家長)等名稱。 如此一來,先天道在一般人眼中還是會有傳道神秘與制度繁複森嚴的印象。當先天道各教派以及信眾面對著清代封建皇朝的壓制和猜忌,如此性質的宗教活動也許有它的必要;可是在可以任意傳教的馬來西亞,這樣的神秘色彩,難免就限制了各教派傳教和擴大組織的機會。縱然本地的開放使到許多道壇都如一般神廟開放給公眾膜拜,可是對外"暗度賢良"不容易,各道門之間擁有共同語言之餘又是看法各有立場,還帶著上代的黨同伐異經驗,"行家看行家"的機會多了起來,也就帶來更多類似上述的議論。

         《錦囊開展》里說"是是非非、爭強比勝、汝爭我奪、扯扯拉拉,弄得原人倒倒顛顛。",倒是把其中負面情形說活了。

三、馬國獨立後時過境遷道門凋零影響原有金母信仰

        如果觀察清代流傳下來的先天道演變出來的各系統內部的職階等級,會發現它們擁有各自發展的結果,同時又是來自同一源頭就總離不開制度上的類似。各演變系統基本上跟隨的是以萬全堂為總堂的先天道所承接的"祖師、五行、十地、頂航、保恩、引恩、證恩、天恩、眾生" 27的階位制度,但各道門都會在職階名稱上作些少改變或稍為改動其分級數目;當然,也有變得更複雜者。如:同善社在"祖師"與"五行"之間加上"正道、闡道、三才、四相"四級職階,還把"眾生"分為"領火候、領採取、領築基"三級。28又如歸根道則在"天恩"底下加"執事",又從十七祖艾元華開始把"十地"和"頂航"之間加了"四八"而取其九種級別暗合"九品蓮台"之意,歸根道也以"護道"和"助道" 分稱初入門男女,以代替"眾生"的說法;29而普度門則是只有七級,不設"四八"、"五行",沒有祖師,只在"十地"之中推舉一個"家長",男女初入道,尊稱上改其源頭所用的"眾生"一詞,概稱"護道"。30

        從個人經濟生活的角度看問題,在一個生活節奏比封建中國要求效率的資本主義社會裡,各先天道門嚴格的升職制度,以及繁複的宗教活動,對一般必須適應工業時代的老百姓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以同善社1940年代以前的要求來看,從天恩一級開始,每升一級職階都要付五十五兩銀道金,到了升頂航,其道金是五百五十兩銀,在裡邊做了25年過來人的蔡飛說,同善社的教眾除了繳道金外,又要繳香資,還常要作特別捐獻;凡特別捐獻,又是多則數千元、少則數百元,貧苦眾生,欲求一恩,非設法挪借不可。31以歸根道的情形,雖然令人隨自己的環境自動捐道金,不收香資也不強求特別捐款,但從所印發的《三教歸宗祀佛表文》一書來看,其目錄中的神祀,包括佛誕、神誕以及祖師成道、歸空的紀念,一共有超過一百個紀念日子,32真要應付起來,負擔不可謂不輕。如此一來,有能力長期參加道壇活動的,而且要一級級向上升級,首先要有一定的經濟能力,而且其經濟能力也必須能保證他有能耐也有空閑參與教內生活。早期傳入馬來西亞的先天道各系統又有功法的傳授,講究性命雙修,如同善社"平視空前風火同用"口訣、歸根道的"皇極九轉金丹",要做到能長期放時間下去用功體證求升級,也真不是簡單。

        這樣嚴密嚴格的宗教制度,要吸引人們長期投入出錢出力,當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一個人肯出錢不斷支持道門,也不一定能靜心修行。尤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的20年間,在資源匱乏的經濟環境又遇到冷戰造成的政治紛亂,人們在戰後的日子既要重建生活又要忙於應付馬來亞對付共黨的內戰警急狀態,所以,這時候捐款給廟宇尋求平安富貴者眾多,也兼且支持了許多先天道壇的擴建和法事,今天我們若到西馬各處參觀這些道壇的原址,還可以常見到這些在1950年代到1970年代前的修建痕迹。但是若論同一時代的求道修道的人數,即使道門的坐功在生心理的層次都可以體證的,畢竟卻是在社會的功利思考下已經面臨了西醫西藥講究立竿見影的壓力。1950年代到1960年代,各教派道壇的母娘神像前香火再盛、各系統的出版再多,真正放下心情時間去求道學道的人畢竟是少了,這已經埋伏下後來乏人管理、香火式微的未來命運。

        蔡飛曾說:"海外華僑多屬工人或商人,對於文學多不能了解,且亦無餘暇研究;之至於知識分子多不信鬼神之說,對於善書視為迷信,更不屑一看。環境若此,所以先天大道不能盡量發展。"33但是,我們從上述諸情形可較平心而論,當初這些先天道的系統不能發展,也不只是別人程度不夠,而是教派本身的情況已經是一種限制。我們再看同善社的名著《破迷語錄》的內容里的荒謬妙論,胡說外國西方的人是"人死後將屍骸焚化泥土,以埡草木,而陰魄必隨之來,與逆草漿之性和合而成,名曰煙土",34又說"其渣滓成灰者,內有土滲入之原因,土中含有屍骸之性,人一吸鴉片煙,不到百日,即容易成癮。" 35以這般的知識要別人按上面所說的等級森嚴去修練,著他們"依明師口授法則行持......待到功滿三千、果圓八百",36承諾說"叩見瑤母,照功德大小,而封天爵" 37,自難說服他人。如此書籍分發到21世紀還是如此說法,相信的人也自然是越來越少。

        從蔡飛的文字行間也可以發現外界對金母信仰的質疑。他說"第一期龍華及第二期龍華上天皆不許發表老母之聖號,所以道教中人和釋教中人皆不知瑤天之有老母在也",38又說"有些和尚竟斥無極聖母為魔女,然則拔舌地獄似專為此等人而設。" 39道門內受過較高深教育背景者如蔡飛,遇到了來自佛道兩教的問難,也單是抓緊"先天大道"的信仰,而不能從神學理論建設的角度回應,確是有些氣急敗壞,而且力度不足。

       不過,影響最大的外來因素畢竟是政治環境變化牽動了時代變遷,也衝擊了道門內部。

        自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新政府對各先天道門的態度不一,但基本上顯然已經讓馬來西亞標榜自身是"先天大道"的各大系統與大陸的祖山和同門失去聯繫。像同善社,它那許多排在前面的人都不得善終,其自稱十六代祖師的會首回龍老人彭汝珍在四川解放後吞金自殺,他被新政府定性為曾經妄圖稱帝、勾結"滿洲國"和關東軍特務機構換取"教主"封號,又因曾經於1948年在上海召集道首企圖反抗新政府而被鎮壓;40這對馬來西亞各處同善社道壇自然是頗受衝擊,而且像這樣的消息在道門內也不會大肆傳播,一般信眾和教眾多不知其事。而歸根道這個系統,到了1951年其祖山盤陽山的祖堂也可能出現極大變化,當時馬國乾坤道友申請升級,祖山遲遲才回信說"老人家未在家已有七八個月,無有音信,不知何方", 41回函要當地自行處理。到了1960年,蔡飛自己出書說,一些道壇拒絕如同過去一般收集捐款上繳祖壇,馬來亞當地的一些齋堂也已經到了惡劣的地步,"一般廟祝及三姑六婆把持一切,所以無上精微上乘哲學之齋堂竟被知識分子所鄙視",42但自稱尊重道統的蔡飛也只能說"將來國內交通便利後,吾當再上盤陽山請求上人審判一切"。 43這是永遠無從在實現的願望了。

        不論普度門或歸根道一系的齋堂,其常駐修行者主要是女眾,即所謂"齋姑",而且他們的齋堂也收養不少孤女送去讀書受教育,以期繼承。然而到了今天,齋堂廟宇後繼無人原因幾乎千遍一律都是由於男子稀少而原來的孤女成長後也多有出嫁,能留下來住在裡頭的不多,變成有廟堂而缺乏人和。齋堂要不就是尚算可以有人手維持,但卻是因守廟人的西化教育背景和缺乏前面的人指導,不一定能承接道統,要不就是住在廟裡的下一代人不一定答應要守廟,甚至全都離開了。這是錯過了之前形勢,在與中國祖山脫節之後又缺乏接受傳承的道人,所以遺留的困結。

       "先天大道"的廟宇和道壇原本喜稱"佛堂"做門面功夫,從信徒到齋姑也很多是習慣先天道門 "三教合一"的公開主張,實際上又是對先天道的神學理解不深入,本就不大會排斥佛教。到了今日,不少原本屬於普度門和歸根道兩系的齋堂或廟宇由於缺乏繼承人看管,之後逐漸轉型為佛教場所,已經成定局。再加上先天道門式微而師才飄零,齋姑和收養的第二代自身要繼續修行討教,就很有機會受到佛教理論影響,因此後期便有許多這一類的"佛堂"真的變為佛堂,由僧尼入主,齋姑自己出家也有之。又有些情況是發生在託管建築物的後人身上,他們對歷史也不甚了了,只求有人託管,便會把原來獻出給先天大道的土地使用權,轉讓給另一宗教組織。如此之後,原來道壇的正殿和祖堂雖然還是繼續供奉著"西天東土歷代祖師"牌位,但新來的佛教住持對牌位的涵義以及牌位所要傳遞的傳承思想,肯定不同於原本來自道門的已故主持。當我們在一些佛教場所的祖堂發現許多先人神主一律在姓名之上冠上"儒門修道"而不曾更動,實應感謝作為佛弟子的新住持尊重祖堂歷史,保留了過去歷史來自"先天大道"的痕迹。

        不同的因緣、不同的契機也會造成不同的結局。 像檳榔嶼原屬歸根道系統的南島佛堂,樓上的聖母像還在,蔡飛的相片也掛在堂上,這對後人來說,至少保住了一段歷史。而可能屬於萬全堂的吉隆坡"登彼岸觀音堂"以及和它同一支派另兩間佛堂,已難覓金母信仰為主的痕迹,變成為美國萬佛城宣化上人宗風嚴謹的修行地;只是在霹靂州還留下了早期太平聖公會轉送的"登彼岸觀音堂藏版"《孝子家訓》以及《王氏女真經》,留下依稀痕迹;而與"登彼岸觀音堂"同一系統的芙蓉市觀音堂也幸虧在圍牆入門留下"精一玄門"四字和大殿裡頭保存的少許道門中人的題字,還能讓我們從"儒門修道"的神主靈位認識其本來面目。這裡頭的因緣,也不能不說是標榜"先天大道"的老一輩傳道人員固守保守作風所導致。一旦守壇守廟的傳道人員個人的知識水平、性格影響本身的活動能量,對外又以"辦佛堂"自居,而且以"道不傳六耳"的態度保護秘密宗教的遺風,模糊了自己的角色,他們自己就不一定真能放足力道去"大開普度"。前人無能"暗訪賢良",如此自家道門便難以有人承續道壇,到後來道壇終於從"附佛外道"變成"請佛常住"也是由過去因化出的現在果。當初開荒的道門前人,若果知道廟中的金母信仰和金母神像有一天要重新就座,讓位他人以方便新的佛化格局,自是件很無奈的事。

         像南洋聖教會的組織,縱使守得住組織,但是要能重新接上前面的傳承替以後的人指點玄機,也越來越難。

        馬來亞半島的金母信仰,可以說是作為道門在本地的公開設壇建廟,而得以遍布各處。但是由於這些教派的各自為政、制度森嚴,竟導致道門外可以看到道門出版物互相爭正統,道門內部卻因保守"道不外傳"而不容易發展後繼者,如此便變成到廟上香者多而真正的求道者稀少,在香火旺盛時期已經埋伏下後遺症。再加上中國大陸的局勢變化,逼使這些原來的組織沒有辦法根據原來的制度聯繫各自祖山的老前輩,他們就更加變得只能局促在東南亞的各個角落,已無從按照原本從清代到民國的一貫制度辦道,原有的考核、升級制度、內部人事綱紀,甚至基本的指引迷津,都受到了影響。到了今天,清代以來在本地推動金母信仰的道門基本上都是道脈中斷了。

        留下了廟宇而失去了原來負責維護和推動信仰的修行團體,還要盼望其他宗教接收使用之際猶能維護過去道門留下的文化遺產,這真是殊為可惜的事。

        至於現在像慈惠堂等提倡金母信仰的傳道組織,從台灣開始而在馬來西亞出現,其活動已是以面向社會,積极參与社會服務為主,又是採取結構靈活也少了層層階級的制度,和傳統先天道門不論在傳承上、組織上和傳教方面,都是有大不相同之處。這其中的內容已經是足以構成其它許多的探討課題,不屬本文討論的範圍了。

 

注釋:

1. 蔡超雲(蔡飛):《三龍指路碑》(檳城:蔡飛個人出版於檳城太上精舍,民國辛卯年十月初十日三版),頁七六。

2. 王琛發:《馬來西亞客家人的宗教信仰與實踐》(吉隆坡: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合會,2006)頁87,147。

3. 濮文起主編:《中國民間秘密宗教辭典》(四川:四川辭書出版社,1996),頁349。

4. 同注1,頁一一三。

5. 同注2,頁87

6. 同注1,頁二十三。

7. 同上注,頁廿。

8. 同注6

9. 同注1,頁廿二-廿三。

10. 同注5

11. 覺真子錄:《錦囊開展》,(香港:陳興福個人出版於歸元佛堂,戊子年初次重刊,癸巳年孟夏六次重刊),頁肆-伍。

12. 同上,頁廿柒。

13. 陳興福:〈重刊小序〉,載同上書,頁貳。

14. 同注1,頁六-七。

15. 張德欽:《三教同言問答》(1966),頁六七-六八。

16. 參《玉佛心經》(香港:歸元精舍,中華民國四十七年),頁壹-拾。

17. 同注1,頁六-七、六五-六六。

18. 心庵頭陀:《回鄉語錄》(檳城:檳榔山修真院,出版年代不詳),頁70

19. ---,《出世必要》(檳城:北海普善堂翻印本,年代不詳,)頁二十七

20. 同上注,頁二十九。

21. 同注1,頁五二。

22. 參考注1,頁十六、二九、七七。

23. 同注19,頁二六。

24. 覺真子錄:《錦囊開展》,(香港:蔡飛個人出版於福雲佛堂,戊子年初次重刊,癸巳年正月十五於檳城第四次翻印),頁二十

25. 蔡飛:〈錦囊開展序〉載同上書,頁一。

26. 蔡易明(蔡飛):《修行必讀》(檳城:太上精舍,民國甲辰年五月初五日十五版),頁三二-三三。

27. 林萬傳:《先天道系統研究》(台南:靔巨書局,民國75年4月訂正2版),頁127。

28. 同上注,頁173

29. 同注1,頁七六。

30. 參考注26,頁八。

31. 同注1,頁卅二。

32. 蔡飛:《三教歸宗祀佛表文》(檳城:太上精舍,民國辛卯年八月八日第一次翻印)頁二-四。

33. 同注26,頁七。

34. 心庵頭陀編纂:《破迷語錄》(檳城:檳城:檳榔山修真院,出版年代不詳),頁十三-十四。

35. 同上注,頁十四。

36. 同上注,頁四。

37. 同上注。

38. 同注26,頁六。

39. 同上注,頁十二。

40. 同注3,頁212,301-302。

41. 同注26,頁三十二。

42. 同上注,頁三十三。

43. 同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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