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助產士見證內地孕婦赴港產子潮(07.2.2)
五年中,香港助產士Ada感受著她所在的產科病房裡發生的微妙變化:以前簡單的醫患二元關係演變成了內地產婦、香港產婦、醫護人員複雜的三角關係,以前的病房和諧也因語言、習俗、文化、禮儀差異而變得緊張。「真希望回到從前」,Ada說。
南都周刊記者 炫風 香港、廣州報道
Ada總是說自己很累。作為一個年輕的TMLW公立醫院助產士,每到晚上值班,她時刻準備著應付突然闖進產科、羊水已破的緊急產婦。當知道對方來自內地時,Ada與她的醫生同事更是如臨大敵,高度緊張。
5年前,Ada的一些朋友參與了支持庄豐源的示威遊行。當時香港政府要遣返這個在香港出生的孩子,在香港引起了大爭論,當時Ada認為這只是政府的事。不過,當香港最高法院給予庄豐源香港永久居民身份以後,Ada的職業之路,便逐漸與近年大批赴港分娩的內地產婦聯繫到一起。
香港的產嬰數從2003年開始突然飆升,在03/04年度,公立醫院出生嬰兒總數是34397人,其中8687人非香港居民所生,比例是25%,到05/06年度,這比例上升到33%。在Ada看來,在06/07年度,她照顧的兩個產婦中就有一個是內地人。
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但說粵語的Ada並不反感內地產婦說普通話,「有人以為我們歧視內地產婦,這不是事實。進了病房,一切都以病情危急輕重為準繩,這是我們尊重又努力實踐的準則,」Ada說,「人們總是對語言敏感。說普通話的人,很容易以為說粵語的人在歧視他們。」
但Ada不打算學普通話,因為怕引起本地人的誤會。這兩個月,香港孕婦們到街上遊行,論壇上指責醫生維護內地「大肚婆」、罵內地產婦的言論鋪天蓋地。Ada也在指望政府能做些什麼:「或者一道禁令,把內地產婦攔在羅湖或皇崗的海關外,我就不會這麼勞碌、受氣。」
Ada每個月都要供樓,也會跟朋友到灣仔或銅鑼灣逛街,那裡有五光十色的名車與奢侈品,有「自由行」帶來的出手豪爽的內地客。作為香港人,Ada的納稅意識很強,問責政府的意識也很強,在離開病房回家的路上,她與本地產婦一樣憂心忡忡,當香港的醫療資源,如同鬧市的奢侈品被內地人看上的時候,她會不會像那些日夕相處的本地產婦一樣,為爭奪床位和產房怒火衝天?
搶手的助產士
香港政府正在想辦法。最新的消息是,TMLW醫院在一個星期前已經貼出了公告:從2月1日開始,「非符合資格人士」必須先與醫院預約才能到香港分娩。
「這是為了保證本地產婦能得到產科服務,」Ada說,醫院裡給內地孕婦的預約名額已經有了內部定量,這確保了其他名額能留給本地孕婦。另一邊廂,羅湖的入境處,醫務人員和海關僱員一起上班,他們的任務,是把那些沒有預約的內地產婦擋在香港的門外。
香港醫管局統計,公立醫院本年度應付約4.5萬宗出生個案,比去年又增加了一成;而Ada現在最希望休假,作為全香港600多名公立醫院助產士之一,她平均每天要應付六七個生產個案,以至很長時間都沒有休息過。
疾步回家的Ada像吃快餐一樣吃著家裡的晚飯,向記者回憶產科的變化:「比我年長的同事,曾經因去職、退休等離開了醫院,但從來沒有新同事進過醫院。」——香港本地的低出生率持續多年,公立醫院們的婦產科規模不斷縮小,助產士是只出不入,曾經名躁一時的香港產科名牌贊育醫院,也被瑪麗醫院產科部合併。
因為產科的收縮,Ada曾經懷疑自己攻讀助產士的決定。在香港,三年苦讀成就一個註冊護士,另加一年的培訓才成就一個助產士(所有的產科護士都必須是助產士),如今這職位卻成了香餑餑:助產士們的平均月收入是港幣三萬左右,為了把助產士們留在產科,醫管局向Ada們提出增加漲薪點,最多一年可以加薪26%,還重新發放超時工作津貼。
但更大的誘惑來自私營醫院。Ada的多位同事近兩年被超出30%的高薪吸引而去,那裡還有年底雙薪與分紅。私營醫院沒有公立醫院的「負擔」——向納稅人們提供廉價的分娩服務(約100元/天),所以在過去低出生率的時期,它們不會成為大部分本地人的選擇。聖保祿是其中一家知名的私營醫院,以盈利為目標,它的網站以美妙的廣告來招徠產婦:「聖保祿醫院產科服務能為產婦提供一個舒適的環境以迎接新生命的誕生。產科病房特意全新設計及裝修,悅目柔和的色彩和完善的設備,加上護理人員的親切笑容及專業照料,定能令入住者感到賓至如歸。」
作為公立醫院,TMLW醫院的產科病房也掛著彩色的帘布,但走廊上架著略顯粗糙的帆布床,讓助產士們與產婦進出時小心翼翼。醫管局為了應對出生高潮,去年要求每個公立醫院的產科都要增加20個床位,以便隨時應急。不過,床位增加了,醫護人員數並沒有增加,本已停止數年的助產士培訓匆忙間重新開始,但不可能立竿見影,「培訓一個助產士至少要一年,比生個孩子還要久。」
內地產婦的赴港潮使私營醫院產科的業務大增,去年底,當本地孕婦們驚呼內地產婦「攻陷」香港產科時,作為天主教醫院的聖保祿聲明「基於平等理由,不會拒絕任何人」。但去年聖保祿又被指責其醫生配合內地中介為來港產婦提供方便,大發產子熱潮之橫財。
「現在私營醫院的處境也『艱難』了。」Ada坦言,內地產婦過去「主攻」公立醫院,但隨著公立醫院持續升價,已經有不少人轉到收費從一萬到五萬不等的私營醫院去,令後者的床位同樣變得緊張。「時而會有私營醫院醫生把內地孕婦介紹到我們這裡。所謂風水輪流轉,」Ada笑笑說,「很多產婦一從急症室衝上來,我便有似曾相識之感。」
突襲
在Ada看來,產科是一個戲劇性的部門。「在內科,流感高峰期來的時候病人就會增多,醫生也會有準備。但產科不是,今天可能整個住院房空空蕩蕩,明天突然就會住滿產婦,讓我們措手不及。」一位醫生介紹,唯一可掌握的規律是香港人傾向於在年底時間產子——但內地產婦這兩年的頻繁到來,使助產士和醫生們不得不全年保持緊張狀態。
Ada和同事們在幾年前並不察覺南下孕婦們的來勢,但隨著一些曾來港產嬰的內地孕婦們迅速地把經驗帶回家鄉,內地產婦在產科的比例迅速變大。Ada現在已習慣在三更半夜應付突發事件,尤其是剛過晚上12點以後。
從2004年末開始,TMLW醫院的急症室在午夜比往年變得更加忙碌,除了救護車們送來幾乎臨盤的內地孕婦以外,還有龐大的護送親友團或者手忙腳亂的准父親,他們把Ada從未見過的內地產婦推到急症室醫生面前,然後又推開產科的大門,「最多的那一晚超過十個。」
選擇夜半「衝刺」是為了省一天住院費。曾經有一個孤獨的內地產婦,痛苦地走到急症室門口,引來醫生和候診病人們一片驚訝。她的羊水已破,沒有丈夫或親戚的陪伴,但堅持到12點之後才進入急症室,絕望地求救,令Ada記憶猶新。「她沒有朋友,也沒有錢。站在香港醫院的立場,我們必須救她。」很幸運地,這位產婦終於順利誕子,但來時孤獨,去時也只單身一人。
在公立醫院的產科里,政府安排有社工。他們的責任是照顧那些家庭有缺陷的未來媽媽,但「並非納稅者」的內地產婦,即使是單親媽媽,或受到家庭暴力的威脅,也不能接受社工的援助。「社工只幫助有身份證的母親,」Ada覺得有點滑稽,「儘管那些母親的嬰兒可以自動獲取香港身份證。」
TMLW的產科和其他公立醫院一樣,多年來掛著產婦與父親們的留言板。板上掛滿了用英文或繁體中文書寫的感謝卡,言語中洋溢著感激與初為父母的溫情,惟不見簡體中文字的筆跡。她們多數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近半年本地產婦的討伐聲浪越來越大,她們也越發低調,甚至不願意對記者承認自己的內地身份。
內地產婦的不誠實是Ada與醫生們頭痛的問題之一。以下是經常存在的情況:一個急待分娩的內地產婦來到產科求助,助產士急忙做檢查,詢問來者的生產記錄,以及有否墮胎的歷史(多次墮胎的產婦有可能會產後大出血)。「與本地的產婦不同,內地產婦很少有產前的檢查和交流;往往因為有親友在場,她們經常隱瞞自己的墮胎史。」Ada記得有一次,一位產婦對醫生提出的各種問題含糊以對,等拉上產房布簾的緊急一刻,她才說出了曾多次墮胎的真實情況,讓Ada大吃一驚,趕忙做應變措施。
Ada還很頭痛溝通問題。「衝刺」上門的產婦大部分說普通話,籍貫以福建和廣東潮汕地區為主,醫患之間的交流幾乎是「雞同鴨講」。有些產婦會找香港朋友來做翻譯,但並不是每個都願意與醫護人員充分溝通:「去年,一個情況緊急的產婦過來,她丈夫下樓辦手續了,我們認為要做手術,想打電話得到她丈夫的同意,誰知她死活都不說電話號碼!最後只能讓她自己簽字了事。」在成功令這位女士轉危為安以後,Ada終於知道她拒絕說電話號碼的原因。在產後不到幾天,這位女士沒有交費,不顧身體虛弱就離開了醫院,然後再也找不到蹤影。
還有一次,她看到一位產婦收拾東西要走,便多口問她有無辦齊出院手續(其實是想問她有無付費),那人支吾以對,最後說自己一定會分期還,隨後拉著大包小包就出門了。
Ada不斷對記者重複她的感受:「我很想對她們說:為什麼你們如此不顧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又為什麼,你們如此不尊重我們的關懷和勞動呢?」
Ada不認為提高收費的制度會使內地產婦望而卻步。2月1日,公立醫院把內地產婦的「產科套餐」(三天兩夜)服務收費提高到39000元(有預約者;無預約者為48000元)。「在前年,這個價格已經提高過一次,但根本沒辦法阻止內地產婦下來,而且產婦拖欠住院款的話,醫院根本沒有追討機會。重要的是,一旦她們在緊急時刻到來,我們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們像內地的一些醫院那樣不收錢就不救人。」
內地產婦情況之複雜,並不只是拖欠醫療費或緊急沖關般簡單。
Ada在前年遇到過一個曾在內地做試管的糊塗產婦:委託醫生把幾顆精子直接放到子宮裡、看看能不能多生幾個的丈夫,到分娩前還不知道老婆懷的是三胞胎!Ada記得,在這名產婦分娩時,整個產科住院區的助產士都被調光了,只能從婦科借人幫忙照顧其他產婦。「三個嬰兒,就要三個姑娘(香港人稱護士為姑娘)照顧,我們在住院區值夜班的也就三個而已。」那次Ada和醫生們真是動怒了,直說那夫婦不負責任,「對自己,對孩子,也令我們措手不及。」
超聲波的檢查在香港是孕婦必然經歷的,但在內地,不允許孕婦以超聲波鑒別胎兒性別,所以一些只求甄別胎兒性別的產婦根本不做超聲波檢查。Ada聽一些私人診所的朋友說,有些內地孕婦來香港做超聲波檢查後會提出墮胎,「他們不在意其他檢查結果。」
最令Ada心寒的是病毒。聯合醫院在去年曾經遇到帶梅毒產婦的「突襲」,迅速成為全港產科醫護人員們的醫療安全話題;然後,某醫院有感染HIV病毒內地產婦的內部新聞,令這種恐懼爆發到頂點。「我們為什麼那麼害怕穿了羊水衝到產房的產婦?因為我們經常連防護服都趕不及穿就要去接觸她們,而血水不知什麼時候會沾到你身上。」Ada如今遇到內地產婦是如臨大敵,戴口罩帽子穿長袖不說,還特意穿最厚的手套,幫產婦抽血的時候,她會「小心到窒息」。如果感到自己被血液沾染,Ada的精神就會備受折磨:「HIV的檢測,要送到健康署才有結果。在出報告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簡直度日如年。」
一位公立醫院產科負責人,對記者描述他理想「孕婦健康產子模式」,巴望著內地產婦與本地產婦一樣能遵從:8到12周,產前檢查,以便發現並處理家族病等潛在危險;18到22周,超聲波,測定性別或是否多胎;24到28周,血糖檢查;40周左右順利分娩,然後檢查嬰兒至少兩次;產後調理,指導餵奶;產婦出院後,社康護士上門跟蹤考察……不過,大多數人已不期望她們會在醫院走完這全程。「所有內地產婦,我們其實都按高危病人處理。」Ada說。
產前檢查缺乏不但危害赴港產婦,壓迫醫護人員的神經,還貽害無辜的嬰兒。兒科的醫生們和產科的一樣時有抱怨,因為越來越多患唐氏綜合征和重型地中海貧血的嬰兒進入了他們的病房。「猶如時光倒流一般,」看著有缺陷嬰孩近兩年不斷進入ICU和育嬰箱的一位醫生,對記者懷念起過去的日子,「以前以本地產婦為主的時候,不可能有這麼多問題嬰兒。」
當各種故事流傳到醫護界和產婦論壇,曾經多被視為乾淨安全的公立產科病房,已經被外人看做了衛生黑點。幾乎所有被記者訪問過的本地產婦,都希望能找個內地產婦相對少些的醫院,「那裡太複雜了。」
在輿論熱炒內地孕婦赴港分娩之時,香港產科的醫務人員們往往處於兩難狀態,只能私下發泄怨氣。
Ada一旦進產科病區,對待病人的方式就要以其病情為根據,無論對方背景如何。但香港產婦們並不理解。她們會為打針不按時而不高興,她們會為自己的孩子缺乏照料而不高興,她們更會為沒有產房或常規床位而不高興——尤其當她們發現,是因為醫生和護士們在為「突襲」、或者情況更緊急的內地產婦忙碌的時候,她們更不高興。
Ada是一個香港人,一個計劃在未來生育的香港人。離開產科下班,她同樣會憂心忡忡。「我看著一個香港產婦痛得就要暈過去了,但只有產房裡才有止痛氣,而所有產房都滿了;我也曾暗自慶幸一個香港產婦,自然分娩不成功時,竟然成功地在繁忙的手術室里找到空當進行剖腹產;當我看到一個已分娩的產婦被移上通道上的臨時床,把常規床位讓給待產產婦的時候,我就好像看到自己未來的樣子。」
在香港,公立醫院是政府為普羅大眾安排的醫療保障與福利體系,收費低廉但求醫者眾多,哪怕看個感冒發燒也要排上半天的隊;這幾年,資源有限的產科受到內地產婦的衝擊,計劃或試圖在公立醫院分娩的香港人對產科的資源分配就更加敏感。Ada和同事們曾經向上反映情況,但沒有用。他們只得佔用其他科的病床,還指望其他科能放幾個護士出來進修助產士。
現在Ada指望新的助產士到來,還有政府新政策能起作用。「人手不足,很多醫療服務都減少了。我們不願意被投訴醫療服務質量下降。在香港,媒體很發達,政黨也多,好的沒有人說,『衰的就唱到你暈』。」
在產科里,內地產婦參差的文化和教養有時也成了香港產婦不滿的理由,有些不滿也逐漸積聚成歧視。Ada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接受來自本地產婦的投訴,比如內地孕婦亂用廁所,說話聲音太吵,在洗手盤裡洗飯盒,這些香港人難以容忍的行為。「我能說什麼呢?我只能保持沉默。」Ada說自己也忍受不了看見女性衛生用品被貼在廁所牆上的噁心,但她的原則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除了一次,她看見一個內地產婦在哺乳途中竟然半路去吃飯——「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是家鄉的風俗。」
Ada感覺兩邊受氣。本地產婦通常不會公開挑起爭吵,只會在感到不公與委屈時板起面來,回家後在網上才大動干戈,把內地產婦和醫護人員大罵一番。「這就是香港人的方式」,但作為醫護人員的他們,卻不能同樣到網上去回敬一番。
香港埋單
「香港人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公平。內地人來生孩子這麼容易,這麼便宜,以後BB有身份證,能到香港讀書,能享受福利,根本不需要納稅與勞動。」一位產科負責人這樣解釋香港人的忿忿心態,「有人覺得對外來者要公平對待,但如果這種公平使本地人的權利大受影響,這又公平嗎?」
2006年11月中旬,三十多個本地產婦在中環遊行,抗議婦產科資源短缺。香港健康網訪問700多個本港孕婦,結果是9.9成認為醫院應優先接待本地人,確保分娩時有床位。Ada的同事中有從上海、廣州來的實習醫生,他們聽到消息的反應是搖頭嘆息。「他們說,其實內地大城市醫院的設施與技術並不差於香港水平,但這不能阻止越來越多產婦涌到香港。」Ada說。
媒體報道,就在一河之隔的深圳,各大醫院產房也是人滿為患。深圳是以外來人口為主的城市,但市政府卻規定非本地人不得在深圳分娩,令很多在深圳生活的人只得找其他地方生孩子。另一方面,有評論指出,由於內地有一套完整的計劃生育政策,於是香港便成了「超生游擊隊」的天堂。Ada的疑問很樸素:「內地生活條件很好啊,很多香港人都上去(指到內地)生活了,為什麼他們還要下來(指到香港)呢?」
日前,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副主任王國強首次證實內地孕婦到香港產子,是因為香港終審法院在2001年對庄豐源案頒令獲居港權的結果。另外,他又表示,內地孕婦到港產子的原因很複雜,包括想迴避內地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以及認為香港醫院提供的婦產科服務較好;但他重申不鼓勵內地孕婦到港產子:「內地是不會鼓勵居民到香港去生產;另外,內地的婦幼保健措施,完全有條件來滿足內地婦女的生產需要,所以不需要去香港。」
Ada也回憶起五年前,她的一些朋友參加了支持庄豐源留港的遊行,最後香港特區法院裁定,父母就算並非香港永久性居民,只要是在香港出生的中國籍孩子,即可立刻取得香港永久居留權。當年的律政司司長梁愛詩回憶,當時她曾注意到庄案會帶來的巨大影響,但考慮到市民的訴求,以及市民對特區政府存有戒心,所以沒有申請司法以改變這個判決。
最近這幾天,TMLW的婦科陸續有打算在香港分娩的內地產婦上門預約。「幾家公立醫院留給她們的名額都快滿了,」Ada說,她最大願望是不再有產婦突襲,所以她很樂意與朋友們討論最新的情形,越向新年,產房裡的氣氛越多一點和諧。「即使在以前,給病房帶來困擾的內地產婦只是一部分,其實還有很多產婦做足了工夫,早早來醫院做檢查,按醫生的要求住院,分娩,調理。而且,無論如何,她們都很認可我們的治療和護理。」
Ada也在期望新同事的加入能減少病房裡的怨氣。香港政府已經決定,於2007年及2008年內增聘逾百名助產士,期望每年增聘70人,有關方面將於近日展開大型招聘活動,除了全職護士,也期望兼職護士能重投公立醫院系統。一位產科負責人說:「無論病人來自什麼文化背景,有何信仰,說何口音,從我們的角度,對他們都是一視同仁。我想,只要有充足的資源,無論是本地還是內地產婦,她們都不必再作出委屈與犧牲。」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Ada為化名,她在香港一間公立醫院的產科工作。)
插圖1:2006年11月30日因內地孕婦大量赴港生產分娩,公立醫院產房緊缺,約30名香港本地孕婦上街遊行。 IC
插圖2:香港衛生署長林秉恩(左)1月23日出席一活動後表示,衛生署明天起會派駐1名醫生、護士到各口岸配合內地孕婦入境新措的實施,並提供專業意見。旁為醫管局主席胡定旭。中新社 圖
插圖3:護士正在為一名福建來的孕婦稱體重。(此為暗訪圖) 付可 攝
插圖4:一名孕婦正在接受產前檢查。 CFP
插圖5:與此同時,中國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也表明立場,稱內地將積極配合香港特區政府的新措施抑制「港生」潮——嬰兒在取得居港權的同時,會喪失內地戶籍,不再享有內地各種福利。
「港生」之利:
1、擁有香港永久居留權,享有香港人的身份和福利。
2、可享受香港的9年免費教育
3、可享受免費醫療
4、可享受一百多個國家留學、旅遊免簽證待遇。
5、滿18歲後,可申請讓在中國內地的父母來港定居。
「港生」之弊:
1、小孩雖然有香港身份,但父母在港無家無業,兼之當地物價偏高,孩子生下來之後還是要帶回內地餵養、讀書。
2、如果小孩在內地成長,因為屬於香港居民,不能享受內地的9年義務教育,需要支出不菲的借讀費。
3、長大之後,如果小孩回港,將面臨巨大的社會、文化和節奏差異,難以適應。
父母均來自內地的港生兒數據
據香港醫管局統計,近年內地婦女在港產下的嬰兒數目有明顯的上升趨勢。2005年,香港共有5.73萬個嬰兒出生,其中,8837名嬰兒的父母都是內地人,這個數字比2004年增加一倍多,而在2001年,這個數目僅為620名。2006年頭1至11月,父母都來自內地的嬰兒人數更是猛增到14219人。有人估計,按照這個速度,10年以後很可能會有20萬父母都在內地的香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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