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如母女

婆媳關係不好處，是當今小家庭不爭的事實。我家婆媳如母女，並不多見，我在這樣的家庭里生活著，擁有自己的快樂和幸福。

孩子今年15歲，婆婆就跟我15年了。我沒有想到一位來自農村的婆婆媽，多年為我帶孩子，現在仍在我家帶兄弟的孩子，屈指一算就是15年。婆婆不在家時，家裡只有三口人，我已不習慣家裡人少的日子；婆婆在家時，最多時家裡有九口人，笑語滿堂，其樂融融。婆婆之所以喜歡在我的小家庭里生活，是因為婆婆帶孩子兼做家務活，在我家生活得很有尊嚴。

我們常勞駕婆婆做一些事情，比如交電話費和水電氣費，甚至把存摺拿給她，讓她到銀行去幫我們存錢。她總是很樂意地為我們辦理，而且做得很停當。家裡的生活費也是婆婆掌管，用完了就找我和老公支取，彼此從不斤斤計較。家裡孩子加上兄弟的有三個以上，難免會有婆婆的嘮叨和批評，我們也總是聽婆婆的。不管婆婆怎樣嘮叨，孫子們對婆婆的感情卻是最深的。兒子上幼兒園和小學三年級時，幾乎都是婆婆接送，在孩子眼裡，爸爸媽媽就知道整天忙工作，兒子對婆婆的感情超過對自己父母的感情。周末婆婆回老家看爺爺，孩子幾乎都要跟著婆婆走。於是我們就跟著孩子走。孩子小時，回老家是家常便飯，婆婆把孫子帶得很仔細，生瘡吃藥都喜歡在經常看病的老醫生那裡處方。老家雖是典型的農家小院，然而瓜果蔬菜，豬狗雞鴨樣樣有，恰恰是孩子童年的樂園。

婆婆媽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在眼裡是把媳婦當女兒的。遺憾的是三個兒媳婦，就老大的媳婦我能真正把婆婆媽當親媽一樣對待。有這樣一個心心相惜的媳婦，婆婆媽也很知足了。自從步入老公的家裡，我就覺得家裡的一切幾乎都是媽媽說了算。原來婆婆媽是當地有名的能幹女人，能說會道，得理不饒人，是很有個性的農村婦女形象。年輕時受過很多磨難，成就了她能幹、潑辣、精明的性格。一個很有家庭教養的女子突然來到這個充滿緊張氣息的家庭，我起初感到很不習慣。漸漸地發現，我時常得到婆婆媽的呵護和優待。經常聽婆婆媽給我講她過去心酸的往事，讓我明白了婆婆媽為這個家庭做出的奉獻和犧牲，我打心眼裡開始佩服婆婆媽。慢慢融入家庭久了，我更發現婆婆媽不只在家裡有威望，在族裡和相鄰間也頗有威望。婆婆媽在老家時，左鄰右舍常有人來找她，商量家裡的事情，如兒子結婚需要辦什麼樣的彩禮才滿意啦，哪家小孫子發燒退燒驅風啦，甚至哪家老人生病病危了，村裡發生突發事情云云，婆婆媽總是最先知道，她特別喜歡幫助鄰居，也特別喜歡看熱鬧。

在離家不遠的街上逛，我就像是婆婆媽的跟班，她走到哪裡，我就隨她到哪裡，哪怕是購物和看熱鬧。老公忙他的去了，我跟著婆婆媽好像同樣有一種安全感似的。婆婆媽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社會閱歷非常豐富，很多事情都蒙不到她。街上有很多賣便宜貨的，儘管婆婆媽也買便宜貨，但什麼是貨真價實，她看得很清楚。有一次，我給她買了一件衣服回來，她問起價格，我告訴她後，竟皺起了眉頭，顯出很不滿意的神色，非要我帶她找到那家衣服店，然後換了一件回來，才心滿意足了。後來要買什麼東西，特別是她本人的東西，我一概不擅自作主張，喜歡挽著她的手臂，悠閑地走在街上，慢慢地陪她挑選，直到滿意為止。

走在街上或我現在居住的小區，熟人們都跟我婆婆媽打招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她的女兒，我婆婆媽總是很開心地更正道：「這是我的大兒媳婦。」在婆婆身後，總是一大群人跟著，我的一家三口，侄兒侄女，加上婆婆，一行人多則九人，少也有6人，我們常常周末的上午去步行街購物或逛逛，平時晚飯後去宏聲廣場轉轉，習慣了去北山後山走走，呼吸城市的新鮮空氣，感受城市日新月異的變化。婆婆媽跟許多媽媽們一樣，在城市生活久了，漸漸褪去了農村婦女的一些土氣，懂得欣賞生活和品味生活了。偶爾我們在外面應酬後，沒有先回家，就打個電話讓媽媽先到廣場，再到北山去走一走。她料理好家裡的事情，還帶著三個孩子，最大的15歲，最小的一歲半，搭個計程車就來廣場與我們匯合了。在爬山的過程中，我感覺婆婆媽比我們年輕人還厲害，腳步穩健，幾乎不喘一口粗氣，甚至手臂上還有一個小孫女，也一樣輕鬆自如。

在我的記憶中，婆婆媽身體最大的隱患是有輕度胃竇炎，一般是不會發作的。曾有一段時間，為三弟的家事憂慮過多，三弟媳婦對待家人的態度特別讓她老人家生氣。我們勸說也無濟於事。一天深夜，病痛突然來了，我老公又出差在外，深更半夜的，眼看婆婆媽胃疼得難忍了，我立即打通了附近楊醫生診所的電話，親自把她扶到醫生那兒拿葯輸液。那晚，我一直陪在婆婆媽身邊沒有合眼，我感到一個不論多麼健康的人，只要病痛來了，都是那麼的無助和虛弱。之後，我們都知道怎樣讓媽媽更開心，胃竇炎或許是治癒了，就再沒有這麼可怕地犯過。

接近古稀之年的婆婆媽，身體素質還不錯，也許是遺傳基因，也許是多年在農村勞碌後，練成的健康體魄。近年，她去過河南，看望了建築工地上的親弟弟；去過湖南婁底市，看望遠嫁的侄女；去過綿陽市，見到離家多年，現已退休的二姐。也曾多次跟著我們，帶著她疼愛的孫子，去重慶動物園、科技館、三峽廣場、瓷器口等地方遊玩，她的精力和心力都超過我們一道去的年輕人。近日，婆婆媽在自言自語地念叨，等最小的孫女大些了，就出去好好玩一回，感受一下從沒有乘坐過的飛機呢。

在我的小家庭里，我仍然尊重婆婆媽的權威，雖然有些事情她不能為我們做主，但我們願意讓媽媽知道，有時也樂意聽聽她的建議。家裡幾乎沒有因為婆婆的不是而鬧彆扭的，倒是小孩子們會因為小小的利益有爭執，只要婆婆一出面，孫子們都乖乖的了，她對幾個兒子最大的貢獻是不溺愛孩子，對每一家的孩子都付出同樣的愛，不論是我們，還是孫子這一代都習慣了婆婆或潑辣或語重心長的教誨。

婆婆媽最大的欣慰就是帶孫子，看著一個個長大了，很有成就感。正當顯得空落的時候，春節前夕，二弟家又添了一個千金，一歲就跟著我們，由婆婆帶著，最大的孫子念大學，最小的孫子還沒有上學前班，都是外地打工的二弟的孩子。也許，兒孫繞膝的時光才是媽媽感到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