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醫之路之( 25)楊永璇
我在三年隨師學習中,王誦愚先生辛勤教誨,督導謹嚴。首選《內經》、《難經》,有全讀有選讀,均經講解,並指定或熟記,或背誦,而《本草》、「脈訣》、《湯頭歌訣》,均在背誦之列。年少之時,記性較好,多讀數遍,就能背誦,時至今日尚能脫口而出,臨診處方時時可用,這都應歸功於少壯之年所下的功夫。所以說讀書沒有什麼訣竅,只要在弄懂內容之後,反覆朗讀背誦,可以受用一生。中醫的理論是相互貫通的,內、外、婦、兒、大、小、方、脈,相輔相成。吾師雖以針科為專長,但內外婦兒各科亦均精通。他常常告誡我,要解除病人疾苦,不但要會針灸、拔火罐,也要會處方,還要能用湯藥熏洗、按摩推拿,醫術越是全面就越能取效於瞬間。他說古代名醫扁鵲、、華佗,都是多才善醫的典範,他們能用湯藥、針刺、熨灸、按摩以及五禽戲治療疾病。因此,我在學醫的經歷中,除精讀《針灸甲乙經》、《針灸太成》之外,還兼學《傷寒論》、《金匱要略》。吾師特別推崇張介賓的《類經》,既指定選篇背誦,又要求逐篇披覽。先師的教誨,使我對張氏《類經》的閱讀堅持數十年,深感要成為一名針灸家就必須通讀《類經》十九卷至二十二卷。咀上四卷歸納和總結了古代醫家針術的各種見解,熟讀之後才能了解後世針灸專著的學術思想淵源。下面舉十九卷之七「用針虛實補瀉」為蜘,談談我學習中的點滴體會。《靈樞·九針十二原》日:「凡用針者,虛則實之,滿則泄之,宛陳則除之,邪勝則虛之。」這一段經文,揭示了針灸治療的法則,沿用至今,依然指導著針灸l臨床。
《類經》把《素問·針解篇》和《靈樞小針解》的原文歸併在一節中,前後參照,起了自身批註的作用,對理解著者的原意很有裨益。「虛則實之」,其意如何?「小針解」日:「所謂虛則實之者,氣口虛而當補之也。」「針解篇」目;。刺虛則實之者,針下熱也,氣實乃熱也。』幾篇談虛實的原文集中一處,可以互相彌補,易於理解。虛是指正氣虛。寸口之脈呈虛象,採用針刺的補法,使針下熱。現今我們所常用的熱補手法或燒山火手法,都是從《內經》這一治則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滿則泄之」。「小針解」日:「滿則泄之者,氣口盛而當瀉之也。舢針解篇」日:「滿而泄之者,針下寒也,氣虛乃寒也。」滿者盛之意,指邪氣滿盛。氣口即寸口之脈象盛實,為邪盛之脈,當用針法以祛邪。張介賓註:針下寒者,自熱而寒也。寒則邪氣去而實者虛矣,故為瀉。當今常用的涼瀉手法或透天涼手法,就是這一治則的演變。「宛陳則除之者,去血脈也。」「針解篇」日:「出惡血。」意思更為明了;有淤積惡血之病症,以針法祛除惡血,達到活血祛瘀的作用。本人曾用七星針淺刺加拔火罐方法,拔出凝聚之惡血,起到祛瘀生新的作用,治療各種固定性的疼痛症和血瘀症都收到一定的效果。「邪勝則虛之」,是謂「諸經有盛者,皆瀉其邪也」。「針解篇」所謂「出針勿按」亦即瀉其邪。這節的原文對後世補瀉手法的發展和應用都起了重要的作用。「小針解」日;「徐而疾則實者,言徐內而疾出也。疾而徐則虛者,言疾內而徐出也。」這就是近代所採用的徐疾補瀉方法的淵源。本節還有開合補瀉的記載:「徐而疾則實者,徐出針而疾按之;疾而徐則虛者,疾出針而徐按之。」所以說熟讀張氏類經對了解針灸理論的來龍去脈很有幫助。博覽群書,為我所用,是我學醫歷程中的又一體會。拜師學醫固然是醫學入門的第一步,但從師學習在一生中,畢竟只是短暫的時間,滿師之後,貴在自學。我在臨診中遇到疑難雜證,常從閱讀醫書中得到啟示。如李東垣的內傷學說和脾胃論對我的治療技術幫助很大。李氏認為內傷的形成,就是人體「氣」不足的結果,其根本是由於脾胃受損。他在《脾胃論·脾胃虛則九竅不適論》中說「真氣又名元氣,乃先身生之精氣也,非胃氣不能滋之。」針灸治療,重在調氣,用補益脾胃之氣,常能扶正達邪。在我臨診中遇肝胃不和,胸脘痛滿,針刺胃之募穴中脘,出針後拔以火罐,既能寬胸消痞,又能降氣和胃,應用在虛陽上擾所引起的眩暈症也有顯效。此外,對卒中的認識在我六十年的臨床中也是逐漸深入fl句。在隨師中,先師堅持《內經》和《金匱》的中風理論,重視風邪為病,此風邪當然是泛指外風和內風,治法上強調祛邪為主的原則。當時,他很讚賞孫思邈的綜合療法。孫思邈在《千金翼方·針灸》中說:「良醫之道,必先診脈處方,次即針灸,內外相扶,病必當愈。何則?湯藥攻其內,針灸攻其外。不能如此,雖有愈痰,茲為偶差,非醫差也。」因此,先師在臨診中常針灸和中藥同時並用。卒中的早期治療,他是以平肝熄風、豁痰開竅的腧穴為主,如百會、風池、廉泉、天突、外關、合谷、足三里、太溪、太沖。針刺手法以補健側,瀉患側。認為患側為風邪所侵,邪留經脈,氣血因而失暢,用褥法取其祛邪之意也。補健側,是借健側之健,推動氣血之運行,包含有左病治右,右病治左之意。卒中二周之後,針灸治療只取患肢腧穴,如上肢取肩幫、曲池、合谷、外關,手臂攣屈者加刺尺澤、曲澤,下肢取環跳,風市、陽陵、足三里、豐隆、飛揚、崑崙、太沖,以催氣通絡法疏通經脈。在處方用藥上也重用祛風通絡,平肝熄風,豁痰寧神之品,例如明天麻、嫩鉤藤、炒防風、蔓荊子、嫩桑枝、絡石藤、竹瀝半夏、九節茸蒲、廣鬱金、珍珠母、石決明、廣地龍、柏子仁、炙遠志等等。我在臨床上對卒中早期的治療,針灸和中藥並用,能收到較好的效果。但是部分高年體虛的中風患者,往往出現邪去正衰的徵象,偏枯的肢體恢復活動比較緩慢。內服湯藥當從何法呢?乃博覽醫書,漸有所悟。葉天士云:「大凡經主氣,絡主血,久病血瘀。」王清任的《醫林改錯》亦以補陽還五湯治療卒中的手足偏廢,加重生黃芪的劑量,以加強補氣之功效,氣行血亦行。在近十餘年的卒中後遺症半身不遂的治療中,仿效補陽還五湯的原則加減應用,收到了頗為滿意的效果。使我感到:當今所遇奇症頑疾,均可仿效古方古法的宗旨加以發揮。所以,博覽群書可以防止一家之偏見,不斷修正和補充自己的論點。注重切脈望舌人體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局部的病變,可以影響到全身,內髒的病變,又可從五官四肢體表反映出來。正如《丹溪心法》所說:「欲知其內者,當以觀乎外,診於外者,斯以知其內。蓋有諸內者,必形諸外。」我在臨床上體會到四診的重要,無論吃藥或扎針的病員,都需切脈望舌,以便作出正確的辨證。在診脈方面,除了必須熟悉和掌握三部九候診法和二:十八脈的不同脈形所反映的不同病機癥候外(這是作為一個中醫工作者的基本功,分清浮、沉、遲,數、虛,實六脈以統率其它各脈,這些是必不可少的知識),尤其重要的是要識別脈之「有神無神,有力無力」。識得神之有無,才能辨人之生死;識得力之有無,才可辨病之虛實。而後方能擬定治療法則,或補、或瀉,或先補後瀉,或先瀉後補,或補母瀉子等等。但有時臟腑虛實傳變,脈氣相互影響,致脈形交叉出現,那就需要根據脈診所得,辨明臟腑,經絡、陰陽、虛實、五行生剋、相互制約、相輔相成的關係,在經絡穴位上運用調劑補瀉的方法。例如緩為脾之本脈,如右關出現沉細脈,此為水反侮土,乃從所勝來的微邪,治療上就要用瀉木補金的方法,以水生木,水為木之母,木為水之子,瀉木所以奪母氣,使水不能反侮土;土生金,土為金之母,金為土之子,補金令子不食母氣,使土有休養生息之機而無不足之患,是健脾制水之法也。在切脈診療中,五行生剋之理,必須推敲,結合臨床經驗,才能精益求精,避免錯誤。不僅要注意切脈,同時還要注意舌診。《臨證驗舌法》說:「舌者心之苗也,五臟六腑之大主也,其氣通於此,其竅開於此者也。查諸臟腑圖,脾、肺,肝、腎無不系根於心,核諸經絡,考手足陰陽,無脈不通於舌。則知經絡臟腑之病,不獨傷寒發熱有胎可驗即凡內外雜證,也無不一呈其形,著其色於舌……據舌以分虛實,而虛實不爽焉姑舌以分陰陽,而陰陽不謬焉,據舌以分臟腑,配主方,而臟腑不差,主方不誤焉。」舌診的重要性,由此可見。在臨床上的確可以根據舌苔、舌質和舌形,來辨別病變的性質,病邪的淺深和病情的虛實。故有「辨舌質可辨五臟之虛實,視舌苔可察六淫之淺深」的說法。此外,我認為觀察舌之形態,仔細辨別舌端震顫程度,可以了解患者的心理和病況。例如,臨床上每每遇到類似神經衰弱的患者,他們飲食正常而面容眥自,主訴繁多而滔滔不絕,由於生活中偶受驚嚇或意外刺激,會出現情緒低落而悒悒寡歡,思想疑慮而睡眠善寤,心悸胸痛而心神不寧,脈形濡細無力,有肝胃不和、中氣不足的現象。對此種病員的診斷,必須重視和體察舌端有否震顫現象。根據震顫程度不同而有三種診斷可能:一是在舌苔正常而尖端見到震顫的,可咀知道該病人膽小如鼠;二是舌苔薄、質淡紫(或絳)而胖的舌尖端出現震顫者,可以擬診為心臟病態;三是在薄黃(或白)苔的舌中間出現微顫的,才是神經衰弱。據此,可對確診為神經衰弱的患者,用「心病要用心藥醫」的辦法,耐心細緻地做好思想工作,同時用贍養心神,調治脾胃的法則進行治療,務使心無疑慮,或生歡欣,則病慧然若失,再以東垣《遠欲》之言說之,患者可破涕為笑而收顯著療效。此乃我臨證六十年來診治神經衰弱的一得之見。當然,除了切脈、望舌外,還需配合望神色、聽言語、看行動、察體位、聞氣味、問=便,並詳細詢問病史,才能全面地了解病情。經過綜合分析,從而作出正確的診斷,治療上才能絲絲入扣,收到預期的效果。注重經絡辨證經絡學說和針灸有著密切的關係。針灸治病所用的腧穴,就是經脈之氣注輸出入的地方,所以在辨證論治、處方配穴、選擇手法等各方面,均不能脫離經絡學說的指導。例如針灸治病必先明辨病在何臟何經,然後按照臟腑經絡和腧穴的相互關係,採取循經取穴、局部取穴或鄰近取穴等方法相互結合而定處方。正如《靈樞·刺節真邪》所說:「用針者,必先察其經絡之實虛,切而循之,按而彈之,視其應動者,乃後取之而下之。」就我的經驗而言,脫離了經絡,開口動手便錯。現在常把針灸經絡並稱,更是說明針灸離不開經絡。
經絡是內連臟腑、外絡肢節,運行氣血的通路,腧穴是人體脈氣輸注於體表的部位。因此,內臟有病通過經絡反應到體表穴位L匕來,常表現為壓痛反應。我在臨床上,常檢查體表穴位的壓痛情況,藉以分析內部臟器的病變。一般急性病壓痛較顯著,慢性病雎痛範圍較小。五臟雖位於胸腹,但脈氣發於足太陽膀胱經,故五臟俞均在背部,如咳嗆病在肺俞、膽囊炎在膽俞,都有按痛,可作輔助診斷之用。針刺治療要有一定的感應,稱為得氣。我認為針刺感應的放散程度是由經絡路線及穴位性能來決定的。如手之三陰,從胸走手。內關、少海清熱安神,針感向下;中府、列缺凋肺利氣,都向下放散。手之三陽,從手走頭。合谷能升能散,手法正確,針感可到肩髑,甚至到頭頸,曲池走而不守,針感也可向上。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三里和胃止痛補氣,針感向下可到第二趾;委中清熱利濕止痛,感應從』:向足跟,陽陵泉鎮痙熄風止痛,針感向下。足之三陰,從足走胸腹。行間、太溪向上放散;尤其是三陰交可放散到腹股溝。獲得這些放散感應與經脈走向關係較大。陽經有陽經的傳導路線,陰經有陰經的感應方向。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扎針時可以用改變針尖的迎隨方向,來改變放散路線。如內關穴屬手厥陰經,一般感應是向下放散至中指,但也可運用催氣手法,使酸脹感應向上放散,越過肘關節上行,使「氣至病所」,能立止心絞痛等胸痛。因此,在臨床上除了要熟悉經絡循行,還必須掌握操作手法,才能提高療效。循經取穴是針灸臨床上常用的取穴法,根據「經脈所過,主治所在」的理論,我認為有時循經遠取治療,比局部取穴效果為好。如咽干,取雙太溪,用陰刺法,效果明顯;脅痛取陽陵泉,胸悶欲嘔瀉內關、太沖,急性扁桃腺炎刺合谷、少商,均有較好的療效。這都屬於循經遠取法。又如手陽明大腸經在面部循行路線由人中而交叉,故口眼歪斜取合谷,右針左,左針右。經絡之中的十二經筋是隨著十二經脈分布的,它循行於體表而不入內臟。在瞄床上,我對於經筋之病,常用「以痛為腧」的方法來治療。如網球肘,是較頑周的常見病症,在檢查病人肘部時,可發現一局限的壓痛拒按處,就在該點上施以較強的恢刺或合谷刺手法,以泄其邪,然後配以艾灸溫針,常能緩筋急而收到較好的療效。由此可見,經絡學說是非常重要的,早在《靈枳·經脈》中已有記載;「經脈者,所以能決死生,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中醫各科需要經絡學說的指導,針灸臨床尤其離不開經絡理論。注重針刺手法針灸治療,除診脈察舌、審證求因外,其療效與手法關係很大。我對進針手法,主張輕緩,先用左手大拇指爪甲緊切穴位,令氣血宣散,然後用右手拇、食二指持針,進針速度很慢,旋轉角度要小要緩,緩緩刺入,既可減輕破皮時的痛感,又可不致損傷血管,這樣可使初診懾針病人,樂意接受針刺治療。但對小兒的進針法就耍因人而異了。由於小兒體小肉薄,又不易取得合作,既不宜用強刺久留之法,亦不宜用慢刺捻旋之法。特選用半刺法,單刺不留,易被小兒接受,臨床用之,效果亦佳。對成人當針刺到真皮層,進入分肉筋骨之間時,就得加強捻旋,適當提插,當針下有沉重感覺,病人亦感脹重酸楚,此為得氣;如進針後病者只覺刺痛,醫者針下好像刺在豆腐中一樣,毫無沉緊之感,此為不得氣,就要用候氣的方法,使之得氣,才能獲得療效。正如《靈樞·九針十二原》所說:「刺之要,氣至而有效。」這是很有道理的。我行醫六十年,曾編成十句口訣:「針灸療法,重在得氣。得氣方法,提插捻旋。提插結合,捻旋相聯。指頭變化,大同小異。純雜之後,精神合一。」當然得氣感應,每個人或每個穴位,並不完全一樣,多數穴位能出現酸脹感,有些穴位則出現脹重感或麻電感。臨診時根據辨證所得,選取穴位,進針後運用適當手法,定能獲得良好效果。至於補渴手法,大都均由提插捻旋組成,再加上快慢疾徐和陰陽左右及數字上的九六等綜合而成,運用適當,均有療效。虛證用補法,實證用瀉法,先寒後熱用先補後瀉法,先熱後寒用先瀉後補法。如遇劇烈疼痛之症,我常用龍虎交戰手法,此為補瀉兼施的綜合手法,以捻旋為主,結合左轉九數,右轉六數,反覆施行,可疏通經氣,舒筋活絡,以收止痛之效。
注重調理脾胃祖國醫學認為人在出生以後,主要有賴於脾胃功能的健全,以保證生長發育的需要。「胃主受納」、「脾主運化」,二者相互配合,消化水谷,吸收精微,以滋養全身組織器官。所以常把脾胃相提並論,稱為「生化之源」,「後天之本」。李東垣據此立論,認為「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後能滋養元氣。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舢胃虛則五臟、六腑、十二經、十五絡、四肢皆不得營運之氣,而百病生焉。洲至於經論天地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六腑,及形氣俱虛,乃受外邪。不困虛邪,賊邪不能獨傷人。請病從脾胃而生,明矣。」他闡明和發展了「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的病機。從而提出了「人以胃氣為本」、「脾胃一傷,五亂互作」和「病從脾胃所生及養生當實元氣」的論點,刨立了「脾胃學說」。主張用昇陽益氣、培土固本的溫補脾胃法為治。昇陽益氣足以御外而強中,培土固本,可使元氣自充而諸恙悉平。所有虛實傳變,都應以治脾胃為本。體現了「治病必求於本」的經旨,這是李東垣《脾胃論》的中心思想。對李東垣的《脾胃論》較贊同。在臨床上,屬腸胃消化系統瘓患,固應重在調理脾胃,若其它疾患,不論情志佛郁,飲食勞倦,抑或賊風寒邪,暑濕襲擾之症,在辨證施治時,也以脾胃學說為指導,在治法上,注重調理脾胃,結合對症治療。例一、庄某,女,34歲。患眩暈症已數年,雖經多種治療,眩暈嘔惡仍反覆發作,特來針灸。診得脈形沉細,舌苔薄膩,辨證為勞倦所傷,濕痰中阻,為取百會、天柱、大杼、絲竹空,內關、足臨泣等穴,用捻旋瀉法,以清鎮寧神,疏泄肝膽,並加中脘(針後拔火罐)、足三里,亦用捻旋瀉法,是用調胃和中之法,以收化濕除痰之功。數診而眩暈嘔吐皆愈,至今已近二十年,未見複發。例二、姚某,女,64歲。患腰痛不能回顧,甚則悲泣不已,診為「陽明腰痛」。為針雙側足三里,用捻旋瀉法,腰痛頓緩,再取腎俞,氣海俞,針後拔火罐,轉側回顧均便,滿意而歸。例三、曹某,女,23歲,教師。患腸鳴腹瀉已年余,神疲力乏,肌肉瘦削,情緒低沉,思想苦悶。由親友陪同來診,診為「脾虛泄瀉」。處單方:炒自扁豆肉、扁豆衣各15克,玫瑰花4朵,日服一劑,煎湯代茶。並囑其注意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保暖節勞,怡悅樂觀。一周後複診,腸鳴腹瀉均有好轉,精神亦見振作,乃處參苓自術散方,加玫瑰花,並倍加炒白扁豆肉、衣煎服。二周後再複診時,病癒大半,原方續進,服藥二月,形體均復,元氣充足,即告痊癒。我認為人身之脾胃,猶汽車之發動機,如發動機受損,則其它配件雖完美無缺,也不能開動。反之,只要發動機正常,零件的維修是較為輕易的。所以在臨床上必須重視調理脾胃,扶佐正氣。惟元氣充足,雖痼疾亦易康復,若脾胃失治,元氣大傷,則機體之修復為難矣。正如李東垣所說:「治肝、心、締、腎,有餘不足,或補或瀉,惟益脾胃之葯為切。∽凋理脾胃方法很多。我在慢性病的用藥時,常男加佛手柑、女加玫瑰花,在針灸取穴時,也常男用足蘭里、女用三陰交,以健運脾胃,固後天之本,使疾病容易康復。注重七情致病喜怒憂思悲恐驚,此七情是人體對外界環境各種條件的刺激而產生的精神話動,正常情況下是在體內各臟腑的調節之下進行。但過甚或過久的情志活動影響臟腑調節,遂至損傷臟腑而致病。在《內經》中即有「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的論述,後世醫家作為病因學的三因之一。說七情均可致病,但臨床上以怒、思、憂致病為多見。怒則氣機逆亂,肝氣鬱滯,可見胸悶、腹脹、兩脅疼痛,脈弦。由於「暴怒傷陰」,陰傷則陽失所制,故常伴有肝火上炎之症,如面赤升火,甚則嘔血。憂哀太甚,則肺氣抑鬱,甚則肺陰受傷,以至形瘁氣乏。思慮過度,則脾氣鬱結,以致胸脘痞塞,脾為所傷,則運化無權,而不思飲食。三志傷人致病,均可使正常運行之氣機受阻而郁滯,其怒憂二志常傷臟陰,為患尤烈。關於治療,《素問·陰陽應像大論》云:「悲勝怒,怒勝思,喜勝憂……」我認為憂、怒、思三志可使氣機郁滯,甚則耗氣傷陰。惟喜樂能使氣機和順,情志舒暢,營衛通利,正如《索問·舉痛論》所說:「喜則氣和志達,營衛通利,故氣緩矣。」因此可用喜樂之法而統治怒、憂、思三志。
醫生之責,在於要千方百計的治好疾病,當醫生在為病者診察之際,治療即已寓其中。若能針對病因勸導病者,並採用各種方法,使之.心情舒暢,調節好病者的情志活動,常能獲事半功倍之效。《靈樞·本神》日:「故智者之養生也,如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如是則僻邪不至,長生久視。」昔張子和以戲言狂謔,使病人大笑不忍,而使心下結塊於一、二日內皆散。臨床上用喜樂之法治療怒、悲、思所致疾病,從未聞有過甚之例,故不會有「喜傷心」之虞。此外,柴胡疏肝散、逍遙散,是古醫家為氣鬱而設,內關、足三里、中脘等穴,具理氣寬中之效,我在臨床上亦是經常採用的。在臨床上,待病者的態度應和藹可親,診察上.要詳審細緻,治療上要認真負責。遇有七情所傷者,更應循循善誘。記得有一位病者,女性,年四十歲,因家庭不和而爭吵,遂使兩脅脹痛,胸悶,心悸,已有十餘天。由丈夫陪同前來就診,診得脈形弦數,面紅升火。除用疏肝解郁之劑外,並以婉言勸之、導之。翌日,夫妻雙雙前來面謝,言歸於好,諸症皆消。對情志怫鬱而致神經衰弱的患者,更應如此。因情志違和而致病,用調節情志之法治療已為醫者所重視,其具體方法,可因人、因事、因時而異,但其目的為使病者消除不悅之感,而達情志舒暢,身心健康。在臨床上,重視七情致病,善用喜樂之法治之,也是中醫傳統方法之一。餘生平無他好,惟以治病為已任,急病人之所急,惟病人之樂而樂焉。臨診六十餘年,雖無建樹,但蕾賾從事,亦無殞越。孫思邈日:「膽欲大而一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是為余行醫之鑒,終身守之而不失,得益非淺。上述點滴體會,甚屬膚淺,惟讀書臨診,均行之有效,不揣淺陋,冒昧錄之,難免貽笑大方,幸同道指正。(尊依蠢徐明光謄纛盔整理)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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