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是盜竊罪還是故意毀壞財物罪 曹樹憲

【案情】

　　2014年3月，被告人關某、張某駕車來到白河縣城關鎮濱河路，張某望風，關某將被害人王某豐田越野車、熊某保時捷凱宴越野車、衛某道奇越野車、蔣某北京現代越野車的後車窗玻璃用工具錘砸破，進入車內盜竊財物，張某配合將盜竊的財物轉移。二人從王某車內盜走五糧液酒1件（6瓶），瀘州醇窖酒2瓶、索尼照相機1部、玉溪香煙1條等物，總價值5832元；從蔣某車內盜走現金900元，被砸的另外兩輛車未有財產被盜。盜竊財物價值共計6732元。事發後經鑒定被砸壞的四輛車車窗玻璃給被害人造成損失共計19399元。

　　2014年9月11日，被告人關某、張某親屬與四被害人達成和解協議，由被告人關某、張某親屬各代為賠付14500元，共計29000元。隨案移送的五糧液（52度）白酒2瓶已發還給被害人王紅坤。

　　【審判】

　　經審理認為，被告人關某、張某以非法佔有為目的，砸壞多輛汽車玻璃，盜走車內財物，價值人民幣6732元，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盜竊罪。二被告人在盜竊財物過程中採用破壞性手段，另造成他人財物損失19399元，其行為同時又構成故意毀壞財物罪。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之規定，採用破壞性手段盜竊公私財物，造成其他財物損毀的，以盜竊罪從重處罰；同時構成盜竊罪和其他犯罪的，擇一重罪從重處罰。結合本案事實及法律規定，對二被告人的犯罪行為應以盜竊罪定罪並從重處罰。二被告人有坦白情節，可以從輕處罰。且積極退贓賠償，依法可以從寬處罰。依法判決如下：一、被告人關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四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6000元。二、被告人張某犯盜竊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三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6000元。三、涉案工具錘一把予以沒收。

　　【分析】

　　對二被告人的行為，應當認定為盜竊罪，還是故意毀壞財物罪?

　　第一種意見：二被告人構成故意毀壞財物罪。被告人在實施盜竊行為時，採取了砸毀汽車玻璃的破壞性手段，致被害人遭受車內財物滅失、汽車損壞的雙重損失。毀壞財物是手段行為，盜竊是目的行為，二者存在目的和方法（手段）的牽連。對此情況，最高法、最高檢在2013年4月出台的《關於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明確規定：「採用破壞性手段盜竊公私財物，造成其他財物損毀的，以盜竊罪從重處罰;同時構成盜竊罪和其他犯罪的，擇一重罪從重處罰」。因本案盜竊財產數額6732元，毀壞財產數額19399元，均在「數額較大」的情節範圍，法定最高刑均在三年以下，毀壞財產的數額接近巨大的標準（陝西省規定毀壞財物罪數額巨大的起點為20000元），可能對被告人判處接近三年的刑期，因此定毀壞財物罪，才能體現罰當其罪。

　　第二種意見：二被告人構成盜竊罪。被告人為了實現盜竊之目的，採用破壞性手段造成被害人財物損毀，屬於盜竊的犯罪情節和後果。本案盜竊財產數額6732元，毀壞財產數額19399元，均達到「數額較大」標準。《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64條中規定，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構成盜竊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第275條中規定，故意毀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構成故意毀壞財物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二者的法定刑均在三年以下，但比較二者法定刑種類和追訴數額起點，盜竊罪2000元即構成數額較大的起點，故意毀壞財物罪5000元構成數額較大的起點。盜竊罪還有管制刑和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故意毀壞財物罪沒有並處罰金，顯然盜竊罪屬於較重的罪名。結合上述規定，對於二被告人以砸毀汽車玻璃的手段實施盜竊的行為，應當以盜竊罪定罪、量刑。

　　【評析】

　　筆者認為第二種意見更符合刑法的罪刑法定原則和司法解釋的原意。理由一是司法解釋已對「採用破壞性手段盜竊公私財物，造成其他財物損毀的，以盜竊罪從重處罰;同時構成盜竊罪和其他犯罪的，擇一重罪從重處罰」作出規定。二是司法理論和實踐一般認為，犯罪分子實施某一種犯罪，其犯罪所用的方法手段又觸犯了其他罪名的，屬於牽連犯的類型之一種。牽連犯雖然觸犯數個罪名，但不是數個獨立的犯罪，也不是單純一罪，其社會危害性大於一罪，小於數罪。對其處罰原則是「從一重處斷」。比較牽連犯數罪輕重的標準是法定刑（1），我國刑法對同一犯罪根據情節輕重設定有數個法定刑，比較輕重時應當根據具體情況選擇一個相應的法定刑。應當先比較各罪法定刑的輕重，找出一個最重要的法定刑然後在這個幅度內決定刑罰。因本案盜竊財產數額6732元（超過數額較大的起點2000元的三倍多），毀壞財產數額19399元（超過數額較大起點5000元三倍多)，兩罪均在「財產數額較大的」情節內，結合該兩種罪的刑罰種類和方式，在數額較大的情節範圍之內，盜竊罪起刑數額低，可以並處罰金，明顯重於故意毀壞財物罪。因此，定盜竊罪更符合刑法的一般理論和司法實踐。

　　【注釋】

　　[1]劉家琛主編《刑法及司法解釋新制度刑罪名通釋》262-263頁

　　（作者單位：陝西省白河縣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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