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悲劇
1644年,李自成造反軍攻破北京,守將先後開門迎降。崇禎帝得知後,親自在前殿鳴鐘召集百官,但未召來一人。於是,他與太監王承恩登上煤山壽皇亭,卸下皇袍,在衣襟上憤然寫道:「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賊直逼京師,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
循著崇禎悲劇的17年,我們可以悟到許多東西。
積重難返,災禍連連,崇禎無力回天
其一:清除閹黨清明了朝政,也失去了對朝中朋黨的制約。
崇禎皇帝繼位伊始,大力清除閹黨。明天啟七年十一月,朱由檢抓準時機剷除了魏忠賢的羽翼,使魏忠賢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然後一紙詔書,貶魏忠賢鳳陽守陵,旋之下令逮治。在其自縊而死後,下令磔屍於河間。此後,將閹黨二百六十餘人,或處死,或遣戍,或禁錮終身,使氣焰囂張的閹黨受到致命打擊。崇禎皇帝剷除了魏忠賢集團,曾一度使明王朝有了中興的可能。但是也失去了對朝中朋黨的制約,致使崇禎的政策受士大夫集團的擺布。
其二:監督外廷大臣復致閹黨勢力膨脹。
因對外廷大臣不滿,朱由檢在清除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後,又重用另一批宦官。給予宦官行使監軍和提督京營大權。大批宦官被派往地方重鎮,凌駕於地方督撫之上。甚至派宦官總理戶、工二部,而將戶、工部尚書擱置一旁,致使宦官權力日益膨脹,統治集團矛盾日益加劇。
在這種超級低薪的前提下,官員們集體貪污受賄,成了官場潛規則。崇禎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大談節儉,簡單地用儒家道德約束和要求大臣,屢屢宣講「文官不愛錢」的古訓,結果毫無作用。君臣關係之緊張,歷朝歷代大致無過於崇禎年間。
國庫沒錢,崇禎無奈,只得求文武百官捐助。崇禎密令他的岳父周奎,要他捐10萬兩,起表率作用。老丈人一個勁地哭窮,聲稱即使勒緊褲帶也只能捐1萬兩。他卻暗裡進宮去向女兒求援,於是周皇后背著崇禎給了他5千兩。其他大臣們,儘管個個富可敵國,卻紛紛裝窮,甚至在自家門上貼上「此房急售」的字樣。
用人多疑致使無人可用
後人評價崇禎和他的大臣:「君非亡國之君,臣盡亡國之臣。」明朝總共有163位大學士,崇禎皇帝的祖父萬曆皇帝,做了48年皇帝,只有19位大學士,而崇禎當政的17年里,他一共任用過50位內閣大學士,不論是在明代還是歷朝歷代,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高記錄,六部和都察院的首長更換也同樣頻繁,走馬燈似的令人眼花繚亂:他共用過吏部尚書13人,戶部尚書8人,兵部尚書17人,刑部尚書16人,工部尚書13人,都察院左都御史132人。結果換來換去,仍然沒有換出一個讓崇禎滿意的官員來。越是急於求成,越是事與願違。
歷史學家認為,大明雖多庸臣、惰臣、和善於內耗的「亂臣」,但還不至於無人可用。崇禎頻繁換人,多因他自己的問題。人們普遍認定他多疑,其實,他不僅嚴重不信任大臣,也極度缺乏自信,因而導致了他的六下罪己詔,多次誅殺、懲治大臣。
1644年,即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的大軍將北京圍得水泄不通,李自成派人告訴崇禎,如果他宣布退位,尚可保住身家性命。這對心性甚高的崇禎來說,簡直是侮辱。為此,他下了最後一道聖旨,一方面痛罵諸臣誤國,一方面罪己。同時宣布赦免除李自成以外的所有農民起義人員,許諾如有人將李自成生擒或殺死,封萬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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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臣錦衣衛王世德在《崇禎遺錄》中云:「烈皇帝以仁儉英敏之主,遭家不造,憂勤十七年卒以亡。天乎其人邪!凡禍之所以來,非無故矣。治國必需經濟之才,而以八股取士,所取非所用,故內外大小臣工,求一戡亂致治之才,滿朝無一人。皆貪污奸佞,詐偽成習,惟知營私競進,下民共咨而不恤,綱紀日壞而不問,百政廢弛,舉天下事委之吏胥。而在位者率朝夕飲酒賦詩,戕民取錢以自樂,循資格致卿相而已。嗟乎!上即位,誅逆璫,斥抑宦官,虛心委任大臣。而所謂大臣者類如此,天下事尚可為乎?以致邊疆日蹙,秦、晉、中原,盜賊蜂起。環顧中外,無一足恃者。於是破格用人,求奇才,圖匡濟。而廷臣方持門戶。如其黨,即力護持之,誤國殃民皆不問。非其黨,縱有可用之才,必多方以陷之,務置之死而後已。而國事皆不顧,朋比為奸,互相傾害。使天子徇眾議以用人既不效,排眾議以用人又不效。朝用一人,夕而敗矣。夕用一人,朝而戮矣。展轉相循,賊勢日熾。天子孑然孤立,彷徨無所措,而宗社隨之。然則國家淪亡,誰之罪也?每召對大臣,竊聞天語煌煌,詢問安危大計,而廷臣非慚汗不能言,即囁喔舉老生之常談以塞責。間有忠鯁敢言之士,而所言又皆疏闊迂腐,不知時務,不可用。實堪遺恨千古!」
放棄南遷,失去延續國祚的最後機會。
在當時的情況下,「南遷」似乎是擺脫困境唯一可供選擇的方案。問題在於,「南遷」意味著放棄宗廟陵寢,崇禎難以啟口,必須有內閣、六部的重臣出來力排眾議,形成朝廷共識。但大臣都怕承擔罵名,不敢提出「南遷」。
不久,李明睿公開上疏,建議「南遷」。崇禎把他的奏疏交給內閣議論。內閣首輔陳演反對「南遷」,示意兵科給事中光時亨,嚴厲譴責李明睿的「邪說」,聲色俱厲地揚言:不殺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李明睿極力身申辯,援引宋室「南遷」後,國祚延續一百五十年的先例,反覆論證,只有「南遷」才有中興希望。崇禎對光時亨的意見很是反感,當面訓斥他是出於「朋黨」的意氣用事,下旨:「光時亨阻朕南遷,本應處斬,姑饒這遭。」態度雖然十分堅決,但大臣們都緘口不言。陳演鼓動言官猛烈抨擊「南遷」的主張,崇禎感受到「南遷」的壓力,立場發生微妙的變化。他再次召見內閣輔臣時,作出和本意大相徑庭的決定:死守北京。前後判若兩人,實在是身不由己,對輔政大臣的消極輔政,顯得無可奈何。
明朝滅亡以後,遺老遺少們提起這段往事,無不唏噓感嘆。計六奇《明季北略》談到「南遷得失如何」,感慨系之。他認為反對南遷的光時亨等躬身投降李自成,說明反對「南遷」的人鼓吹「守國」,其實是另有所圖。主張「南遷」的李邦華卻以身殉國,證明了「南遷」之議,出發點是為了挽救危機,而不是為了躲避死亡。計六奇的評論極是。
崇禎皇帝兢兢業業,勤勉勤儉。寧可煤山自盡,也沒把寧遠鐵騎調進中原打李自成,客觀上實現了自朱棣起歷代明皇們對臣民的承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崇禎的是非功過充滿爭議,「無力回天」概括了崇禎的帝王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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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說:「崇禎皇帝是個好皇帝,可他面對那樣一個亂攤子,只好哭天抹淚地去了呦。」
崇禎的大臣吳偉業在《綏寇紀略》中描述:「上焦勞天下十有七年,恭儉似孝宗(弘治帝),英果類世廟(嘉靖帝),白皙豐下,瞻矚非常,音吐如鍾,處分機速,讀書如盈寸,手筆如歐陽率更。有文武才,善騎,嘗西苑試馬,從駕者莫能及。講射觀德殿,挽三石弓,發輒命中。暇則用黃繩穿墜石而用手擎之,曰:吾以習勞也。既蒞事,視容端,手容庄。」
明朝遺民在《甲申傳信錄》中寫道:「上英斷天挺,承神廟(他祖父)、熹廟(他哥哥)之後,黜邪黨,勵精圖治,勤勤然有中興之思。然疆事日警,中原內虛,加以飢謹薦至,寇攘橫出,拮据天下十七年,而神器遽覆,遂死社稷。嗚呼,英睿獻猷,宵衣旰食,曾不一舒其懷,其留憾何極耶。」
李自成《登極詔》雲「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
清人撰寫的《明史》說他:「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遽失措。」給他的評價是:「在位十有七年,不邇聲色,憂勸惕勵,殫心治理。臨朝浩嘆,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僨事。乃複信任宦官,布列要地,舉措失當,制置乖方。祚訖運移,身罹禍變,豈非氣數使然哉。迨至大命有歸,妖氛盡掃,而帝得加謚建陵,典禮優厚。是則聖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難而不辱其身,為亡國之義烈矣。」
歷史學家孟森說:「思宗而在萬曆以前,非亡國之君;在天啟之後,則必亡而已矣!」思宗雖有心為治,卻無治國良方,以致釀成亡國悲劇,未必無過。
大明的遺民們,更是將他認定為一代聖君,其中嶺南派詩人屈大鈞在詩中寫道:「先帝宵衣久,憂勤為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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