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在廣播」——希特勒通緝的「蘇聯之聲」

在今年莫斯科紅場閱兵式上，儀式開始時的第一句話，是男播音員用渾厚的聲音說：「請注意，莫斯科在廣播」。事實上，不光今年的大閱兵，這一傳統歷年如此。為什麼要說這句奇怪的「請注意，莫斯科在廣播」呢？原來，在二戰期間，這句話曾響徹蘇聯。每次聽到這聲音，就意味著要廣播重大的事情，通報最新戰況或鼓舞士氣的內容，被稱為「國家的聲音」。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是尤里·列維坦，蘇聯國家廣播電台的播音員，衛國戰爭時期他的聲音甚至讓希特勒感到無比惱怒。

尤里·列維坦1914年10月2日，列維坦出生在距離莫斯科以東200公里的弗拉基米爾市。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小時候被稱為「喇叭」。大媽們如果想喊自己家的孩子回家，常請列維坦幫忙。這個裁縫的兒子從小就想擺脫卑微的出身，夢想成為一名演員。首都莫斯科是他圓夢的起點，17歲那年，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列維坦申請加入了電台。他的好運始於第一次亮相。他在「真理報」夜間閱讀節目中的表現，恰巧被蘇聯領導人斯大林聽到。斯大林立刻打電話給電台台長，任命列維坦為第二天共產黨第17次代表大會報告的宣讀者。就這樣，列維坦就此開始了傳奇人生。那年，他19歲。戰爭期間，列維坦負責播送蘇聯情報局戰報、最高統帥部命令等重要新聞。他播音音色優美、富有激情和表現力，對於鼓舞人民鬥志和宣傳國家號令發揮重要作用。他的聲音也打擊著德國納粹的囂張氣焰。為了進一步對納粹產生威懾力，1914年秋，列維坦被秘密從莫斯科轉移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即葉卡捷琳堡。不過這一消息被嚴格保密，僅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直到25年以後才被解密。蘇聯元帥羅克索夫斯基稱讚，列維坦的聲音抵得上一個整編師。希特勒也不得不承認列維坦的「殺傷力」，稱其為「頭號公敵」。1941年冬，德軍兵臨莫斯科近郊時，擬定的13人黑名單中第一名是斯大林，第二名便是列維坦，並懸賞25萬德國馬克，相當於現在約800萬人民幣捉拿列維坦。蘇聯著名作家西蒙諾夫曾寫道：「衛國戰爭期間，無論在硝煙瀰漫的戰壕，還是在淪陷區，一旦播出戰事新聞時，人們總能聽到列維坦深沉的男中音。失利時，他給人們以希望；勝利時，他給人們以歡樂。對許多蘇聯人而言，列維坦是她們在戰爭歲月的集體記憶，。在收音機不普及的年代，人們圍在街頭大喇叭下面，集體收聽列維坦的播報。」或許是列維坦在戰爭期間留給人們的記憶太深刻，戰後他居然很難在電台找到工作。蘇聯政府高層認為，他的聲音和戰爭的關聯太緊密了。人們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僅限於蘇聯的重大活動，如宣布第一次載人航天、斯大林逝世等。列維坦還長期負責勝利日當天蘇聯中央電視台為紀念衛國戰爭播出的特別節目《沉默的一分鐘》的播音工作。他的大部分收入來自紀錄片配音、與退伍軍人交談或給學生們講座。他說，他一生印象最深刻的事有兩件，第一件是1945年5月9日，宣讀納粹德國投降書；第二件是宣布加加林搭乘宇宙飛船進入太空，「當時淚水盈滿了雙眼」。1983年8月4日，列維坦在蘇聯別爾哥羅德逝世，享年68歲。他去世兩天後，《紐約時報》專門撰文懷念其「鏗鏘有力」的獨特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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