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的小故事

 作者：藍水吉士

  　　讀《林徽音畫傳》，看到這樣的故事：北京大學教授金岳霖竟然一生痴迷林徽音，為此還終身不娶。

　　我不知道愛情有什麼樣的魔力，可以將一個人的心性徹底改變，但我知道一個問題，金岳霖教授能愛上並且為她做鰥夫的女人，絕對具有非常的魅力。林徽音就是這樣的女人：公認的第一才女，還是公認的第一美女。

　　每到周末，金教授會去梁思誠家，跟他們夫妻談天說笑，吃飯以後，再坐上一會兒，該離開時，金教授會客氣的告辭，回到自己的寢室。他這一生，幾乎都這樣度過的。

　　書中寫到，當林徽音去世時，金教授的哀痛十分深切，彷彿是他深愛的妻子離別人世，留下他自各兒苦痛的陷入傷感的回憶。

　　梁思誠知道金教授迷戀自己的妻子，林徽音也不隱瞞她對金教授的好感，只是聲明更愛自己的丈夫。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奇妙，梁思誠從未表示對金的不滿，也容許了金這樣迷戀自己的妻子。多年如此的朋友關係中，摻雜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堅持的熱戀。這實在讓人詫異。

　　知識分子做事真的很迂。這是我剛看這故事時的感受。後來經歷許多人生，我如夢初醒。不是金教授迂，而是我根本就不能認識此情之深。以金教授學貫東西、博通古今的深厚修為，他會不明白愛情不是單方面的痴戀?可能問題不這麼簡單。也許在他的眼中，能配做他妻子的女人，應該只有林徽音，其他女人根本不能入金教授的眼。或許金岳霖還知道一件事情，即使他娶了別的女人為妻，也只是傷害這位成為他妻子的女人的開端，因為他永遠也不能愛上自己的妻子。與其這樣，還不如做鰥夫好了，省得為另外一個女人負債。

　　我想到以前寫的《我說愛情》，那裡面曾經探討過關於愛情成立的條件。按照我的解釋，金教授和林徽音無論從學識、才華、修為、品性等諸多方面考察，應該算是很匹配的男女了。只是如此條件成立，並不能將愛情成立，因為還有一個梁思誠，這也是一位學識、才華、品性均為上乘的人物，更關鍵的原因是：林徽音愛上樑思誠了。

　　所以，我說，愛情需要的東西很多，更需要的是雙方的愛戀，不是單方面的執著。毫無疑問，金岳霖對林徽音的愛，這世上似乎還沒有誰堪匹敵吧，這是真的愛!但是，在他們二人之間，卻並沒有愛情，林女士的愛情已經獻給梁家少爺了。

　　我在想，金教授這一生中，除了這份驚世駭俗的情感執著外，他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感情糾葛呢?人生有許多的時光，以八十多高齡光陰計算，金教授一生中莫非就沒有碰過其他女人嗎?這是讓我很傷腦筋的事情。我沒看到關於這方面的資料，也不想****他的隱私。我更感興趣的是，即使退無數步說，金教授一生中，曾經有過與其他女人接觸的機會，也屬於人之常情，他需要這方面的慰藉，但我更願意相信金教授很冰清玉潔。

　　我這樣設想，假使梁思誠與林徽音，在不少的爭吵後，分道揚鑣，以金岳霖對林女士的愛情，他會毫不猶豫的就跟她結婚了。誰能為了一個女人，終身不娶呢?你讀著我的文章，相信你是做不到的，這點我十分肯定。

　　於是，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一個人的情感與執著，不單單是看他她愛的深淺，更重要的是看他她做到什麼樣的境界。將屬於自己的愛情，都修鍊到如此高度的人，難怪他會在學術上的修為也那麼精深。這讓我看到了作為一個人的堅決態度!這份態度，其實就是我們經常掛在嘴邊的諾言。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是浪漫男女的情感表達方式，但做到這步的人又有多少呢?更多的是始亂終棄，於是我們現在很喜歡譏刺的就是那些願意發誓的人。「枕前發盡千般願」，最後留下倚樓聽雨的女子，望穿秋水，心上的情郎或許正在另外一處溫柔鄉，沉醉於新鮮的情感糾葛的蜜糖中。

　　金教授或許也沒有機會告訴林女士，自己的深情到底有多深厚，我們能看到的就是他一生中，更多的光陰，都在學術世界與梁思誠府上徘徊。不娶妻，應該算是對屬於個人的愛情最徹底的捍衛了吧。想想更多的男人，或許三天沒有女人相伴，就開始想往樹上爬了。

　　承諾，只屬於那些可以承諾的人，誓言也應該屬於那些可以發誓的人。所以，我不喜歡誰見人就發誓，更不喜歡以發誓來獲取女人的芳心，尤其以誓言的方式騙到女人上床。

　　於是，我看到那些電視情節中濫情般的誓言，就有嘔吐的反應。可我還意外的發現，有許多的女人，津津樂道於那些燦爛的誓言，甚至將男人的誓言看著愛情的證據。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文化中，竟然有如此多的諾言泛濫，甚至影視情節中，如果沒有誓言作佐料，這故事還就不能發展下去了。於是，我們的愛情文化中，鑒別情感深淺的標尺，就是誓言的美麗與否，於是，也就有了男人喜歡發誓，女人喜歡誓言，男人知道誓言可以輕易將女人放倒，而女人偏偏就願意被誓言放倒。這不能不說是因為我們這個世界太缺乏情感安全感了，唯一獲取安全保證的就是那些編織得十分美麗的謊言，似乎這樣一來，女人的心理可以獲得付出以後的安慰，也避免了盲目的投入，至少可以在被騙以後，告慰自己說：他曾經是那麼愛我，至少他說了要跟我白頭到老。

　　那些想白頭到老的男女，後來都又找了另外一個男女，繼續那些海誓山盟的約定，再繼續傷感於誓言的無奈，還將繼續進行諾言的接力，只是多出來的情節中，卻有了戒心與否定因素。

　　喜歡聽誓言，但不太相信誓言，這就是我們的愛情故事。

　　或許你愛上一個女子，十分肯定的告訴自己說：這是我今生一定要跟她結婚的女人。你們有了進展，還深切的感受著來自對方的愛戀。沐浴在愛河裡的人，其實是很幸福的傻瓜。為什麼這樣說呢?我想應該告訴這些傢伙，你是否明確的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個人呢?從現實層面講，或許有許多的理由讓你相信這是應該嫁或者娶的人，從感情的層面講，你也明白似乎這就是該嫁或者娶的人。但是，且慢。愛情並不單單是初期的迷戀，它應該被徹底拷問以後，才能得出結論。

　　忠誠你做得到嗎?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家庭分崩離析，男人在外面亂整，女人也踅摸著吊一個男人，彼此都在屬於混亂的關係中，津津有味的品嘗著所謂「愛情」的瓊釀。

　　你給出了承諾，可以做到嗎?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誓言男女，早將曾經的愛情格言，拋諸腦後，一旦生命中出現一個賞心悅目的人，就會開始一段奇妙的「情感」之旅，更多的是肉*之旅。

　　或許你愛上一個女子，一定要跟她結婚;或者你已經結婚了，正過著似乎消失了甜蜜愛情滋味的庸常生活。此時，你初戀的女朋友出場了，或者是你初戀的男朋友出場了，他她來找到你，要你陪伴他她。我想你會做的事情應該有兩件：一是很友好的款待他她，然後將他她打發走;二是很曖昧的避開自己的家人，陪著他她銷魂一次，再送走他她，接著會將斷裂的關係續接起來。

　　可以想像的情節應該是這樣的：曾經的戀人聚首了，許多的話要說，或者乾脆就是再度含情脈脈的溫柔在追憶的時光中，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浪漫時代(注意，並不是理性的時代);彼此都有許多的生活閱歷與感受要傾訴給對方，甚至還會依稀覺察出來那些飄逝的愛情飛絮，似乎又回到身邊了。男人或者很想重溫曾經的銷*，女人似乎也並不介意再度陷進溫柔的撫慰。該發生的事情似乎就應該讓它發生了吧。

　　現在，我們需要明確的是什麼呢?這段糾纏它出於什麼目的呢?再度佔有一個女人或者一個男人，是出於情感的考慮更多呢，還是出於肉*的*惑更多呢?如果說是為著曾經的一段感情關係，覺得如此纏綿一番，實屬應該，那麼你對另外一個人的情感誓言，又會是什麼樣的面貌呢?

 　　我們憎恨誓言的原因就在於此：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做了也不傷大雅，因為誰也不知道，你還可以繼續自己的誓言，還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同時也欺騙著另外一個人，但是，我們永遠也不再相信誓言了，因為我們對自己就喪失了信任，更遑論別人了。

　　我想說的是，關於愛情，我是這樣看的：這個世界，不是沒有愛情，而是缺少對愛情的忠誠，承諾不是不可信，而是承諾以後，我們都做了些什麼。

　　金岳霖老先生，並沒有對林徽音承諾什麼，卻在剩餘的時光中，實踐了終身不娶的意願，這比誓言來得乾脆、徹底，更讓人敬佩。

　　我曾經承諾過，要為你寫些關於愛情的文字，現在，這些文字擺在你面前，也算我遵守了屬於自己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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