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當你在媽媽肚子里

文、閆涵     圖、三羊

一個剛剛懷孕的朋友問我：還記得懷孕時的心情嗎？

怎麼會不記得？那樣一個辛苦且快樂的過程，每一個媽媽都會刻骨銘心。

再問：但聽有些剛生完的朋友說，再也不想要二胎了，太疼了！

我笑，剛經歷生產之痛以及月子煎熬的新媽媽，會對二胎比較排斥，但過些天，當寶寶露出天使的微笑，那樣的純真和柔軟，會讓每個媽媽的心，化成無限溫柔……

知道你的存在，是在一個夏日晚上，看著驗孕棒上的兩道杠，興奮地幾往乎尖叫。同時心裡生出無數擔心：前幾天爬山、玩漂流、游泳，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第一次去產檢的路上，在擁擠的地鐵上，開始不自覺地保護小腹。你爸笑我太緊張，當時的你不過是米粒大小，哪有那麼嬌氣？排隊挂號，又用了一個多小時等醫生開檢查單，再去排隊抽血、量血壓、做心電圖……上下樓梯時，你爸都不斷提醒我小心腳下。

嗯，為了小小的你，我被全家人捧成了傲驕的公主。

 第一次孕吐，昏天暗地。每次扶著馬桶，我想到的不是自己多難受，而是害怕老這麼吐，你會不會營養不夠？會不會長得比較瘦？稍微好些，便強迫自己重新進食。 

第一次感覺到你在動，不由自主流下眼淚。儘管你只是在我肚子里輕輕划了幾下，那是我們母子間的第一次互動。你用那個動作告訴我：媽媽，想和你說說話，我很好，你聽到了嗎？

去做唐篩之前的頭一天晚上，不安到睡不著覺，萬一有問題怎麼辦？萬一可能是唐氏兒怎麼辦？結果當然有驚無險，但那樣的糾結與擔心，只有當過媽的人才有。

 記事以來，都習慣右側卧，但醫生和育兒書上都說左側卧對胎兒最好，於是在手機設置了提醒，強迫每次睡前都左側卧。為防止翻身，還讓爸爸等我睡著後，在背後放個大大的靠墊。堅持二十幾年的睡眠習慣，因你而徹底改變……

你28周時，單位裝修，怕你受傷害，我決定請長假，原本已經內定的升遷化為烏有，在單位四五年的努力煙消雲散。站在回家的地鐵上，我忍著失落，將眼淚咽回去：為了寶寶，一切都值得；哭對寶寶性格不好，一定不能陷於失去職位的悲傷……

感冒發燒，怕吃藥打針有副作用，堅持只喝白開水加快新陳代謝「治療」。三天後扛不住，去看醫生，被罵得狗血淋頭，因為白細胞指數太高，炎症比較厲害的情況下，適當藥物干預的好處遠遠大於英雄般地自己硬扛。但母愛就是這麼執著，有時候會固執地按自己的方式，給你自以為是的愛。

 你著急從媽媽肚子跑出來時，因為胎位有些不正，醫生問是選擇剖宮產還是順產，我說：「對寶寶好就行。」最終的選擇是順產，但順產變成了難產，破水後，你在媽媽肚子里又賴了長達26個小時，當胎心降到80，產科主任親自上陣，用產鉗強行將你從媽媽肚子里拉了出來。小小的人兒，剛出生就因為用了產鉗以及宮內感染住院治療8天。那8天，媽媽以淚洗面，覺得自己笨到生個孩子都不會，讓你白白在醫院裡受罪……

當你還在媽媽肚子里，我無數次在心裡糾結。

我既希望你是一個女孩，可以穿著篷篷裙，打扮得像小公主；但同時擔心當女孩太辛苦，青春期有伴隨月經而來的不便和疼痛，結婚後要擔負著生兒育女的責任，生產的陣痛，我幾乎不敢回首，怎忍心讓你再次承受？

又希望你是個男孩，可以自由自在地在籃球場足球場揮汗如雨，可以用自己的努力，讓自己的小家過上好日子；同時又擔心你壓力過大，單薄的身軀會因生活的重壓而過早彎曲……

寶貝，當你還在媽媽肚子里，我既希望早點看到你可愛的模樣，又害怕你一出生就面對這城市的渾濁空氣；

寶貝，當你還在媽媽肚子里，我既享受孕期公主一般的被呵護待遇，又害怕面對因你出生而不得不面對的忙亂；

寶貝，當你還在媽媽肚子里，我覺得自己已經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寶貝，你出生後，我才知道，當媽也是一場修行。

你在長大，我要學習，努力讓這一場母子緣分，走得更久遠、更深情、更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