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言寶藏論釋》第六品 觀察性情

本品所論述的性情泛指人的道德品質、人格修養以及人的本性。如果以佛法最甚深的道理來抉擇人的本性,即每一眾生皆具如來本性,故說眾生是佛。但眾生清凈的如來藏已慘遭無明的侵害,於漫長的輪迴中迷惑不已,有如明鏡蒙塵,不現本來面目。因蒙蔽的深淺程度不同,大致可分為上、中、下三等根機。所以無論修學世間法或出世間法,人的智慧都有著明顯的差別。而智慧和性情之間又有著必然的聯繫,有的人性情善良、忠厚,有的人卻惡毒、狡詐……。

  設若何人當長官,難以了知自過失,

  如眼能見諸餘法,觀察自體需鏡子。

  任何人若擔任了長官職務,就很難了知自己的過失。如同眼睛能明見外境余法,而要觀察自己的身體時,就需一面鏡子的幫助。

  人一旦為官,便容易擁有錢、權、勢,往往只能聽到讚美,處處受人恭敬。久而久之,長官便難以了知己過,即使釀成禍端,眾人也因畏其權勢而不敢提及。世上真正聞過而生喜的人又有幾個呢?上至君王將相,下至縣令鄉官都喜歡阿諛奉承而不樂逆耳之忠言,致使社會上拍馬溜須盛行。即使有幾句看似批評的話語,實際上卻是刻意的奉承。為官的人大多擁有一雙雪亮、犀利的眼睛,但卻是用來觀察他人過失的工具。對於世事他清清楚楚,了如指掌,講起來也是明明白白,有條不紊,但反察自己時卻是老眼昏花,糊裡糊塗。古人說「知人易而自知難」也是這個道理。

  以前有位英勇善戰的武將,鎮守邊關,屢立戰功,故而朝廷冊封其為總督。總督大堂之上高懸了一面「明察秋毫」的金匾。此總督大人的確名副其實,是一位正直、善察民情、稟公執法、備受崇敬之人。久之,總督府已異於往昔,戒備森嚴,重兵層層圍繞,持刀槍而立,凡求見總督之人皆有如進宮朝見皇上一般,須經過重重關卡、跪拜請安,違者處死。一日,當地有一窮學士陪同好友前往拜見總督。友於大人前殷殷跪拜,他卻傲立一旁。總督勃然大怒,拍案質問:「何方狂徒,竟敢如此無禮?」學士笑臉相迎:「大人息怒,小人既未吵架又未打架,如何無禮了?」「你見本官不拜,即是無禮,亦是死罪。」學士不驚不詫,正色道:「歷來只知登朝見聖有此規矩,今日才知拜見總督亦與拜見當朝天子無別,總督大人難道不怕『蓄意謀反,自立為帝』的罪名嗎?」總督大人如遭致命一擊,頓然醒悟。他下令去除總督府如此格局,又請學士上座以禮相待,感其厲言相責之恩。所以身居高位之長官難以照見己之過患,若不能巧用善言勸誡之明鏡,定將形成無可挽救的慘局。

  譬如:眼睛能清楚明了地現見外境色法,但是要觀察眼睛自體就必須藉助於明鏡。又如眼睛裡若落入微塵或生了眼病,只有依靠明鏡方可了知自己出了什麼毛病,而且也只有依靠明鏡才能使自己的形體、容貌清晰地映入眼帘。同樣,欲明己之過患也需藉助「明鏡」。能自己照見自己過患的人除高僧大德外,確實罕見。大修行者樂於反省己之過錯,如古德云:「吾日三省吾身。」修行人在向外觀察的同時也應反省自身,若見他人有過失、不清凈等,則說明你已具足同等的過患,因為外境皆為自心的顯現,即如一面明鏡。

  僅有一方智慧者,亦難精通一切事,

  極為敏銳之眼睛,亦是不能見聲音。

  僅專長於某一方面的智者也很難精通一切事物,好比極為敏銳的眼睛,也不可能看見聲音。

  世間凡人的智慧是極其有限的,據生命科學家的報告說:人類潛伏的智慧很深廣,目前能啟用的智慧僅佔整體的百分之十(也有說為千分之十)。根據佛陀的開示,其原因即是:無明的蒙蔽使眾生的智慧不能完全顯露。佛陀遍知一切世出世法的真諦,故又稱為全知。佛弟子中即便是十地菩薩也有尚未清凈的細微所知障。而薄地凡夫,無論如何聰慧機敏,勤奮求學,也只能精通某方面的世間知識,不可能了徹天下一切事。比如受世人崇拜的化學家、物理學家、藝術家們,能於自己的研究領域做出卓越的貢獻,但對其專業以外的知識卻只能了解一點皮毛,甚至一無所知。所謂「隔行如隔山」,若讓物理學家去彈鋼琴或是讓音樂家去研究核能、原子能,他們便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修學佛法也是如此。有些學人精通因明,極善邏輯推理與辯論,但對大圓滿法的奧妙卻知之甚少;又有者雖廣研唯識,但對中觀的究竟理趣卻不甚精通。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講,乃至菩提果之間,行者的功德都需要繼續增上。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執一技之長而驕傲自滿、唯我獨尊,則無疑已被魔王波旬的毒箭射中要害。

  譬如某人生得一雙極為敏銳的眼睛,洞察外境色法不差絲毫,但此利目對聲、香、味、觸四種所緣境卻「無能為力」。聽聲得用耳朵,嘗味須用舌頭……這也算是各有所長吧!當然具足大神通力的聖者能用耳朵識字,看來眼睛見聲音也不無可能了。但這畢竟是特殊情況,本頌泛指世間常人,故不應以某一特長而驕傲。 有時實話成過失,歪曲之語成功德,

  筆直道中亦遭難,右旋海螺成吉祥。

  有時講實話也會成為過失,歪曲事實的語言反倒成為功德。如在筆直的道路上也可能遭到劫難,而右旋的海螺卻成為吉祥之物。

  在世間法方面,講真話、著凈衣、吃凈飯等行為是崇高的美德。不妄語既是自性戒也是佛制的根本戒,然而功大於過的情況下適當的妄語也有特殊開許,戒律中講的舍小取大即是以功德的大小做衡量的標準。比如一些人急於出家而遭到家人的反對,於是妄說到外地讀書,又找一個好友作掩護定期轉送書信,實則自己已於寺院出家為僧。一段時間後親屬才知他們出家的真相,見其志不可奪,無法挽回,只好任之。由此這種妄語反倒成為一種功德。又如一些初入密乘而未了知密乘戒的人,受灌頂後返家,旁人(非密乘中人)問及,他便凈持不妄語戒,一五一十地詳細彙報,甚至密名也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這種「不妄語」卻導致了更嚴重的過患,真是因小失大。

  歷史上也有許多歪曲事實而成為功德的事例。朱元璋稱帝後,一日偕馬皇后到御花園遊玩,談及往事感言:「想不到我朱元璋也有當皇帝的命,哈哈哈!」說罷手舞足蹈,以種種有失體面的動作博皇后歡心,此時朱元璋卻忘記了身旁隨行的兩個侍從。趁其登山攀嶺顯露武藝之時,馬皇后命令兩個侍從一人裝聾一人裝啞。當朱元璋回到皇后身邊時,猛見兩侍從,心想:唉,我今日在下人面前如此失態,若傳出去……遂起殺念,他便向兩侍從問話,其一裝聾,問牛答馬,另一裝啞,口中咿咿呀呀,手上胡亂比劃。皇后笑言:「他倆一聾一啞倒也怪逗人的。」朱元璋聞言心下大慰,便打消了殺人滅口的念頭。馬皇后堪稱智者,她的妄語救得兩個無辜的生命,可謂「善莫大焉」!

  通常情況下,直人、直心、直話都受歡迎,但並非所有直的東西都好。比如說高速公路,筆直平坦,汽車行駛時,速度慢者每小時一百公里,快者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乃至更多。如此雖然可以節約時間,駕駛員也覺刺激過癮,甚至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但出車禍時卻慘不忍睹、令人痛心。一九九五年廣州某一高速公路出車禍時,二十五輛車連連相撞,傷亡慘重。這即是筆直道路上遭到的劫難。而出產於印度加爾格達城的右旋海螺雖彎彎曲曲凹凸不平,卻成為吉祥物。據佛經記載,右旋海螺為八吉祥物之一,若將之供奉於寺院或家中,能賜予吉祥。世事無常,變化多端,但萬變不離其宗,凡事衡量功過,只要能利益眾生,某些時候不妨也如右旋海螺般拐彎抹角地成辦度生之事業。

  若無福分光有學,學問即將毀自己,

  猶如蚌殼有珍珠,因此彼者送性命。

  沒有福分僅有學問的人,學問也有可能將他自己毀滅。猶如蚌殼內長有珍珠,它也正因此而斷送了性命。

  對於人類,學問就象空氣一樣不可缺少,它能使精神和物質鄙薄的荒野變成肥沃的良田。比如佛法既能使自己得到解脫,也對眾生的利益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古今中外,諸多高僧大德依靠佛法得到共不共的成就,同時也利益了無量有情。但並非所有的知識都對人類有益。某些世間的學問不但對自他無益,反而會成為毀滅自我之因。若人往昔從未積累福德,無有福慧資糧,僅憑今生的勤奮學習而精通世間法或佛法的某一學問,對其本人來說,究竟是有利還是有害呢?這很難說。也許這種學問將毀壞他自己,成為墮入惡趣之因。比如某些精通電子科技的人通過電腦盜取銀行巨款,而事發後卻會受到法律的治裁。再如某些研究唯物主義無神論的專家,他們以所學攻擊、誹謗佛法,以那三寸不爛之舌大肆宣揚無因果、無輪迴的邪說,迷惑人心。又如從事軍事武器研製的科學家,他們絞盡腦汁創造性地發明了各種殘害眾生的武器,雖得到軍事部門最高的榮譽勳章,但卻已成為地獄之墮石。這便是因往昔未積善業福報,今生也無修善的福分,故而引以為榮的學問反倒毀壞了自己。

  對修行人來說,有學問即如擁有如意寶,能成為學修佛法的正因助緣。但學佛後若以自己的小聰明作資本去坑蒙拐騙,假戲被識破後倒霉的還是自己。以前藏地有一些精通因明的佼佼者,他們在文革期間背棄佛法,捨棄上師三寶,借用因明的推理誹謗佛法。於批鬥大會上他們大顯身手,口皮翻動,唾沫橫飛,大說特說,振振有詞。當時許多人被矇騙,紛紛為他們的「愛語」所攝服,便跟著起鬨,高唱反佛教的「讚歌」。此類聰明人看似學問淵博,卻應了麥彭仁波切的教言:「學問雖眾多,卻未達究竟,言論雖精妙,未知深勝義,此人極危險,害他且毀己。」

  僅僅有學問而不為自他謀福利者就如同蚌殼一樣只會毀滅自己。蚌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種軟體動物,貝殼長圓形呈黑褐色,殼內有珍珠層能產生珍珠。正因為它體內藏有珍珠,故而被人挖取,最終丟掉了性命。

  過分親近有學者,多半亦會生厭煩,

  如同甘蔗極甜美,若常食用則厭棄。

  過分地去親近依止有學的智者,最終往往會產生煩惱厭離心。如同甘蔗雖然異常甜美,但若長期食用則會令人生厭而捨棄。

  依止善知識因根機的差別而有不同的限度,如地域的遠近、時間的長短等。以佛陀為例,有的弟子經常親近他能增長信心,如阿難尊者;有的經常親近卻反生邪見,如善星比丘。大多數人在長期親近依止善知識後便不見其功,反見其過,或視若常人,不覺其貴而生厭離。善星比丘伴佛二十四年不離左右,其精研佛法通曉諸多佛理,因此自以為佛學造詣與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的差別便是世尊頭頂上有個光環,而自己沒有。此外他再也看不出佛有什麼功德,甚至覺得佛也是凡夫,同樣要吃飯、患病,最後生起很大的邪見離開了佛陀。

  時值五濁惡世,人與人相處總免不了是非。有的人過分親近侍奉上師雖未生邪見,但常遭受他人的嫉妒與誹謗,於是生起煩惱。回顧依止上師的心路歷程,發現未得多大利益,便開始對上師生厭離心,此時他們即成為善星比丘的傳承弟子。以前藏地的某些大德雖然信徒眾多,但從不讓他們過分地親近自己,於行住坐卧皆密不人知。弟子們大多都會生起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故將之視如佛陀再世,偶爾被接見,尤感佛恩浩蕩,沐浴更衣,覲見之時躬身低頭以示恭敬。得受傳法灌頂更是激動不已,心裡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又如揣了只小兔久久不能平靜。這些高僧之所以如是行持自有甚深的道理。因為佛菩薩度化眾生示現人身,有許多方便善巧的行為常人難以理解,弟子若過分地親近,通盤「了知」後就很容易生邪見。

  世間聖者也是如此。大學者孔子功德深廣,眾多志士慕名前來求學,但他的鄰居卻未見其功德而反生邪見。好比滋味爽口、甜美的甘蔗,初次品嘗或偶爾吃一次會覺得香甜可口,味道上佳,但若經常食用便覺得無甚希奇,甚至見到就噁心。同樣初次拜見高僧大德的人都會虔誠地求加持、求灌頂,但若朝夕相處,日子一久便覺得「不過如此,與我何異?」了知此理,無論做上師還是為弟子者都應適度地掌握分寸。 性情儘管善良者,若常折磨亦生嗔,

  猶如檀香本清涼,若常磨擦亦燃燒。

  儘管有的人性情極其善良,但若常常被人折磨,他也會生起嗔心圖謀報復。猶如檀香的性質本是清涼,如果不斷地使之互相磨擦,它也會燃燒起來。

  若對稟性善良、性格和柔的人常時欺辱,至其忍無可忍之時,他也會進行有力的反擊,甚至不惜生命,如言「逼急的兔子會咬人」。曾有一對夫妻,丈夫脾氣暴躁,凡有怨氣皆發向妻子,拳打腳踢已是家常便飯。妻子膽小怕事,性情柔弱,總是逆來順受,任其折磨。久而久之,妻子越來越懼怕丈夫,日日小心侍奉,不敢出半點差錯。一日,妻子做好晚餐靜候丈夫歸來,而丈夫卻在外面與一幫酒肉朋友賭博酗酒,最後輸得精光、喝得爛醉。待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時已是半夜十二點。妻子一心等著他回來吃飯,不知不覺中已靠在飯桌上睡著了。丈夫見狀狂笑著撲到桌邊將桌子掀翻、踢垮,壓向驚魂未定的妻子,豐盛的晚餐連湯帶水潑到妻子身上,餐具盡碎。他又一把抓起妻子推到牆角,「我在外面賣命,你倒在家裡享清福,眼看家裡缺錢,你還做這些好吃的!我叫你吃!」說完抓起落地的飯菜配上老鼠屎往妻子嘴裡塞。發泄完後,他自往卧室倒頭便睡。其妻被折磨得昏死過去,整整一夜便在牆角度過,第二天醒來時渾身疼痛,動彈不得。丈夫見後破口大罵:「瞧你這副死樣,真叫人噁心!懶得象豬,蠢得象驢,丑得象鬼!還不快給我收拾好!」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了。妻子痛不欲生,越想越氣,她掙扎著起身幹活。晚上丈夫歸家時,她仍然笑臉相迎,似乎毫無怨尤。當晚,同樣是半夜十二點,丈夫睡得很熟,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子操起菜刀砍斷了他的脖子,然後換上新衣坐待天明。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進窗口之時,她便徑直向公安局投案自首去了。

  古人言:「物極必反。」猶如檀香,雖本為涼性,但若將兩段檀香木不斷地磨擦,則會逐漸升溫,超過一定的極限,它便會產生火花劇烈地燃燒起來。人與人之間相處也是如此,凡事不可做得太絕,欺人不可太甚,否則將導致毀滅性的反擊。若一個國家經常侵略另一個弱小的國家,總有一天這個國家會自食其果直至毀滅。作為修行人更應精勤地守護三門,勵力斷除損毀他人的惡念和言行。

  天下國王雖眾多,依法護國極少數,

  天上神仙雖眾多,無如光明日月輪。

  普天之下雖然有很多國王,但真正能依靠佛法護持、治理國家的君主卻極為稀少。如同天上的神仙雖然有很多,但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太陽和月亮的光明。

  在我們生活的星球上有許許多多國家,二十世紀末,僅於聯合國登記入冊的國家竟達一百八十三個,而其中真正遵循佛陀的教導、依佛法治國的國家卻非常稀少。如不丹、泰國、斯里蘭卡等佛國與出世的佛法有著不解之緣。他們所有的法規都以佛法為依據,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與學校等各部門經常都會組織集體性的佛學培訓和禪坐實修。國中無論舉行什麼法會,僧王和出家人都居於上首,而總統、總理以及其它政府要員則心甘情願地尾隨於後依次落座,所有參加法會的在家眾包括總統都要對僧眾頂禮供養。佛教在緬甸雖然也很興盛,但從以佛法治國這一點來看卻差之千里。就算不完全以佛法統理國家,僅以仁德治國,不違因果規律、廣行善法的國家也極為稀少。中國注重的是以國法護國,廣宣「依法治國,全民安樂」的號令。這種作法對於一個國家來講是十分必要的。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為了自身的安定,每一個國家都會建立一系列必要的法律制度。若任憑惡人惡事泛濫成災,定將禍國殃民。雖然聯合國強烈呼籲「各國人民團結起來維護世界和平」,但卻因許多國家不能以法治國而使之成為空谷回音。目前世界上許多國家仍在頻頻地爆發戰爭,其實那都是因嗔心和貪心增上而引發的災禍。

  文人墨客大多喜好描寫星宿,稱它們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或者直呼某某神仙,如月亮和太陽便分別被尊為月神和日神。由此紛紛暢演了諸多神奇美妙的故事。夜晚繁星閃爍,遙望那璀璨的星星禁不住想高歌一曲,讚美它的神奇與美麗。但是當一輪滿月冉冉升空之後,那皎潔的月光映地生輝,銀光萬縷遍灑大千,群星霎時黯然失色。而一輪紅日由東方躍起之後,光芒萬丈普照世間,因緣和合之時往往還會呈現七色的光蘊。此時則遍尋不見星蹤,縱然群星的光芒聚集一處也無法與月亮和太陽的光芒相比。星星們大概也有自知之明,相形見絀又豈敢與太陽媲美。同樣,佛國就象日月一樣希有難得,無與倫比。

  何人能作害人事,彼者亦有利人力,

  如能折砍人頭王,彼王亦能施國政。

  任何人如若能作害人的事,那麼他肯定也有能力利益、保護人民。比如敢於砍下別人腦袋的國王,那他必定也能以善法行施國政。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而知過能改者也就是逐漸靠近聖賢之人。古德云:「認識自己的過錯並勇於改正的人也是一位智者,其棄惡從善便是一種莫大的功德。」有的人好事做不來,壞事也做不來,這種無關利害之人只有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而另一種作惡多端的人,若能醒轉過來行持善法也同樣具足能力,從有恩必報到上供下施,或學佛持戒等,他們都會幹得相當出色。以前在佛教遭劫難時,爐霍地區有個名叫巴塔的人帶頭摧毀寺廟,誹謗因果,親手殺了許多人。當時人們咒罵他為殘暴魔王,對他恨入骨髓。幾年後,佛教重興之時,他翻然猛醒,愧悔自己昔日造下的彌天大罪,立即改惡向善,儘力彌補過失。沒想到他造善業的能力也同樣大得驚人,弘揚佛法,利益眾生,修建寺廟……以致扭轉乾坤,如一剎那便從地獄榮升到了天堂一般,前後判若兩人。人們對他的豐功偉績自是讚不絕口,紛紛恭稱他為「法王」。

  同樣,君主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勢和地位,若恃勢恣橫、專權跋扈,對臣民以酷政統治,濫殺無辜,任意肆虐,定會怨聲載道受人痛罵。若有幸被大德高僧調伏或良心發現,轉而行施仁政,那麼他令平民百姓安居樂業的能力也比一般人高出百千萬倍。若能進一步依循佛法治國,對佛法的弘揚也會做出巨大的貢獻。佛教史上興建八萬四千座佛陀舍利寶塔的阿育王便是這樣一個典範。又如秦王李世民在位時,因一位極擅占卜的星相家告訴他大唐的江山此後將落武姓人之手。於是他命令殺盡天下姓武之人,至使眾多無辜的生命毀在他的手中。一次李世民暴病卧床,迷迷糊糊中他的神識因往游陰曹地府而悲呼哀嚎,驚恐不已。後得高僧點化,遂對因果輪迴深信不疑,之後他尤為推崇佛法,大興土木,修建寺院,在歷史上亦留下了輝煌的篇章。具慧正直之大臣,能成君民諸事業,

  如同巧者射直箭,瞄準何處皆中鵠。

  具足深廣智慧而又賢明正直的大臣,有能力成辦君主和百姓的諸多事業。如同善巧的神箭手射出的直箭,瞄準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擊中箭靶子的中心。

  能定國安邦之大臣肯定是有智慧、人格賢善且正直無私的人,他上利君王,下益百姓,不僅能成辦自己的事業,也能成辦國家之大業。不論是弘法利生還是定國安民,只要是利益眾生的事業,他都能大公無私地操辦。如藏王松贊干布的大臣嘎冬贊以及唐太宗身邊的大臣魏徵,還有近代深入人心的某些總理,都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良臣。如果一個國王真正擁有這樣一位賢能的輔臣,那麼他即可高枕無憂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德國的著名宰相俾斯麥與國王威廉一世是一對極佳的搭擋。德國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極強盛的國家而雄居於世,俾斯麥便是一位關鍵性的人物。他具足深廣的智慧和正直的品性,雖然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顯赫地位,但在處理國事時卻是勵力精進,體恤民眾疾苦,承受諸多心懷不滿之民眾的怨氣,為國王、為國民排憂解難從無怨言。這樣的良臣十分難得,是任何時期、任何國家、任何君主都迫切需要的。

  從佛法方面講,佛陀宛如賢明的君主,真正能引導眾生行持善法趨入解脫勝道的人便如具慧正直的大臣般珍貴。無始以來,眾生皆為謀求私利不斷地造作諸多惡業,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成了一切行為的準則,而收穫卻與欲願相去甚遠。於此濁世中真善知識自然也如鳳毛麟角,難逢又難遇。在佛教團體中,如果能多些具足智慧、正直無私的人,那麼弘揚佛法的事業定會如上弦之明月一般,蒸蒸日上。

  古時射擊用箭,當今射擊用槍。射擊也是奧運會上一項必不可少而精彩的比賽項目。榮獲冠軍之人必是彈無虛發之神射手,不用說在比賽場上,即使場下練習之時,也可隨意射中「鵠」(即射箭靶子的中心),而且百發百中。同理,作為一個好的修行人,最起碼的條件即是心地善良、性格穩重、忠厚正直並且具有智慧。這樣的人就象神射手一樣百發百中,定能將自己乃至一切眾生「發射」到安樂的果位。

  若王何人不理睬,全知亦無人尊敬,

  如同離開命根時,屍體再妙有誰取?

  無論何人如果不為國王理睬、重用,那麼即便是一位全知的智者也不會受到眾人的尊敬。如同一個人離開命根時,這具屍體再美妙又有誰會去求取呢?

  如果一個君主常常高高在上、孤芳自賞、不理睬任何人,那麼他對輔佐國政的賢臣就不可能倚重,對自己的眷屬也不會愛護。在這種狀況下,無論是誰,即便是智慧圓滿的全知或是於世法出世法圓融無礙的大德,在國王手下也不會得到器重,同時也不會受到眾人的尊敬。比如名著《菜根譚》的作者洪應明即是位飽讀詩書、才高八斗的奇人智士。他不是生於王朝鼎盛、士子得意的時代,而是不幸的明末嘉靖萬曆年間,那時明朝政權已是危機四伏,內憂外患不時地折磨著這即將衰亡的明王朝。當時的帝王是個不理睬、不重用仁人志士的糊塗蛋,故而英雄難覓用武之地,只好慘淡無奇地度過一生。廣而言之,君主除了帝王外還泛指世間一切領導。如在工廠里,君主的貴冠則非廠長莫屬,若某個職員有才幹並且也得到廠長的重用,則其他職員就會對之另眼相看加以敬重。反之,雖工齡長、技術高、學問深,但與廠長關係不甚融洽,此人在整個工廠里就會顯得無足輕重,甚或一錢不值。

  佛教團體中,諸如佛學院、寺院以及大小道場都有各自的君主。比如某佛學院有一位精通三藏、講辯著無不精湛的法師,若院長對其不重視也從不稱讚他的功德,那麼眾學僧自然會覺得此人與我不相上下;如若院長對他尤為器重且常於僧眾前宣揚他的功德智慧,那麼眾人也會油然而生恭敬之心。所以,不管做什麼事,無論哪一個人,都必須與主尊和長官保持良好的關係。

  譬如:一位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妙齡女子,以艷絕人寰的姿色令成群結隊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位風華正茂的絕世佳人卻慘遭命難,頓時香消玉殞,棄屍荒野而無人問津。不受人理會的才子正如美妙的屍體一樣可悲,所以欲成辦大事之人就必須和領導搞好關係。否則雖然你已「萬事俱備」,但因缺乏領導重視的「東風」,定將功虧一簣,即使是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都會讓你充分體會「山窮水盡」的滋味。倘若眾人一齊心,弱者亦能成大事,

  如螞蟻曾聚成群,最後弒殺幼獅也。

  假如眾人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弱小者也能成辦大事。比如弱小的螞蟻曾經聚集成群,最後殺死了幼小的獅子。

  弱小者有身體弱小者、能力弱小者或智慧弱小者。俗語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此等弱小者若能團結起來,同心同德齊心協力也能產生巨大的能力而成辦驚人的事業。世人極為重視這一道理,做任何事都強調並呼籲「萬眾一心」。為了國家的統一、安定和強盛,各國首腦均大力倡導、宣傳「全國人民一條心……」藏族有句俗語也說:「一個人抬起百斤的東西是非常吃力的,而一百個人共同抬一百斤重的東西則輕若鴻毛。」如幾年前學院計劃在一山頂上修建一座大型的密宗壇城,挖地基背石頭的任務分派給了身力不佳的藏族尼眾。對個人來說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盡其終身也難以成辦。但是藏族尼眾齊心協力,數千人聚集一處共同勞動,幹勁十足,短期內便將山頭夷為平地,同時背來的石頭也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最後經過建築工人的堆砌,以及藝術家們的精心雕刻和繪畫……一座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大型壇城終於落成開光了。這座壇城在整個世界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又一次內地供養了一尊重達十噸的釋迦牟尼佛卧像,當時由一輛加長的大型卡車送到學院。在高原缺氧、又無裝卸機械的藏地,這樣的巨型佛像如何才能卸下來呢?目擊者不由自主地擔憂起來。奇蹟出現了,當日就在眾多僧人的共同努力下單憑人力便將巨像順利地卸下,前後僅花了幾十分鐘的時間,後又遷入一座莊嚴的佛殿供奉。

  又如弘揚佛法,只靠一兩個人的力量則難以使佛法興盛於世。若很多人共發殊勝菩提心擔負如來家業,從各方面協助合作,定能實現普渡眾生的壯舉,那麼佛國盛世也就指日可待了。曾經有一隻幼獅于山上玩耍,累極了便躺在草叢中酣然大睡。時值夏季,螞蟻家族丁頭異常興旺。當它們發現這龐然大物時,欲「獵」作美食。於是召集千千萬萬隻小螞蟻兵分數路進攻「敵城」,它們從幼獅的耳朵、鼻孔等處進入「敵軍」腹地,最後竟殺死了這獸中驕子。所以,就個體而言能力是有限的,但若萬眾一心,則不論世間事還是出世間事都能輕而易舉地成辦。

  膽怯不肯勤奮者,雖有強力亦衰敗,

  猶如大象力雖大,牧童役彼使作仆。

  膽小怯懦又不肯勤奮努力的人,雖然具有強大的能力也終將遭到衰敗。猶如大象雖然力大無窮,但牧童卻能役使它當作奴僕來用。

  有的人憑著前世的福報而成為有財勢、有地位的人,如小王子、小貴族或轉世活佛等。但若他膽小怯懦,不勤奮求上進而於原地踏步或是後退,那麼總有一天會被衰敗的陰影所籠罩。社會上的高官,若能忠於職守奮發向上,而且妥善處理事務,那就必定能得到人們的信賴和尊崇,他的地位也可得長久。如若無勇無謀又懶惰成性,這樣誰會重用他呢?這種人即使身為帝王,其地位和事業必定也會受到威脅乃至徹底的衰損。比如唐明皇李隆基,他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國王,初時將國家治理得井然有序而坐享太平盛世多年。後來奪媳為妻,冊封貴妃而變得荒淫無度,不理朝政,整日沉迷於後宮的嬉樂,常時暢遊於香雲靄靄、繁花艷艷的頤園。最終導致安祿山叛亂,堂堂帝王卻無計可施,嚇得他離開京城倉皇逃命去了。

  又如一些法師,雖得到了「堪布」的殊榮,但若滿足現狀不再精勤修學,於弘法利生方面也未擔負起責任。長此下去,他的聞思修等功德便會一落千丈,以致不再受人恭敬。其名聲和地位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淡忘。此類法師真的需要打上引號,徒有虛名罷了。同樣,某些人雖然被認定為活佛,但若不給自身多「裝藏」些佛法知識,整日遊手好閒、虛度光陰,逐漸也會淪為平常之人。

  再如大象,身似山丘,力大無比,但它的愚痴卻也與其身體等量。曾有一位牧童欲馴服大象,他於棍子一端繫上長繩,繩上綁紮香蕉,如漁翁垂釣之勢,手持棍棒於大象眼前直晃。大象貪吃香蕉便隨著牧童東奔西竄,然後牧童讓鄉鄰將砍伐好的樹木綁在大象身後,自己則手持香蕉在前面引路,大象只顧追逐香蕉因而受牧童擺布時常充當苦力。在印度和尼泊爾一帶大象繁衍極盛,但大都被人們驅役充當勞力。

  在此須作一個申明,本論運用多種比喻,形式不拘一格,有時說大象有能力,有時又說沒有能力;有時講狐狸聰明能幹,有時又諷刺它愚痴無智等等。也許有人會覺得前後矛盾,其實不然,因為整個世界上,比喻和所比喻之事物無法真正相同。與正面某個事物相似可以比喻;從另一角度類同於某反面事物,則自然也可做另一個比喻,《量理寶藏論》中講:世界上真正相同的事物是沒有的。故比喻僅是在一方面相似而已,所以只能從某個角度上說「相同」。充滿自信精進者,強者亦能被勝伏,

  海螺軀體雖渺小,而能啖食摩羯魚。

  精進而又充滿自信的人,勢強力大者也有可能被他戰勝壓伏。雖然海螺的軀體極其渺小,卻能啖食強大的摩羯魚。

  古人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做什麼事情,若能堅定信念,具足勇往直前、百折不撓的精神,那麼在遭受權勢高強或具大神力之人的危害時也能化險為夷,甚至將之制伏。無量阿僧祗劫前,在一個叫婆樓施捨的大城市中住著一位富甲寰宇的婆羅門,膝下有一子名大施。其子自小聰明,勤奮好學,能憶誦十八部俗務典要之書,曉知天文地理,精通百般技藝。成年後,為救拔民間疾苦而廣行布施,很快就將父母收藏的家產耗盡了。為了繼續救濟貧苦的眾生,他只身前往大海求取如意寶,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三位賢善的龍王處求得了三種不同的如意寶。他返回之時,依靠寶珠的神力而能騰雲駕霧,不多時便飛出了大海之外。

  度過海中危難後,大施小睡休息了一會兒。此時,惡龍聚眾商議:「三顆寶珠乃是鎮海之寶,我等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被人取走而視若無睹呢?」於是它們運用神力悄悄取走了寶珠。大施醒後不見了寶珠,焦急萬分,略一思忖便認定是惡龍所為。他發誓:拿不到如意寶珠絕不空手返家,我要竭盡全力來排干海水,為實現志願,死而無悔。於是他用一隻死龜甲殼盛海水以排之。一海神前來相勸:「海水又寬又深,有三百六十萬里,即使天下所有百姓都來排水也不能使它減少,何況你勢單力薄,又怎能如願呢?」大施回答:「只要信心堅定,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我求這寶珠為使一切眾生受益乃至究竟成佛。只要我堅持不懈,為什麼不能成功?」說完一心一意繼續排水。首陀會天神知道後感其誓願,欲助他一臂之力,於是告諸天神共同前往大施所在之地。在眾天神的大力幫助下,大施每排一次,海水便減退四十里,如是兩次、三次……惡龍們惶恐不安,紛紛來到他面前跪拜求情:「停下快停下,求您不要再排了,我們願將寶珠雙手奉還於您。」大施將寶珠帶回國後,以清凈的願心令天下民眾衣食無缺,接著又教化大家勤修十善之德,節制行為、語言、意念,不妄自作惡。所以一個勇敢又精進的人無論成辦世法,還是修持出世法都能圓滿所願。

  學修佛法若不精進,不具備大無畏的精神就失去了向上的動力。懦弱者別說大的危難,即使感冒頭痛也可能承受不了,哭天喊地彷彿天要塌下來似的。解脫大道上還有重多磨難等待著每一位行者,若缺少勇敢和精進又怎能超凡入聖呢?一般意志脆弱的學佛人往往遇到違緣就退失信心,萬念俱灰。由此信心和精進的重要性可見一斑。比如海螺的軀體雖極其微小,在弱肉強食的海洋世界裡,它卻有著獨特的生活方式非但不被強者所食,反而能啖食身體龐大的摩羯魚。據說摩羯魚體大如山,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一張口便如無底的黑洞,船隻商主、大小魚類無一不被它吸捲入腹。但它非常懶惰,總喜歡呆在一個地方睡大覺,那時充滿精進和自信的小海螺們便紛紛向它發動攻擊,吸附在它身上暢所欲為地啖食其肉。

  大者無須自傲慢,劣者傲慢有何用?

  真寶不用語誇讚,假寶再誇亦誰買?

  有才能的人用不著傲慢,而渺小的劣者傲慢又有什麼用呢?好比真寶石不須要用語言誇讚,假寶石無論怎樣誇口也沒有人購買。

  有真才實學又具足功德的人是極其偉大的,去到任何一個地方,無論做什麼事都能顯露出自己的鋒芒,也就自然能得重用受尊崇。這樣的人無須用傲慢武裝自己,毛遂自薦也成為多餘。比如一位高僧大德,雖從不自我宣揚,但與其有緣份又如饑似渴求取善法的弟子卻如潮水般湧來。他反倒謙虛地說:「我也是凡夫,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好,所學也有限。你們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我們應互相學習才是。」儘管如此,他的美名卻不脛而走,響徹寰宇。假使是屬於「隱士」型的瑜伽士,他們於人跡罕至的密林深山中潛心修道,雖然不為人知,但是非人和他身邊的旁生也會有意或無意地親近他從而受益。

  反之,一些愚痴卑劣、不學無術的人又有什麼傲慢的資本呢?他們品行惡劣,學問、功德都不具足,卻妄自尊大,還黔驢技窮似地搔首弄姿,以便引人注目,但往往只會召來人們的嘲諷。他們所作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宛如一個飢餓的乞丐裝出富翁般的傲慢。曾有一位家境敗落的富家子弟,雖然已經到了窮愁潦倒的地步,身無分文,卻仍然裝出一副闊少爺的氣派。他不學無術,四處閒蕩,一日從父親的莫逆之交處討得一千元錢,然後到一家高級餐館點了幾樣喜歡的菜。身上的香煙不大好,他又吩咐拿來一聽最喜歡抽的英國加立克牌高級香煙,獨自一人慢慢享用。最後從口袋裡掏出那張面額為一千元的台幣全部給了老闆。當老闆找錢給他時,他卻擺擺手,慷慨地說:「不用找,多餘的算作小費。」儼然是一位腰纏萬貫闊佬的打頭,其實他所有的花費不過三百元。

  不管哪一類型的傲慢,都只能使人厭惡,自己生起傲慢的同時,也就為自己帶來了不欲的罪業和由此而產生的痛苦,所以傲慢於己於他皆無益。真正的寶物如黃金、鑽石等珠寶不需要用華麗的言辭來吹捧其貴重性,它們的價值也是一定的明碼實價,不管將它放置何處都會有人去詢問和購買。而假的珠寶,無論主人怎樣標榜鼓吹,就算講得閉月羞花也不能抬高它的身價,在慧眼識寶的人面前它無力以假亂真,無人問津將成定局。聖者財富能長久,劣者發財速衰失,

  太陽時常放光芒,月過望日便薄蝕。

  聖者擁有的財富能得以長久,惡劣者即使發了財也會在短暫的時間內衰失。如同太陽恆時放射光芒,而月亮過了十五的望日便開始一天天薄蝕。

  這裡的聖者不一定是指登地以上的大菩薩,凡是具有一定智慧、知道善惡取捨、人格高尚的人都可稱為聖者。麥彭仁波切於《中觀莊嚴論釋》中講:「聖者視財如牛糞,絲毫不生貪執心,唯一希求智慧故,尤為看重佛法寶。」而凡夫對財寶視如生命,卻輕視智慧與法寶。作為聖者的高僧大德,從來不會為求取錢財勞神費力,但因無邊的福德所致,財富還是如泉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倉庫。此時他又將所得賑濟貧苦、修塔建寺等,如此福報不失,財富自然也就可以長期保持下去。

  劣者的業力、煩惱都很深重,無福無德,他們處心積慮地謀求財富,卻往往是越求越遠離;即使暫時以非法手段擁有一些財產,那也是極其骯髒罪惡的。比如以說妄語、盜竊或以其它邪道來積累財物,得到這種財富是一種偶然,而失去卻是一種必然。以前有一個山民偷得國王庫藏中的一些衣物,逃到很遠的地方。當時國王張榜捉拿盜賊,同時又派人舉國搜尋,最後終於將他捕獲。國王責問他衣物的來源,答言:「都是我祖輩傳下來的。」國王聞言即令其穿上衣物,但他根本不懂怎麼穿戴,該戴在手上的套到了腳上,應該纏在腰上的卻圍到了頭上。國王見狀厲聲怒喝:「大膽山民竟敢偷盜王宮之物,今又犯欺君之罪,實不可赦,給我拿下,送往牢獄嚴加管教!」所以劣者擁有的財富即如早晨的露水一樣很快就會消失。

  太陽和月亮都能放射光芒,雖同是發光的星體,但太陽的光芒恆常穩定,每時每刻都散發著同樣的光和熱。而月亮本身不能發光,其夜晚所發的光卻是從太陽那裡「偷」來的(月亮的光為太陽光的反射),因此它的光芒也總是在剎那不停地變化著。只要過了十五的望日(即滿月)它就開始薄蝕了,形狀逐漸變小,光芒日趨淡弱直至完全消失。

  國王過越贊地位,則彼最後將毀滅,

  如同雞蛋扔高空,最後必定摔粉碎。

  作為一國之君,若過分地炫耀、稱讚自己的地位權勢,那他最終肯定會遭到毀滅。如同把雞蛋扔向高空,最後必定是被摔得粉身碎骨。

  任何人在身居高位、財廣勢浩之時更應謹慎行事,言談舉止入微入細。所謂「高處不勝寒」,王者乃是普天下百姓關注的焦點,賢明之君應戒驕戒躁、愛護臣民,輕徭役,薄賦稅。人民安居樂業,天下始能太平,否則國王的地位和權勢就不能長久。若過分地稱讚、誇張炫耀,常常陶醉於自己的地位,便極易遭至毀滅。就算是文韜武略權傾朝野的國王,一旦忘卻為民造福,妄自尊大,終會再現「大意失荊州」的慘局。鴉片戰爭以後,國力衰微民不聊生,內憂外患侵襲著腐敗的清政府。一八四三年,洪秀全起義,各地紛紛響應,其勢力很快席捲了大半個中國。不久洪秀全自封為天王,建立太平天國。此後,他滿足於現狀,不籌略進一步鞏固政權,亦不緊密團結下屬增強力量,僅注重天王的面子問題,日常起居、出巡皆與大清皇帝比排場、講豪華,若有人竊視王后就要被施以酷刑。其下屬也爭相效仿,王臣上下不思進取,唯爭名利與外在之威嚴排場,於是天國內部紛爭四起。大將韋昌琿強烈要求加封自己為「萬歲」,另一大將石達開極為不滿,遂率軍殺其全家大小几千,然後逃往他方。如是等等變故嚴重削弱了天國的內部力量,最終被中外勢力聯合鎮壓,洪秀全本人也喪命於其下屬將領之手。至此,曾叱吒風雲的太平天國宣告滅亡。洪秀全之所以遭此慘敗,便是因為他自身的缺陷——狹隘、自私、目光短淺、居功自傲所致。

  本來世事多變,今年貴為國王轉年卻有可能身陷囹圄或淪落街頭,如此巨變也已屢見不鮮了。官者對自己的言行若未善加把守而恃勢縱驕,則再高的權勢、地位都會遭到衰損。比如雞蛋,其外殼脆弱,若人將一袋雞蛋不經意地拎在手中,任它們互相擠壓或自己失手落地等都會使之破碎。若人故意將雞蛋扔向虛空,拋得越高就摔得越慘,粉身碎骨不說,甚至連屍骨也難尋。「驕必敗」即是這個道理。修行人縱然才華橫溢,位高聲隆也不應引以為傲,無才無能無德的人則更不能驕傲世上多半士夫眾,常受同類所損害,

  如同陽光普照時,星宿皆成無蹤影。

  世上大多數的眾生常常都會受到同類眾生的欺凌和損害。如同陽光普照寰宇之時,星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論動物還是人類往往都容易遭受同類的損害。如獸中雄獅,它們為了爭奪獸王之位也常常發起爭鬥互相殘殺。以獅子的能力,其它獸類都不敢對它作損害,即便敢向它挑戰也動不了它的一根汗毛。但獅子自己身上的一些小蟲卻能輕而易舉地啖食它,任意妄為地損害它,最後斷送其性命。間接說來,小蟲出自獅子之身,故而也可稱為同類。人類互相爭權奪利而造成的損害之事例更是多得不勝枚舉。常常可見不睦乃至爭端發生在大團體小團體之間、國家之間、同門道友之間、家庭之間……比如佛教團體往往受到的也是內部人員的損害。釋迦牟尼佛曾說過:「我的教法,天、非天乃至邪魔外道都無法作違害,但是穿出家衣卻不行持我教法的人將來會摧毀佛法。」在藏傳佛教歷史中,王族中出現了許多佛菩薩化生的法王,如松贊干布、赤松德贊、赤熱巴巾等,他們弘揚佛法的豐功偉績是不可磨滅的。然而正是這一高貴的種族中出生的朗達瑪(即法王赤熱巴巾的弟弟),瘋狂地毀壞佛法,殺戮大德高僧……種種罪行,仁人志士思之莫不憤然淚下,深惡痛絕之至,人們咒稱其為「魔王朗達瑪」,以留待千秋作罵名。

  譬如,日月星辰皆屬星宿一類,且都能放射光芒。黑暗無法遮蔽星宿的光芒,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光耀太空,天空中無數星宿的光芒全被它遮蔽,不留餘地。同理,在佛教內部,教外人士造的危害極小,往往毀損的根源來自內部。內部心續未得調伏的惡劣者互相嫉妒而向政府部門誣告,或是出家人經常只顧追求享受而不持凈戒、不聞思佛法教義等,那麼佛教團體就已名存實亡了。所以我們應攜手共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防範、抵制佛教敗類的損害,在日常生活中乃至行於漫長的解脫道中,一定謹慎細緻、小心翼翼。

  若利敵人亦接近,若害親人亦遠離,

  海寶雖遠亦購買,腹疼雖近亦治療。

  如果有利益,哪怕是敵人也要去接近;如若有害處,就算是親人也要設法遠離。海中的寶物雖然遙遠但也要去購買,腹中的疼痛雖然極近也要治療。

  無論何人,只要對修行、智慧乃至生活等各方面有利益,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也應以大局為重,高瞻遠矚,義不容辭地去親近依止他。比如吃人魔王暫桑初時殘殺百姓,惡貫滿盈,成為威脅世人生命的魔敵。後來經菩薩調化,斬斷陋習,修持、奉行佛法,他的臣民便不記前仇再次親近他、簇擁他恢復了王位。又如佛於因地為求四句佛法而依止惡毒的婆羅門、羅剎鬼王,不惜生命,供奉己身血肉、剜己身肉做燈,使身體感受針刺、火燒、睡刺床等種種難忍苦行。然對於修行、生活等各方面有危害的人,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等都應刻不容緩地舍之遠去。曾有一個婆羅門,膝下有二子。他自詡學識淵博,於各種星相占卜的技藝無不精通,為了顯露自己的本事就帶著兩個孩子來了另外一個國家。他手牽長子,懷抱幼子,於人聲鼎沸的大街上嚎啕大哭。眾人前來問及原因,其答言:「我懷中的幼子七天以後就要死了,他才三歲呀,如此可憐!我怎麼能不悲傷呢?」當時有人對他說:「人的壽命是很難推測的,算卦也很容易出差錯,興許七天以後他也不會死。你又何必如此呢?」婆羅門說:「縱使日月不發光,我的占卜也不會出錯。」為了博取名利,第七天他親手將兒子毒死,以證明自己預言不虛。當人們聽說他的兒子真的在七天後死去了,都讚歎他是一位智者,並生信起敬,紛紛前來卜卦,而婆羅門的長子卻因此捨棄父親偷偷地逃往他處。

  目前漢地許多佛教徒失去了信仰的自由,而如此明目張胆地侵犯人權的往往是與信徒血脈相連、朝夕共處的親人。他們高舉反對的旗幟,拼死拼活地摧毀佛堂,燒毀經書,甚至用刀子相逼或是將信徒軟禁,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悲哉!怪哉!對此等惡劣的親友講道理純屬白費口舌,只有為他們懺悔,並以修持佛法的善根迴向,所以應該用各種方法來遠離他們。學佛修行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人生已屬難得,若再將此珍寶人生虛度,任憑親友擺布而中斷學佛是很可惜的。這種親人其實是安樂的死敵,遠離他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海寶指珊瑚珍珠以及希世之珍--如意寶等寶物。雖然它們產於遙遠深海之中,但是卻有很多商主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求取或購買。當人們食用不悅意甚至有毒的食品後便會導致劇烈的腹痛。腹疼有肝癌、闌尾炎等多種,此等過患很近,就在自己的體內,但對患者本人來說,卻是迫不急待地以服藥、動手術等各種方法「忍痛割除內有稍微財富時,便外露出傲慢相,

  如同飽含雨水時,濃雲飄動雷聲響。

  愚笨的人在稍微擁有一些財富的時候,便會盡顯於外露出傲慢之相。如同天空飽含雨水之時,濃厚的烏雲滾滾翻動,雷聲陣陣。

  此處財富除了外物財產還包括內在的智慧和福德。溫和正直、具足深廣智慧且德高望眾的賢聖大德,外表上他們從不會顯露聲色,而是虛懷若谷謙虛得宛如一個平凡之人,正是古人所贊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而愚者卻生來喜歡賣弄,一點財富或學問也要盡數顯出,於家門口掛牌廣而告之:我家有銀三百兩。少有功德之人也將獎章佩戴於胸前,好讓世人知曉「我是立過功的人」。一些學者內有一斤的智慧便毫無保留地向外顯露一斤,甚或露出兩斤半的樣子,真正要運用時,他卻里里外外遍尋不得,只好溜之大吉或說「被盜賊偷走了」而敷衍搪塞。同樣,那些真正富貴又不傲慢的人,無論財產多麼豐厚,在外面都顯得平平常常甚至比一般的人更懂得節約,不知內情的淺薄之人反而會嘲笑他寒酸,但是比較貧窮的人卻往往喜歡炫耀。九十年代初,金銀首飾於內地風靡起來,成為富裕的象徵。有一位剛分配到銀行工作的年輕女子,她將積攢了一年的薪水用來購買了一付特大的純金耳環,歡天喜地地吊在耳朵上招搖。時置隆冬,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宛如刀割,然而那女子毅然取下溫暖的長圍脖,其因是嫌它礙事,擋住了那付大耳環,走路之時還昂首挺胸特意晃動那耳環唯恐別人不知。俗話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女郎臭美了不到一月,無常便將她推進了痛苦的深淵。一日下午下班後,她興匆匆地前去參加一位朋友的生日晚宴,迎著夕陽,那霞光遍灑大地,照在她身上,那付大耳環金光閃爍,尤為醒目。在一段人煙稀少的羊腸小道,她陶醉地哼著流行歌曲。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攻入心底,原來後面來了個男青年,硬生生地已將她的耳環搶走。只見那盜賊轉過幾個彎便消失在夕陽的餘輝中。年輕女子的耳朵被拉出兩道口子,鮮血淋漓,她手捂耳朵,歇斯底里地狂叫著去追那盜賊……多麼慘痛的教訓啊!傲慢者怎麼還不醒悟呢?又如一些貧窮的藏族人,哪怕是僅有的一個小珊瑚也要戴在身上最顯眼的地方。任何時候得到什麼珠寶便會立即裝飾於身,興奮之極也能達到廢寢忘食的境界。正如藏族古人所說:「窮人財富喜炫耀,愚者學問常宣揚。」

  比如夏季的天空,當醞釀著充足豐富的雨水時,烏雲翻滾,電閃雷鳴震耳欲聾,此起彼伏,時而在西邊,時而又會移向東邊。它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我有很多雨水,馬上就要降下來了。」虛空是藏不住雨水的,它外在的標誌就是雷聲和濃雲。

  具足諸德者極少,無有微德者亦少,

  德過混為一起時,智者依止多德者。

  所有功德都具足的人是極為少數的,無有絲毫功德的人也極為稀少。當功德與過失混在一起的時候,有智慧的人會依止功德多的人。

  世間上的人無論多富裕,多有智慧,多有才能和功德,他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過失。所以要在世間上找一個具足一切功德而無過失的人,即精通世法和出世法,或具足聞思修方面的智慧,或布施、持戒等六度四攝功德皆圓滿無缺的人,那麼除了一切智智的佛陀以外,在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出另外的全知者。釋迦牟尼佛為賢劫第四佛,他畢生說法四十九年,分轉三次法輪,而今早已離我們遠去久矣。第五尊彌勒佛出世尚須等待,那漫長的歲月是超出想像的天文數字。佛陀出世是何等的稀有和珍貴。三有的成住壞空四個階段稱為一劫,其中有圓滿的正等覺如來出世之劫稱為明劫,無佛出世的劫則稱為暗劫。過去的現喜劫出世了三萬三千佛,接著便經歷了一百個暗劫,隨後又有佛出世的明劫,如是明劫暗劫交錯運行。而暗劫往往是明劫的百倍、五百倍乃至更多。由此可見,於世間上值遇具足所有功德的聖者是多麼艱難啊!因此作者嘆言:世間圓滿具足功德的人極其罕見。

  反之,世間上一點功德都沒有的人有嗎?一般說來是沒有的,即便有也是寥若晨星。某些人乍一看似乎無惡不做,沒有一點一滴的功德,這也太武斷。古人云:「天生我才必有用。」也即是說每一個人來到世間都必然會有他存在的價值和作用,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功德。單就得生人趣這一點,佛便稱為暇滿難得的珍寶人生,若沒有一點功德的人,他又怎能降生在人趣呢?所以察人斷事不可主觀片面而要詳細觀察,進一步了解、分析後方可決斷。既然世上無完人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功德,那麼功過匯於一身之時,應如何對待呢?首先我們應當觀察掂量一下此人的功德與過失。若過大於功則不能親近必須遠離;若功過參半則淡淡相處,若即若離;若功大於過則可放心地去依止。修行人依止上師也是如此。具足一切法相的上師在濁時極為難得,但智悲光尊者和宗喀巴大師等善知識講過,具足多種功德者可依止。至於如何觀察善惡之別,前文已作廣說,此不贅述。某些人好感情用事,以為凡是對自己說好話、做好事的人就是好人,故而竭盡全力地將其讚美得十全十美與佛陀無異。但若對自己看不慣、瞧不起或曾結怨埋恨之人,便一棍子「打死」,說此人純屬老壞,所作所為皆是非法,即便別人誇讚,也會下個「虛偽」的定義,此等皆非智者。 最初尚未了解時,無法肯定敵或友,

  食不消化變為毒,認清毒亦變良藥。

  對任何人,最初還不了解的時候,無法肯定他是敵人或是朋友。好比食物,不消化時容易變成毒素,而真正的毒物認清其特性以後可以把它轉變成良藥。

  世間萬事萬物都具有複雜性和多變性,首先應對其進行觀察和分析,認清一個事物後才能正確地加以運用。交友也是如此,最初相識,無法肯定他是你的敵人還是朋友。古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故不能光聽一面之詞,應該親自去觀察了解,因為當今社會虛假的事物太多,而偽善的花言巧語又很容易迷惑人心。當別人在你面前說是道非之時,若以此為據而判定敵人或朋友,則是一種對自他都不負責任的態度。了解一個人,短期內的親眼目睹仍然難辨真偽,還須長期觀察以免被敵人的種種偽善伎倆所矇騙。這是世間上觀察朋友的方法,依此僅能了知暫時的好壞和利弊,而究竟的好壞、利弊則須依佛法因果來衡量和確定。比如某些人於家庭、事業方面不得志,覺得人生處處充滿著荊棘和坎坷,除了自嘆命苦、老天不公外,便以各種表面現象來認定破壞幸福生活的罪魁禍首,逢人便講某某害得我好慘,他是世界上我最怨恨的敵人。由此於世間法生起厭離心,逐漸對佛法生信而步入佛門,成為在家居士,或當機立斷剃度出家。當他們於佛法的聞思修有一定的境界之時,方才猛然醒悟:哦,我的敵人原來是促使我走向解脫大道的善知識!是他們賜予了我獲得安樂的機遇。尤感其「宏恩浩蕩」。

  相反有些所謂熱心腸的朋友卻易導致自己墮落。曾有一位居士,初皈依時較為虔誠,時常往返於寺院以及佛學會之間。一次偶逢闊別多年的好友,不免傾心相談以敘別情。當談及各自的事業生活時,方知昔日之友今已飛黃騰達,成為一大集團公司的董事長,而自己卻仍是一個小職員,不禁頓生傷感。朋友見狀挽住其肩大手一拍:「老朋友,以你的能力當個經理沒問題,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到我公司任職呢?」一言說中了居士的心意,他滿口答應。於是跳槽榮升經理寶座,掌管歌舞廳、漁庄、火鍋城等大公司下設的娛樂場所。他躊躇滿志,賣命地經營,晝夜六時乾的儘是增長三毒的罪惡勾當。他也成了腰纏萬貫、出入有豪華轎車代步的「成功者」,而修學佛法卻被視為「昨日噩夢,不堪回首,罷!罷!罷!」然而這一雙「仁義」的好友終於有機會攜手共往地獄永不分離啦!

  比如食物,人食用後有益於身體的健康才算是好食物,反之若危害生命則稱作毒藥。所以毒和食物這兩種東西若不仔細分析,合理使用,就很難確定其利弊。某些食品吃了不易消化,或是吃法不對,往往也會變成危害有情生命的毒藥。不消化其本身就是病症,吃法不對如生冷不合,或食物相剋等,比如蜂蜜和大蔥、土豆和野磨菇等這些食物混在一起食用就很容易成為毒素而影響健康乃至危及生命。對於毒藥,若認清並掌握它的性質,精心調配後就可能將它轉為良藥而利於眾生。比如一種叫「達特拉」的藏葯本為劇毒,直接食用便有極大的危害,但若把它加在牛奶里,以火猛燒後再食用就可以治療各種各樣的怪病。所以,我們不能片面地認為「達特拉」一定是毒,因為它也有變成良藥的可能。同樣,好人與壞人本身就無定相,如夢幻泡影,故不應執著。

  何處有緣彼興盛,若無業緣彼衰退,

  野鴨屋中不肯住,從湖驅彼亦返回。

  任何人若處在有緣的地方就會得到興盛,若到了沒有順緣的地方就會衰退,好比野鴨不肯住在屋子中,若把它們從湖泊中驅趕開,不久後它們還會返回來。

  眾生以各自業緣流轉生死。於人世中興盛與衰敗,富貴與貧窮,尊貴與卑賤等都是各自善惡業所致。那麼,決定一個人今生興衰成敗的關鍵便是業緣,也即是世人常說的命運。所謂的有福之人在具足善緣的地方,事事順心,縱遇危難也有貴人相助而化險為夷,無論生活還是事業方面都能心想事成,具體操辦之時也是得心應手,如是則能青雲直上,功成名就。然而這樣一位叱吒風雲的天之驕子若去到一個善緣稀少甚至沒有緣份的地方,則天時、地利、人和都不能具足,無論他怎樣拚命地辛勞,結果也只是衰退而已。若是生意人在無緣之地,則易遭商品濫市、毀壞或遺失等天災人禍而本錢蝕盡甚至傾家蕩產,一蹶不振,當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太可悲!若是為官或是名人,則不會受人恭敬,反而會遭致各種誹謗,被驅逐、暗害,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同樣,修行人也是如此,若於善緣具足處,則能持凈戒、勤修三學且受上師器重和道友的恭敬。若在不具善緣的地方,別說利益眾生和增上三學功德,很可能連根本戒都難保。另一方面講,比如某些本是生活在繁華鬧市的人,地位、財產優越豐厚非同一般,但他卻愁眉不展,食不甘味,寢不安席,鬱鬱寡歡。一旦與佛門接上緣而往詣寂靜山林苦修佛法時,粗茶淡飯卻也甘之如飴,富麗堂皇的庭院別墅換作高寒之地的泥房草棚等陋室倒亦覺得瀟洒自在、返樸歸真、其樂融融。尋師訪友,參禪打坐,禪悅為食,證真我之聖境,好一派人間仙境!這便是與佛門結有深厚良緣之人的追求。但另一部分人,因受全民信教的良好風氣熏陶,以出家為榮,在父母親友的大力支持下慕高僧為師,於佛法興盛至極的寺院為僧,聞思修行等條件具足無缺,衣食卧具一應俱全,確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偏偏緣份不夠,怎麼也呆不下去,非要往外跑還俗入世,樂於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同在家人一起過平凡的生活。藏族有句古話:「命運如狂象,不知游何方。」世事無常興衰多變,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生無主張隨業流轉,當持善法修積善緣。

  所以,出家與否、學佛與否乃至世間形形色色之人事,都是眾生各自的業緣不同而導致的。於有緣之地則能興盛和發達,若值無緣之地非但無益反遭傷損。就象被關在屋子裡面的野鴨,因為它們與這種環境無緣,故而跳動不安,嘎嘎亂叫以示抗議,乃至絕食使身疲憊、羸瘦,一剎那也不願呆下去,總想於湖泊中自由地暢遊。野鴨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於湖泊中度過,它們熱愛自己的家園,即便被人從湖泊中趕走,也會重新飛回來。正如一些被家人強行綁架回家的佛子,他仍會想方設法借口上班出差或旅遊而重返聞思修的佛國樂園!智者花錢求學問,愚者雖學亦捨棄,

  眾人生病即服藥,有人亦會自殺也。

  智者不惜花費錢財求取學問,愚者縱有所學也會毫不顧惜地捨棄。一般的人生了病都會服藥治療,有的人卻自尋短見。

  學問在於堅持不懈地追求和探索。就智者對學問的容量而言是永不枯竭的,就追求學問的目標而言是永無止境的,除非達到佛陀一切智智的果位,學問之境愈廣,妙智新知愈無止境。誠然,世間諸人渴望知識者眾,但卻很少有人願意為之付出代價。要知道,知識就是偉大的力量,興盛發達、經久不衰的民族必須用知識來武裝自己。如同戰場必須具備槍支一樣,知識是日常生活中以及修行佛法時必不可少的,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是迫切需要的。為此智者不惜一切代價以金銀財寶乃至生命而求取學問。瑪爾巴尊者到印度求學花費了大量的黃金。釋迦牟尼佛往昔在因地時僅為四句法語而供養上師四千兩黃金,甚至為求法不惜跨越刀山火海,或以己身作布施等。再如近代高僧能海上師三次赴藏親近康薩仁波切修學密法,其耗資甚巨,金銀財寶一應俱全,皆以馬匹車乘運載;除了自己日常生活所需外,他將大部分財寶供養上師以報法恩。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即追求學問是無止境的,作者在前文也強調應活到老學到老:「即使明早要死亡,亦應學習諸知識。」著名畫家達芬奇說過:「無論掌握哪一種知識,對智力都有好處。它會把無明的東西拋開而把好東西保留住。」所以為人皆應如智者一般不惜代價地勵力追求、學修一切知識。

  學問即是如意寶,亦為世人之莊嚴頂飾。愚者卻不以為然,絲毫不知學問的可貴,雖然曾經學到一點東西,但到一定階段就不再努力,逐漸捨棄直至完全荒廢。有位名人說過:「一個有知識的『尋常人』最容易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個奇人,而且毫不疑惑地引以為樂。」有了滿足感,人便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最終會退失自己的學問。另一種人則是思想多變,缺乏持之以恆的堅強毅力,常於困難險阻前低頭,萎縮不前或半途而廢。比如一些學修顯密佛法的人往往因為愚痴而終止對佛法的追求,還理直氣壯地說出「我不是密乘根機」或「我於佛法無緣」等託辭,如是看來他們於輪迴世間造惡業倒是「契機之人」、「因緣殊勝」嘍!文學家斯歌特說過:「智慧學問的價值已遠遠勝過紅寶石。但是愚者卻不知其貴重,擁有之時也會如廢紙般拋棄。」

  「病者就醫,遵醫服藥」,這已是上下五千年人類奉行的社會常理。古人言:「食五穀,生百病。」一個從來不生病的人除了鐵人、木人等「非人」外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因此世間大多數的人生了病,都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而就診醫治。但也有一少部份病人因極其愚笨的緣故,認為人生很痛苦,願一死了之;或是一些嚴重的病需要動手術,或長期治療等,他們不能忍受而毅然捨棄家人,選擇「安樂死」來「酬謝」病魔死魔。這類人與不學無術之人又有何異?捨棄所學與自殺輕生是同等的愚昧,可悲!

  諸有自由即安樂,諸無自由即痛苦,

  共同即是爭論根,誓願即是束縛因。

  獲得自由即是最大的安樂和幸福,失去自由則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強求共同一致即是爭論的根源,一切誓願都是束縛之因。

  著名的「自由女神」像是人類渴望自由的象徵和紀念。有了自由,人的生活才有意義。佛陀多次講過世間上最大的快樂是自由自在,失去自由的人則是巨大痛苦的擁有者。曾有一位幼時便被認定為活佛的幸運兒,在莊嚴而隆重的坐床典禮(活佛升座的一種儀式)之後便如佛像一般被高高地供奉起來,不能擅自「離崗」外出尋師訪友,而只能精研佛法,甚至連自己的生身父母也難得一見。他受著種種限制難開笑顏。一時聞及某處有位修證圓滿的大德便連夜「出逃」前往依止。大善知識告訴他:「痛苦莫過於人生失去自由,快樂莫過於獲得自由。你應如昔日的高僧大德那樣,捨棄自己的財產、地位,依止善知識修學佛法。」獲得自由的那天起,那位活佛日益開朗,笑逐顏開,更顯得慈眉善目。此後他精進聞思,終於成為一名佛學造詣極深、倍受信眾愛戴的大活佛。所謂的自由即是在行善利人等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方面不受任何干擾與阻擋,在一定範圍內享有權利。一些人放蕩不羈,我行我素,無視沙門律儀與世間法規,這不是自由,而是自甘墮落,如狂象野狗,難以調伏,所行便是破罐子破摔,一無是處。

  世間人都共同期望財富、地位、理想等,而真正共同獲得時往往會成為彼此互相爭論之因。爭論生起的同時,人必然會失去自由和快樂。比如兩個人一見如故不分你我,但因世界觀的差異,常起爭端且各持己見,針鋒相對互不相讓,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吵得烈焰衝天,最終不歡而散。曾經有一對連體姐妹,她們從臍處相連,共同擁有三隻腳,頭手以及上身皆各自擁有。一個愛唱愛跳熱情奔放,另一個卻是性格孤僻不苟言笑。為此,兩姐妹常起紛爭,互相怨恨,苦惱之極,她們強烈地要求做肢體分離手術。醫生告知成功的希望極小,頂多能存活一人。但她們仍然堅持手術,結果一死一生。所以世上許多事情是無法求得共同的,否則便會引來持續不斷的矛盾和爭吵。

  此處誓願非指修行人所發的菩提心以及持守凈戒等誓願,而是某些人不經觀察隨意誇下海口,於他人前許下的承諾。若自己辦不到的事情隨便發願立誓,則必被束縛而不得自由。沒有智慧的人追求自由非但得不到,反而經常受到別人的欺騙、迷惑乃至剝削。而有智慧的人常時自由自在,無有阻礙,因為他們懂得以各種各樣的善巧方法來獲取自由。即使內具諸學問,裝束襤褸受人欺,

  如同蝙蝠有本事,無羽之故被鳥棄。

  即使滿腹經論,若裝束襤褸也會遭受別人的欺凌。如同蝙蝠雖然有本事,但卻因為沒有羽毛的緣故而被鳥類遺棄。

  俗言:「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不同身份、地位、學問的人皆應有相宜的裝束。服飾不在於華美,樸素大方也是一種自然的美,大多數人對衣著的要求即是穿戴整齊而潔凈。一個具有崇高學問或圓滿修證的人,若衣衫襤褸則不受人恭敬反受人輕視欺凌。曾經有一個官宦人家對有學問的才子尤為賞識,一日廣招當地才子應試,賦詩作畫,優勝者賞賜黃金百兩。一位飽讀詩書的窮秀才也前去參賽,但因衣衫襤褸而被迎賓將士嘲笑、辱罵:「想不到乞丐也會吟詩作畫,奉勸你回去拿個鏡子好好照照自己,小心別染污了我家官人的大堂。」說罷一群人不由分說便把他哄走了。他不死心,用祖上傳下來的一對玉佩做抵押,借來了一套闊少爺的服裝。常言道:「人是木樁全靠衣裳。」窮秀才搖身一變成為英姿勃勃的王孫貴族,昂首挺胸再次前往。這次門衛個個低頭哈腰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進去,比賽的結果是窮秀才榮登榜首。可見裝束對人至關重要。麥彭仁波切說:「如是世間淺慧人,不知內在之功德,外表善於隨順行,則令世人心滿意。是故諸勝大菩薩,雖無刻意打扮心,然為引導世間人,故意身著妙裝束。」作為一個出家人,何時何地都應穿著整潔的僧裝。有的人智慧學識極其一般,但因外表裝束得體而受人尊重。有的人雖有一定的學問,但卻穿得破破爛爛,佯裝瑜伽士,揚言學修米拉日巴尊者那樣的苦行,結果反遭人的白眼,眾人紛紛嘲笑他是某根神經出了問題。

  比如蝙蝠,它本是鳥群中比較有智慧有能力的一類。一次眾鳥聚集一處準備通過各項比賽競選鳥王。第一項:看誰先見到太陽。結果蝙蝠獲勝,眾鳥卻反對它當選。於是又進行第二項:看誰飛得最高。蝙蝠雖然沒有高空飛行的能力,但卻悄悄地躲在老鷹的翅膀裡面。比賽的號令一響,老鷹一拍翅膀直衝雲霄,的確沒有其它鳥能比得過。它得意地高喊:「我第一,我是鳥王。」此時蝙蝠從它的翅膀里飛出超過它一大截,故桂冠又被蝙蝠奪得,鳥王之名則非它莫屬。一部分鳥群起反抗:「雖然蝙蝠有本事,但它沒有羽毛,外表太難看,若為鳥王,則有損鳥類的形象,定會被大家嘲諷,所以它不能當國王。」其它鳥也隨聲附和:「它沒有羽毛怎能算作鳥類呢?我們應開除它的鳥籍。」就這樣,有本事的蝙蝠被鳥類遺棄了。因此,內在學問高深廣博的人,裝束也應得體不能太過襤褸,否則俗人會妄加欺騙和禍害。

  非應之處若正直,往往毀他亦毀己,

  如同直箭毀他人,或者毀壞自己也。

  不應該正直的地方如果正直往往會毀壞他人,同時也可能毀壞自己。好比直箭,一旦射出,或者射死他人,或者自己被硬物撞折。

  一般說來,正直忠厚是做人的美德。俗語云:「腳正不怕鞋歪,人正不怕路滑。」正直的人辦事順利,走遍天下,去到何方都會吉祥安樂。但世事多變,若人無有智慧,不知觀察取捨,一味地直心、直言,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反而會釀成大禍,毀壞自己和他人。性格太過爽直之人不論別人說什麼都奉為真理深信不疑。實際上,正直也要一分為二地看待。如在依止上師求學佛法時,就應該唯師命是從、正直不訛,勵力精勤於上師吩咐之事,凡有過失自力承擔。不應正直之處,比如外道說法或他人指使行持非法之事,在此等情況下,若太正直、聽話就容易上當受騙。曾有一憨直的愚人,欲修行各種功德,卻不知如何著手,於是四處詢問:「依什麼因緣去修行可以得到解脫?」持邪見的外道、天魔等對他說:「你只要放任於六塵,縱情於五欲之中,就必然能得到解脫。」此人聽後也不思維正確與否便依教奉行,於命終後墮入三惡趣。人生苦短,為避苦而縱情五欲,放浪形骸,結果反增其苦,這即是非處正直的過患。

  缺乏智慧的正直人碰到牆角也不會拐彎,遇到劫匪也要與之論交情、講仁義,那同與虎謀皮又有何異。從前有一個金匠和一個木匠一起趕路,行至曠野遭劫賊,木匠的衣服被剝了去,金匠立即逃跑,藏在草叢裡。木匠曾於丟失的衣服領子里藏了一枚金幣,就對劫賊說:「這衣服值一枚金幣,我想用一枚金幣把它贖回來。」賊反問:「金幣在何處?」木匠就解開衣領,拿金幣給賊看,並鄭重其事地說:「這是真金的,若不相信你可以到那邊草叢裡找我的夥伴鑒別,他是位好金匠。」賊找到金匠,不由分說將他的衣服行李也搶走了。此中木匠即是位愚蠢的正直人,自己蒙受損失,丟了衣服和金幣不說,又讓自己的同伴也受到了損失。

  不該正直的地方或人物面前,如果繼續保持正直、憨厚或者精勤地恭敬承侍,往往不會有好結果。好比一根鋒利無比的直箭,若瞄準的目標是人,一但射出,必定會射中別人,輕則受傷,重則喪命。若瞄準的是堅硬之物,如石頭、山崖或鐵門等,此端直的利箭則只會傷害自己——被折斷。雨水江河入大海,智者方有智慧心,

  國王能集財眷民,溫濕之處長叢林。

  雨水以及江河之水必將流入大海;只有智者方才具有辨別事物之慧心;國王能集聚天下的財富和眾多眷民;在比較溫暖又濕潤的土地上才能生長花草樹木。

  「滔滔江河始於涓流」,降雨之後,點點滴滴的雨水都會匯入江河,最終歸入大海。如前文所說「大海即是江河庫,是故百川流大海。」智者即如大海一般博大精深,蘊藏著豐富的學識,而且求取無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者以其深厚的福報成為人中尊主,其地位權勢無與倫比,自然能招來享不盡的財富,同時也能集聚眾多眷民。仁德之君更是威震寰宇,倍受世人愛戴,故能引得眾小國自然歸投。

  植物生長的因緣即養料、土壤、陽光和水份。肥沃的土地在雨水的滋潤和陽光的撫育下,很容易生長花草樹木。因此,庄稼人愛在溫濕之地耕種;園林工人樂於在溫濕的地方植樹;就連野生植物也總是喜歡尋找溫濕的環境「安家落戶」……在眾多良緣聚集——既溫暖又潮濕的肥沃土地上,無論是莊稼還是林木都能茁壯地成長,而且長得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本頌所講的大海、國王以及溫濕之地皆是比喻,所要突出的是智者。真正的智者精通世出世間一切學問,有察人斷事、料事如神之敏銳思慧。心者人皆有之,有些人為愚痴所蔽,終身為積累財富而奔勞;具有智慧之人卻巧用錢財學習、積累知識,以其固有的福報,財富往往不求自得。具足法相的真善知識如溫濕之地,無私地教書育人、誨人不倦、傾己所學以慰之,因此能攝受眾多眷屬,許多人也自然會如蜂采蜜般尋香而至。此中智者主要是指佛門中的大德高僧,他們不僅通達佛經教典,而且於外道諸多學問也同樣精通嫻熟,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特別是當代的一些佛教偉人,他們除了修學顯密佛法外,對科學知識也勵力精研,如是當社會諸人乃至科研人士誹謗佛法或詰難之時,便能以世人熟知的理論結合佛法加以引導。上述智者不但具有辨別各種事物的智慧心,而且於各類知識精通無礙,如是便能剷除外道邪宗的偽善之說,遣除蒙蔽眾生的無明痴暗,令其踏上光明解脫之道。

  夏天泉水燃草火,雲間太陽十五月,

  愚者學問惡劣友,需時不定能用上。

  夏天的泉水和燃燒荒草的野火,雲間的太陽和十五的月亮,愚者的學問以及惡劣的朋友,這些在需要的時候不一定能派上用場。

  夏天雨水充足,大地濕潤,那潺潺流淌的清泉便顯得多餘,故無人用它澆灌莊稼。而在春天迫切需要泉水滋潤田地之時,卻遍尋不見它們的蹤影。秋季,因烈日的炙烤使枯黃的野草轟轟隆隆地燃燒起來,所觸盡毀。但這樣的烈火卻無人敢利用它,只得任其自燃自滅。虛空密布烏雲之時,太陽於雲霧之間穿行,時隱時現。它探出頭的時候,讓人覺得溫暖舒適,但當你興緻剛起之時,它又調皮地躲進雲層深處,留給人們的是突如其來的寒意。十五的月亮渾圓皎潔,人見人愛,然而這樣的美景一個月中卻只有一次,倘若遇上陰雨天,那盼望已久的圓月也是難得一見。漆黑而漫長的夜晚,夜行之人跌跌撞撞舉步維艱,多麼渴望那一輪滿月的光明,然而得到的卻總是失望。

  以上四個比喻都說明了物不能盡其享用的遺憾。同樣,愚者的學問和淺薄的劣友在需要的時候往往也用不上,他們或忙中添亂,或越幫越忙。愚者淺學少慧卻常常把芝麻大的學問掛於嘴上。從前有個農夫將一些穀物存放於一壇中。一天,有隻駱駝將頭伸進罈子里去吃穀子,結果頭抽不出來。農夫見後急得團團直轉。此時來了一個自稱學者的老頭對農夫說:「你別發愁,我有辦法把駱駝頭弄出來。你用刀把駱駝脖子砍斷,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農夫聽了老頭的話,舉刀殺駱駝,垂死的駱駝拚命掙扎,同時也砸破了罈子。愚人的蠢學問只有愚笨的人才會認為那是至理名言,有智之士誰會採納呢?自命不凡的愚者是天下最無知的人,他們不能正視自己的無知,反而喋喋不休地賣弄自己的愚昧,把它掛在鼻尖那最叫人噁心的地方。

  惡劣的朋友大多薄情寡義,知恩不報,其特點在前文也已作過詳盡的剖析。他們的絕技便是花言巧語,坑蒙拐騙,於己有利時,大舉進攻,對人噓寒問暖,大獻殷勤,顯得很有交情。但是當你真心需要朋友幫忙之時他卻銷聲匿跡,即便在場也不會出手相助,形同陌路。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卻立於一旁拍手擊掌,連聲稱快,惡劣之至,與這樣的惡友相交又有什麼意義呢?愚者少說極為佳,國王深居極為妙,

  魔術偶而觀為奇,珍寶罕見亦為貴。

  愚笨之人寡言少語為最好,國王應深居簡出以此為妙,魔術偶爾觀賞會覺得新奇,珍寶罕見的緣故才顯得極其貴重。

  愚者不懂得觀察自己的言行,不知輕重,常常詞不達意,顛三倒四,說話啰哩啰唆,讓人聽了生厭,同時也暴露出自己愚痴的本性。所以這樣的人最好免開「尊口」少言為佳。無論多麼愚笨的人,只要衣飾稍作裝扮也相貌堂堂,堪登大雅之堂,若寡言少語於一旁靜坐安住,僅從外貌看去,人們定會認為他是個穩重且有學問的人。然而在他喋喋不休胡言亂語之時,語驚四座,人們方知他是「繡花枕頭一包草」。此類人不懂什麼道理,就算進入佛門,因其口無遮掩,難免不對佛法說些誹謗言辭。常言「禍由口出」、「言多必失」,別說愚者,就算是一個智者也不會隨意信口開河,他們總是思量再三,覺得有必要時才出言。一般愛講話的人,人們戲稱為「多嘴的八哥」。有的人將腹中話語傾吐盡後回頭一想覺得自己說錯話或泄露了應密之語,便開始責罵自己,甚至打自己的嘴巴以示懲罰。所以愚者於眾中出言更應謹慎,最好不說話,這也是為自己減少麻煩的最佳方法。

  作為一國之君,不宜常時拋頭露面而應深居簡出,否則便不受人尊重。如《君主法規論》中所說:「君主當住自室中,如同隱蔽之寶珠,誠如世間俗話說,國王不應離自座。不常露面皆恭敬,多被見聞同凡人……」高僧大德以及活佛也是如此。若他們經常處於閉關狀態,或是常時安住一個道場,這樣人人都會尊重他。如果他常時出沒街頭巷尾,或以度化眾生為名四處遊盪,常與世間凡夫來往交道,那麼,雖然他的名聲很高,但漸漸地也會趨向衰敗。世間上的一切高官皆應奉行此理,如是一方面可贏得世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確保了自己的人生安全。有位省級高官,上班之時出入小車,此外常時安住家中,走親訪友也是難得一見之事,甚至鍛煉身體也不敢外出,僅在家中空出一間屋子作健身房。他這種行為也是很有必要的。國王、總統、活佛、大德乃至一切高官皆不宜隨便出門,即使有必要出門之時,也要莊重、體面。比如歷代國王出宮,四周有大臣宰官、四大軍隊、嬪妃婇女等眾多眷屬如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君王。又如當今一些國家總統、總理等出訪他國時,也是有眾多官吏隨從前呼後擁,正如麥彭仁波切所說:「國王離宮外出時,偕同軍隊顯威風,如舉勝幢皆簇擁,非時絕不能漂泊。」

  魔術又叫幻術或戲法,也是雜技的一種,其表演是以迅速敏捷的技巧或特殊裝置把實在的動作掩蓋起來,使觀眾感覺到物體忽有忽無,變化莫測。比如從空布袋中變化一碗金魚,從禮帽中變出雞蛋、活兔、錢幣,以及一張搖擺椅等。初次觀看新奇的魔術,觀眾一般都是專心致志,饒有興趣,觀後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精彩的魔術只適合作偶爾性的觀賞,若常時觀看,則容易識破其中奧妙便不覺為奇了。

  常言:「物以稀為貴。」珍寶也正是因為它極為罕見的緣故而顯得貴重,身價高昂,儘管如此,巨賈富豪卻也不惜重金購買。當某種珍寶濫市多達人手一份之時,其價值也就等同於一般金屬物品了。比如水晶珍珠之類的寶物,因大量地開採,所以價格一般,再加上人工仿造品以假亂真,粉墨登場且比真的看起來還殊妙,故而其價值也就直線下降,一低再低。因此,身居高位者應將自己如精彩的魔術和珍寶一般保護、珍藏起來,切不可隨意外出降低自己的身份。

  倘若過分慈愛者,亦會變成仇恨因,

  世人眾多之糾紛,亦從相屬而產生。

  倘若有人過分地慈愛,那也會變成仇恨的根由,世上眾多的糾紛也大多從密切的關係而產生。

  無論是行於世間還是修持出世佛法都尤為提倡「慈愛」。當今是物質文明飛速發展的時代,精神文明已被棄之荒野。基於此,世間善士便開始呼籲:「共獻愛心,讓世界充滿愛。」但慈愛需要取捨,而且也講求一定的限度,切不可亂慈悲。過分的感情、過分的親熱、過分的慈愛都將成為仇恨的前奏。某些世間人剛交個朋友便如膠似漆,搞得熱火朝天,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但轉瞬間又矛盾紛起,猶如水火不相交容,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藏族有句諺語:「過分之情即是嗔恨之因,尾隨嗔恨而來的必定是仇恨與戰爭。」

  世間上的很多爭論、糾紛與矛盾都是由相互的親密關係演變而來的。以前,閻浮提有個大王名叫「十奢王」,他有四位王后,每個王后都生有一子。長子羅摩力大無窮十分勇敢,猶如天神。他有一件無敵可擋的武器--扇螺,敵人僅聞其聲也會嚇得喪魂落魄,眾王子中無人能與之相比,十奢王亦是理所當然地將他立為太子。眾嬪妃中大王最寵愛的是三王后,故對她許諾:「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於是三王后說:「大王金口玉言,一定要滿足我的願望!」大王便不加思索的許下了諾言。三王后心懷鬼胎:「那好,我要求你廢掉羅摩,立我的兒子婆羅多為太子,您千秋萬歲之後,好讓他接替您的王位。」國王無奈,只得話付前言,將太子羅摩與二王子流放深山苦行,令之十二年不得回宮。此中糾紛矛盾即是在慈愛的操縱下上演的,也是極為親密的關係發展而來的。

  同樣,友情也是如此。明智之人懂得交友的藝術「君子相交淡如水」以及「淡淡相交得長久」,同時「結交新友,莫忘舊友」。對於修行人,待人處事要恰到好處,既不能使彼此結成仇恨,也不能過分地親熱,因為這兩種極端都是修行的極大障礙,有著潛伏的危害性。為此無垢光尊者苦口婆心地教導學人:「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雖住何處不應交親友,於誰相觸不怨亦不親,穩重自主即是吾忠告。」 即使激烈之爭論,亦會變成友愛因,

  常見爭論之結局,多以和解而告終。

  即使是激烈的爭論有時也會變成友愛的起因,世人常常見到的爭論其結局大都以和平解決而告終。

  由於一切法皆具無常本性的緣故,有些事情看起來是禍實際卻是福,有者看起來是福實則是禍,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世間之人常有爭鬥,有時我們會看到一些非常激烈的爭論場面,旁觀者往往替當事人捏一把汗,擔心他們惱羞成怒大打出手,但這卻是杞人憂天,因多數爭論反到促使雙方撞擊出友愛的火花,彼此互相融通和理解,相持之下卻以和合而告終。比如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其它的大小戰爭,最初皆由眾生的業力而產生眾多矛盾,中間是以激烈的戰鬥互相爭論,但最終的結局卻是和平。同時某些國家還因爭論結為聯盟,互助互敬。

  以前有兩個國家,一是迦屍國,一是比提醯國。比提醯王有一頭大香象,力大無窮,勇猛善斗,王依靠它屢次打敗迦屍國的軍隊。迦屍國也想求得那麼一頭大香象,好與敵國一決雌雄。一次,迦屍國王得知本國有一頭大白香象,立即重金懸賞捕獲香象之人。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不少人聚集起來入山捕象。白香象知道這一消息後心想:我父母年事已高,雙眼皆盲,我若逃遁他方,父母無有生計,不如隨順他們見了國王再說。眾人興高采烈地將白香象送回王宮,迦屍國王樂不可支,為其修建美宅,派樂師為它彈琴鼓瑟,奉以眾多美味佳肴。但香象不飲不食,對面前的一切無動於衷。國王感到奇怪,便問其緣由。白香象如實稟告,並求大王放自己回山,待奉父母天年之後定來為大王效力。王感動不已,遂滿其願,並下令:國中臣民凡不孝順、恭敬父母者一律治罪。

  幾年後,白香象果然踐約回到迦屍國,國王即刻點兵秣馬,備齊軍隊,準備與比提醯國決一死戰。白香象勸王言:「打仗總不是好事,難免會有死傷,還是和好為要。」王言:「比提醯國王欺人太甚,仗著一頭香象,總是欺負我國,我一定要報仇。」白象言:「我去一趟比提醯國,保證他們從此再不敢欺侮你。」比提醯王得知白香象主動來到自己國家,喜出望外,以為從此又增加了一個征伐戰場的好助手,便親自出城迎接。白香象告訴國王:「我到這來只是想對你說幾句話,希望兩國消除前嫌,和睦相處,各自治理好自己的國家,那不比你征我伐更好嗎?」說罷念一首偈頌:「勝者徒招怒,負者更憂苦,不爭勝負者,快樂又幸福。」比提醯國王聽後,知道白香象的決心不可動搖,再者以它的能力在戰場上幫助迦屍國,自己絕對無法戰勝。便答應了白香象的請求,並派遣使者和它一同前往迦屍國與王講和。從此,迦屍國和比提醯國和睦相處,兩國人民免除了戰爭之苦,都過著幸福的生活。

  個人之間也常出現矛盾糾紛,或是受人利用或是互相嫉妒等種種緣由,但通過「急診」反而變成密友的事例也時有發生,真是「不打不相識」。遣除嗔恚則能平息紛爭,但願所有的戰爭皆能化干戈為玉帛。

  慳吝富人之財物,嫉妒心重之友伴,

  卑劣惡人之理智,彼等不會令人喜。

  慳貪吝嗇之人所擁有的財富,還有嫉妒心粗重的朋友以及卑劣惡人的理論和智慧,這些都不會令人感到歡喜和羨慕。

  首先,慳吝之人自私自利,對財物尤為看重,自己捨不得受用,也捨不得供養和布施。這種人就象守財餓鬼一樣精勤地看護著財富,自己卻享受不了分毫。從前有個大富之人,家有良田千頃,米穀滿倉,牛羊成群,奴僕上百,金銀財富、綾羅綢緞數也數不清。但主人生性吝嗇,一個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從來不肯布施任何東西。他對待自己也同樣刻薄,穿著破爛衣服,吃些糟糠爛菜甚至食不果腹地寒酸度日。他的鄰居雖非豪富,但卻衣著華美,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隔三岔五還宴請朋友。富翁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可是仍然捨不得動用自己的財產,最後給活活地氣死了。所以慳吝之人非但難享積財之樂,反而成了財富的僕人,任之束縛自己,給自己內心造成壓力和痛苦。這種人的財產永遠不會令人歡喜和羨慕。

  嫉妒之心古已有之,現今社會所說的「紅眼病」就是嫉妒的現代名詞。看到朋友的成就,不讚歎不隨喜,也不激勵自己去發奮圖強,而是竭力去毀損對方,「寧可大家都喝粥,也不願看到少數人吃肉」。對於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朋友,智者應採用「敬而遠之」的態度來對待。英國一文學家曾說:嫉妒心重者,哪怕看到別人穿件合身的衣服,他也痛苦不已。嫉妒心在佛法中列為五毒煩惱之一,若欲成就佛果,必須將其連根拔除。於學修階段,作為凡夫人不生嫉妒心是極其罕見的,但當它萌芽之時就應採取措施加以對治,不給其蓬勃發展的機會。結交嫉妒心重之人,得不到絲毫利益,自他所得只有痛苦,故有志者應防護諸根門,滅除嫉妒心之毒素。

  再者某些卑劣的惡人,表面上聰明能幹,多喜賣弄。縱然學佛也不懂其真意,總是望文生義,浮想聯翩,顛倒是非而行持,他的劣慧只有在其同等劣友前才有市場。有者在誹謗三寶、殺生造惡業方面表現得尤為突出。或者自己不具足學問和智慧,卻以種種因緣滋生邪見,加上貢高我慢,最終墮入惡劣者的行列中去。有些卑劣者縱然有一些聰明才智,卻往往充當其作惡行騙的幫凶,也成為他們深入惡趣的階梯。有的人自詡聰明絕頂,甚至比佛還略勝一籌。比如一些外道邪師自稱是宇宙最高等的佛,同時誹謗釋迦牟尼佛是最低等的佛。如是等等,明辨是非的人們除了報以鄙夷和防備外,絕不會生歡喜讚歎之心,更不會羨慕和效仿。貪者得財即歡喜,慢者誇獎即歡喜,

  愚者同行即歡喜,正士講實即歡喜。

  貪婪之人得到錢財會歡喜雀躍,驕慢之人受到誇獎便歡喜不已,愚者隨順於愚者的言行舉止則歡喜得手舞足蹈,而正士聽到真實語才會發自內心的歡喜。

  因眾生的性格、因緣、根機各不相同,故而每一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與嗜好,但大體上可分為四種類型。

  貪慾心比較熾盛的人很少有知足的時候。他們視錢如命,得到一包毒藥也歡喜地珍藏起來,行路時,兩眼四處搜索,總盼望能有點什麼意外收穫,即使他人遺棄的碎木柴或牛糞也要拾回家。當然世上凡夫眾生都愛財,得到錢財自然會生起很大的歡喜心,只是有些貪心重的表現尤為突出罷了。他們窮思竭慮地謀求財富,狠毒起來不擇手段,恨不得全世界的財產都歸自己所有。在比他富裕的人面前,他的忍辱修得著實不錯,心甘情願地作牛作馬任人使喚。曾有一位富家子弟與人比武大敗而歸,回到家中拿一男僕出氣,打了十個耳光,之後於心不忍,就拿出十塊金幣予以補償。這僕人貪心極重,一見到錢,臉上的劇痛頓時消失,眉開眼笑地對主子說:「請您多打幾下,就算幾百下我也挺得住,只是打一下一個金幣你記住就行。」主人一聽,氣上加氣,對他一陣毒打後卻連一分錢也未付。

  愛慕虛榮之人總喜歡得到別人的讚揚。原本只有芝麻大的功德,卻被別人用放大鏡放大了給他看,並不著邊際地加以吹捧:「你的能力和智慧真是不可思議。大家都說你是個有神通的人,我看你也是太謙虛了,為何不露一手呢?……」被捧者一聽樂不可支,戴著這一頂華美的高帽子已分不清東西南北,連路都不會走了。然後認定對方是知己,不惜傾囊相贈。

  愚笨的人不一定喜歡財富和讚美,但卻樂於隨行愚者的行為。別人跳舞他也跳,別人唱歌他打拍子。總之一切散亂、放逸、非法之事,他們都樂意跟著去做,嘻嘻哈哈地跑來跑去,樂此不疲。因為愚者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對於求名求財方面需稍微動一點腦筋的事情也是懶得出奇,從不考慮,只要符合他的言行,就會數數歡喜。

  正士品格高尚,著重的是實事求是。就算別人指責他的過失,只要是真實語,他就會欣喜地接受,並將此人看作為自己的親人、恩人。比如一位高僧大德,在面對別人的讚揚時,他不一定會歡喜,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有功德則無須別人讚揚;若無功德,光憑讚揚也不能如實令人生起信心。若自己是只狗,即便別人抬舉成為獅子,狗的本性也不可能改變;如果自己是獅子就算別人叫作狗那也是徒勞,因為你的本性是獅子。正士所行嚴格按照人規或佛法規,以實事求是的態度行於正道。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總之自己走自己的路,以最崇高的品德來做人。著名科學家愛因斯坦講過:不管時代的潮流和社會的風尚怎樣變,但作為一個人就應該憑著自己最高的道德品質超越世間和時代,走自己的正確道路,這是作人最起碼的要求。學佛之人更應如是,當堅持「一日三省吾身」的良好習慣。

  卑劣惡人之學問,膽怯士夫之理智,

  橫暴長官之恩惠,彼等難以利他人。

  卑劣惡人的學問以及膽小怕事怯懦之人的理論和聰明才智,以及蠻橫殘暴長官所賜之恩惠,這些都很難利益他人。

  自古以來卑劣之惡人都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其所謂的聰明才智和學問只是用來欺騙毀損他人而牟取私利的一種手段。他們僅於世間法略懂一二,而於善法方面更是「井底之蛙」,故不知善惡取捨。此類人正如《中觀四百論》中所云:「只顧未來利,不顧生命盡。」更不顧忌後世惡業之果報。此類惡劣者螢火蟲般的學問非但不能利益他人,反而成為傷害毀滅自他之因,如是則「聰明不如傻瓜好」。惡劣者在造惡業、說惡語、粗語、綺語、妄語方面往往能顯出非凡的能力,他們口若懸河地大吹牛皮、空話連篇不著邊際,真正出現問題之時,他們卻瞻前顧後敷衍了事,盡說些無關痛癢的廢話。

  膽怯之人害怕的事情太多,縱無遠愁也有近憂,他們做任何事最終都將成為無窮的隱患。心性怯懦的人即便學問滿腹、聰明足智,他的學問也如茶壺裡煮餃子--倒不出來,故很難利益眾生。若在公眾場合要他發表意見,便會嚇得全身哆嗦,口舌發僵,面紅耳赤,半天吐不出一句話。有些法師本來學問深廣,但是膽小如鼠,登不得廣眾大庭,別說講話,即便有十幾雙眼睛望著他,也會下意識地低下頭,害羞得象個小姑娘。因此膽怯士夫的智慧很難對眾生有所利益。

  做為長官,不可太野蠻,暴虐無道,否則只能使臣民感受疾苦,又何談利益眾生呢?橫暴之人為官即是「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他們從不體察民情,稍不如意便發泄、懲治屬下,不查誰是誰非,一意孤行,釀成過錯後便施以少許資財以作補償,還恬不知恥地說是對下屬莫大的恩惠。以前有位暴虐的國王聽信佞人之言:王臣上下都在咒罵國王的罪行,而某位賢臣說得尤為過分。於是國王將賢臣捉來,剝其脊樑,割肉百兩以示懲罰。後來有人為賢臣伸冤,國王查明真相以後非常內疚,便拿一千兩肉給這位賢臣補脊背。賢臣日夜痛苦難當,不斷地呻吟。國王知道後便問:「你為什麼還要苦惱,我挖取你一百兩肉,現已經加了十倍還你,難道還不夠嗎?」旁人答言:「大王,若把人頭砍下,即使再給他一千個頭也難免一死。現在他雖然得到了十倍的肉,可痛苦還在他身上,免不了的。」惡劣的長官就是這樣,不怕後世的果報,只貪圖現時的利樂,壓榨百姓後又施捨些財物等小恩小惠,想減少自己所犯的罪過。所以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只為自利,其恩惠不可能真實利益眾生。 有財人語皆入耳,無財講實亦不聞,

  如同產自瑪拉雅,即使朽木亦貴重。

  有錢財的人講什麼話都中聽入耳,窮光蛋講真話也不會有人聽,如同出產於瑪拉雅山的檀香樹,即使朽木也很貴重。

  常言「有錢能使鬼推磨」,在拜金主義歪風橫行下,金錢幾乎成了萬能之神,竟能駕御萬物,使「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的怪論得以繁衍。的確,有錢財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帆風順,權勢自會尾隨錢財之後而不求自得。這類人居然有如帝王般的氣派,常常能金口一言定乾坤。人人對他說的話都樂意接受,不管是真是假,是對是錯。曾有一位闊老董,為了自身的名利而作了一些表面上的善事,如為某某部門捐資、贊助之類的事。於是新聞媒體紛紛宣揚他的壯舉,攝影、錄像、採訪等也蜂擁而至。此時,這位「名人」雖胸無點墨,卻也能口若懸河地大作「文章」標榜自己。其講話的內容也不一定是事實,眾人卻專心致志地洗耳恭聽;縱然是語無倫次、張冠李戴、顛倒黑白之非語也能見諸報端。受益部門更是忙得不亦樂乎,籌辦這個會那個會專程請他來作報告;聽眾即便毫無興趣也要強打精神,目不轉睛地以喜眼恭維。

  然而沒錢的人,有理卻也是寸步難行,即使講事實、說利他語也是難覓「知音」。有時自言自語也會招來白眼,又有誰願意聆聽呢?貧者辦一點小事,好話說盡,嘴唇磨破也無人理會,四處碰壁不說,有理有據之事還有可能會被加上莫須有的罪名。曾經有一個富人和一個窮人打官司。按理是富人仗勢欺人理虧,但因富人腰纏萬貫頗有勢力,於是法官和律師皆偏向富人。窮人不肯服輸,字正腔圓地據理力爭,但卻如空谷回音般無人理會,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法官和律師打斷,最後以「錢」判案,窮人判刑入獄,富者卻逍遙法外。真是「有錢王八席上座,落魄鳳凰不如雞」。難怪世人會對金錢如此尊崇。

  印度瑪拉雅山是舉世聞名的檀香山,凡是從那裡出產的木材哪怕是一截朽木,也價格昂貴供不應求。而一些精工細篆、雕刻華美圖案的平常樹木卻倍受冷落,無人問津。所以有錢財的人即便講的話如朽木般無甚實義卻也能使人唯命是從,辦事也是錢到事成。

  多語即是過患因,少語即是除過根,

  解語鸚鵡進籠中,喑啞飛禽均自由。

  話多即是召禍埋患之因,少說話則是免除過患之根本,好比會說話的鸚鵡被關進籠中,而喑啞的飛禽卻能自由地飛翔。

  古語:「舌為利害本,口是禍福門。」的確是言多必失,嘴長惹是非。就算是好話,若反覆說上三遍連狗都會嫌。如果聽者添枝加葉地亂宣傳,好話往往還會變成壞話,不管是修行人還是世間諸人,要想站穩走直,少召違緣、禍害,觀察語言至關重要。有必要時方才出言,且力求精鍊,說中要點即「一言為重百金輕」。麥彭仁波切對語言的觀察有個甚深的竅訣:「世間一切取捨事,皆從言中可了知,是故無論任何語,當思功過而言說。有時默言不成事,有時默言成辦事,若不了知應說否,信口雌黃多過患。」許多人缺乏觀察抉擇的智慧,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說完過後又急於求購後悔葯,苦於重金難覓,捶胸頓足又有何益?俗語「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的即是此理。人的心眼多且複雜多變,若心無念,未作指揮,口怎麼會有說的內容呢?心是將領,口是兵,看來一點也不假。有些人太過偏激,少語並不是要你不講話,當然修禁語者又另當別論。有位老師父,從小就養成念觀音心咒的習慣,他的嘴僅用於修法,此外非語極少,這也確實是種良好的習慣。但大多數人都是心多嘴雜、喜歡整日整夜地瞎扯,嘴特別勤快,片刻也閑不住。常言:「病從口入,禍由口出。」多語即是一切禍患的根本。以前有個小國王的下屬,在與人閑聊中無意說了句「要殺國王」,實際他並沒有要殺國王的動機,僅是逞狂作威罷了。但最後有人將他告發。小國王原本是個暴君,又受惡語相激,震怒至極,不由分說立即將那人殺死。

  少語即是不說廢話,或進行有必要的禁語,你若緘口默言可能也沒有人說你是啞巴。若喋喋不休也不會有人稱你為智者。講話是一門藝術,有它的技巧、經驗和竅訣,真正懂得講話的人言語乾淨利落,句句是重點;有的人卻是啰唆繁雜,天南地北到處游,說的話又臭又長,但聽者的評價卻是不知所云。所以講話要抓住重點,藏族古語云:「若有重要事,一句可重複,此外當少語。」總之,少語的殊勝即是能生諸功德和避免眾多禍患。不多言的人能減少許多麻煩,自然就免掉了禍根。

  比如巧嘴學舌、會學人語的鸚鵡,因為它解人語的特長而成為鳥中驕子,倍受人們的寵愛,故而常被捕獲,關進各家的鳥籠,從此失去自由。此禍害的根源即是它會人語。其它的飛禽不懂人語,宛如喑啞之人,人們對其無甚興趣,便任其自由自在地於空中飛翔。同樣,社會上一些出言不遜之人,因言語不當犯了政治上的錯誤而步入牢獄,在獄中殘延餘生。佛法方面,若誹謗三寶、金剛上師等,雖今生不一定立現果報,但後世定會墮入金剛地獄中感受千劫萬劫的痛苦煎熬。所以有智之人應當詳察己言,何當說何不當說,無論口才如何,皆以少說為妙。 何人若於怨敵前,經常無欺而饒益,

  則敵亦會如是敬,此乃諸法之規律。

  無論是誰,如果在怨敵面前不搞欺詐,而且經常對其作饒益之事,那麼敵人也會以同樣的方式還敬於你,這便是萬法中的一種自然規律。

  常言「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可見世人樂於交友而惡於結怨。有位文學家曾說:「縱然怨敵渺小如螞蟻,亦應慎重觀彼為大象。」又說:「雖敵若麻雀,應視如雄獅。」由此而道出了怨敵的可怕。但人都有良善的一面,如果常發慈悲菩提心,以己之三門為怨敵做饒益之事,時間一久,自然也會感化他們。人心都是肉做的,總有那麼一天怨敵會為你的誠懇所感動,投桃報李也不無可能。待其敵意消融時,定會向你露出真誠的微笑,坦誠相待。從佛法的角度講,眾生皆是父母、兄弟,故大乘佛子遇到怨敵不生嗔反生喜。一方面對彼信賴慈憫,視如重病兒;另一方面得到了修行安忍波羅蜜多的殊勝機緣。如《佛子行》中云:「吾以如子護養人,彼若視我如怨仇,猶如母對重病兒,倍悲憫是佛子行。」再如《入行論》所云:「故見怨或親,非理妄加害,思此乃緣生,受之甘如飴,……故於害我者,心應懷慈愍,慈悲縱不起,生嗔亦非當。」

  很久以前有位國王名長壽,其有一子名長生。此王以法治國,從不對臣民濫施刑罰,國內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民皆安居樂業。鄰國之王兇狠殘暴,肆意妄為,搞得天怒人怨,國困民窮,人們都稱他為惡王。一日,惡王召集眾臣商議欲攻打長壽王的國家,得到眾臣的擁護。於是惡王帶軍隊出征。長壽王得到消息後告諸大臣:「惡王之所以攻伐我國,目的不過是搶奪糧食、珍寶等財物,我若發兵兩相交戰必有死傷。雖然我們有很多嫻熟戰略戰術的將領以及勇猛善戰的士兵,但戰爭是殘酷的,我不願軍民傷亡、痛苦。」大臣們見國王不肯出兵抵抗,只好暫不顧國王旨意,秘密組織軍隊奔赴邊境。為了避免這場戰爭,長壽王捨棄王位帶著兒子隱居深山。

  長壽王父子出走後,大臣們只好飲恨投降,任惡王霸佔了幸福的家園。隨後,惡王又懸賞黃金一千兩、錢一千萬捉拿長壽王。一時,長壽王於荒野碰到一位遠道而來的婆羅門,他是專程來求長壽王惠施的。長壽王苦於無物布施,不禁暗然垂淚,突然他想起惡王正懸賞捉拿自己一事,便執意用己性命做布施。婆羅門於心不忍百般推脫,但長壽王心意已決,告之:「今日你若不接受我的布施,他日有人向我乞討之時,我亦當如法炮製。」婆羅門只好隨他前往惡王處。惡王喜出望外,賞賜了婆羅門便派人於十字街頭搭起刑台,要當眾燒死長壽王。故國臣民痛哭不已,就連城外的樵夫也呼天搶地,涕淚哀嚎。這時長生太子趕到,奮力擠進圍觀的人群,望著將被處死的父親悲痛欲絕。長壽王見狀,惟恐日後長生太子替自己報仇。便高聲大喊:「當兒子最大的孝順就是讓父親死後無恨。你千萬不要為我報仇,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我內心充滿快樂,絕無憂愁;你若不聽從我的遺訓即是不孝,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啊!」

  長生不忍親見父王被燒的慘景,便回到山中,心中忿恨不平,久久難以寧靜。左思右想,他又潛回王城,裝扮成短工,為惡王手下一大臣做事。因他知識豐富,聰明能幹,故一直被提升,最後成為惡王的貼身衛士。一日,長生與惡王率眾出城打獵。他故意誘導惡王奔入山林深處,兩人迷路了,饑渴疲憊交迫之下,惡王便頭枕著長生的腿休息,漸漸地睡著了。長生見時機成熟,三番舉劍欲殺惡王,但皆因憶起父親遺訓而未下手,最終打消了復仇的念頭。而惡王也夢到長壽王的兒子前來報仇,嚇得渾身冷汗淋淋,三番從噩夢中驚醒。第三次從夢中驚醒時說:「奇怪,前面兩次夢見長壽王的兒子來殺我,這次卻夢見他原諒我了。」於是長生說:「我就是長壽王的兒子。我接近你的目的本欲為父報仇,但父親臨終叮囑再三,不准我報仇。父命不可違,也只好作罷。請你把我殺了罷!否則,我以後惡意再起將危及你的生命。我死後你也就安全了,也免得我做不孝之子。」惡王聽後,倍受感動,對自己曾造下的罪業愧悔不已:「都怪我昏庸無智,不分善惡,你們父子行為高尚,仁義四海,我卻冷酷無情毫不自知。今天我的命是你賜予的,我感激不盡,怎能殺你呢?」於是長生帶惡王走出山林。回宮後,惡王大擺喜宴,向臣民鄭重宣布:「從今天起,我將回到自己的國家去,這個國家交還長生太子。趁此良辰吉日,我願與長生結為兄弟,以後若有其它國家敢來侵犯,我一定前來救援。」宴會之後,惡王便率領原班人馬返回本國。從此,兩國相互通好,和睦往來,人民也都安居樂業,享樂太平盛世。

  以慈悲心可以柔化怨敵的嗔恨是一種必然。的確,在他人義憤填膺之時,若自己也恨從心起,舉起斧頭,拿著刀子去挑戰,那麼對方的嗔恨心就會劇烈升溫,跟著操起傢伙……最終後果不堪設想。若能冷靜地壓下心頭的怒火以溫和的方式來對待紛爭,那麼怨敵的惡氣一會兒便能煙消雲散。所以對付敵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即是用佛法「消滅」他,快速、安全、一勞永逸。應如圖美桑波大師所說的那樣去實行,即:「傷害我及我方,或傷害佛法以及一切眾生的惡人,不管見到、聽到還是想到,皆當認識彼為特別需要慈悲的對象。諸佛子應以利益、恭敬、軟語來真實地利益他們;若不具備這種能力,則應以猛烈殊勝的慈悲心將自己的安樂及善根全部迴向給他們。」

  弱者發怒有何用?強者為何起嗔恚?

  是故為辦事務時,若生嗔恨即自焚。

  軟弱之人發怒又有何用?堅強的人為什麼要起嗔恚之心?因此在成辦事務之時,若生起嗔恨心,這便是無意義的自焚。

  喜怒哀樂人皆有之,其中嗔怒之心害人害己猶如毒蛇。比如說別人無端地毆打、羞辱於你,心量大的人也許能忍一時,但到一定程度,自心按捺不住的怒火便會如火山爆發一樣不能控制,雙眼圓瞪,牙齒緊咬,頭上血管猛脹,揚起拳頭,甚至以生命為賭注。

  嗔怒之心追本溯源,其根莖葉花果都是惡,它不可能給人帶來絲毫的利益,只會讓人更痛苦。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和它斷然決裂呢?任何人於任何情況下生嗔都沒有用。假如你是一個軟弱的懦夫,既無能力,又膽小怕事,那麼你心懷不滿、生嗔發怒又有何用?弱者無論多精勤也不能成辦什麼事,在別人眼裡始終是個小人物,即如「芝麻添顆,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當他遇到不悅之對境時,就算一躍八丈高,拚命生嗔恨心,也只能是為己體內注射毒汁,使之膨脹、爆炸,也不會有人理睬他。反之,若你是個能力十足的強者,當嗔恚的對境出現時,為什麼還要去生嗔恨心呢?沒有必要!大可發揮你的能力去處理麻煩,否則不但無濟於事,反而自引無窮禍患。

  曾有一位長官,智慧如海,能力如江河難測其度,凡事親力親為,任何棘手的問題只要有他出面即如神醫治病,藥到病除。這位官員日理萬機,身心疲憊,於是便派幾個下屬去代辦一些瑣碎之事,但下屬能力欠缺,不能圓滿地處理事務,還引來諸多過患。在這種情況下,一般的長官都會大發雷霆,對下屬嚴加懲治,但他卻沒有發脾氣,首先自己做了一番檢討,之後又儘力將殘局挽回。經過這次教訓,長官挑選了幾位拔尖人才,辛勤培訓使之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從此他的事業又逐步走向輝煌。所以,強者沒有必要發怒。

  既知嗔心的過患,作為修行人則更不應生嗔。《入行論》中云:「一嗔能摧毀,千劫所積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可見嗔怒心為最惡毒的敵人,也是一切罪惡的根源。佛說:「嗔恚魔敵,壞自名聞,今生後世,人不喜見。」世間諸人因不能正確認識嗔恚故而被迷惑,輾轉於嗔恚煩惱之火坑中受灼傷。《瑜伽師地論》中抉擇了嗔心之五相:憎噁心、不堪忍心、怨恨心、謀略心、覆蔽心。雖然凡夫人不能完全滅除嗔怒心,但也應通過觀察分析嗔恨心的來源、本體以及它所帶來的過患等來對治,以期減少對自他的損害。無論成辦世間事還是出世利生之事皆不能生嗔,否則便是自己點燃嗔之烈焰,無異於痴人縱火。又有云:「如是心所貪,能助嗔火蔓,慮火燒德屋,應疾厭棄彼。」嗔心除了對治以外,還應防患於未然,力求斷除嗔敵之羽翼糧食等諸因緣。有施敵人亦自聚,無施親人亦遠離,

  猶如母牛盡乳時,雖持牛犢亦離開。

  凡有所施,怨敵也會不召自來,若沒有財物施捨,就算親人也會遠離。猶如母牛,在其乳汁干竭之時,主人雖將牛犢硬拽到母牛跟前它也要跑開。

  世間所有的眾生都希求安樂,而他們所謂的安樂都是建立在豐富的物資之上。不勞而獲之事人皆求之,凡有布施,眾生則會如蜂采蜜,不請自來。《入中論》中云:「彼諸眾生皆求樂,若無資具樂非有,知受用具從施出,故佛先說布施論。」布施濟眾,於世間也是一種無私的善行,於出世修法則是一項證悟空性的殊勝資糧。同時布施也是渡化眾生的一種方便,依此相攝,不用說親人,哪怕是敵人也會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你的身邊。受施的怨敵有兩類,一者頑固不化,受恩不報恩,反妄加猜測與陷害;二者感激涕零,發誓痛改前非,而甘於恩人前聽從差遣、教化。比如義成王子樂善好施,金銀財寶、車馬田宅,凡有所求必有所施。於是太子美名遠播,登門求施者蜂擁而至,就連敵國也委派大臣前來索求鎮國之寶--威猛雄武、力戰諸敵的寶象,太子仍然不吝施之。又如迦蘭太子鄙棄榮華、退隱讓國,又出生入死搭救被流放的罪人,但其妻卻與罪人私通並設計謀害太子。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得天神救護,脫離險境。太子回國即位後,又廣行布施,此時昔日的惡妻已是窮困潦倒,為求施捨而背著罪人前來乞討。

  若人家徒四壁、捉襟見肘,窮困至極達到山窮水盡的境地時,那麼不用說是敵人,就連親人也自然會與他劃清界線。許多建立在金錢關係上的家庭便隨著資財的耗盡而紛紛瓦解,昔日「同命鳥」就在缺財少資的鐵棒猛擊之下各奔東西。佛陀於因地修布施波羅蜜多時,盡己所有一一惠施,施盡一切財物,甚至借貸濟困,於是菩薩便暫時過著窘迫困頓的日子。親友們不理解他發放布施的偉大,不隨喜、不讚歎,反而惡言相譏,和他斷絕關係。真是「財親人不親,落魄各分離」。古人言:「以勢交者,勢盡則疏,以利合者,利盡則散。」述盡了此中道理。

  比如母牛,在水草豐美的夏季,其奶汁充盈富足,故而能討牛犢的喜歡,即使在很遠的地方,母牛一叫,牛犢也會飛奔而至,歡叫著吮吸母親的乳汁。但是到了秋天,水草枯竭,牛類都過著饑寒交迫的苦日子。此時母牛奶汁干竭,小牛犢於母牛處無利可圖,便自顧尋食,遠離母牛。即使有人故意將牛犢牽至母牛跟前,它卻象不認識母親似的,死命掙脫掉,跑到遠遠的地方自尋食物。由此可見,小牛對母牛的態度和人們對財產的態度竟如此相似。

  即使精通某些事,不定了知餘一切,

  如鵝雖能辨水乳,仍自身影為食物。

  即使人們精通某些事情,但不一定了知其他的一切事情。如同能從水乳相融的汁液中分吸乳汁的天鵝,仍然將自己的身影當作食物來享用。

  精通一些事並不等於精通天下一切事。以凡夫的智慧雖在某一學術領域卓有成效,但於其餘的事物則有可能成為「目不識丁」之人,甚至上當受騙。他們往往「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若恃才縱驕,妄自尊大,在強中更有強中手的大千世界,往往是自取其辱或是為笑園增添異樹奇葩。

  以前,北天竺有一位巧木匠,技藝超群,他用木頭做了個機器人,並為其穿上華美的盛裝,看上去儼然是個容貌艷麗,舉世無雙的美女,一笑一顰皆能以假亂真,只是不會講話。當時南天竺有位畫家,技藝高明,出類拔萃。木匠聞得畫家的名氣便請到家中欲比個高低。兩個人一見面,相互切磋技藝,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木匠擺上酒宴招待畫家,斟酒倒茶等所有的雜活,都讓木頭美女做。喝了一天的酒,畫家竟然沒能看出美女的真偽。即日晚,木匠指著美女對畫家說:「就讓她侍候你休息。」木匠走後,畫家醉醺醺地看著燈下的美女,越看越愛,禁不住連聲喚美女到自己身邊來,可美女站在那一動不動。畫家以為姑娘怕羞,就趔趄著前去拉她。沒想到用手一拉美女隨即翻倒,各種木零件撒了一地。畫家大驚失色,酒也醒了一半,方才明白木匠藉此在與自己比技藝。他心中既慚且愧,但又不想服輸,便掏出畫筆顏料,在牆上畫了一個人,服飾、容貌都和自己一模一樣,脖子上還畫了根繩子,一副懸樑自盡的慘境躍然眼前。他又在嘴巴、鼻子等部位畫上幾隻蒼蠅,審視良久,自覺滿意便關好房門,自己則鑽在床底下睡覺。

  第二天,木匠起床後,想起昨天的惡作劇,心中暗暗好笑。他急步前往畫家寢室想看個究竟。只見房門緊閉,木匠使勁敲門,卻無迴音,他用力把門撞開,見畫家已懸樑自盡,便以為畫家羞愧難忍而自殺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暗自後悔:沒想到他自尊心這麼強,比不過我就自殺了,早知如此,就不和他開這國際玩笑了。於是木匠前往王宮向國王稟告畫家自殺的經過,並請求國王去驗屍。國王率眾到木匠家中,見畫家正懸掛在那裡,就吩咐木匠:「你去把繩子砍斷,將屍體搬出來,我看看到底是懸樑自盡的,還是被人勒死的。」木匠拿起斧子使出吃奶的力氣猛砍,只聽「咚」的一聲,屍體卻未落地,他砍的不是繩子而是牆壁。眾人如夢驚醒,呆視良久。這時畫家從床底下笑嘻嘻地鑽了出來。可謂世間之事般般有,學問似海深又深,會彈拉的不一定會唱,會使刀的不一定會用槍。

  又比如天鵝,被喻為吸乳鵝王。水和牛奶混在一起的時候,它有能力辨別,飲用之時,總是從中將牛奶全部吸出,只留下清水。它雖然有如此高超的「技術」卻免不了要犯錯誤。身影豈能作食物,愚痴的動物大都懂得這個道理,但天鵝偏偏被迷惑了,也許是遺傳的因素,使它天生就把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身影誤作美食來享用。同樣,許多人判斷問題往往只看一方面而不顧整體,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一個人既有優點也有缺點,故不能妄加品評。待人處事不能太隨便,應小心謹慎,放下對「精通」某一事物的傲慢,努力認真地去追求一切學問。 主人經常愛護人,則彼易得自眷仆,

  如於蓮花盛開湖,水鴨亦會自然聚。

  做為主人,若經常愛護下屬,則很容易得到稱心的眷仆。比如在蓮花盛開的湖泊中,水鴨也會自然而然地聚集。

  人主者,上至國王將相,下至宦官、家庭主人以及寺院住持等,若能以平等心來對待一切眾生,就是一個品行崇高的正士,其功德便廣為人傳。這樣的主人凡事以身作則,率先而行;常時以財物施眾,好的賜予諸眷屬,劣的留給自己,可謂厚他薄己;就算眷仆犯了錯誤他也不會隨意亂髮脾氣,而是以溫和委婉的口氣給予安慰、鼓勵和教導。所以輕財足以聚人,量寬足以得人,再加上大慈大悲心,則眷仆自是不尋自得,且緊緊地依偎在你的身邊,一方面祈求您的蔭護,另一方面他們也可幫助你興盛一切事業。比如一個廠長,手下必定有一些員工,若廠長時常關心下屬的疾苦,為眾排憂解難,那麼廠里的職員都會稱讚這位好領導,廠外一些有能力的人也樂意前往他的手下就職。反之,若此廠長自私自利,惡言惡語不離口,又不顧員工的利益,其下屬自然不願呆在他的身邊,辭職另尋良主便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是惡主的事業便隨之瓦解,即便以金錢找一批所謂的「心腹」,實際也是貌合神離,他們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為你賣命。此等主僕關係僅僅是在靠金錢維持:一方面人們見有利可圖便聚集在你的身邊;另一方面因畏懼你的不仁,而心存戒備,隨時準備遠走高飛。

  又如一些高僧大德,他們攝受弟子依循四攝法。(一)布施:由財施、法施、無畏施三種布施攝受徒眷。(二)愛語:教導徒眾修增上生和決定勝的語言。(三)利行:令他修習有利益的事。(四)共事:如教別人一樣,自己亦精進修學。此等善知識所做所為皆是以廣大的悲心,成辦著弟子眷屬乃至一切眾生暫時或究竟的利益。從生活到學習,方方面面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與呵護,可謂先弟子之憂而憂,後弟子之樂而樂乎,故而弟眾也會成群結隊地前來依止。另一些法師雖然於佛學知識造詣頗深,但因缺少愛心,急於求成,渴望攝受眾多的眷屬,卻往往事與願違。初入佛門的弟子會對他望而生畏,即使依止一段時間的弟子也難生起信心而遠離。麥彭仁波切曾說:對待每一個眾生皆應如日普照萬物,怨親平等,為每一位眾生同等地施送溫暖的愛撫。

  比如一個廣闊的湖泊中盛開著芬芳的蓮花,其色艷美,其境幽柔。人們對蓮池的喜愛和嚮往自是不言而喻,甚至旁生水鴨也懂得欣賞,往往不請自來,歡暢地嬉戲其間。水鴨對蓮池的依戀即如流浪的棄兒對家的依戀一般,沉浸在幸福的池水中。他們日暮而棲,一剎那也捨不得離開。同樣,在以慈心善護他人的具德高僧前,眾多弟子也是如鴨投水,如蜂尋花般不請自來。

  富人廣施自享受,學者溫雅又善良,

  大者愛護卑劣眾,此三利他亦益己。

  富有的人廣行惠施,自己也能享受由施而感召的善報,博才多慧的學者溫文爾雅又善良,偉大的人常時愛護卑劣的下屬。這三種人即能利益他人也能利益自己。

  天下富者都是於往昔修行布施所感得之善報。布施波羅蜜多即依修布施而到達彼岸,其內容就是要慈惠地撫育、憐憫一切迷惑邪行的眾生。每一有情轉世輪迴的生命歷程無一不為因果規律所攝,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即是此理。布施行善之人,雖不求積善餘慶卻自然轉世受福循環不失。身為富者應了知富裕的原因,更進一步地廣行布施,這樣自己的福德就會突飛猛增;受施者也因解除困厄而歡喜,同時對恩人心懷感激,並發善心為你祝福。若施者能以菩提心攝持,則能於暫時乃至究竟利益自他。月稱論師讚揚菩薩的布施云:「發誓利益眾生者,由施不久得歡喜,由前悲性非悲性,故唯布施為要行。且如佛子聞求施,思維彼聲所生樂,聖者入滅無彼樂,何況菩薩施一切。」如是,大乘佛子依布施而積聚資糧圓滿施度,因菩提心攝持的緣故,同時也與苦難的眾生接上了殊勝的善緣,使彼等轉惡為善而逐步趨入解脫道。

  對自他皆有利的學者又有什麼樣的特點呢?即是溫雅、柔和、忠誠、善良,總之具有一切高尚的品質。而愚者所具有的急躁驕傲等特點卻正好與學者相反。肯定一個人的學問,要首肯他的品格。如果一個人神態傲慢、面目兇惡、行為粗暴,那麼就可以推知此人並沒有真正高深的學問。就算有一些學問,也不能很好地利益自己,更不能利益其他眾生,甚至會損毀自他二利。因為此類人心高氣傲,好走極端,即使走錯路也不願回頭,他們往往游於險境,專致於惡趣中探奇,一觀究竟。善良的學者有謙虛的美德,故能如大海般容納各類知識,那才是真正的學問。他們具足大悲心故,常以學問惠施眾生,能引導彼等獲得世間安樂乃至解脫輪迴的究竟大樂,在以學問利益眾生的同時也自然會贏得眾生對自己的敬仰。因行自他二利之善舉,諸佛亦生喜故賜予加持,速時能獲暫時究竟之安樂。

  所謂大者即是有權勢地位的高官、巨賈或是有能力的智者,總之即是較一般眾生高強之人。卑劣者是能力低下、無錢無勢之人,又因智慧鮮少的緣故,在追求幸福與快樂的時候,不知辨析取捨。為惡者往昔也不曾修積善法枉造惡業所感,於今生仍然痴迷不覺悟,故惡性循環,恆受諸苦。所以,強者一定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方便慈愛、護持一切眾生。大者若以權勢、財富、學問利益愛護卑劣者,也算是拯救他們的一種方便。如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對卑劣者稍做利益之事,首先令他們生起歡喜心,然後逐步引入佛門,如是又拯救了他們的法身慧命,其功德更是不可思量。大乘佛子若如是行持也即是自利利他的甚深方便。 若依福德成諸事,如同陽光不依余,

  若依精勤成事業,如同燈光仍依余。

  如果依靠人們的福德來成辦事業,就如同陽光能普照萬物而不必依賴別的助緣;若僅僅依靠精勤來成辦事業,則如同燈光照明一樣仍然需要依靠外力。

  前世積善之人今生必得福報,「小善行得小福報,大善行得大福報」便是因果之規。在世間上無論做什麼事情,若沒有福報因緣是難以順利成辦的。如前文所說「何處有緣彼興盛,若無業緣彼衰失」,此中業緣即是指積善的福報。如果前世未修善,今生則無福,這樣的人縱然付出百千萬倍的精勤也不能成事或成事不圓滿。有福報的人做事,凡有所求得心應手,如冥冥中自有善神護佑一般。小福報之人賺小錢、享小名、做小官等,福報也不會長久;大福報之人能賺大錢,享大名,做大官或大企業家,甚至為王當總統,生活優裕,且享福的時間較長,也許一生、十生乃至百千萬劫。所以福報的力量不可估量。

  《賢愚經》記載:佛住世時有一位金財比丘,往世曾為一貧人,靠賣柴維生。某日遇毗婆尸佛,便將賣柴所得的錢,歡喜而恭敬地供養佛和僧眾。由此功德,使他享受九十一劫的福報,每一世都無勤地得到許多金銀財寶,值釋迦牟尼佛出世時仍然享用著同樣的福報。他無私地供養三寶,因歡喜佛的教法便立志出家修道,最終獲證阿羅漢果位。由此看來,若依自己前世的福報成辦一切事業就不再需要依靠其它的助緣。如同太陽升空,放射燦爛的光芒,自然能遣除一切黑暗。

  無福無德之人僅僅依靠自己的勞動、百般的精進,那麼再勤奮也不容易辦成事,付出十倍的努力卻得不到一份的收穫。看到別人做某項生意賺了大錢,自己也急於撈一把,但因無福,非但賺不了錢,反而盡蝕其本。見鄰居發家致富、陞官晉爵而眼紅至極,拉關係、找門路,卻是四處碰壁,無人提拔。雖然夜以繼日地積累財產,但還是吃不好,穿不暖。學問也是如此,有些人因往昔未植善根,所以今生無論怎樣努力,對於攀登的學業高峰總是顯得遙遙無期。當然他於此生勤學也肯定有功德,待此善根成熟之時,善果將是巨大的。如果脫離了福德,僅僅是靠精勤努力來成辦事業,就如同油燈發出的光亮一般,需要油、燈芯等外緣,而且還要有人去點燃它。即便點燃,若遇風等違緣也將面臨熄滅的危險,要讓它繼續發光除暗必須小心護持。儘管如此精勤,油燈發出的光亮仍然極其微弱,所照明的範圍也極其有限。

  在此,作者並不是要抹殺勤奮,而主要是為了強調福德的重要性。華智仁波切曾說:一個火星般的渺小福德,卻遠勝於今生如山嶽一樣廣大的勤奮。所以謀事在人,成事在福,欲求諸事圓滿成辦者,當下即應勤修善法積累福德。

  倘若依止高尚士,劣者亦會得高位,

  如同藤蔓依大樹,一直盤繞於樹頂。

  如若依止高尚的偉人,低劣的人也會榮升高位。如同柔弱的藤蔓依附著參天大樹,可以一直盤繞著爬到大樹的頂端。

  高尚之士是指地位崇高、品學兼優之人或是具足法相的大德高僧。劣者則指人品學識相比高士大打折扣、地位能力極其一般的卑賤之人。但若此類劣者尋得一個很殊勝的依靠處,也能平步青雲,發號施令於眾人之中。現在社會上依靠後台而出人頭第者為數不少,作為高尚人士的家屬、親戚朋友等不管有無學問和能力,都能得到好工作和地位。劣者若攀上皇親國戚,那更是遙遙直上,立王封侯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者也不無可能。俗語「一人當官全家受祿」,又言「一人得勢,雞犬升天」,講的都是這個道理。總之,凡是與高一層次的人沾親帶故者,只要抓牢這靠山就能越走越高。然而世上某些沒有「臂膀」的人縱然才學廣博,能力超群卻也難得高位。比如當今的大學生、研究生等,雖然擁有很高的學歷,但卻不一定能得崇高的地位,有者甚至連一個象樣的工作也找不到。

  藤蔓中有黃藤、紫藤、白藤等多種。此處指的是白藤,即一種常綠植物,莖細長,柔軟而堅韌,俗稱「藤子」。倘若沒有依靠處,它就只能伏在地面而永無登高遠望的機會。但若僥倖生在一棵大樹的身旁,它就能發揮特長,依附大樹的枝幹拚命地向上竄,一直爬到樹頂,有的甚至比大樹還高出一頭。其實,藤蔓的「底子」薄,能力虛弱,它能發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完全取決於依靠處。樹高它就高,哪怕樹有幾層樓的高度,它也會逐漸旋轉盤繞,最後躋身於「上層」社會之中,傲然挺立。這便和許多卑劣之人依於高尚志士所得的地位、榮耀一般。

  誠然,本頌表面上的意義並不值得推廣。卑劣者就象藤蔓一樣沒有真實的本領,如是仰仗他勢發達的人往往為世人所鄙棄,但這必定也是一種福報因緣所致,並且也有弱者勇猛精進的一面。所以看待問題不能太過偏激,在清淨髮心的基礎上而應博採各家之長以彌補自己的不足。同樣的道理,初學佛法的人若依止有德的高僧,也能得到綠蔭蔽護而茁壯地成長,迅速穩健地獲得善士智者之位。 有學之士雖有過,愛學之人尚依止,

  如同雨水雖害屋,世間之人令生喜。

  有學問的人雖然有一些過失,但是愛學問的人還是會親近依止他。如同雨水雖對房屋有危害,世間諸人仍然對它生起歡喜之心。

  按常理來說沒有人願意依止有過失的人,作者在前文也多次告誡人們應捨棄有過失之人而依止有功德的正士,同時也說除佛陀外世上無完人,故應依止功德大於過失的人。當一個有學之士犯了錯誤或某些行為不如法的時候,大多數的人皆偏著心眼兒,僅見其過不見其德。但是一些愛好學問的人卻將目光置於學者的學問和功德之上,不計較其微小的過失。再說智者求取學問皆能采眾之長處以彌補己之不足,學就要學別人的優點,否則便失去了學習的意義。真正有智慧而又酷愛學問的人,懂得取其精華而去其糟粕,即使遇到有某方面顯現不如法的大學者或大善知識,他也會躬身依止,故而能有益自身學問和修行的增上。

  比如錫金的月希堪布,精通顯密教法,故以學識淵博而著名。後來他應邀前往不丹為國王傳法,期間舍戒還俗娶了一位不丹女子為妻,從此許多弟子棄他遠去,失去恭敬。他在不丹住了一段時間又遷往印度。當時印度境內能夠傳授密法的人寥若晨星,甚至赫赫有名的南卓高級佛學院也難覓具相的密法上師。月希堪布抵達印度後,希求密法的人則蜂擁而至,懇切真誠地祈求他施以密法甘露。於是月希堪布重登法座為眾多信徒灌頂並傳授甚深的密法竅訣。很快人們對他的讚譽響徹了整個佛教界,在印度、美國、台灣等許多國家和地區都有他的傳承弟子。雖然這位堪布在別解脫律儀方面顯現稍有不端,但他相續中對密法甚深的體悟與宣講的竅訣卻如純金一般珍貴難得。他的弟子們都說聞法後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加持和感應。其度化眾生的事業盛況空前,據說在國外除了貝洛法王以外,月希堪布就是寧瑪巴大德中比較出名的一位。而他身邊的那位曾被眾人稱為妖魔的不丹女子,如今則被人們尊為空行母了。所以智慧高深、學識淵博而且人格賢良的人,縱然有些過患,仍然會引來好學之人恭敬和依止。

  比如在多雨的夏季,狂風暴雨時時侵襲大地,雨水嘩嘩地暢流。連綿不斷的雨水會導致許多房屋漏水,使主人心懷憂愁,但是大多數的人還是樂於雨露的滋潤。莊稼經過雨水的澆灌會長得更茂盛,為此農夫心意滿足,心情舒暢。除此之外,大雨能沖洗塵埃,清潔空氣,驅逐夏日的窒悶等。所以雨水雖有一些害處,但眾生卻離不開它。在乾旱的地方不是有許多人正在為「及時雨」而作祈禱嗎?同樣,稍有過失的大學者也會如是受到人們的尊重。

  若無學問憑裝束,智者不能生歡喜,

  如同駿馬不賓士,雖美亦為無價值。

  若人沒有學問只憑裝束打扮,則不能令智者生起歡喜之心。如同駿馬,若不擅於賓士,雖然美艷絕倫也沒有什麼價值。

  沒有學問的人總喜歡外在華美的裝束。他們以為這樣能彌補心靈的空虛。比如缺乏內在修養的女郎整日尋思裝扮自己,她們關心的是最新潮的服飾、髮型,冥思苦想如何使自己成為最時髦的「摩登女郎」,這就是她們人生的追求。而智者可能評價一朵花或一隻蝴蝶的美麗,但對於人卻要觀其靈魂深處有無智慧的火花閃爍。不學無術的人,無論衣飾多麼考究,模樣多麼俊秀,這些愚者欣賞的「良好」資本,智者不會產生絲毫的興趣,他所歡喜的是學問和才能。因為外貌只能徒耀一時,而內在的美--賢善的人品、豐富的學識方能百世不殞。大文豪雨果說:「假如沒有內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善的。」所以智者喜聞樂見的是學識這一永恆的妙裝束。佛陀常說:人的身體骯髒污穢,九孔常流不凈,對此臭皮囊百般裝飾則與嘔瓶塗香水無異,故智者不應對此生貪愛。無學問之人大多愚笨卑劣,有些人除了身體不凈,其靈魂深處還伏藏著噁心,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比之屍陀林中腐壞的屍體還要醜惡千萬倍。

  其實一個人的美以及是否受人尊重,不在於外表的裝束,關鍵在於有無學問。衣著普通的學者往往比容貌出眾的愚者更受人喜愛和尊敬。比如布頓仁波切,他沒有華美的裝束,容顏比一般的人也要醜陋一些,但在他身邊卻聚集著無以計數的弟子。又如嘎多堪布,幾十年如一日地穿著破爛的僧服,常時坐在低矮的土房前用黃泥製做小泥塔,而且他從不洗臉,更不懂得裝飾打扮自己。但他精通甚深密法,許多活佛、堪布都甘願投其門下,追隨其後。再如《西藏生死書》的作者索甲仁波切也是衣著普通的大學者,使他成名的正是其淵博的學識。

  比如相馬也不能只看其儀態與毛色,只有健步如飛、腳力持久的馬才是好馬。僅僅是外觀出眾的馬,如身材修長、毛色美觀等皆算不上好馬,即使它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猶如雍容華貴的婦人一般,也沒有什麼價值,僅能供人觀賞一時。現代的「伯樂」買馬之時,首先要騎馬跑一跑,如果是擅於賓士的駿馬,那麼主人不管索價多少都有人願意支付。 愚者當中富翁多,猛獸群中有英雄,

  世上學者正士中,能出格言極罕見。

  在愚人當中往往會出現許多富翁,於猛獸群中也常常可以見到英雄,然而世上的學者和正士之中,能宣說格言的人卻極其罕見。

  富翁大多沒有淵博的學問,他們坐享往昔善業的福報,本著金錢第一的觀念,淪為愚者還不自知。另一些劣識惡慧的人本不具福報,但卻貪慾熾盛,昧著因果牟取不義之財,縱然富比龍王,卻是以罪惡做基石,此類人也是地道的愚者。略作觀察便會發現許多富翁在學問面前都是「稍遜風騷」,甚至是文盲。比如有些藏族人雖有萬貫家產,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以前有位國王,他和手下的婆羅門大臣各有一子。婆羅門將兒子送去參拜名師,求學各種知識和技藝。而國王溺愛太子捨不得與之分離,就沒有送王子去讀書。國王想:我的兒子必定是國王,沒有學問也不要緊。後來太子成了沒有學問的國王,而婆羅門的兒子卻成了受人尊崇的智者。新國王傷感地對父親說:「我是權力的國王,學問的乞丐;而婆羅門的兒子卻是學問的國王,他的成就如同農夫種田,現在已獲得了豐碩的果實。」父親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婆羅門兒子學問再好也是你的下屬。」「雖然從地位上講他是我的屬下,但是智慧方面我卻是他的屬下。我的愚昧使我羞愧難當。」兒子說完,父王啞然,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望著兒子,然後搖搖頭沒趣地走開了。所以愚人擁有的地位、財富無論如何令人仰慕也沒有實義。新國王並未因自己的財富和地位而感到自豪和欣慰,他很有自知之明,深深地仰慕有學之士,而老國王卻是一個地道的愚者。

  有些人不讚歎權勢地位,偏對英雄情有獨鍾。他們認為英雄遍體的傷痕便是美麗的勳章,怎能不為這血染的風采傾倒?但「英雄」真的值得人們五體投地地崇敬嗎?若是如此,那麼雄獅、老虎、人熊之類的猛獸豈不也應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因為它們也有頑強的意志,時常與獸類乃至人類英勇地拼博,那種場面也極其振奮人心。若欲讚美、崇拜此類英雄,那可著實不少。但人們並沒有給猛獸冠以「英雄」的美稱,因為它們缺乏智慧。同樣,世間那些沒有學問、只是一味猛打死沖盲目拼博的人怎能受人推崇和讚揚呢?

  綜上所述,不管是地位、財產還是膽量,都不應是名列榜首的追求,唯有學問才是最高尚和珍貴的。古人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當然,從出世間法的角度講,了生脫死,解除三有的羈絆才是最重要的。年輕時有能力有自由,若不發心求解脫,恐怕就要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來收場了。因世間人的標準總以學問為最高尚,學者方是人中豪傑。然此中又當首推能宣講格言之佼佼者為出類拔萃的人物。眾所周知,世上學者多如繁星,但是能宣講格言的大德卻是屈指可數。印藏兩地只有龍樹菩薩、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以及全知麥彭仁波切等少數幾位。在漢地也同樣如此,甭說能宣講格言,即便能宣講基本道理的善知識也是極為罕見。一些寺廟的大和尚甚至連格言是什麼也不知道。這並不是要詆毀眾多學者,而是以事論事,目前社會狀況的確如此。如同日月放射光芒能照亮世間一般,格言的重要性在於:它是一條通往解脫聖城的捷徑,有志者應勵力修學,有能力時應廣大地弘揚。

  何人具有何本領,彼人亦聞彼聲譽,

  學者能聞智者名,英雄能聞英勇名。

  何人具有什麼樣的本領,那他也能聽到與其相應的聲譽。學者常常能聽聞到智者的聖名,而英雄也總是可以聽到英雄的勇名。

  世間中人,無論是誰,一般是自己愛好什麼、從事什麼,就關心什麼而喜聞樂道。愛馬的人覺得天下除了馬之外就找不到什麼好東西;養氂牛的人整天嘮叨的也是氂牛的事情;學佛之人注重聞思修、戒定慧、出離心、大悲心等;邪行之徒卻總是傳遞殺生、偷盜、邪淫、詐騙、誹謗等訊息。俗話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麼愚者也只能見愚了。

  同樣,智者讚美智者,擺龍門陣時聊的也是學問。從事某一項科研的學者就會對那一項知識比較精通,對與之有關的人或事也了如指掌。在研修佛法方面,如一位專修中觀的論師,無論是自續派還是應成派的觀點,他都要精研;對龍樹菩薩、聖天菩薩、月稱菩薩等傳承大德乃至凡與中觀有關聯的智者的傳記他都要一一拜閱。當有人提及他熟知的某中觀論師時,他便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地講述,連細微之處也不會漏掉。若聽眾中也有精通中觀之人,他們更是一見如故,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欲一醉於共同語言之感。

  再如一個英雄人物,他尤其喜歡談論英雄的事迹或戰爭史實,並致力於研究作戰的技巧。有史以來的英雄豪傑他都能一一作評,僅這一方面的知識而言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了。又因他本人的一些英勇事迹常被世人稱道,其偉名也時常於己耳畔回蕩,當真稱得上有口皆碑了。

  所以觀察一個人,從他的言談愛好即能了知一二。如果一個人經常談論高僧大德弘法利生的事迹,那表明他是個嚮往高尚品行或有志於弘法利生的人。若一個人總愛說是道非或談論盜賊、惡霸之事等,那就表明他是卑劣者或逐漸在向卑劣者靠攏。這些都是可以通過觀察思維而推測到的自然規律,以此方法在外觀萬事萬物、各行各業、各宗各派以及種種經論修法的同時,也應內觀自己,從而選定正確的目標,堅定不移地努力進取,相信一定能獲得成功。 諸大能人行供時,劣者對此會輕蔑,

  如同自在天頂飾,卻被非天所食也。

  許多有能力的大人物常對聖境行供養,但卑劣的人對此善行卻往往報以輕蔑的態度,如同大自在天的頂飾,也曾被非天吞食。

  供養與布施一樣都是積累資糧的殊勝法門。供養的對境一般指佛法僧三寶、金剛上師以及父母等。以清凈的發心盡己所能普作供養,則對境越殊勝,功德越大。有些懂因果明事理的大人物,比如梁武帝、阿育王、給孤獨施主等,他們常喜供養三寶,興建寺院佛塔。此等大人物的地位、財、權皆是往昔行布施供養等善法所感得的果報。德護如來應世期間,一位貧民手握豌豆行至路途喜逢佛陀托缽入城,生起極大信心,將一把豌豆撒向佛陀,其中四粒落入佛的缽中,兩粒接觸到佛的胸部。以此功德,貧民於後世成為轉輪王,統治四大部洲八萬年,後又報為四大天王的主尊八萬年,繼而於三十三天第三十七代帝釋王朝與帝釋平起平坐,執掌國政。由此可見,依供養所獲功德福報不可思議。

  然而世上那些愚昧無智的卑劣小人不懂因果,目光短淺,只顧眼前如草尖露水般的安樂和利益,不曾供養一分一厘。當看到許多大人物廣作供養之時,不隨喜不讚歎,反以輕蔑的態度加以詆毀。嫉妒心粗重且又貢高我慢之人看到別人行善供佛及僧,就如利刃直入其心般難忍,似乎別人做功德耗盡了他的財富一樣。一些人積累了很多財富卻捨不得供養上師及僧眾,當見到別人在供養上師之時,往往會露出鄙夷之態,極盡誹謗之能事,說供養的對境不殊勝,或言「供養者發心不清凈,供養物來源不清凈」等,而他自己的財產卻是作「伏藏」,可能永無開取之期。

  大自在天是印度教的尊神,主宰著整個宇宙(佛經教典皆有此說),其殊勝而又莊嚴的頂飾指的是月亮,非天是指羅睺星。相傳非天常與諸天作戰,但因福報和業力所致總是功虧一簣,其勢力每況愈下,故滿腹忿懣無處發泄。非天中最卑劣者--羅睺星則自作聰明,對大自在天的頂飾加以輕蔑,索性將它偷偷地吞食了。這對大自在天來說僅是暫時的小違緣,不一會兒,皎潔的明月又會再莊嚴其頂。卑劣者對大人物作供養的善行加以輕蔑也是如此,絲毫損害不了功德主,反而為自己埋下了罪惡的禍根。另外,供養的對境,不能局限於真正的大菩薩和具德的高僧、密宗金剛上師,還應對清凈戒律、聞思修的整個僧眾普作供養。按《俱舍論》的觀點,供養僧眾的功德於今生即能現前善報,且下世還會繼續享受善果。所以,條件具足的時候應作供養;條件不具足時,見他人供養應深深地隨喜讚歎,這樣也能得到與供養者同等的功德。

  書卷當中之學問,尚未修成之密咒,

  健忘者之學處等,需用之時常誘人。

  寫在書卷當中的學問和還沒有修持得成就的密宗咒術以及健忘人所掌握的學處,如是等等,在需要的時候常常會成為誘哄人的把戲。

  天下學問浩若煙海,世人又將其分門別類,記載於書卷之中,內容豐富多彩、博大精深。但若僅將此廣博的學問閑置於書中,不修學、不實踐,那麼這些學問即如廢品一般派不上用場,或用時只能成為哄騙人的工具。一些人雖然書讀了萬卷,但卻是「開卷瞭然於目,閉卷茫然於心」,絲毫未將書中學問的真義融於己心,一輩子勤勤懇懇地「死讀書」,最終成為照本宣科、生搬硬套的書獃子,一離開書本就瞎抓。古人言「讀書不知意,等於嚼樹皮」,又言「強記不如善悟」,的確,任何學問都應詳細掌握,靈活運用,否則一味地照搬,只會弄巧成拙。魯迅先生說過:「讀死書是害己,一開口就害人。」所以每一個讀書的人,都應懂得如何利用書本中的學問來增強自己的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使生活充滿意義和樂趣。這樣書卷才有其存在的價值,從而致使它成為世人增長智慧的長明燈,普照世間。修學佛法也是如此,所謂「開卷有益」自是應廣學博閱經論教典,但若走馬觀花敷衍了事,則看再多的書籍也無用。在與人辯論研討之時若只會說「這教理我看過,就是在某某經典中,行菩提心、願菩提心的區別和功德等書中都講得很清楚……」,這便是在誘哄人。已故老堪布班瑪呈里常說:「書卷中的學問想不起來之時,我會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腦袋。」一天,他與一位年輕的堪布辯論,當引述《入中論》的教證時,他要求引用原頌,對方卻只講了大意,故嚴厲地對年輕堪布說:「你把學問留在書本里,該用之時用不上,實在可惜,如此我倆辯也無意義。」年輕堪布深感慚愧,遂立誓背誦以五部大論為主的經論教典,最終成為辯才無礙的班智達,每次講法之時,經論教證運用自如,他自己即如一本佛法的百科全書。

  密乘的咒語修法殊勝之極,是成辦暫時和究竟利益的法門,快捷方便、立竿見影。比如差遣非人、消除魔怪禍害、刀槍不入、防雹降雨等,這些都是事業方面的密咒。法雖然殊勝,人若不精修,未得成就之前則咒語難以奏效。一位初入密乘之人喜獲刀槍不入的密咒傳承修法後,精進地閉關專修此法七天,便操起水果刀一邊念咒一邊割己身肉想驗證密咒的真偽。誰知小小的水果刀卻將身體割出長長的幾道口子,鮮血直流,他痛苦地大呼上當。其實是他自己念修密咒未得成就,並非密咒不靈驗。再如密乘中生圓二次第的修法雖極為殊勝,但若修持未得成就,則不能直接行持所說之義。

  健忘即是記憶力差,眾生未成就不忘陀羅尼果之前記憶力是有限的,今天似乎已記得一清二楚,明天就忘得一乾二淨,甚至前一剎那講的話,後一剎那就不記得了。學處即世人應掌握的一些重要知識。出家人的學處莫過於戒律,若人受了戒,卻把學處遺忘,那麼違背細微戒律不說且連根本戒都有可能破掉。所以對戒律的學處應牢記於心,否則豈不是要找一位精通戒律學處的人在自己身邊當指導員,或是成天帶著律本,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翻一翻,查一查,看自己有否犯戒,豈不太貽笑大方了?健忘人所掌握的學處也常常誘哄人,在需要之時用不上,就象一個上戰場的人卻把武器忘在了家裡一樣。曾經有一位含冤入獄的和尚,一日,知府大人委派一健忘的差人將其押送往異地,臨行前用枷鎖套住和尚,又交給他一封公文告之:「和尚、公文、枷鎖這三樣你要看好。」於是差人一路念叨:「和尚、公文、枷鎖……」唯恐出差錯。當晚夜宿一家旅店,和尚對差人說:「你我一路辛勞,今晚何不美美地吃一頓,我這還有些銀兩,你且解開枷鎖,算我請客。」差官一聽高興萬分,依言行事。當差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時,和尚為他剃了光頭,並戴上枷鎖,自己則連夜逃走了。第二日早晨,差人醒來又念叨著三樣寶貝。他從懷中拿出公文,又見自己脖子上戴著枷鎖,用手一摸頭頂光光,高興地說:「太好了,公文、和尚、枷鎖一樣不缺。」隨即又露出怪異地表情:「糟糕!我怎麼不見了?算了,先辦公事,以後再找我的下落不遲。」然後他上路了。這則笑料雖不太真實,卻也可說明問題。

  現在的學人大多有以上的毛病,學而不精,修而不成,記憶力差也不懂得反覆熏習。若想不讓無用的學識誘哄自他,即應依教奉行多溫習鞏固。河西的曲確堪布說過:「任何學問皆應勵力學修以求精通,切不可滿足於囫圇吞棗地學一遍。」 縱有智慧具財富,懶漢難以得高位,

  如耳雖是先長出,豈能高超角頂矣?

  一個人縱然有智慧,並且具足財富,如若懶惰不精勤也難以登上高位。如同氂牛的耳朵雖然先長出,但卻超不過頂上後長出的牛角。

  精進是一切事業成就的基石,不管是世上的高層領導、偉人還是高僧大德,乃至一切修學佛法有成就的人,其崇高的地位和成就無一不是通過精進而獲得的。《入中論》中云:「功德皆隨精進行,福慧二種資糧因。」寂天菩薩也說:「無風燈不動,無勤福不生。」又說精進的違品即是「懈怠耽劣事,自輕而退怯」。懶惰的人即使有智慧和財產,卻也難以榮登世間高尚的地位,欲成就佛果更是遙遙無期。懶惰可分為三種:一、同惡懶惰,也叫推延懶惰,即是將當下應做之事往後推,終究因「明日復明日」地拖延,致使「萬事成蹉跎」。二、耽著劣事懶惰,指貪執於無意義的世俗劣事,而把修行善法進取崇高品行之事擱置不顧。三、自輕凌懶惰,指自己輕視自己,認為自己沒能力故而自暴自棄,甘於墮落,渾渾噩噩地虛耗光陰,說自己笨,其實只是找借口偷懶的表現。

  佛於因地修行時也是數數精勤,以廣大的仁慈擴充己仁救濟眾生,廣行平等布施,守護三門,嚴持凈戒,貞潔不淫逸,觀照清洗內心的污穢,勤修諸善法不覺疲倦,其德行逐日增高,最終圓滿所修,證得佛果。而因地中的很多同修卻因懶惰放逸長時流轉三有,感受諸苦,某些人雖然曾經得到過高位但也終因懶惰而走向衰敗。一次,佛陀偕阿難出遊,於集市、道路旁目視所見,會心而笑。後阿難恭敬啟問原由,佛陀便詳細地解釋了自己微笑的多種原因。原來集市上一位漁翁正用斗量賣魚,而斗量中的魚恰好是往昔的一位轉輪王。該王原本福慧雙具,但卻因心志驕傲行為放蕩終至墮落,成為斗量中的魚。

  人若精進,則學問、功德都比較容易獲得,懶惰的人不要說渡化眾生,甚至連個人的利益也不能成辦。具慧多才之懶漢不能得高位,故重要很精進。《慧海請問經》中說:「菩薩若能發起精進……即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為難得。何以故?慧海,由精進故乃得菩提,若懈怠者於佛菩提遠中復遠。」比如氂牛降生落地之時,其耳便已圓滿具足,而牛角雖比耳朵晚幾個月長出,但以堅定不移的「精進」勇往上沖,終於後來居上,雄居於氂牛的最高位置永遠將牛耳壓伏其下。耳朵長出來後沒有多久便滿足現狀,不往上長,以其固有的形態默默地度過餘生,永無出頭之日。具有先天的智慧和財富者,切不可安於現狀,而應精進學習,勤積福德,不至泰山之巔誓不罷休,若懶惰成性就會毀損美好的前途。學修佛法也是如此,精進者很快會超勝久學的懶漢。

  豬狗香味有何用?盲人燈火有何用?

  停食者食有何用?愚者正法有何用?

  香味對於豬狗來說有什麼用呢?在盲人跟前放置燈火於彼又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呢?一切食物對於停食的人來說有什麼用?同樣,正法對愚者又有何用?

  由於業力的感召,豬狗之類的旁生自從來到世間便樂於在不凈糞中生活、嬉戲,人類喜愛的芬芳妙香奉於尋臭逐穢的豬狗跟前會有什麼用呢?若人采一束芳香濃郁的茉莉花精心插置於豬仔國會或狗群喜宴之處所,那些豬紳狗士只會毫不顧惜地踐踏,那「驕傲」的態度真令人見而痛心。若對其施以穢濁腐臭之物,它們卻展臂相擁,數數生起歡喜,在不凈物中翻滾、舔嗅,不時發出陣陣歡呼,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具大悲心者見了真不知要淌多少眼淚。

  燈火對於視力正常的人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夜晚行走更渴望燈的照射。居家旅行,無論學習還是遊玩,若沒有燈火賜予光明,夜幕降臨之時很多人便只能蒙頭大睡,無所事事。如此作用巨大的燈火若置於盲人跟前卻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盲人雙目失明,晝夜無差,無論燈火多麼光亮也照明不了他前進的道路。乃至命終,盲人只能於黑暗中摸索,故燈火於盲人無用。

  停食是一種病態或是一種特殊需要,其特徵即是不吃不喝。對於停食的患者,雖奉山珍海味、希世佳肴在其眼前也是毫無用處,他們只能通過醫療手段諸如輸液等方法向體內注射營養液以維持生命。且不說長期停食的人,即便是短期厭食的人和食道癌等病人,在其面前放置絕佳的食品,他們也只能望之哀嘆,無法享用。

  同理,某些愚笨的人,對他們來講殊勝的正法是沒有什麼用的,愚者對正法的態度就象豬狗對香味一樣,索然無味。他們對邪法妖術倒是興趣盎然,遇到高僧大德宣講甘露妙法時,總是捂住耳朵不去聽,或是「閉關自守」。當一些外道邪師在宣講裸體、自餓、投身懸崖、用火炙烤身體等邪法時,他們便倍感興趣,不但細心聽聞,而且樂意隨行。這便是眾生業力感召,愚痴顛倒所致。末法時代,此等愚痴眾與日俱增,大善知識們總是苦口婆心地諄諄教導,待弟子聽完法以後還要說:「感謝大家在此認真聽法!同時也懇請你們仔細研讀經論教典,深深思維,勵力勤修。」按理說上師於弟子有恩,弟子應感謝上師才對,因為通過聞思可以增長智慧,而智慧越高對佛法越易生信。此處上師反過來感謝弟子,足見聞思正法的可貴和重要。深慧學者純黃金,沙場英雄勝駿馬,

  善巧醫師妙飾品,赴於何處受歡迎。

  深智廣慧的學者、精純的黃金,以及沙場上激戰的英雄和殊勝的駿馬,還有善巧的醫師和殊妙的裝飾品,這些都可稱為世間的莊嚴,赴於任何地方都會受到人們的歡迎。

  具有深邃智慧的學者無論去到什麼地方都會受人歡迎。他們廣學多聞,能解除世人諸多疑難:治國安邦需要學者出謀獻策;傳播知識技藝也需學者唱主角;欲得今生來世之安樂更需足智多慧且通達顯密教法的學者作引導。學者就象一盞明燈,他將照破無知的黑暗,引攝愚昧眾生趨入光明的解脫大道。人類所需要之智力有三種:理論知識、實用知識和鑒別能力。真正的學者見多識廣,經歷得多,研究得也多,故三種智力都具足。這樣的學者比珍寶黃金還可貴,故渴望知識的人們都會歡迎敬重他們。比如大智者金剛上師法王如意寶就多次應邀出國弘法,一九九三年曾繞地球走了一圈,看一看那些錄相實況,確實令人嘆為觀止。上師每到一國或一個地區,信眾皆以隆重的儀式報以熱烈的歡迎,分離之際無不垂淚,依依惜別,難捨難分。

  經過十六次提煉的純金被稱為上品黃金,其價高昂,就連目不識丁的山野樵夫也懂得它的價值。通常黃金價格恆定,不會受貨幣貶值的影響,於世界各地享有極高的身價。儲存財物的人喜歡珍藏黃金;愛美的貴婦樂意以黃金手飾裝扮己身;佛教徒也愛用黃金塑造佛像、繕寫佛經寶典、製作殊勝供聖器具……總之,黃金於任何地方都是受人歡迎和愛慕的。

  沙場上的英雄,為了祖國領土的完整、國家的安定、人民的幸福而捨身取義、馳騁疆場,有的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有的終身致殘……但是他們的豐功偉績人們永遠記得,並數數稱揚或立紀念碑、撰造讚歌傳記或作劇本搬上舞台銀幕,或成立英雄烈士紀念館等。疾馳如風、腳力持久的駿馬也受人歡迎。尤其是牧民,他們跨上駿馬於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賓士、放牧遊玩。於賽馬場上,騎手以及圍觀之人皆以喜眼打量著眾多駿馬,對特等駿馬還會報以連綿不斷的掌聲及陣陣喝采。最初赴美弘揚寧瑪巴教法的仲巴仁波切,原是拉薩人,自小喜歡馬,到美國後,他曾不惜六萬美金的高價購買了一匹白色的駿馬。

  醫術善巧的良醫,斷病下藥準確無誤,救死扶傷手到病除。曾有一位叫塔羅的僧人,他對麥彭仁波切的醫學論著非常精通,而且每天至少要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念誦麥彭仁波切所著的《藥師儀軌》,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因此他的醫術非常出色,治病的效果令人叫絕,堪為一代神醫。他無論去任何地方都受人歡喜,人們也都崇拜、恭敬他。千里之遙的病人也會排除萬難,跋山涉水前來求醫。在佛法的醫方明中,藥師佛聖號、心咒都是對治疑難雜症的特效良藥,略懂醫術又善持佛法的人皆稱得上善巧醫師。但願天下醫師善持藥師佛心咒,並常在心裡觀想祈願病人都能恢復健康,這樣於醫師本人及病人都有莫大的利益,最終能使普天之下遍布良醫。

  此外勝妙的金銀、珍珠、瑪瑙等各種裝飾品,也是於何處都受歡迎的寶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從呀呀學語的嬰兒乃至白髮蒼蒼的老者都樂意以種種殊妙飾物莊嚴己身。青春嬌美的女士和朝氣蓬勃的男士對殊妙飾品尤為鍾愛,辦公室、宿舍以及各種娛樂場所都需要華美的物品作裝飾,就連偏遠的土族人也常用一些珍寶製作他們喜愛的飾品佩帶於身。

  若有智慧精進者,則彼怎不成諸事?

  如班圖子曾消滅,十二兵隊俱盧族。

  如果是有智慧又具足精進的人,那他怎麼會不能成辦一切事務呢?比如班圖國王的五個太子就曾經消滅擁有十二支兵隊的俱盧族。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的確,成辦諸事一靠自己真正的智慧和發心,二靠精進和無堅不摧的毅力。此處宣說的智慧和精進廣義方面可用佛法教義來解釋,即是智慧波羅蜜多和精進波羅蜜多;狹義方面則是指一般能分辨抉擇的智慧和精進勤奮。具足智慧和精進的人無論承辦世間諸事或是學佛修行都能圓滿獲得成功。比如班圖國王的五位王子就憑著智慧和精進戰勝了護總國王的一百個王子及十二支兵隊,爭得了王位。

  據《摩訶婆羅多》一書記載:很早以前,一個既是婆羅門又是國王的廣行仙人,他生養了兩個王子,分別取名班圖和護總。護總為婆羅門種姓,班圖為國王種姓,所以廣行仙人便立班圖為太子。班圖登上國王寶座之時,兩位王子都沒有子女,護總王子心急如焚,就請求父親--廣行仙人予以加持,祈求生養一百個孩子。因婆羅門的咒語非常靈驗,經過加持,護總王子之妃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肉團。護總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如實稟告父王。廣行仙人告之:「你將肉團切成一百塊,分別用布匹包裹放置一處,七天之後再打開看。」按照父王的吩咐,七日後護總打開布匹,一百塊肉已變成一百個哇哇亂叫的王子。(由於眾生業力的顯現,人不一定都是胎生的,參閱嘎多國王的傳記和古印度一些故事,就會發現四生之中,濕生、化生、卵生的人也為數不少。)廣行仙人告訴護總,最上面的一個即是眾王子的兄長,並令護總帶來看相。仙人看後驚呼:「此相乃惡兆,必須將他殺死,否則國王種姓便不能興旺,而且會使之終斷。」但護總執意不從:「不管怎樣,他總是我的親骨肉,再壞也不能殺。」於是為彼取名「惡神」。已即位治理國家的班圖國王見護總已有一百個兒子,而自己仍然膝下無子不覺頓生傷感。他本意即不願當國王,故慷慨地將王位奉送給護總,自己則攜同王妃到處遊山玩水。一日,他們於一寂靜山林遊玩,見到一隻野獸,班圖國王舉箭射擊,箭無虛發,中傷了野獸。誰知那野獸是一婆羅門仙人所幻化的,仙人現出本相大為震怒,詛咒說:「我於此山中修行,未曾傷害眾生,你卻無故加害於我,願你以後也受同樣的傷害。」班圖國王一聽既後悔又害怕,於是離開王妃隻身潛入山林修行。王妃孤苦伶仃,只好祈禱天神。後來她與帝釋天生一子、與梵天生一子、與閻羅法王生一子、與婁宿天生二子,共五子。這五個孩子雖非班圖國王親生,但人們卻習慣性地稱他們為班圖王子。後來班圖國王回到王妃身邊,婆羅門的詛咒果然應驗了。一日空中無故飛來一支毒箭射死了國王,隨後王妃也跟著去世。

  五個王子在森林中呆著沒趣,便一同返回王宮,護總國王的王子們極不歡喜,擔心班圖王子與他們爭奪王位,於是趁五個王子聚集宮中之時,悄悄地點燃了大火欲治他們於死地。但大王子是帝釋天的孩子,而遍入天又是他的舅舅,故大王子對遍入天的竅訣尤為精通,他依靠竅訣帶領四個弟弟通過地下密道逃往夜叉國(史書中載為斯里蘭卡)。護總國王的王子們得知班圖王子已逃跑,也不追趕,依仗自己有十二支強大的軍隊,就向班圖王子正式宣戰。交戰之時,帝釋天的兒子和惡神打鬥了半天也難分勝負,惡神不耐煩地提議:「硬戰我倆勝負難分,不如換個比試方法,一個藏,一個尋,在太陽落山前,尋者未找到藏者即為輸,對方可將其殺掉;若尋者找到藏者也可殺掉對方。」雙方商量同意後,惡神躲藏,帝釋天之子尋找。惡神鑽進一段中空的朽木里,默不作聲。班圖大王子從東到西,由南至北尋遍了南瞻部洲,直到太陽偏西,仍未尋得惡神的蹤影。此時,惡神見太陽即將西落,自己勝券在握,得意之際不小心發出聲響。班圖王子尋聲而至將其擒拿,舉劍欲殺,忽然想到曾有一婆羅門為惡神作過加持:「惡神是我的功德主,世上若有人殺害他,那麼當他的頭落地之時,殺人兇手的頭顱也會落地。」所以班圖太子殺了惡神不敢將他的頭放在地上,就用劍挑起頭顱潛入婆羅門的住所,然後悄悄地放在他懷裡。那婆羅門感覺自己懷裡多了個肉球,隨手一拋將這顆頭丟在地上,因他的詛咒,自己的頭也同時落到了地上……

  就這樣,班圖王子反敗為勝,最終消滅了護總的一百個王子,奪回了王權。所有兒孫之行為,皆為跟隨前祖輩,

  如小杜鵑隨鷂子,此乃即是少見也。

  世上所有兒孫的行為,往往都要跟隨前輩祖先的足跡。比如小杜鵑,待它長大後若去隨學鷂子的行為,那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每個人行為和性格的好壞皆與他的祖輩有很大的關係。比如父母都有文化,那麼他們的兒女從小受熏陶酷愛學問,精勤修學;若父親一生行醫,其兒女幾乎都對醫術略知一二,甚至有的會成為醫生;屠夫獵戶之子孫也大都承襲祖輩的傳統而從事殺生等惡業。俗語「上樑不正下樑歪」也道出了此中哲理。在印度,種姓觀念根深蒂固,人一出世便隨其父輩而定下了自己的種姓。古印度將種姓分為剎帝利、婆羅門、吠舍、首陀四類,屬哪一種姓的人便註定盡形壽都要從事本種姓的事業。古時在藏地、漢地也有此種慣例。比如頓珠仁波切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成就者,他膝下八子則分別是八大菩薩的化身,兒子們也都追隨他的足跡廣行弘法利生的事業。

  世上一些愚蠢的人卻也盲目地效仿祖先的行為。以前,有個人從北天竺來到南天竺,於當地娶了一位女子為妻。婚後每次妻子做好飯,他都是狼吞虎咽地吃,也不顧飯會燙著自己。妻子奇怪地望著他問:「這兒也沒有強盜,你有什麼急事匆忙成這樣,何不定下心來慢慢地吃?」丈夫說:「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妻子聽他這麼一說,以為有什麼特別的法術,就一再追問。過了很長時間,他被問得心煩,便神秘地說:「從我的祖父到我,他們吃飯總是很快,我之所以快速吃喝只是為了仿效父輩祖先。」

  小杜鵑又名布谷鳥,它在藏地被尊為吉祥之鳥。初春,當人們聽到第一聲布谷鳥的鳴叫時都要觀察當時的行為,由此便預示一年之中常常都要做這樣的事情。如果早晨睡懶覺時,突然聽到「咕滴、咕滴」的叫聲,可能這一年你都要睡懶覺了。所以藏人於布谷鳥鳴叫的季節總是早早地起床做飯,若空著肚子聽到布谷鳥的叫聲就成了不吉祥。鷂子是一種捕食麻雀等小飛鳥的凶禽,而小杜鵑卻性情溫和、慈悲,它們二者之間的種姓和性格迥異,故小杜鵑不可能去跟鷂子學抓小鳥吃,即使有也是極少見的特殊情況。以世間的規律來講,除了一些特殊例子外,一般都是好人跟好人,劣人隨劣人。因此,生於良好種姓之家的子孫後代也應隨順先輩的優良品行。同樣,貴為大乘種姓的佛子們也應尋著佛陀的足跡堅定不移地走解脫大道。

  山嶽河水大象馬,樹木光耀珍寶石,

  男漢以及婦女等,雖是同類異勝劣。

  世間上的萬事萬物,如山嶽、河水、大象、馬、樹木、光耀、珍寶、石頭、男子漢以及婦女等,雖然同屬一類,但卻仍然有著實質性的勝劣差別。

  山嶽的勝劣可以從形狀、高低作比較,或者通過觀察此山對眾生的利弊來判斷。比如西藏的桑耶青普神山、剛日托嘎雪山以及漢地的四大名山、無著菩薩和虛雲老和尚特殊加持過的雞足山等,這些神山風景優美,具有不可思議的加持力,凡是朝拜、轉繞的人都能受益。而山勢懸險、常時滑坡蹋垮的山卻常給人類帶來危害。比如二郎山和折多山,山勢陡峭,山路蜿蜒曲折,凡從此山經過的人無不心驚膽戰,車禍時有發生,這些即是惡劣之山。

  河水的區別也是如此,比如印度的恆河之水就具足八種功德,人們飲用它可以增長智慧,以前甚至有些高僧大德僅僅常飲恆河水就得到開悟。龍猛菩薩也曾對此河水施以殊勝的加持。又如釋迦牟尼佛六年苦行處的尼蓮禪河,加持力也很大。但是一些水質骯髒、污染嚴重甚至充滿各種有害物質的河即是劣河,比如化工廠排放污水和毒液的河流。又如爐霍縣的一條河,以前當地因發生地震而死亡的幾千具屍體都被棄於此河,故老百姓稱它為不吉祥之河。

  大象當中也有優劣之分,優者比如專供帝釋天王和梵天等天人御使的大象,它既有神威也能造福眾生。又如佛陀於因地行菩薩道時多次化現為六牙白象於旁生中渡化同類。然而有些大象未經馴服,總是損毀樹木房舍,殺害許多眾生,狂象、醉象、惡象、瘋象等都稱為劣象。

  馬匹的優劣:有能力利益眾生的天馬、神馬皆為良馬,如雄獅大寶格薩爾王乘騎的那匹馬便是蓮花生大士親自把它從銅色吉祥山委派下來渡化眾生的寶馬;又如轉輪王的駿馬寶等。但有些馬卻很低劣,如腿弱無力、身體多病,或脾氣暴躁難以馴服,有時還要傷害眾生,這類馬便毫無價值。一九八二年包產到戶分配財物之時,一位叫拉洛的藏民花了二十元購買了一匹沒人要的劣馬,結果未派上用場。人一跨上馬背,它就歪歪倒倒步履艱難地行走,僅三個月的時間便告別主人拉洛,匆匆赴往中陰後世去了。

  樹木當中如檀香木、檀油木、紅木等寶木非常貴重,上等品價格超過黃金,皆為樹中珍品。但有些弔死過人的樹木,或放過屍體的木板和棺材板等都是不吉祥的劣木,不復使用,甚至觸摸也會沾染晦氣而導致諸多過患,對此佛經中也常提及。

  光耀分有智慧光、佛光、上師本尊所化之光、咒輪所放之光,以及日月之光,這些都是吉祥之光,皆對眾生有利。劣光諸如原子彈爆炸所發出的火光、惡魔發出的光、邪師幻化引誘眾生的光以及鬼火等,對眾生則是有害無利。

  珍寶當中如純金、白銀、鑽石、夜明珠、如意寶等皆為珍寶中的極品,而一些劣質的瑪瑙和珍珠,雖名為珍寶卻唾手可得,故價格低廉,幾元錢就能買到一把。有時落於地面,因其無甚價值,人們也懶得彎腰拾取。

  石頭的好壞,優者如漢白玉石,價格非常昂貴,曾有甘肅的信徒供養法王一尊漢白玉雕刻而成的佛像,此漢白玉原產於緬甸,價值幾十萬元人民幣。而普通的石頭卻漫山遍野,隨處可見,即如大地塵土一樣平凡。

  再者男子漢和婦女,雖然都是珍寶人身,但男身具諸功德而女身卻具諸過患;許多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卻無能為力。當然,在強烈呼籲男女平等的新時代,也湧現了許多傑出的女性。在此並非是要刻意貶低女性,而是就大多數客觀事實而言。作為女性修行人,應該正視自己的弱點,並努力克服,以完善自我,令此生活得更有意義。同樣的男人或女人也有勝劣之別。男子中高尚者如佛菩薩、高僧大德等,低劣者如屠夫強盜等。女子中高尚者如玉女寶、度母、佛母以及世上賢良的婦女;低劣者如魔女、妖女、羅剎女、妓女等。高尚者能圓成自他二利,低劣者卻總是損人不利己。前者就算是與世長辭,也仍然受人感念,將永遠活在人們心中;後者死與活都被人咒罵。正如魯迅先生所言:「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的確,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很大,判定一個人的勝劣不能僅從外表了知,而應窺探其內心是善或惡。常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言不虛,通常情況,接觸一個人兩三年後才能了知勝劣。 有福之人說一句,弱者對此亦難當,

  如同果札王一言,加措國王被束縛。

  有福報的人僅說一句話,弱小者也難以承當。如同果札國王說要征服加措國王,一言即出,加措國王便被束縛。

  有權勢、地位、財富的人皆是有福報的人,他們具有極大的威嚴,雄居於世。這樣的大智者哪怕只說一句話,一般的眾生也難以承擔。他們言必行,行必果,總是馬到成功。比如鄧小平上任後,體察民眾疾苦,迅速而準確地處理了許多文化大革命遺留下來的問題,如摘掉所謂「地、富、反、壞、右」的帽子,改正「右派分子」的問題,落實知識分子的政策等等,使千千萬萬人重新獲得了新生。近幾年,有關部門宣揚以法治國,嚴厲打擊不法份子,於是很多違法亂紀的人又被囚禁入獄。又如高僧大德教導弟子戒殺放生,便有廣大信眾積極響應,歡喜奉行。法王曾說佛弟子應手持念珠,時時不忘誦念佛號及心咒,結果千千萬萬的弟子依教奉行,念珠成了隨身寶,直至命終也不離手。而弱小者人微言輕,說的話再多也起不到絲毫作用,只能對大者的言教唯命是從。

  具大權威的人物一言九鼎,然其言善可以廣積福德資糧,言惡則為禍國殃民之因,且自身不得好下場。從前有一富裕強盛的國家,由能征善戰的果札王統治著,鄰國加措國卻是一個弱小的國家。果扎王威望顯赫,身經百戰,吞併了諸多小國,勢強力盛,對於加措國更是唾手可得。一日,果札王告諸將領:「我欲征討加措國,生擒其王。」此言一出,大舉進攻,不費吹灰之力便征服了加措國,生擒加措國王和眾大臣及諸眷屬,並將他們關押入獄。因國家增大,國事日益繁多,果札王日理萬機,忙得不亦樂乎。幾十年過去了,他早已將關押加措王及其眷屬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後來加措王的王妃求見果札王:「英明慈善的大王,您能不能開恩釋放我們的加措王。」果札王苦苦思索一直想不起來,便問:「是誰將他束縛的?」「是您下的命令,加措王及眾眷屬已被關押幾十年了,至今未得釋放。」在王妃的提示下果札王憶起往事,立即下令釋放加措王及其眷屬。所以大人物講話,一諾千金,立竿見影。藏地曾經出現過一位魔王化身的國王郎達瑪毀佛及僧,下令屠殺所有的出家人。當時除了少許持戒逃往異地的僧人外,藏地幾十萬出家人僅於數日內便慘遭滅頂之災。這可否說是郎達瑪的福報呢?故爾,凡具福報、身居高位獲大勢力之人皆應謹慎觀察自己之言行,切不可違背因果善規,否則福報反而會成為墮落之因並毀壞自他。

  雖勤承辦一切事,真得成功靠福份,

  猶如商人入海中,未得之寶在王庫。

  某些人雖然努力精勤地成辦一切事務,但真正要想獲得成功還須依靠福份。猶如商人入海取寶,但未求得的奇珍異寶卻藏於國王的庫房中。

  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同理,精進在於人,成事卻在於福報。一個沒有福份的人無論多麼精勤努力也難以成辦所欲之事。前文也講過光憑精進,若無智慧與福份則不一定能圓滿所願。放眼見利就圖的商海,人人都想發財,但真正成功的又有幾個呢?有福報的人一開業,財源便滾滾而來,無須勤苦經營。而沒福份的人越精進越得不到財富,往往是勞命傷財,於一生中無有發達的機會。

  很久以前,波羅奈有個國王名叫梵譽,半夜裡他常聽到遠處墳墓里有人叫:「喂,大王!喂,大王!」每晚會聽到三次。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國王總在半夜裡被這聲音吵醒,又驚又怕。於是國王召集大臣和占卜打卦的人,將情況詳細告之。眾人言:「此聲從墳墓中傳出,定是凶多吉少,最好找個膽大的人前去探察。」第二天,國王頒布告示:有膽量到墳場過一夜者,賞給五百塊金幣。當地有一位青年,父母雙亡,家境貧寒,靠賣苦力為生。他膽子特別大,聽到這一消息,立即前往王宮應募。

  當夜,他身穿國王發給的鎧甲,手持大刀,隻身來到墳場。半夜時分,果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喊:「喂,大王!喂,大王!」青年人大聲喝道:「何人在此作怪?」那聲音回答:「我是埋藏在地下的財富,我經常在夜裡喊梵譽王,他若答應,我就到他的庫房中去,但他膽小害怕,聽到了卻不敢吭聲。看來你和我有緣,我還有七個兄弟,明天一起到你家裡去。」青年人聽後十分高興,問:「我怎樣迎接你們呢?」「你把家裡打掃乾淨,撒上香花,備制八個器皿,分別裝上葡萄、酥油、乳酪、甜漿等物。然後會有八個道人來你家,你用棍子敲他們的頭,一邊喊『入角』一邊將其趕到牆角即可。」第二天早晨,青年人急急入宮回稟國王:「是妖怪所發之音。」然後領得五百金幣回家置辦器皿、供物、香花,還請了個理髮師為自己修飾面容。一切準備妥當後,果然來了八個道人。青年人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迎請入內,關好門奉上飲食,待道人吃完,年青人拿出棍子,朝上座道人就是一棍,大喊:「入角!」只見道人跌跌撞撞地朝牆角一撲,變成一缸金幣,以同樣的方法,青年人得到了八缸金幣。

  再說理髮師當時從門縫中偷看,見此情形驚得目瞪口呆。他仔細地回憶了全部經過不禁喜上眉梢:「嘿!這下我也可以發財了。」於是他也如法炮製。結果迎請來的道人們被打得頭破血流,衝到街上大喊救命,理髮師則被送往國王處治罪。國王問明原由便帶人去青年家中察看,見到八缸金幣後貪心大起,準備搶奪。這時金幣突然變成毒蛇、火坑等恐怖景象。國王感言:「這是你的福份所致,任何人也搶奪不了。」

  沒有福份的人成辦事情,總是有其願而難得成功,就象壓沙來榨油,擊水求酥油一樣,結果徒增辛勞。同樣,入海求取如意寶的商主,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出生入死勤苦地尋求而未獲得的如意寶,卻珍藏於國王的寶庫中。國王擁有如意寶即是因福報而不求自得的。 愚者愛憎易推知,智者愛憎卻相反,

  老狗微笑知彼欣,閻王微笑即殺眾。

  愚笨人的愛和憎極易推知,智者的愛憎卻恰恰相反。好比老狗微笑人們便知道它欣喜,而閻王微笑卻是要殺害眾生。

  因缺乏智慧而又直來直去的愚人,其內心深處從來藏不住事,通常喜怒於形色,人們通過其面部表情、言行舉止就很容易推知他們是生起歡喜心或憎恨心。當愚者得到某種利益,如名譽、財富、地位乃至別人的誇讚時,便精神煥發,喜氣洋洋,眉飛色舞,獨自一人也禁不住發出爽朗的笑聲,走起路來剛勁有力,輕鬆自在,講起話來儘是歡言。當見到自己崇敬愛慕的人時便會目不轉睛地以喜眼相視,沒話也要找些話來搭腔,而遇見與自己稍有過節或自己厭惡的人時則眉頭緊鎖,怒目而視,滿腹充溢著嗔怒之氣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炸,言談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遇到違緣則精神恍惚,愁眉苦臉,講話有氣無力,那不修邊幅的窩囊相有如斗敗的公雞。

  有智慧的人深謀遠慮,其心思深藏不露,遇好事不喜、遇違緣不悲,顯露於外的言行舉止始終如一,面部表情不失威嚴與慈祥,所以智者的喜怒難以從外在的表情與言行推知。有些自作聰明的人自以為已探知了智者的心思,但所得的結論卻往往與事實相左。智者的愛憎表現異於常人並非是虛偽的裝扮,而是某種需要,如為了眾生的利益或是為了順利成辦事業等。假如智者對某件事情或某個人不滿意,也許他會顯得高興露出滿意的神情;若他心裡對某件事或某個人有極大的歡喜心,僅從外表觀察推測,也許他表情冷漠,狀似不滿,其目的是為了把事情做得更圓滿,或是默默地重用自己滿意的人才,不令他人生嫉或陷害。遇到違緣時有能力的智者不願把痛苦和煩惱帶給大家,他總是自力承擔,精勤地將之轉為道用。高僧大德攝受弟子的時候,於初機弟子總是儘力隨順,見其行為不如法,過大於功時,不嗔不怒,和顏悅色地贊其功德,善巧方便地指示過患;而於一些信心、見解較穩固的弟子則稍有過錯便厲聲怒喝。有時弟子做了很大功德之事,上師反倒立現不悅之色,甚至無故責罵,實際是為了遣除弟子的慢心,妙哉!妙哉!

  老狗微笑的樣子很難想像,只有祈禱作者為我們指示,在現實生活中老狗的微笑是難得一見的事。也許老狗搖頭擺尾,用舌舔撫主人以及口中發出陣陣似是而非的歡悅聲就是老狗的微笑吧!以此外部特徵,人們就會對老狗的欣喜與否一目了然。它微笑之時便將內心的欣喜和盤托出,此時對人絕無惡意。而閻王的心思恰如智者一樣深沉,他輕易不露笑容,一旦微笑便要殺害眾生。雖然難以形象地描述閻王的微笑,但通過經論的介紹可以了知閻羅王總是在這種讓人不加提防的微笑中奪走眾生的性命。

  最勝財物即施捨,最勝安樂心舒暢,

  最勝裝飾聞正法,最勝之友誠實者。

  最殊勝的財物即是施捨,最勝妙的安樂便是心情舒暢,最上妙的裝飾是聽聞正法,最好的朋友則是誠實可靠的人。

  世間的一切受用和財富都是由布施而來的。貧者由施能成為富者,富者又將資財受用輾轉布施,以此將會擁有更多的財富,同時因施而令眾生滿足歡喜,自己也能圓滿布施度。這是真語、實語、不妄語的量士夫釋迦佛陀所宣說的真理。因布施的對境以及發心的不同,其果報成熟的時間和所積累的功德也有差別,有的今生即能感受善報,有的尚待來生。前文亦多次提到布施的功德,布施是盜賊偷不去,官宦王臣皆不能掠奪的財富,故為最殊勝而永恆的財富。《地藏菩薩本願經》第十品說:「我觀業道眾生,校量布施,有輕有重,有一生受福,有十生受福,有百生千生受大福利者。」又說:「若遇最下貧窮乃至癃殘喑啞,聾痴無目,如是種種不完具者,……欲布施時,若能具大慈悲,下心含笑……軟言慰喻……百千生中,常得七寶具足,何況衣食受用。」如此殊勝且一本萬利的「買賣」,明理的眾生何樂而不為呢?只有布施才能使財富具有真實的意義,有布施心且常行布施的人方堪稱世上最富裕的人。

  整個世界上最殊勝的安樂就是使自己的心得到舒暢。龍猛菩薩說:「心是一切諸法的根本。」釋迦牟尼佛也是為了調伏眾生之心而傳講了八萬四千法門,一切痛苦都來源於我們不堪忍之心。然而使心舒暢非指為所欲為、放蕩不羈的狂亂行為,而是指調伏了被三毒或五毒煩惱束縛的心之後所得到的自在。如言:「捨棄忿怒,滅除慢心,超越一切束縛,不執著心和物,無一物者,苦惱不相隨。」又言:「心既會騙人,人應常觀己心,時降伏之。」若心未得調伏,那麼你縱然擁有三界的地位和財富,以心不滿足故永遠痛苦。古人言:「知足者常樂。」心調伏得舒暢之人自是知足者,故所得安樂便是最殊勝的。為此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宣講了完整的修心、調心的殊勝竅訣。無始以來,眾生輾轉於執著的苦海中,心不堪忍,故應依善知識的教言讓疲勞痛苦的心性得到休息。心安靜下來以後再以正行修法觀察心的本性,上根利智之人則立即能證悟並獲得究竟的大安樂。

  對於修行人來說最殊勝的裝飾品是什麼呢?那即是聽聞正法。真正的聽聞是指對一部法不間斷地聽圓滿,而且聞法不能僅滿足於一次或兩次。當然,若受種種局限僅能聽聞佛法一天也有很大的功德,在《涅槃經》和《妙法蓮花經》等經典中對聞法的功德也有如是宣說。一般的修行人,只有通過聽聞正法才能生起正知正見,然後擁有正確取捨善惡的眼目,這樣就能超凡入聖,所以聽聞正法既能莊嚴自身又能莊嚴世間,堪為最勝裝飾品。在佛教團體中,若人孜孜不倦地聞思修行,同參道友們都會覺得此人了不起,這自然也就成了殊勝的裝飾品。

  人類不能缺少朋友,正如印度詩人普希金所言:「不論是多情的詩句、漂亮的文章,還是閑暇的歡樂,什麼都不能代替無比親密的友情。」然而朋友有多種:愛你的、恨你的、誠實的、虛偽的……其中最殊勝的朋友則是正直誠實的人。一位社會名人曾說:「最聰明的人是最老實的人,只有最老實的人才能經得起時間和社會的考驗。」老實即是不自欺欺人,做事腳踏實地,不佔便宜,既不做作,也不虛偽。對於誠實的朋友,你可以傾述你的憂愁、歡悅、恐懼、希望、疑忌、諫諍以及任何壓在你心上的事情。而且誠實的朋友常常甘冒不諱,敢於當面談論你的錯誤,這樣的朋友才是最可貴的知己,所以交友須觀察,當擇忠誠厚道之人為友。人不為財所苦?誰人永時住安閑?

  一切安樂及痛苦,如同冬夏而循環。

  世間諸人,有誰能不為錢財所苦惱?又有誰能永遠安住於閑暇福樂之中?應知一切安樂與痛苦就象冬季與夏季的交替一樣循環不失。

  除了證悟空性的聖者和一些不貪執錢財的人,世間人又有哪一個不愛財?古人言:「錢是人之膽,財是富之苗。」沒錢的人苦苦追求,有錢的人死死把守,其間都充滿了痛苦與煩惱。龍猛菩薩說過:財富是一切痛苦的禍根。智者視錢財如糞土,愚者卻視錢如命根。無福之人,為了今生圓滿受用和財富,雖然辛勤勞作,殫思極慮,頂多只能解決溫飽問題,並且恆受諸苦。有的人求財不得反而積勞成疾危及生命;有的遭怨敵破壞反淪為乞丐等。少見得到財富之人因財產增多而快樂,但見積財與守財的痛苦。如言:「未必錢多樂便多,財多累己自招魔,阮囊何事堪羞澀,富有恆沙是佛陀。」所以修行人應斷除對世間錢財的執著而追求聖者七財(即信、戒、施、凈聞、慚、愧、正慧)。

  若談及永時安閑之人,則非佛門中的高僧大德莫屬。他們捨棄世間八法,於寂靜山林中,修身養性,以禪悅為食,絲毫不為惡緣、煩惱痛苦所動,永遠安住於大安樂的光明中。世俗中人雖轉生善趣幸獲珍寶人生,然世事皆具無常的本性,絕難找到一位永時處於安閑、幸福中的凡人。為人者註定要感受三大痛苦以及八支分苦,尤其是變苦,無論何人於眼下擁有的片刻安樂瞬間也將變成難忍的痛苦。如一富翁居於豪華的殿宇中享用佳肴美饌,自覺安閑、富樂,餐後卻因腸胃不適,腹痛如絞而痛苦哀嚎;又如幸福美滿的家園慘遭怨敵禍害,房屋失火,財產被奪,妻離子散等;再者高官厚祿之人常為爭權奪利而勞苦,無有安閑;貧民乞丐為饑寒所迫尋求衣食四處奔波無有安閑,還常受人欺辱、打罵,故無安樂……

  人世間的安樂與痛苦就象冬天與夏天的交替一樣不斷地循環流轉。前一剎那覺得安樂,心情舒暢,後一剎那突遇違緣,於是痛苦萬狀,當覺得這個痛苦斬不斷揮不去而絕望之時,又遇順緣,生機四起,再一次獲得安樂。故言:「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但畢竟是苦多樂少,而大多數的安樂皆是建立在痛苦的毒樹上,終將感受更大的痛苦。英國一位文學家說:「一寸快樂,一尺痛苦。」意即一寸的快樂之中蘊藏著一尺的痛苦,抑或以一尺的痛苦方能換得一寸的安樂。佛陀言:「三界如火宅,無有毫許樂,眾生顛倒故,苦性許為樂,此樂非實有,如空花浮泡。」了知苦樂無定之理,修行人則不應貪執。

  弱者僅提強者名,他人亦會守護彼,

  如人唯說指鬘名,眾多邪魔保護之。

  卑微弱小的人僅僅提起高強者的名號,也會得到他人護佑。如有一人只說到指鬘的名號,便得到眾多邪魔的保護。

  一個軟弱無能的人,不用說真正依靠強者的保護,哪怕只提一下強者的名號,其他的人非但不敢妄加損害,反而會用各種方法來保護利益此人。在現實生活中,的確有眾多弱者依此方法遣除了暫時的違緣,轉危為安且成就所願。比如釋迦佛陀為三界導師,其德威威,洪名浩蕩。許多如嬰兒學步般的初機弟子,常時持誦佛的名號則鬼神不能害,諸天善神皆護佑。此外亦可誦上師本尊名號或四皈依偈。華智仁波切的著作《大圓滿前行》和阿底峽尊者的傳記中都有依念四皈依遣除魔害的記載。

  指鬘即央掘摩羅,又名無惱,是佛陀時代波斯匿王輔政大臣的兒子。其身材魁梧,力大無比,一個人能與一千人對敵抗衡,跳躍起來可以抓住空中的飛禽,奔跑起來快過賓士的駿馬。父親將他送到國中一位知識淵博的婆羅門處學習。他精勤努力,不多時,各種學問都普遍而深入地精通了,深得師長的器重和同門道友的敬慕。就連婆羅門之妻也對他心生愛慕,不能忘懷。一次趁婆羅門及眾弟子應邀外出講學三個月之機,師母巧言留下了他料理事務。待時機成熟,師母情慾難熬便濃裝艷抹,擺出嫵媚的姿態勾引他。但無惱正義凜然,嚴辭回絕,誓死不從。師母惱羞成怒,暗自算計。三月期滿,婆羅門將歸,其妻則撕破衣服,抓傷面容,於己身撲滿泥土塵埃,神情憔悴地躺在地上。婆羅門進屋見妻子這副模樣,急忙詢問情由,答言:「自你走後,那寶貝徒弟無惱經常欺辱我,是他害我如此。」婆羅門憤恨難當,畏於無惱自力及家族勢力的強盛,不敢公開懲治,於是謀設一計。一日見到無惱,他假裝感激:「這些日子多虧你料理家務,我想傳一神秘的法術報答你。七天內,你若能殺千人,以千隻指頭穿成指鬘作為裝飾就能成就梵天王的果位。」說完將一利刃插於地,並念咒語促行。無惱被惡咒迷惑,若醉若狂,逢人便殺,如獅搏兔,劍到指落。國中眾人,奔走藏匿,不敢外出。第七日,無惱撿點手指,已得九百九十九枚,尚差一指,遍尋不見人蹤,心中焦躁。其母可憐他七日未曾進食,欲派人送食,眾人驚懼不敢接這差事。無奈其母只好親自送食,無惱心智模糊,見母欲殺,以湊指數。此時佛陀化作比丘來到他跟前,他便舍母追佛,誰知竭盡全力也追趕不上。佛即現出真身教化:「汝從邪師,傷生害命,造無邊罪,豈能妄想成道?」無惱驀然醒悟,擲刀一旁,五體投地,愧悔不已,後隨佛出家,永離邪網,證羅漢果。當時,國中眾人一聽到指鬘的名號便聞風喪膽,臨產的婦女甚至懷孕的牲畜都恐懼得不能生育。波斯匿王帶大軍前去征討指鬘,未謀其面,僅思其名與兇殘的暴行便嚇得昏厥過去。據說有一位遇邪魔違緣的人被魔眾抓住,他聲稱自己是指鬘的眷屬,邪魔眷眾也驚懼不已,不敢加害反而竭力保護他。 眾生誰與誰相屬,皆由前世業所感,

  猶如鷹鷲背旱獺,水獺供養鴟鴞矣。

  一切眾生,無論誰與誰相屬、親近,都是由前世的業力所感召。猶如鷹鷲常常身背旱獺於空中翱翔,水獺卻於夜晚供養鴟鴞。

  「業」為眾生流轉生死的主因,行善之人轉善趣,友善士,受諸善報;行惡之人轉惡趣,交惡友,受諸惡報。六道眾生無論誰與誰相屬,除了業因以外還需要緣來推動,所謂「善緣惡緣,無緣不聚」即是此理。人與人相處,有的一見如故,如膠似漆,有的卻是水火不相容,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有的人初次相見即如闊別多年的老友相遇一般,互相利益,交往的過程中都有共同的愛好,且言行一致,易於勾通。有的人不欲相見卻因業力感召而朝夕相處,整日於吵鬧中度過,且互作損惱。如《因緣品》中所宣:「不怨而興怨,不謗而造業,愚迷受輪迴,今世及後世,先自作漏業,然後害他人,彼此相興害,如鳥墮羅網,破他還自破,冤家遇冤家,毀他還自毀,嗔他還自嗔。」又云:「習善致名稱,妙者恆自妙,此由身真正,善者終以善,斯由親近善,智慧為最上,持戒永寂滅。」所以若欲與人善交,保護良好的關係,必須從自身做起,慈愛一切眾生,同時也應珍惜今生的善業因緣,捨棄對惡業因緣的嗔恚,努力修習安忍,以佛法引惡向善。世間諸事無因無緣是不可能產生的,若欲詳知與己相屬眾生的因緣,也只有一切智智的佛陀才能圓滿透徹地宣講。在《百業經》中佛應機說法,於身邊的弟子有問必答,述盡了因果業緣的奧妙。如今我們有幸成為釋迦牟尼佛教法下的弟子,於往昔定與佛陀結有某種因緣。

  鷹鷲即是食屍的兀鷹,又名雕,極善高空翱翔。旱獺又稱為齦鼠、土撥鼠,俗名叫雪豬,生活在乾燥的平地,鑽土做屋,喜冬眠。在氣侯宜人的夏季,旱獺異常活躍,於草場上賽跑、捉迷藏或曬太陽。此時鷹鷲從高空緩緩降下,展翅伏地,恭請旱獺乘坐,旱獺則如大腹便便的紳士般信步登「機」,然後鷹鷲就載著它到天上旅遊觀光。飛到大海邊或河邊時,鷹鷲還會送旱獺去喝水,心滿意足後又將它們運回老家。另外還有一種小老鼠,人們常見它從洞里爬出「嘰嘰吱吱」地叫幾聲,就有一隻比麻雀稍大的鳥從天而降。待小老鼠在身上坐穩便帶著它去周遊列國,然後又送回原地。看來它們都有一定的因緣,如此和睦相處也算得上是一種善緣了。另外還有一種情況,比如水獺和貓頭鷹,雖然種類不同,但也不知它們前世結有什麼樣的因緣,水獺總是無償地幫助貓頭鷹。在漆黑之夜,水獺總會準備豐厚的禮品--於水中捉到的一些魚,然後悄悄登陸,尋找貓頭鷹,恭敬供養無有疲厭。由此可見,業力確實不可思議。

  若欲積累受用者,增時發施最殊勝,

  若欲河水引進塘,放水養池是良方。

  如果有人想積累錢財受用,那麼在財富增盛之時發放布施是最殊勝的方法。若想將河水引進池塘,那麼先把池中的水放掉即是養池的良好方法。

  一切凡夫眾生皆懼貧苦而勵力追求安樂與富足。然而貧窮且無福報的人若不了知圓滿的受用資財皆由善行布施產生,反行偷盜、詐騙等惡業,則受用越求越遠離,微福殆盡終墮三途。貧苦之人若能以清凈心布施少許財物,哪怕一麻一麥,一件破衣皆能積累福報。在佛陀時代,有一婢女靠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得以苟活。但年紀漸老,最終連勞動力也無以出賣。她回想起一生經歷的種種苦難,不禁於河邊放聲痛哭。這時迦旃延尊者出現了,向她求施凈水,以此方便買走了她的貧窮,使她飛升忉利天與五百天人共享安樂。所以稍有財富之人即應儘力行施。久遠劫前,有一聰慧的理家常行布施。當地國王巡遊天下,見富庶而欲奪之。理家奏疏呈獻國王家有私產三千萬。國王發怒:「你分明有十億家產,怎麼敢欺騙於我?」「宅中財富是五家份額的財物,不全為我所有。」「何為私財?」「一心思念佛的事業,口中宣揚佛的教化,身體履行佛的事業;捐獻五家的份額,興建佛的寺廟,敬奉僧眾,供養他們的衣食,仁慈地飼養飛蚊爬蟲一類的小生物,即便心中不快也不將怨恨發泄在它們身上。因此福德能跟隨我,如影隨形。五家份額,一為水,二為火,三為賊,四為官,五為生命終結。命終之時獨自西去,家寶和身體棄如敝履,世事如幻故不敢佔有全部財產。」國王聞之翻然猛醒,遂皈依佛教,命令國中眾人散施財寶賑濟窮人,任隨民眾所需建造佛寺,供養僧眾,凈持齋戒。時過三年,四境安寧盜賊平息,五穀豐登,舉國人民無不福足安康。

  由此可見,廣行布施實為積累財產最殊勝的方便,況且受施的眾生並非都是惡劣之人,知恩圖報的人也會常時為你作利益之事。布施的人越施越富有,吝嗇的富人卻越來越窮。如人慾引江河之水入池塘,若池中的陳水不排放出去,又臟又臭,則流動的河水無法進入池塘,即使少許進入也終被污染。當池水放空,清潔池塘後,江河之水即奔騰而來,源源不斷。一般的池塘都有排水口,常時引水常時排水,池塘才能永保清潔。沒有進排水口的池塘,則池水將被污染,或日益損減,最終乾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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