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偽游雲夢,削藩韓信

劉邦偽游雲夢,削藩韓信

  

  淚痕春雨

  

  韓信是六國故地最強勢的藩王,而且還具有傳奇色彩。只要韓信存在,就相當於關東有一個強大的、潛在的盟主。如果把韓信清理了,劉邦再削奪六國故地的藩王時,他們就更難實現有效的聯合了。

  

  而且,韓信在楚地稱王后,又犯了一個大忌。因為,項羽的得力幹將鍾離昧,被劉邦通緝,跑到了韓信那裡,韓信把他收留了。這絕對是大忌。中央政府通緝的要犯,藩王給窩藏起來,這本身就是它對抗中央政府的鐵證;更主要的是,鍾離昧是一員猛將,現在天下統一了,韓信作為一個藩王,收留這種人,是想和誰打仗呢?

  

  如果單純說到韓信與鍾離昧的感情,並不足以解釋這件事。因為,不久前季布可以受到劉邦重用,鍾離昧也有機會受到劉邦重用的。換而言之,蒯通的逐鹿天下理論,雖然還沒有說出,但是,大家都也清楚,一個人忠於自己的主公,一個人工作賣力,如果就該死,那劉邦如何要求天下人呢?

  

  從這層意義上,如果韓信真的想讓鍾離昧活下來,也完全可以用類似逐鹿天下的理論勸說劉邦,並把鍾離昧推薦給劉邦。不久前,朱家就是這樣保全季布的;而且季布也因此得到了劉邦的重用。

  

  韓信犯下這種大忌,劉邦收拾韓信,其它藩王也不會與韓信產生共鳴。因為,這是韓信公然違背藩王的起碼行為準則。其它各大藩王,相信自己不會犯這種錯誤。

  

  這是劉邦可以削奪韓信的主要背景。剩下的事,就是劉邦應該怎樣具體行動了。

  

  於是,陳平勸劉邦,政治軍事並用。爭取兵不血刃解決韓信。

  

  偽游雲夢,我們常常過分模糊了它的難度。

  

  第一、韓信聽到劉邦游雲夢,也知道劉邦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則,韓信就不會提著鍾離昧的人頭去見劉邦了。換而言之,韓信也知道,這次去拜見劉邦,那是凶多吉少的事。

  

  第二、韓信也絕不是什麼迂腐的人。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他不惜犧牲酈食其奪取齊國,不惜拿鍾離昧人頭脫罪可以看出來。而且,作為一個大軍統帥,一聲令下,常常就是伏屍數萬、流血幾十里的;更主要的是,作為一優秀的大軍統帥,奸詐狡猾是最基本的素質。一個真正迂腐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成為優秀的大軍統帥。因為,軍事本身就是爾虞我詐、冷血殘酷的競技場。

  

  換而言之,劉邦絕不要指望韓信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劉邦也不要指望韓信會心慈心軟,更不要指望韓信會犯迂腐的錯誤。

  

  因為,韓信作為最優秀的統帥,韓信閉著眼睛,也知道劉邦這次出遊的目的是什麼。因為,韓信作為最優秀的統帥,欺騙對手、迷惑對手是他的長項,一個人想和他玩這一套,那就是傳說中的關公門前耍大刀。

  

  因為,韓信是最優秀的統帥,古語有云,一將功成萬骨枯,古語又雲,慈不掌兵,一個人看慣了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場,他的內心恐怕早就只剩下了利害,而忘記了感情。

  

  在這種背景下,如果劉邦不能布置出韓信不敢輕舉妄動的政治、軍事格局;如果劉邦沒有靈敏的情報網路,劉邦估計就會變成西安事變時的蔣委員長。

  

  因為,韓信派上幾萬大軍,突然把劉邦一行人包圍了,劉邦肯定跑也沒處跑。

  

  整個過程,我們很難還原了。

  

  但是,從韓信提著鍾離昧的人頭去見劉邦,我們可以感受到韓信當時的心理壓力。因為,當時的韓信已清楚的意識到,劉邦已懷疑他了,更有可能開始收拾他了。

  

  韓信在拜見劉邦前,肯定就在不斷盤算,如何應付眼前這個危機。

  

  當時的韓信有上中下三計。

  

  上計就是陽奉陰違,表面上去拜見劉邦,卻是暗中調動軍隊,總而言之,趁劉邦到自己地盤附近時,把劉邦一伙人一網打盡。然後號令天下諸侯進攻關中。

  

  中計就是裝病不出,暗中布置,並派自己的高級屬員代替自己去拜見劉邦,只要劉邦敢表示不滿,就公然造反。

  

  下計就是親自去拜見劉邦。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絕沒有、或是絕不敢背叛劉邦的意思。

  

  到底應該用哪一個計策呢?

  

  上計的難度非常高。因為,這需要非常高的保密能力。一切是顯然的,只要消息走漏,這個計策就會失敗。相反,它會成為劉邦明正言順進攻他的借口,到時韓信反對劉邦,就更不可能會獲得諸侯們的支持了。因為,你韓信藏匿鍾離昧已是違背了諸侯的基本行為準則,現在還密謀拘捕皇帝,就更是大逆不道了。在這種背景下,其它諸侯絕不會和他摻和到一塊的。

  

  中計只能渡過暫時的危機,卻會加重他與劉邦的矛盾。因為,裝病不出,本身就證明你心中有鬼,更證明你心虛。

  

  下計雖然危險,卻有可能真正渡過眼前的危機。更主要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想當年,越王勾踐到吳國;再後來,安祿山在造反前夕,還親赴長安。這本身就證明,在決戰不利的時候,冒險屈服對手,並不失為上策。

  

  我們看歷史,總是以結果推過程。我們可以想像,如果吳王夫差趁勾踐到吳國時,把勾踐殺了;如果唐玄宗趁安祿山到長安時,把安祿山殺了,那人們恐怕就會覺得,勾踐太迂腐了,安祿山太愚忠了。

  

  當然了,如果吳王夫差趁勾踐徹底臣服自己的時候,把勾踐殺了。在臨死前,勾踐難免也會發表一通,投降主義是沒有出路的感慨。因為,勾踐並沒有山窮水盡,卻親自跑到吳國去表示投降,世上還有比勾踐更傻的人嗎?如果這樣一寫,勾踐有可能就會成為愚蠢的代名詞。

  

  當然了,如果唐玄宗趁安祿山親赴長安時,把安祿山殺了,在臨死前,安祿山肯定也會發表一通,忠臣沒有好下場的感慨。因為,我安祿山手握三鎮精兵,有著造反的能力,我卻傻乎乎的永遠忠於唐玄宗。如果這樣一寫,安祿山難免就會成為愚忠的代名詞。

  

  問題是,這兩個人都通過這種方法,避免了在不利的時候,與對手決戰。所以,勾踐就成了忍辱負重、隱忍可怕的代名詞;所以,安祿山就成了狼子野心、忘恩負義的代名詞。

  

  如果劉邦沒有把韓信貶為淮陰侯呢?誰也不知道了。

  

  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韓信就是一個隱忍的代名詞。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說在時機不利時,連別人的褲襠也可以鑽;一旦時機允許,就可以靠自己的才能封王拜相。

  

  韓信用兵的時候,示人以弱,那是一慣的套路。當然了,韓信用兵,一旦把握時機,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表面上,劉邦偽游雲夢,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實際上,那可複雜到了極點了。

  

  韓信不是普通人,所有輕視韓信的對手,所有輕信韓信的對手,現在都已死了。韓信是最可怕的對手,因為你永遠也看不清他的出牌套路,他常常會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招。

  

  但是,現在韓信遇到的對手是劉邦,而且還是有張良苦、陳平協助的劉邦。

  

  說到對全局的掌控能力,韓信顯然遜色於張良,因為韓信的每一步盤算,張良都可以洞悉。所以,韓信逼封齊王時,張良勸劉邦封他;所以韓信拒絕出兵時,張良告訴劉邦,割哪塊地盤出來,就可以調動韓信。

  

  說到奇謀妙計的應用,韓信顯然也遜色於陳平,因為韓信的種種顧慮,陳平都可以洞悉。陳平知道,如果劉邦坐鎮長安,下旨召見韓信,韓信絕不會到長安的;所以,他叫劉邦到韓信的地盤附近。這樣一來,韓信對劉邦的恐懼感增強了,因為,傻子也知道,劉邦此行就是針對韓信的;這樣一來,韓信對自己掌控局勢的能力就高估了,因為這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附近。於是,韓信提著鍾離昧的人頭,走進了劉邦的羅網中。

  

  劉邦剪除韓信時。劉邦直接統轄的地區,與秦始皇繼位時的秦國並無本質區別。更主要的是,當時的趙王張敖是劉邦的女婿、齊王劉肥是劉邦的兒子,燕王盧綰是劉邦的鐵哥們,韓王韓信是劉邦一手帶出來。趙、齊、燕、韓王都缺乏與劉邦對抗的力量(因為,他們是劉邦扶立起來的),也缺乏與劉邦對抗的足夠動力。這樣算來,劉邦等於控制著戰國時的秦、趙、齊、燕、韓五國。

  

  韓信、彭越、英布三個強勢異姓王,就控制著魏、楚的部分地區。換而言之,這三個強勢異姓王,加起來都沒有控制了魏、楚的全部地盤。從形勢而言,以秦、趙、齊、燕、韓五國的勢力,加上魏楚的部分地區;與魏、楚的部分地區相爭,應該擁有著絕對的優勢。

  

  其實,我們只要簡單的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韓信就算與彭越、英布聯合起來,從形勢而言,也處於絕對的劣勢。更可況,韓信也缺乏讓彭越、英布與他合作的自信。這樣一來,韓信哪敢與劉邦攤牌呢?

  

  所以,韓信從齊地被調到楚地;在楚地又被劉邦活捉。很大程度上都是形勢使然。

  

  陳平「偽游雲夢」的高明之處,在於他成功的利用了自己的優勢,讓對手不戰而敗了。

  

  戰爭的最高境界,就是追求兵不血刃、勝於無形。這也就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攻戰。

  

  拿著劉邦的籌碼,打敗韓信應該沒有什麼懸念。但是,拿著劉邦的實力,想兵不血刃、勝於無形的打敗韓信,就比較有難度了。從這層意義上,偽游雲夢絕對是軍事上的經典作品。

  

  比如,以清康熙帝的實力,想削三藩,並沒有什麼難度。如果想兵不血刃、勝於無形的實現,那就有難度了。

  

  我們可以想像,陳平在讓劉邦偽游雲夢時,肯定會讓劉邦做好周密的軍事布置,總而言之,製造一種韓信必敗的軍事格局,至少讓韓信難以看到出路。

  

  在這種背景下,韓信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了。

  

  比如,老蔣到西安時,也是如此的。

  

  只可惜他的對手不是韓信,而是張少帥。

  

  從這層意義上,陳平敢這樣賭,一來是依靠可靠的軍事布置,另一方面也是相信韓信是聰明人。如果沒有前者的保證,誰也不會這樣賭的。

  

  如果拘捕韓信,就意味著諸侯們會兔死狐悲,並且積極行動起來,那劉邦就算成功的拘捕了韓信,也會引起他難以收拾的後果。

  

  更何況,恐怕他還沒有到雲夢,就有可能接到情報,那就是韓信已開始大規模調動軍隊了,所以我們應該中止此次行動。

  

  更可怕還在於,如果聽到韓信在大規模的調動軍隊,並且與諸侯們往來密切、頻繁,諸侯們都在大規模調動軍隊,那劉邦隨時就有可能大勢已去的。

  

  劉邦活捉韓信後,並沒有殺掉韓信,甚至都沒有治韓信的罪,而是把韓信封為了淮陰侯。

  

  劉邦這樣做,顯然是公開向天下表示,他之所以削韓信的藩,只是因為韓信太厲害了、實力太大了,留著韓信這個藩,他會睡不著覺。

  

  現在,我把韓信的藩削了,並不是意味著我要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因為,我依然讓韓信有機會享受榮華富貴。

  

  劉邦這樣對韓信,並不算過分,而且還非常的寬大。因為,蕭何、張良也都是封侯。劉邦這樣做,其實就是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的翻版,換而言之,你們掌握著兵權,我睡不著覺,萬一我一緊張、或是你們一緊張,咱們火併起來,對誰也不好。現在,你們把兵權交出來,咱們君臣就可以共享榮華富貴了。

  

  韓信在淮陰侯的位置上,一直呆了五年時間。

  

  而且,劉邦把韓信貶為淮陰侯後,也沒有把韓信的地盤收歸中央政府,而是把韓信的地盤分為兩塊,一塊分封給自己堂兄劉賈,另一塊分封給自己的弟弟劉交。

  

  劉邦這種處置辦法,讓諸侯們感覺,劉邦依然承認分封天下的格局。他只是在清除威脅自己的異己分子。在這種背景下,韓王信、張敖、彭越、英布就變得更謹慎了,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只要謹慎,就可以保留既有的地位。因為,劉邦顯然沒有削藩的意圖。他只是要收拾那些威脅自己的藩王。

  

  但是,他們不知道,劉邦雖然沒有改變分封天下格局的戰略,卻是想建立一個清一色的劉氏江山。

  

  韓信權力被削奪時,距項羽被打敗,剛好一年時間。

  

  劉邦把韓信的地盤,分封給劉賈、劉交後。諸侯們自然感覺心裡塌實了,因為,這本身就證明劉邦願意承認分封天下的格局。

  

  問題是,劉邦的那些嫡系功臣們呢?顯然都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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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探索求真網友:

  

  「偽游雲夢」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史書上應該是忽略了歷史背景,先生一直強調抓獲、殺死敵對軍事政治集團領袖不難,難的是如何控制住局面。如果有那麼容易就不會有權臣、軍閥了。高祖對付韓信、彭越、張敖都可以做到兵不血刃,應該都不是偶然的。

  

  通過從歷史上看蔣介石一直在利用各種機會挖各實力派牆角例如利用與韓復渠見面的機會用金錢進行拉攏致使韓復渠等人在蔣馮戰爭中倒戈,利用閻錫山派李達生到江西剿共收買李達生對付閻錫山,在四川利用峨眉軍官學校與參謀團拉樓川軍將領,利用陸軍大學進修的機會拉攏各實力派的將領。蔣介石抓李濟深、韓復渠、軟禁劉湘等來瓦解他們的勢力等事件,我們知道這其實只是事態發展的結果而不是原因。抓李濟深是因為蔣介石事先利用粵軍將領「粵人治粵」的心裡收買了陳銘樞、陳濟棠等李濟深的台柱。抓韓復渠也是因為收買了韓的主要將領,當時只要第三集團軍的將領聯名發一個求情的通電韓復渠就不用死了,如果再表明態度不放韓就投日,估計蔣介石就只有放人了。劉湘也是同樣情況。他們真要反抗其實也是沒有希望的。

  

  先生講高祖也一直想削藩而且韓信、彭越等人表現的又這麼囂張高祖會一點防範、準備都沒有,不會對他們挖牆腳、滲沙子。韓信、彭越、張耳的王位是高祖封的,土地大部分也是高祖給的,甚至韓信的政治勢力都是在高祖的支持下建立的,高祖會沒辦法滲透嗎?

  

  高祖幾次收走韓信的軍隊並且時刻防範他,使他始終沒有足夠的實力,「偽游雲夢」時楚國應該只有相當有限的軍事力量。

  

  漢朝初年的制度規定諸侯王的丞相是由中央政府指定的例如彭越是魏相、曹參是齊相,從呂氏之亂、吳楚七國之亂中可以看出諸侯相是中央政府的代表是有巨大權力的,諸侯王能否成功對付諸侯相是能否起兵成功的關鍵。楚國、梁國、趙國里也應有強大的中央政府的力量存在。

  

  總之,高祖對付韓信應該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長期準備的。韓信經過仔細衡量終於覺得沒有勝算但又不願放棄權利而最終逼迫鍾離昧自殺,帶著他的人頭去見高祖被擒獲,在高祖軍隊與楚國中央政府勢力裡應外合之下楚地迅速被平定。這其實也只是事態發展的結果而不是原因。

  

  英布、韓王信、陳豨等人敢於造反並能與中央政府對峙一段時間,我認為原因有兩個1、他們都有獨立的政治體系,受中央政府影響滲透較小。2、他們靠近邊地可能獲得域外勢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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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這段歷史這樣展開,自然更豐滿了,只是現在已寫成這樣了。關鍵是,我想把這段歷史這樣展開,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如果有機會修訂這個長篇,我會借鑒你提到的內容,只是,我估計以我對這段歷史的理解、了解,恐怕實在無力做到。

  

  看古代歷史,因為資料缺乏,我們會覺得,一切軍事、政治鬥爭,只是幾個大人物之間的角力。看現代歷史,因為資料豐富,所以,我們自然會更容易感覺到,一切軍事、政治的鬥爭,都是無數人廣泛參與的結果。

  

  其實,所謂的唯物史觀,並不是馬克思發現的。因為,在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後,任何一個政治人物,都會清晰的發現,任何的軍事、政治鬥爭,都不是幾個大人物思想、道德、能力的角力。

  

  比如,在歐洲主要國家發展到一定階段後(以議會形式的政治機構出現,並且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時)。所有的政治家、社會學者都會發現,任何一個政治人物、社會學者都不是孤立的,而且他們能不能強有力的影響社會,主要在於他們背後的利益群體、利益集團有多強大。

  

  比如,在法國大革命前後,與教會利益密切相關的人,自然會為教會的種種利益辯護,並且願意積極維持教會的種種利益;與王權利益密切相關的人,也是如此;與貴族利益密切相關的人,也是如此;當然了,與資產階級利益密切相關的,也是如此;與地主利益密切相關的人,也是如此;與農民、小手工業者利益密切相關的人,也是如此。

  

  因為,社會媒介、交通發展了,所以,社會利益集團並不是以地域為主要紐帶了,而是以階級、階層為紐帶了。在這種背景下,英、法、德各國都產生了唯物史觀的代表人物。換而言之,他們在分析歷史、社會時,自然而然的看到,社會的競爭,並不是幾個大人物的思想、道德、才能可以決定。換而言之,社會上所有的人,都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參與到社會的競爭中。任何歷史、社會的變遷,都應該從更廣泛的社會中尋找原因。

  

  我忽然寫到這些,只是我覺得,當我們寫歷史時,可以超越幾個大人物的思想、道德、才能的束縛,才可以看清楚的看到歷史的真相。

  

  從這層意義上,在漢初這段歷史上,我的歷史觀有意無意的倒退了,而你的歷史觀,在許多方面,都是超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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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苦守的苦手網友:

  

  個人一直認為韓信的政治智商和情商真的不行,和項羽都明顯不在一個檔次,所以儘管身為楚王但韓信還真的缺乏行上計的實力資本。首先,依史記所載事實看,韓信從就任北伐東征獨當一面的方面軍司令直到被分封楚王,就從沒能建立起完全依附自己的龐大嫡系勢力;其次,韓信就任封國的時間太短,很難迅速建立起健全高效的完全聽命自己的政軍行政體系;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從政治智商和情商角度看,韓信作為楚王對有昔日恩怨的亭長、漂母、少年屠夫三人的獎懲措施完全不知所謂。作為政治人物面對任何一位眼前之人第一感的條件反射是什麼?是這個人對自己有沒有用處且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賜漂母千金看似很多,其實太低太低,以兩漢舉孝廉為薦才國策這一事實看,當時的社會應該是極為崇尚孝道的,韓信本就父母雙亡,為什麼不可以接漂母依親母孝養之?所費錢財也許都不要千金,但在社會上樹立起來的孝善形象就是萬金也買不到!

  

  南昌亭長屬無遠見之小人是不錯,但不要忘了亭長上可見縣長、下可親底層民眾以及在其身前身後還有至少以十位數記的亭長三老等等俗吏,如果南昌亭長日日夜夜地宣傳韓信的好,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人自然也多會跟著說韓楚王的好,那麼這對糾合原有舊官僚迅速建立流暢的行政體系會有多大的好處?!而韓信為示侮之予以百錢!這是在昭示南昌亭長的小人形象嗎?怎麼看卻都是韓楚王在昭示自己小人得志的形象呢!

  

  (隨便選一個:俗話說了「一碗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普通人的恩怨情仇不僅僅在於對方如何對你,同樣也在於自己的期望是怎麼樣的。所以韓信大概之前把亭長看成他少有的知己,在大家都看不起他的時候,亭長把韓信當個人物,還資助他生活。最後,韓信發現亭長也和其他人一樣的時候,其中的憤怒、失望、怨恨是無法言說的。當韓信離開亭長後,覺得對世界很絕望的時候,在他最失魂落魄的時候,一個陌路人僅僅是給他一碗飯也足以讓他感激涕零,多少年過了也不會忘記。我覺得這種情緒波動是大多數人都差不多的吧。)

  

  最後再看予韓楚王胯下之辱而名彪史冊的少年屠夫的結局——封為楚中尉!靠,純屬腦子進水了!這種欺壓良善侮辱弱小的社會渣滓在社會民眾之中能什麼正能量的影響?呸!這才是開刀立威建立楚王楚國威名的最佳典型啊!平時想找這種人渣的茬還怕抓不到他的現行呢,恰有舊怨真是天賜立威籠絡民心的良機啊!就像現今欺男霸女綽名小霸王的李衙內被依法重判十年一樣,現政府怎麼也得上升五個民心點數吧?呵呵。

  

  至於韓信居然還贊那個少年屠夫是壯士更是二逼得讓人目瞪口呆!如果說就現在這位「壯士」大哥突然唾了你韓楚王一臉,那絕對是讓人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壯士,但問題是這位「壯士」大哥當年欺辱的可是孤苦無依人見人厭狗屁也不是的韓少年啊!再退一萬步講,如果這位少年屠夫真有壯士雄心,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早就該參軍上陣以命搏候了,就算能力不濟只要命好人不死估計大小也得混個某個諸侯軍的中尉了,這時候說他是壯士好歹還能讓人接受,但事實上呢?韓信在准陰當地派人一召就來了,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個渣貨別說拔劍向戰場了,就是把他強拉上戰場也早就跟兔子似的逃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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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信對這些事的處理,的確有些欠妥。

  

  尤其是對亭長的處置,顯然證明他心胸狹窄到了極點,而且會為了樹立極為惡劣的名聲。因為,不論怎樣說,亭長都白管了韓信好幾個月的飯。

  

  最後,韓信發達了,卻給了亭長几百錢(實打實的,都不夠那些飯錢),以示侮辱。這叫什麼事?

  

  如果用現在的事類比,就好像一個貧窮的大學生,在上學期間,曾得到某個老師的資助,只因為他們中間有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能資助者的態度不好、而且表現出了勢利的樣子)。最後,這個大學生髮達了,卻對這個當年資助過他老師,極盡輕視、侮辱的態度。

  

  以這個大學生表現出來的行為,誰敢與他合作呢?

  

  一個人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你,最後卻是什麼回報也沒有得到,反而得到了一堆侮辱。那在你春風得意的時候,別人幫助你,還敢有什麼奢望呢?

  

  這本身證明,你與人相處時,把對方的不好記得太牢、太多,而把對方的好,記得太淡、太少。實際上,這就是傳說中的白眼狼!

  

  韓信在重用那個欺負他的地痞時,似乎是想表達自己的大度。但是,在對亭長的事上,卻顯然證明,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再想裝個大度,也裝不出個大度樣。

  

  亭長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卻是得到了一堆侮辱。因為,韓信眼中,只看到了亭長對自己的不好,卻忘了亭長對自己的好。更可怕的還在於,以韓信的這種心胸,在管理小弟時,恐怕也會經常流露出這種態度。

  

  總而言之,小弟干成九件事,他都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小弟干錯一件事,他就認為小弟太無能了。再總而言之,小弟替他積極幹事時,他從來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小弟有時基於人之常情的偷偷懶,他就認為小弟太不好好工作了。

  

  以韓信這種表現,誰敢真正站他身後呢?

  

  因為,你為韓信付出了許多,韓信卻是一點也不記不住,因為,他心中只是記得你的不好。如果說,跟在劉邦身後,小弟都會充滿幻想;跟在韓信身後,人們卻顯然很難有什麼幻想。

  

  其實,韓信對漂母的報答,的確如你所說,如果說重,自然可以稱得上重,如果說輕,實際上也是非常輕的。

  

  因為,韓信實在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因為他太自負了。所以,他想裝出個大度的樣子,也裝得不不倫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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