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葬禮(一)
古歷四月十一日早上,六點二十不到的樣子,正在熟睡中的我被陣陣來電聲吵醒。是父親打來的。
「趕緊回家吧!」一句簡短而又深沉的話,瞬間讓我醍醐灌頂,立刻叫醒一同熟睡的妻子,以及隔壁卧室的母親和兒子。兒子剛滿八個月,還小,需要給他進食,再收拾完我們三個大人的衣物,時間已經走到了8點。此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使得已經進入夏季的氣溫多了不少涼意。匆匆吃了兩口早飯,我先把兒子的推車與學步車裝上車,再折回樓上拿行李,一行四人便開始驅車向老家趕。
我口中的老家,是距離本市30公里之外的農村,我的爺爺,伯父、叔父等都居住那裡。
或是大雨的緣故,又或是心情的緣故,本來交通順暢的小城顯得格外擁堵,等駛出市內,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車內甚是安靜,安靜地只能聽到外面的嘩嘩雨聲,以及因為擁堵而此起彼伏的鳴笛聲,為了緩和車內的氣氛,我打開了汽車音樂。
雨下得太猛太大,我不敢開太快,平時70邁的速度,只敢開到60,再加上等紅燈的時間,我估摸著抵達老家還需要40分鐘左右。
我和母親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起來,兩個小時之前的電話,不言而喻。生病二十日左右的三叔,六點十多分的時候,去世了。我們急匆匆地冒著大雨趕回老家,則是為了準備和參加三叔的葬禮。
爺爺和奶奶,這輩子生育了七個子女,我的父親在四個兄弟當中排行老二;三個姑姑中,年齡最大的大姐,已經是頭髮斑白的六旬老人,年紀最小的四叔還差兩歲到五十。年近九十的爺爺,自從十多年前奶奶去世之後便一直獨自生活,身體尚可,可以自行打點生活,到值得我們欣慰。「爺爺是否知道三叔去世的消息,他受得了嗎?」我開始為爺爺擔心起來。
在我們到達之前的十多分鐘,出嫁不過半年的姐姐和姐夫,也已經到了,只等我們來到一起奔喪。老家的奔喪,並非廣義上的奔喪,而是指去世之後正式舉辦葬禮之前,親屬、朋友以及鄰里等得到消息前來哭泣。三叔育有一子一女,兒子比我小一歲;女兒則馬上中考,十多歲的樣子,我們奔喪之時,弟弟、弟妹以及妹妹,三嬸早已泣不成聲。
奔喪過後,母親、妻子、兒子以及姐姐和姐夫要回家,我把車鑰匙交給姐夫,便留在三叔家幫忙,一同在的還有大伯,父親,四叔,大伯家的二哥,父親他們的兩個堂兄弟,建武大伯以及建堯大伯等本家族人。
從二哥的口中得知,爺爺剛離開回家不久,雖心中難受倒也無礙。在父親等人的授意之下,二哥便開始給三個姑姑挨個打電話,我則給姑姑家的表哥、表姐們發微信,無一例外的通知三叔去世的消息。生病多日,求醫問葯無甚效果的消息,儘管大家都早已知曉,雖然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三叔去世的消息抵達之時,姑姑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三叔的葬禮定在三天之後,十四開門十五殯。老家的開門,是指死者去世之後,後輩和親屬為其正式舉辦葬禮的第一天,第二天中午左右才會入土埋葬。老家比較傳統,一定要選擇土葬,我們劉家在本地是大戶,葬禮的講究也非常多,這意味著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僅如此,還需要輪流守夜。
中午回家吃飯,路過爺爺家門口,我看到爺爺一人坐在沙發上抽煙發獃,故意不提三叔的事情,我問到「怎麼不看電視?」
「插頭壞了!」爺爺輕聲說道。
我便找來工具修理插頭,沉寂幾分鐘之後,爺爺問我去三叔那邊了嗎,我應答去了,爺爺又說,早上三叔咽氣之時,他就在旁邊。我不知道如何應答,便借口說插頭之事。
幾分鐘之後,插頭修好,電視可以正常播放,囑咐爺爺好好吃飯注意身體之類,我便離開了。
回到家中,草草的吃過午飯,我便一路小跑奔向三叔家,恰逢卸載冷棺。幫著把冷棺放好,又與父親二哥等人把三叔的遺體抬進冷棺,我注意到三叔已經穿好了壽衣,戴上了壽帽,臉上則蓋上了白紙。剛忙活完,「木頭」送到了。所謂的木頭,則是指用木材打造而成的棺材,因為當地比較忌諱,便用木頭二字替代。
木頭比較重,眾人合力,再藉助工具,還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木頭放好。
整個下午,不時有親戚與鄰里前來奔喪;我與父親等人一邊商議葬禮的事情,一邊接待前來奔喪之人。
晚上七點半之後,天開始漸黑起來,奔喪的人幾乎沒了,父親等人也終於定下來次日需要報信的親戚與路線,三份路單則由我執筆。
是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不知道腦海中在想著什麼,總之,很亂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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