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啟航（32）每一次人生轉折，都是新的啟航

下屬犯錯

下了車，三人開始分析車上那個騙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所有的騙子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騙錢。所有被騙的人都有一個共性，就是貪心。三人哈哈一笑，倒是消除了一路顛簸的疲憊。

到了客戶公司，因是提前預約好，門崗沒太多為難。拜訪客戶尤其是陌拜，最難的不是與老闆談業務，而是過門崗這一關。很多門衛已經練就了一雙火眼真睛，一看就知道你是真得約了人，還是在忽悠。

三人上了樓，找到老闆辦公室。門開著，何超怡禮貌地在門口敲了一下，問，「你好，是王總嗎？我是瑞信的小何。」

王總半躺在轉椅里，雙腿交叉房在寫字檯上，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在看。聽到聲音，朝何超怡點了點頭。三人走了進去。

辦公室是中式裝修，古色古香。紅木的沙發，紅木的茶几，上面擺著同木質的茶海。寬大的寫字檯後面是整牆的書架，裡面零零落落地擺著幾本厚厚的書。書架上方掛著一幅蒼勁有力的大字「厚德載物」。

王總始終沒把眼從手裡的文件上抽離出來，何超怡三人也只能尷尬地站著。過了一會，王總把腳從桌上拿下來，放下手中的文件。

何超怡趕緊遞上名片，說，「王總，這是我的名片。」

王總看也沒看就把名片放在桌子上，看向何超怡。但他眉毛緊縮，思維好像還在那份文件上。何超怡只能耐著性子，跟他介紹公司、航線優勢、價格等。

「好，我知道了。」還沒等何超怡介紹完，王總就打斷了她，他拿起手機開始撥號。這是送客的意思，何超怡只得依然禮貌地跟他告辭。

回來的路上，江鵬和倪振東都忿忿地說這個土包子老闆太沒素質，何超怡卻不以為然。孟哥曾跟她說過，有一次他去一個鄉村企業，還被人用掃把打出來了。也許王總真是有事情要處理。

這個客戶出口量很大，必須要拿下，何超怡心裡暗想。連續攻了三個月，終於拿下了這個客戶。那個王總雖然文化低點，但是個很實在的人，看到何超怡這麼真誠，就拍著胸脯說，他的貨以後只給瑞信作。

何超怡、江鵬、倪振東三人都是單身，沒什麼牽掛。除了過年過節回趟家，基本都在辦事處。兩個小夥子工作都很賣力，雖然業務越來越多，但三人都還應付得來。

轉眼一年過去了，何超怡感覺有必要擴大規模了。她跟公司打報告申請招人，公司看到辦事處的發展勢頭很好，就讓何超怡物色新的辦公室，招兵買馬，把這個市場做大。

做業務何超怡從沒覺得累，可是招人真讓何超怡覺得累。公司雖然在這個地方發展了一年多，但認知度不高，新辦公室還沒裝修好，面試是在招待所那個臨時的辦公室里。很多面試者來一看都以為是皮包公司，即使面試合格的，到報道那天也不見人影。

很多人一來先問工資，連應屆生都覺得自己奇貨可居，漫天開價。還有的，一聽可能要加班，就打了退堂鼓。何超怡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她那時可不是這樣。

招聘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個月，總算招了6個人。因為考慮到成本問題，何超怡沒把他們送到總部培訓，她親自來培訓。培訓一個月後，又走了2個。搞得何超怡很無語。

每當看著這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何超怡都會感嘆，「年輕真好。」但最不值錢的也是年輕，因為年輕，他們才這樣大肆地揮霍青春。

除了銷售崗位，何超怡還招了兩名操作。辦事處的業務也由單純地攬貨發展到可以獨立操作。公司人員由三個到七、八個，兩年後，這個數字又變成二十多個。

公司每年會在年底做一次年終審計，審核各分公司的賬目。廣州辦事處已經成立了財務部，財務把所有賬目封存好後，在規定時間內返回總公司審核。

前幾年，公司曾出現過業務員私自拿回扣的違規行為，所以公司一直對返傭金的賬目查得很嚴。只要是客戶要求返傭金的，必須客戶簽字，審核無誤後再由財務把錢打到客戶的指定賬戶上，堅決不允許業務員代客戶取走。

何超怡對這個問題尤其重視，對每個銷售人員都耳提面命，決不能越這條紅線。

一天，她接到總公司財務經理的電話，說有筆款項有問題。有個家和傢具的客戶簽字，每次字體都不一樣，而且開戶行是青島，不能確定就一定有問題，希望何超怡查一下。

何超怡看著傳過來的賬本複印件，是倪振東的客戶。這個客戶量很大，每月有幾十個大櫃出口。一個月返一次傭金，最少一次也有5000多，從去年10月份開始返佣。這個客戶從去年3月份開始發貨。

何超怡盯著客戶的簽字，雖然每次都在變換，但看得出有倪振東的字體。何超怡想起有一段日子，倪振東經常往家打電話。有一次還請了幾天假回家，說是母親病了。

何超怡讓倪振東跟她一起去見一個客戶，回來時已過了下班時間，他們就近找了個飯店吃飯。就是在平時，何超怡也會經常招呼他們一起吃飯。

「振東，你母親的身體好些了嗎？」吃著飯，何超怡問道。

「好不好了。」倪振東臉上露出悲哀的表情，「我媽是癌症晚期，醫生說最多還能活半年。」倪振東的眼圈紅起來。

「有什麼困難?需要我或公司幫忙嗎？」何超怡有些心酸，想起了爸爸。

「我......」倪振東欲言又止。

何超怡之前聽倪振東說過他家裡的情況。家裡只有他一個兒子，爸爸是個普通工人，媽媽下崗在家，沒生病的時候每天擺攤賣早點賺點錢，日子過得比較清苦。振東孝順，每月發了工資，留下自己的生活費，其餘的全都寄回家裡。

「何經理，我......」

「振東，如果你需要錢可以跟我說，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吶。」倪振東抬頭看了看何超怡，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如果不是媽媽做手術需要錢，他怎麼也不能做出那樣的事。拿了那些錢，他也是煎熬。

「何經理，對不起。我......」倪振東知道如果事情敗露，他的工作肯定不保，那他該怎麼面對父母，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他有些後怕。

「我把那些錢先幫你還上，我會跟公司領導解釋。你以後一定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你能做到嗎？」何超怡看著倪振東。

「謝謝何經理，謝謝你。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蠢事。」倪振東感激地看著何超怡。他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何經理。一直以來，他都視她為他的偶像，是他的榜樣。他一念之差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他本就羞愧不已，他怎麼還能再動這種惡念。

何超怡直接跟程總彙報了這件事。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希望公司能網開一面留下倪振東，他是個好苗子。也希望不要把這件事張揚出去。程總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何超怡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