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是給成人看的嗎？

06-01

大學的時候老師講課的時候講paradox（悖論），當時就舉了一個例子，說「When we are old enough to read fairy tales again」，就是說童話其實是年紀足夠大才能真正看懂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安東尼的《小王子》和詹姆斯的《彼得潘》，小時候看和長大了看的感覺完全不同。
最近微博上被瘋狂轉發的那個小白兔和小熊的故事（作者好像是個段子手，書名是《再美也美不過想像》）也是，看了之後覺得這種故事完全是成人才能看懂的嘛~
關於這個，你是怎麼想的？

蟹妖。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 @三蝶記）

在古代社會，嬰兒和小孩的死亡率極高，溺嬰是常見現象，小孩必須像成人一樣辛苦地工作，兒童的權利和心理根本不可能受到關注。所以在歷史上的大部分時間內，兒童跟婦女、有色人種一樣，是被視為「附庸」和「財物」，而不是「人」的人群。

雖然人都有童年，但童年這個觀念，產生於現代。兒童不是成人的財產，或者縮小的成人，而是一個具有特殊心智的人生階段，應當意識到他們也是人，他們的心智與成人不同。這是一種出現得非常晚近的觀念。

嗯抱歉扯了這麼多貌似無關的。從這個兒童觀念又可以推出兩點，這兩點可以說是兒童文學存在的基石。

1、兒童有人的權利，所以他們應該有幸福和娛樂，不能要求他們剋制一切慾望，只為成人工作（掃煙囪的小童），或者只為自己變為成人做準備工作（私塾里搖頭晃腦的小大人）。
因此兒童文學給兒童帶來的影響，更多是超功利的娛樂，是美、有趣、新奇等等感受，而不是直接從中總結出抽象的信息，它不一定能讓小孩考試立即拿100分，或者變得更講衛生、懂禮貌。

2、兒童具有不同於成人的心智，所以他們的教育和娛樂，應該按照他們的能力而設定，正如他們的衣服應該量體裁定一樣。
小孩的知識是有限的，理性思維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他們對兒童文學的理解，主要是欣賞，是感覺。他們並不擅長總結出「道理」。

雖然成人可能有更深刻和豐富的解讀（安徒生也說過，他寫童話的時候，要加進一些讓成人思考的東西），但這不妨礙兒童用他們感性的心智去閱讀兒童文學，並且喜歡兒童文學。而且他們也能用感性去（不是理解）童話里的一些象徵和哲理成分。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讀安徒生童話，讀到《牧豬人》里的公主不要真的玫瑰花，很生氣，但我無法把生氣的緣由跟爸爸說清。現在想起來，大概是我覺得公主「崇尚虛偽」，這超出了小孩的總結和語言能力。

在心智的某些方面，小孩確實不如大人（不如某些大人），但他們具有敏銳的感覺，強烈的感情。文學藝術所要的，難道不就是感性的解讀嗎？過分說教的內容和單調的解讀方式會造成文學的劣化。順便一提，我覺得倒是某些成人更容易走進閱讀的死胡同。希望讀了一本書就能學會很多「有用」的「道理」，一下子level up，造成了大量的成功學和三分鐘典藏故事。

終於接觸到大自然了，終於接觸到綠色了，當他們的身體與綠葉融合在一起時，他們頭一次體會到自己是生命，是大自然的生命。這裡沒有建築，沒有污染，沒有噪音，沒有家長的訓斥，沒有老師的管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啊！」不知是誰發自肺腑地大喊了一聲。
只有他們能理解這喊聲。這是積鬱多年的壓抑感釋放的吶喊。
「啊！」「啊！」叫喊聲此起彼伏。
鄭淵潔《紅塔樂園》

力力士覺得這播音員也太沒骨氣你以為你長得漂亮說話好聽不管你說什麼人家都認為你美嗎真是傻到家了世界上最美最好聽的東西就是真話哪怕它出自豬八戒之口觀眾也愛看愛聽，長得再好聲音再美只要配上假話觀眾准認定你是醜八怪當然長得好聲音美又不說假話的播音員觀眾最喜歡可惜這樣的播音員鳳毛鱗角大概幾百年才出一個。

鄭淵潔《機器猴傳奇》

後一段是好懂了，容易「總結中心思想」了，但也不是童話，甚至於不是文學了。

複習考研，答得比較草率，以上，喵。

答應我，寶貝，有些事是不可以開玩笑的，比如喜歡一個人這件事。

小兔收到一條簡訊：我不喜歡你了。再見。不再喜歡你的小熊。

小兔紅著眼睛把手機遞到媽媽眼前，說：「媽媽你看，小熊不喜歡我了。」

媽媽摸了摸小兔的頭，說：「傻孩子，今天是愚人節。」

小兔的臉上立刻恢復了笑容，說：「小熊這個壞傢伙，嘿嘿。」

媽媽問：「那麼你現在準備怎麼做呢？」

小兔擺了擺毛茸茸的耳朵，說：「我也要捉弄他一下。」

媽媽微笑著點頭，說：「好的。」

小兔給小熊發了一條簡訊：真巧，我也不喜歡你了。再見。也不再喜歡你的小兔。

發完簡訊後，小兔蹦蹦跳跳地繼續去做胡蘿蔔派了。

小兔善良而單純，她的心裡只有小熊，以至於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小熊現在所在的地方，其實已經是4 月2 日了。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一個玩笑。

兔媽媽用她的方式，幫自己的女兒保留住了該有的尊嚴。

到了新森林後，小熊漸漸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小狐狸的存在，而她似乎比小兔更適合自己。

小熊覺得自己不再喜歡小兔了，可是又怕自己笨拙的樣子會被小狐狸嫌棄。

於是，他特意選擇了在4 月2 日給小兔發分手簡訊。

他知道小兔收到簡訊的時候是4 月1 日。

這樣一來，萬一自己追求小狐狸失敗了，還可以用開玩笑做借口，重新和小兔在一起。

令小熊意外的是，小兔竟然回復了幾乎和他相同的內容。

這下，小熊反倒有些緊張了。他突然分不清小兔的回復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話。

小熊的計劃被打亂了，他追求小狐狸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想起小兔回復的簡訊。因此，他經常說錯話、做錯事，整個人顯得越來越笨拙。

最終，小熊還是被小狐狸嫌棄了。他決定回到小兔身邊。

於是，他又給小兔發了條簡訊。

小兔收到一條簡訊：我還是喜歡你的。上次只是愚人節的玩笑。喜歡你的小熊。

小兔把手機遞到媽媽眼前，說：「媽媽你說得沒錯，小熊真是開玩笑的。」

媽媽摸了摸小兔的頭：「有些事是不可以開玩笑的哦，比如喜歡一個人這件事。」

小兔不解地問媽媽：「為什麼呢？」

媽媽微笑著說：「你會不顧小熊的感受，主動和他開玩笑說『我不喜歡你了』這樣的話嗎？」

小兔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捨不得，他會難過的。」

媽媽點了點頭說：「對呀，可是為什麼他捨得讓你難過呢？」

小兔看著媽媽，眼睛微微發紅。

媽媽摸了摸小兔的頭說：「別難過，我的寶貝。當初你回簡訊的時候，小熊回復你了嗎？」

小兔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

媽媽說：「所以你看，我的寶貝，你不喜歡小熊了，他一點兒也不難過。那麼他不喜歡你了，你為什麼要難過呢？」

小兔想了想，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媽媽。」

媽媽微笑著說：「答應我，寶貝，有些事是不可以開玩笑的，比如喜歡一個人這件事。」

小兔用力地點了點頭，給小熊發了條簡訊：我不喜歡你了。再見。不再喜歡你的小兔。

童話是給有童心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