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大傳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之謎(一)
【名人大傳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之謎(一)
2016-06-28 16:49閱讀: 【名人大傳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之謎(一)
來源:成吉思汗 - 講義教程 - 道客巴巴 http://www.doc88.com/p-685300093652.html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是怎麼形成的?_蘇--和--_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n/dpool/blog/s/blog_edbe12970102w631.html?vt=4揭秘: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是怎麼形成的?-世界歷史—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3MTIxODMzNw==&mid=401164190&idx=2&sn=b3dc84ce33e707f3d35eaa2897ef86d5&scene=0#wechat_redirect揭秘: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是怎麼形成的?_世界歷史-愛微幫 http://www.aiweibang.com/yuedu/69250226.html
目錄蒼狼白鹿 黃金家族………………………………… (1)生於戰亂 長於難中………………………………… (11) 亂中降生……………………………………… (11) 定親喪父&載入中...內容載入失敗,點擊此處重試載入全文 #57346;……………………………………… (16)
部族叛離……………………………………… (20) 被逐出族…………………………………………(25) 死裡逃生…………………………………………(31) 娶妻成婚…………………………………………(40)依附王罕…………………………………………(42)
妻子被劫…………………………………………(44) 奪妻報仇…………………………………………(47) 友誼破裂…………………………………………(56) 宣誓稱汗…………………………………………(61)清除異己 統一蒙古………………………………… (65) 十三翼之戰………………………………………(65) 初戰塔塔兒………………………………………(69) 壓服主兒勤………………………………………(73) 闊亦田之戰………………………………………(78)泰赤烏覆滅………………………………………(84)
討平塔塔兒………………………………………(90) 再結父子盟………………………………… (95)桑昆的陰謀……………………………………(101) 得牧民相救……………………………………(107) 合蘭真沙陀……………………………………(109) 破王罕聯盟……………………………………(115) 取渾水金帳……………………………………(122) 公主的命運……………………………………(131) 矛頭指乃蠻……………………………………(132)進兵杭愛山……………………………………(136)
剷除太陽汗……………………………………(146) 消滅札木合……………………………………(151)建立國制 裂土分封……………………………… (159) 告天即位,共上尊號…………………………(159) 裂土分封,酬報功臣…………………………(163) 福神般的怯薛軍………………………………(168) 斷事官與大札撒………………………………(173) 諸王與通天巫…………………………………(180)殲滅殘餘 平叛納降…………………………………(187)殲滅殘餘………………………………………(187)
招服畏兀兒…………………………………………(191) 降服哈剌魯……………………………………(195)征夏伐金復仇雪恥…………………………………(199) 三征西夏………………………………………(199) 決策伐金………………………………………(203) 野狐嶺之戰……………………………………(212) 中都之變………………………………………(215) 金宣宗送女求和………………………………(219) 攻佔中都………………………………………(222)西征揚威天驕隕落…………………………………(227)
身後之謎 功績永存……………………………… (278)蒼狼白鹿 黃金家族打開明代翻譯的《元朝秘史》,一個有趣的傳說立即映入我的眼帘:成吉思汗的根源是天命所生的一隻蒼色的狼,與一隻美麗的慘白色的鹿,結為配偶,成雙成對,一同渡過騰吉思海子而來,在斡難河源頭、不兒罕山前立下營盤,生下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取名為巴塔赤罕。這就是《元朝秘史》所說的成吉思汗的祖先,他們距離成吉思汗整整22代。狼和鹿不能相配,即使相配也不會生出人類,這是人們的基本常識。因此對這個傳說我並沒有認真對待,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古老的神話而已。並曾一度相信了某些學者的說法,認為這是兩個以「蒼狼」和「白鹿」為圖騰的氏族。古代人不了解人類的起源,往往將某種動物或植物作為自己的祖先,並以此作為本氏族的標誌——圖騰。正如商族以玄鳥(燕子)為圖騰,周族以熊為圖騰,突厥族以狼為圖騰一樣蒙古族大概是以蒼狼為圖騰的氏族。但大量的史料又告訴我,古代蒙古人並沒有圖騰更沒有以蒼狼和白鹿為族徽的習慣,《元朝秘史》的這個傳說並非神話,而是有一定的歷史根據。原來「蒼狼」和「白鹿」並不是兩隻動物,而是以動物命名的蒙古族的兩個人名,蒙文音譯是「孛兒帖赤那」、「豁埃馬闌勒」,漢語譯為「蒼色的狼」和「慘白色的鹿」。漢人和其他民族人不了解蒙族的語言和風俗習慣,於是把他們當作兩隻動物,「狼鹿婚配說」由此而生,並在國內外廣為流傳。其實他們並不是狼和鹿,如同范文虎不是虎,藍田豹不是豹,馬雲龍不是龍一樣,他們是蒙古歷史上確實存在過的兩個人,是成吉思汗所在的這支蒙古人的祖先。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渡過騰吉思海子,來到斡難河源頭、不兒罕山之前呢?這件事還要追溯到更遙遠的古代。蒙古的遠古祖先是東胡。秦漢之際,東胡與匈奴東西並立。匈奴的冒頓(音墨毒)單于打敗了東胡軍,殺死了東胡王,東胡餘眾四散奔走,有的隱居深山,有的在密林中度日,逐步形成許多氏族和部落。在四散逃命的東胡餘眾中有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這兩個男人名叫捏古思和乞顏。他們受盡千辛萬苦終於逃過了匈奴人的追捕,躲入一座大山中。這座山峭壁懸崖,只有一條小路可以出入。但山中卻有個放牧和生息的好地方。這就是位於今黑龍江上游額爾古納河旁邊的一座高山,當時叫做「額兒古涅昆」,意思是「險峻的山坡」。他們在山中艱難度日,生息著,繁衍著,不知又經過了多少年代,從他們一分再分,產生出眾多的氏族。每個氏族都有一定的名稱,出於某一共同祖先的氏族稱為「同骨」他們就是這同一祖先的「牙孫」彼此之間算是親族、血族、同族,稱為「兀魯黑」(烏日克)。所有這些氏族又聯合為部落被人們稱為「蒙兀室韋」。「蒙兀」即蒙古,含有長生的或永恆的氏族之意。直到唐玄宗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蒙兀室韋還「北傍望建河而居」。「望建河」即額爾古納河。蒙古人稱「青」為「莽監」,異文寫作「望建」。青河即黑河,指黑龍江上游而言。這個部族在那些山林中日益繁衍,地域顯得日益狹窄而無法容納的時候,他們就想離開那片嚴寒的峽谷。但近千年來山川變遷,枯木腐草早已堵塞了他們祖先上山的道路。究竟如何從這個險谷中出去呢?他們商量著、探討著,終於發現了一處鐵礦,大概是由於電閃雷擊的作用,那裡經常熔化出一些鐵液。於是他們全體一齊出動,在森林中準備了成堆成堆的柴草和煤炭,然後宰殺了70頭牛馬,從牛馬身上剝下整張的皮做成了鍛鐵的風箱。70個風箱一齊鼓風助火,直到使那處山崖全部熔化。他們從那裡得到了無數的鐵,並開闢了一條出山的通道。從此,蒙古族離開了那片狹窄的土地,走到廣闊的草原上去游牧。他們主要分為兩支,逐步向南、向西遷徙。向南的一支包括翁吉剌、兀良合、朵兒邊等氏族,以後就游牧或定居於呼倫貝爾草原東部;向西的一支就是成吉思汗的根源,他們的首領就是孛兒帖赤那。但在孛兒帖赤那時,蒙古人並沒有遷到不兒罕山之下。因為當時這一地區還是鐵勒人的地盤。大概到了公元900年左右,唐朝時的回鶻汗國滅亡以後,蒙古人才在朵奔篾兒干兄弟的率領下,遷到了三河源頭、不兒罕山東部地區。《元朝秘史》所說的孛兒帖赤那的遷徙路線大致反映了蒙古人西遷的情況:蒙古人離開額爾古納河以後,首先渡過了騰吉思海子,即今天內蒙古自治區的呼倫湖,逐步到達斡難河(鄂嫩河)源頭、不兒罕山之下。他們發現這座山比原來的山還要高大,自以為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至高無上的山,因此起名叫做「罕山」,這就是今天蒙古人民共和國的肯特山。肯特山地區不僅是斡難河的發源地、而且是怯綠漣河、土兀剌河的發源地,因此蒙古人稱為「三河源頭」。這是水草豐美、土地肥沃,為蒙古族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可以說,這一地區正是蒙古族的發祥地。朵奔篾兒干距離孛兒帖赤那整整11代。蒙語「篾兒干」意為「善射者」,「朵奔篾兒干」即善射者朵奔。他有一個哥哥名叫都哇鎖豁兒,他們兄弟二人是蒙古族兩個著名的首領。傳說都哇鎖豁兒額上生出一隻眼能夠看見三程遠的事物。蒙古牧民一次遷徙的距離為30里,稱為一程,三程當有90里之遙。人的眼睛為什麼能看如此遠呢?有的記載說「蒙古人經常生吃麋鹿等動物,因此,眼睛能看幾十里遠,秋毫皆見。由於他們不食煙火,所以視力不同一般。但人長出三隻眼,能看近百里,畢竟屬於神話的誇張。
某年的一天,朵奔篾兒干兄弟閒遊不兒罕山,都哇鎖豁兒登高遠望,發現在森林茂密的小溪旁邊,有一群百姓順水而來,他回頭告訴自己的兄弟:「在那一叢百姓里,一輛黑車子的前頭,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子。假如她不曾嫁人的話,你可以聘她做妻子。朵奔篾兒干懷著興奮和好奇的心情,一口氣跑到那群百姓那裡,想去碰碰運氣。一路上他她始終盯住那個女子不放,離她越近越發現她光彩照人,非同凡響。他向人一打聽這個女子名叫阿闌豁阿「豁阿」是女子稱號,意為「美女」。她是豁里禿馬惕部酋長的女兒,與他們的氏族一起遷到不兒罕山來尋找生活出路,當時果然還沒有出嫁。禿馬惕酋長聽說朵奔篾兒干是蒙古族的首領,就一口答應將女兒嫁給他為妻。這就是蒙古族著名的阿闌祖母。阿闌與朵奔結婚以後,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名叫別勒古訥台,一個名叫不古訥台。他們的哥哥都哇生了四個兒子。都哇死後,那四個兒子瞧不起朵奔,不把他當親叔叔看待,拋棄他遷徙到呼倫貝爾草原一帶。他們的後代就是朵兒邊氏。「朵兒邊」漢意為「四」,朵兒邊氏即由都哇的四個兒子的子孫所組成的氏族。又過了幾年,朵奔病死,阿闌寡居度日。當時阿闌正當壯年,不甘寂寞,慢慢與他們家的一個奴隸馬阿里黑產生了感情,幾年之後就連續生了3個兒子。朵奔的兩個大兒子對這件事早有懷疑,不免要私下議論幾句:「我們這個母親,既無兄弟,又無從兄弟,無丈夫而生了三個兒子。家中只有伯牙兀惕氏的馬阿里黑,這三個兒子肯定是他的後代。」當時的蒙古人有一種風俗,丈夫死後,寡婦可以與其丈夫的弟弟或從兄弟結合,稱為「妻其寡嫂」。如果丈夫沒有弟弟或從兄弟而生子女就會引起非議是不允許的。兩個大兒子的議論恰巧被阿闌聽到了。春季里的一天,她煮了一隻臘羊,將五個兒子叫到自己面前,先發給他們每人一支箭,讓他們折斷。五個兒子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將五支箭折斷了。然後阿闌將另五支箭綁在一起,讓他們輪流折一次。箭捆從老大傳給了老二,從老二又傳給了老三,……大家都使出了平生的力氣,但卻沒有一個人能折斷它。於是阿闌正襟危坐開始教訓自己的兒子了:「你們兄弟五人,都是我一腹所生。好比剛才的五支箭,各自為一,誰都可以對付你們;如果你們團結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欺侮你們。」五個兒子紛紛點頭稱是。阿闌話鋒一轉,說到了正題上「別勒古訥台、不古訥台背後說我的壞話,部落里也有人懷疑我沒有丈夫怎麼又生了三個兒子?你們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但我向上天保證,我並沒有做任何可恥的事情。每天晚上當我睡下以後,我看見有一束黃白色的神光從天窗門額處射進來,轉眼變成一個紅髮藍眼的巨人,慢慢走到我的身邊,撫摩我的腹部。他的光亮透入我的肚子時,猶如日月之光,然後又悄悄轉回身去一眨眼就不見了。我看得十分真切,別人的懷疑都毫無根據。你們的三個弟弟顯然都是上天的兒子,他們與凡人不同。當他們長大後成為天下之主時,你們就會知道他們的來歷。」兩個大兒子默默不語,將信將疑,但從此以後就不再議論母親的貞操問題了。阿闌死後,兩個大兒子的子孫同其他各支蒙古人組成了蒙古迭兒列斤氏部落,即一般出身的蒙古人;三個小兒子的子孫組成了尼倫部落,因為他們是閃耀著神的光輝的後代,因此被看作純潔出身的蒙古人。其中第五子孛端察兒的後代稱為孛兒只斤氏,這就是成吉思汗所出生的氏族。成吉思汗所在的黃金家族正是從孛端察兒時開始興盛的。「孛端察兒」並非本名,他本來名叫「蒙合黑」,「孛端察兒」是他的尊號,漢語意為「胚胎」,相當於「始祖」、「鼻祖」。因為他的後代成為元朝的皇族,所以蒙合黑被奉為蒙古的始祖稱作孛端察兒——蒙合黑。孛端察兒狀貌奇異,沉默寡言,小時候人們都說他獃痴愚笨。「知子莫如父」,阿闌也很了解自己的兒子,常對別人說:「人們都說這孩子笨,其實他一點也不笨,還很有心計,他的子孫中將來必定有大貴的人。」阿闌死後,四個大兒子並沒有遵守母親折箭時的教訓,他們歧視孛端察兒,分家產時只分了四份。但孛端察兒不爭不搶又毫不介意,說「貧富貴賤,命里註定,有沒有資財沒有什麼了不起!」獨自騎著他那匹背上長瘡的禿尾黑脊青白馬,沿著斡難河走去,一直走到一個名叫巴勒諄的小島上,搭了個草棚住了下來。開始,孛端察兒找不到吃食,差一點陷入了絕境。他牽著馬在河邊徘徊,低頭沉思,考慮如何克服眼前的困難。忽然,他發現有一隻蒼鷹在捕捉鳥獸。孛端察兒立時有了主意,決定駕鷹打獵,渡過難關。他揪下幾根馬尾毛做成了一個套子,捉住了那隻蒼鷹,認真地對它進行訓練。從那以後,孛端察兒就手拿弓箭,架著那隻蒼鷹,開始過起狩獵生活了。當打不到獵物時,他就暗中跟隨狼群所包圍的野物,想法把它捉住,與蒼鷹分享共餐。當春天野鴨飛來時,他就放鷹捉鴨,捉到了許多野鴨,吃剩下的就掛在樹上,久而久之,鴨肉掛滿了樹枝,枯樹發出一股腥臭氣味從很遠的地方就能聞到。
幾個月過去了,有幾十家兀良哈部百姓沿著一條小溪遷徙到這裡生活。孛端察兒算是有了鄰居,他與這些百姓互相幫助,白天到他們那裡喝點馬奶,夜裡就回到草棚里休息,日子還過得滿有味道。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的一個哥哥不忽合塔吉突然良心發現,心想「孛端察兒不辭而別,一個人出去了很久,會不會凍餓而死呢?」於是就沿著斡難河來尋找孛端察兒,要孛端察兒和他一起回家去。兄弟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孛端察兒總是回頭張望,若有所思,對他的哥哥說:「阿哥,身有首,衣有領該多好哇!」不忽合塔吉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他的意思,繼續前進。孛端察兒又把那句話重複了幾遍,不忽合塔吉問道:「你叨叨嘮嘮,來回說這句話,究竟要做什麼?」這時孛端察兒才說:「兀良哈部那一群百姓,無大小,無貴賤,無所附屬,很容易對付。我們應想法制服他們。」回家以後,兄弟幾人共同商議,選擇了一批身強力壯的人,讓孛端察兒作前鋒向那群百姓發動了突然襲擊,果然全部降服了他們。從此以後,他們兄弟五人就有了更多的馬群、家資、隸民和奴隸,這幾十家兀良哈人變成了他們的部落奴隸,孛端察兒等人則變成了貴族。又過了三代蒙古族進入蔑年土敦時期。他是成吉思汗的八世祖。他的妻子名叫那莫倫,這是蒙古史上又一位著名的女性。傳說她生了七個兒子,蔑年土敦死後,生產和家務都由她指揮。她逐步成為一個大奴隸主,擁有大量財富。每隔幾天,她就命令奴隸們將畜群趕在一起,馬和牛羊多到不可勝數,從她所坐的山頭到山腳的大河邊,都站滿了牧畜,那裡的草地幾乎被畜蹄遮住了。那莫倫還是一個殘忍無情的人。大概在遼朝中後期,扎剌亦兒部人被遼軍打敗,臨時退到那莫倫佔據的牧地上,放牧牲畜,挖草根度日。那莫倫乘車外出,見此情景,立刻大發雷霆:「這塊牧地是我兒子練馬的場所,你們竟敢這樣糟踏它!」下令車夫趕著馬車橫衝直撞,許多人折胳膊斷腿,幾個人當時就死於非命。扎剌亦兒人忍無可忍,搶走了那莫倫的馬群。那莫倫的兒子們聽說馬群被搶,顧不上披甲穿戴,立即騎馬去追趕,結果六個兒子都被殺死。扎剌亦兒人乘勝反攻,又殺死了那莫倫和她全家老小。只有一個長孫海都,被乳母藏於亂木堆中幸免於難。第七子納真,在岳父家作贅婿,沒有被殺害。蒙古族幾乎遭到滅頂之災。海都長大以後,納真率領一部分百姓,擁立海都做首領。扎剌亦兒部害怕海都報復,被迫將進攻那莫倫的暴動者連同他們的妻子兒女送給海都做奴隸。從此,這一部分人就成了蒙古的部落奴隸,世代相傳,留給了成吉思汗和他的家族。到海都的兒子時,蒙古尼倫部已能自成一大部落。海都的長子名叫伯升豁兒,他是成吉思汗的五世祖。次子名叫察剌合領昆(領忽)他的子孫組成了蒙古泰赤烏部。伯升豁兒早死,察剌合領昆被推舉為尼倫部的首領,由於當時尼倫部已相當強大,契丹族的遼朝封他為「令穩」,蒙語讀為「領忽」(領昆)相當於漢語的「令公」之意。從此,蒙古的部落首領變成了契丹人的「朝廷命官」,其任務之一自然是替遼朝鞏固北部邊疆的統治。他有個兒子名叫想昆必勒格「想昆」即「詳穩」,是遼朝更高一級的官員。他們父子世襲擔任了遼的部族官,從此勢力越來越大,成為一支最顯貴的勢力。成吉思汗的祖先則組成了乞顏部,這是尼倫氏的另一大部,它是伯升豁兒的孫子合不勒汗的後代。伯升豁兒死後,他的兒子屯必乃逐步聞名於世,屯必乃有九個聰明、能幹、勇敢的兒子,其中每一個都成為後來有聲望的分支和部落的始祖這些部落每一個有3萬車帳,男女人數達到10萬人。合不勒汗是屯必乃的第六子,他是成吉思汗的三世祖,即曾祖父。正是從合不勒汗時起,蒙古尼倫部的首領才正式稱汗,組成了最初的國家政權。漢文史籍中稱他為「太祖元明皇帝」。他的子孫被稱為乞顏氏。乞顏本是蒙古的始祖,後來氏族分支眾多,每一支都另有名稱,這個古老的名稱便消失了。由於合不勒汗的家族全是勇士(巴特爾)產生出一些偉大的受尊敬的人和國王,因此「乞顏」又重新成為他們的名號。合不勒汗有7個兒子,長子的子孫形成乞顏主兒勤氏;次子的子孫形成乞顏孛兒只斤氏,這就是成吉思汗所在的黃金家族。生於戰亂 長於難中亂中降生「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一提起蒙古草原,人們就會很自然地吟詠這首膾炙人口的《敕勒歌》。1162年秋,漠北草原蒼茫遼闊,秋高氣爽,陣陣微風吹過,草原如波浪起伏,牛羊若隱若現。景色迷人的金色世界,籠罩在恰似穹廬的藍天之下。但誰能想到,在這迷人的風光背後,卻隱藏著一片片殺機。
自唐末五代以來,中國已經分裂了幾百年,宋、金、西夏各據一方,南北對峙,歷史的車輪又駛進了一個戰爭頻仍的亂世。1161年,金海陵王的南征之師慘遭失敗,新上台的金世宗忙於穩定內部、對付南宋,對於部落林立的漠北地區鞭長莫及、無暇問津。蒙古、塔塔兒、乃蠻、克烈、篾兒乞等,五大兀魯思各自為政,同時並存。草原、牧場、奴隸、牛羊都變成了互相爭奪的對象。血族復仇、爭霸稱雄的戰爭此伏彼起。漠北大草原也進入了一個紛爭不已的年代。斡難河畔的帖里溫孛勒塔黑之地,蒙古兀魯思戰旗飄揚,兵強馬壯,數千名蒙古健兒正在厲兵秣馬,整裝待發。蒙古部的軍事首領也速該舉起手中的禿黑,似乎要發布進軍的命令,但又突然將禿黑放下,雙眉緊鎖,陷入了沉思。他的妻子訶額侖兀真十月懷胎,即將分娩,她曾多次勸也速該推遲出征日期,希望他親眼看著子女降生。人所周知,戰爭乃生死之事,勝負莫測。心愛的丈夫在此時奔赴戰場,對於一個馬上就要臨產的女人來說是一個多麼令人焦慮不安的事情。究竟是去是留,也速該一時拿不定主意……也速該何嘗不喜歡自己漂亮、溫存的妻子呢?又何嘗不希望親眼看著兒女降生、享受一點天倫之樂呢?但他身為蒙古部的軍事首領,還肩負著另一個重要使命,打擊敵人,進行自衛、掠奪或復仇戰爭。他若沒有勇氣進行這些戰爭,不及時向部落的敵人宣戰,他就沒有資格當蒙古的軍事首領,就不配「巴特爾」這個「勇士」的稱號。也速該這次出征的對象是塔塔兒部它是蒙古東面的一個強大的部落聯盟由六個部組成,佔據著呼倫、貝爾兩湖之間的廣大草原。遼金之際,塔塔兒部聲名顯赫,致使漠北草原的其他各部也被稱為塔塔兒(韃靼)。蒙古部與塔塔兒部的戰爭已經進行了三代,雙方經過了十幾次較量。這次到底是第幾次出征,誰也記不清楚了;究竟是勝是敗,也速該也沒有確實的把握。但在歷次戰爭中死去了親人的貴族和部民們,渴望向敵人討還血債;年輕的勇士們則希望能夠一顯身手,掠奪對方的奴隸、美女、戰馬和財物,討伐塔塔兒勢在必行。它猶如一塊從高山滾下的巨石,由於慣性的作用,也速該既無力阻止它,也無力改變它前進的方向;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丟掉夫妻、父子的脈脈溫情,去進行一場血族復仇戰爭,這是也速該的義務和責任。也速該咬了咬牙,縱身跳上昂首揚蹄的戰馬,重新舉起手中的禿黑,向千名戰士發出了進軍的命令。戰爭、狩獵、掠奪、屠殺,對於當時的遊獵民族來說,似乎都是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因為他們正處於一個「以征服戰爭為職業」的階段。至於戰爭的原因、目的何在,該不該訴諸武力,他們並不是每一次都十分明確。蒙古部與塔塔兒部的戰爭就是因為一個偶然的事件引起的當時也並非不可避免。也速該的祖父合不勒汗與翁吉剌人結成婚姻,其妻兄名叫賽因的斤。不知何年何月,賽因的斤突然得了重病,請了一位塔塔兒珊蠻去醫治。當時漠北各部信奉一種原始的宗教———薩滿教,珊蠻就相當於漢族的巫醫。他們自稱能傳達鬼神的旨意,能治病祛邪,消災避禍,其實都是自欺欺人,騙取財物。輕病不治自愈,算是「誠則靈」,功勞記在珊蠻的賬上;重病醫治無效,算是病人命里註定,這是鬼神的意志。當時賽因的斤上了幾歲年紀,又病入膏肓,塔塔兒珊蠻沒有起死回生之術,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一命嗚呼了。翁吉剌人悲痛之餘,一口咬定賽因的斤純屬被珊蠻害死,不承認他是什麼鬼神的代表,一怒之下就訴諸武力,將珊蠻殺死了。塔塔兒人當然不肯善罷干休,立即大興復仇之師,對翁吉剌人進行討伐。翁吉剌部以產美女著稱,素來軟弱,自然抵擋不住強大的塔塔兒部,被迫向蒙古部求援。合不勒汗不便拒絕為妻兄報仇,他的兒子們是賽因的斤的外甥,為舅舅出力自然也是責無旁貸,於是捲入了與塔塔兒部的戰爭,蒙古部與塔塔兒部從此結下了不解之冤。合不勒汗死後,俺巴孩繼位。他本是蒙古?泰赤烏氏的首領,大概他感到蒙古部沒有必要替翁吉剌部承擔戰爭的責任,於是想主動調整與塔塔兒的關係,親自到塔塔兒部去為兒子求妻。但塔塔兒部並沒有理解俺巴孩汗的這一片苦心,根本不願與他結什麼「秦晉之好」,反而認為這是故意對他們進行侮辱,繼續將他看作不共戴天的仇敵,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他們活捉了俺巴孩汗,並將他送給金朝皇帝,結果俺巴孩汗被金朝按懲治叛部法,殘酷地釘在木驢上處死了。從此,兩部的矛盾如火上澆油,鬥爭更為激烈。俺巴孩汗死後,合不勒汗的兒子忽圖剌汗繼位,他以替俺巴孩報仇為己任,一上台就立即向塔塔兒發動了進攻。雙方大戰13次,殺得難解難分、傷亡慘重但蒙古人並沒有捉住害死俺巴孩的兇手,沒有能夠為俺巴孩汗報仇。相反,在一次戰爭中,合不勒汗的長子、主兒勤氏的祖先斡勤巴兒合黑又被塔塔兒俘獲塔塔兒人又把他送到金朝,釘在木驢上處死了。也速該是忽圖剌汗二兄的第三子。因他是蒙古著名的勇士,被推舉為蒙古乞顏氏的首領,負責整個蒙古部的軍事。忽圖剌汗死後,也速該雖然沒有被正式選為可汗,但卻是蒙古部的實際領袖。為死於非命的兩位先人報仇,洗雪三代人的奇恥大辱,確實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訶額侖兀真聽說也速該已毅然帶兵出征了,心裡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也體會到了也速該的難處。她惟一希望的是也速該不要有三長兩短,默默地祝願他旗開得勝,早日歸來。他自己卻忍受著產前的痛苦,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時隔不久,前方果然傳來了捷報,也速該不僅打敗了塔塔兒,而且俘獲了塔塔兒的兩個首領。訶額侖兀真心裡的石頭落地了,腹中的嬰兒也順利降生了。也速該還沒有走進自己的帳篷,就聽到了初生嬰兒的有力哭聲。這是對勝利歸來的蒙古統帥的最好的歡迎,無異於一曲勝利的凱歌。他三步兩步跨到妻子身邊,一眼就看到了滿面紅光的嬰兒。嬰兒身上的血跡還沒有來得及清洗,右手還緊握一塊凝血,好像一塊晶亮的赤石。也速該又驚又喜,預感到這個孩子將會大有作為。作戰勝利了,長子降生了,真可謂雙喜臨門,這兩件事都值得紀念。也速該心想:這次俘獲的塔塔兒部的一個首領名叫鐵木真兀格,「鐵木真」含有「鐵」的意思,就給我的兒子取名「鐵木真」吧,但願他像鋼鐵一樣的堅強。將來能屢打勝仗,征服天下。這就是在戰亂中降生的一代天驕,他的名字本身就反映了當時一種尖銳的社會矛盾,深深地打上了社會動亂的烙印,自然也承擔了一種由先輩賦予的歷史使命。定親喪父轉眼之間又過了九年,也速該在狩獵和戰爭中屢建功勛,提高了自己的聲望,蒙古尼倫部諸氏族都歸他管轄。鐵木真在父母的教養下,在遊獵生活的摔打中一天天長大,像初生之犢一樣健壯,又像半大的馬駒一樣英俊。也速該和訶額侖兀真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決定給自己的長子預先定下一門親事。當時的蒙古族還保留著母系氏族的傳統,普遍實行族外婚。有的氏族之間世代保持婚姻關係,稱為世婚。也速該所在的孛兒只斤氏與翁吉剌氏就屬於這種世婚關係,合不勒汗和也速該的妻子都是翁吉剌氏的女兒。也速該父子離開三河源頭,經過塔塔兒部駐牧的呼倫貝爾草原,曉行夜宿,向翁吉剌部進發。鐵木真雖然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經常學著父親的樣子放馬在草原上飛奔,但走這麼遠的路程也還是第一次。前一兩天,他還滿有興味,總是策馬揚鞭跑到前面,有時父親還被落下幾箭遠的路程。也速該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前進,欣賞著兒子不算高超的騎術。但到第三、四天時鐵木真就有點精力不支了,有時勉強與父親並馬同行,有時卻遠遠落在父親後邊。也速該並不等待他,鐵木真也不要求父親等待,而是咬緊牙關,拚命趕上。又過了幾天以後,鐵木真似乎掌握了騎馬的訣竅,居然像個小勇士一樣,不僅能放馬馳騁,超越障礙,還能抓住機會射下幾隻鳥獸。當他們走到扯克徹兒、赤忽兒古兩山中間(科爾沁草原)時,迎面碰到了翁吉剌部的德薛禪。「德薛禪」相當於漢人所說的「智者」。此人號稱「德薛禪」,說明他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又是翁吉剌部享有盛名的貴族,他與鐵木真的舅舅家屬於同一部落的不同氏族。德薛禪滿臉堆笑,親切地向也速該打招呼:「也速該親家,您遠來辛苦了!您長途奔波,是探親訪友,還是另有貴幹?」「我想帶這孩子到他舅舅家看看」,也速該把鐵木真拉到德薛禪面前,說「一是認認親,順便再替他定一門親事。」德薛禪上下打量著鐵木真,眼睛樂成了一條線:「你這個孩子兩眼放光華,紅光滿面,正中了我昨夜一夢。我夢見一隻白海青帶了太陽和月亮,落在了我的手掌上。太陽和月亮給我們帶來了光明,兒女給我們帶來了希望。今天,海東青握來落在我手上了。我這個夢不正是預告您帶兒子來求親嗎?這是吉祥的象徵,大概是你們乞顏族的神靈來向我託夢吧!」也速該父子聽得入了神,德薛禪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用詩一樣的語言對也速該說道:「俺翁吉剌屬民百姓,從不與人抗爭拚命。生下男兒,安分守營,生下女兒,天姿美容。我家小女堪稱雛鳳,理應乘坐汗輦之中。駕起黑駝草原馳騁,位居后妃相伴終生。也速該親家請光臨家中,見我小女,保你高興。」也速該父子在德薛禪的陪同下,一路有說有笑,來到德薛禪家。德薛禪的夫人和長子伊魯奇那顏、女兒孛兒帖走出屋門,熱烈歡迎遠方的來客。當時孛兒帖剛剛10歲,雖然比鐵木真大一歲,但還是個小姑娘。她先跑過去和也速該見禮,然後拉著鐵木真的手,高高興興地向附近的草原跑去。彬彬有禮、天真活潑、健壯美麗,這就是孛兒帖給也速該留下的第一印象。德薛禪像招待貴賓一樣給也速該父子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第二天清晨,也速該就正式替兒子向德薛禪求婚。德薛禪毫不遲疑地答應了這門親事,說道:「經多次求婚才答應,不見得高貴;少求而與之,不見得低賤。女孩的命運,不可能老於生身之門,就將這孩子嫁給你的兒子吧!」按照當時的習慣,兒女定親後要先把男子留在未婚妻家,並需贈送一定物品作為聘禮。它反映了當時蒙古人的婚姻中,還存在著母系氏族的殘餘。也速該將一匹從馬當作聘禮送給了德薛禪,把鐵木真留在德薛禪家裡,獨自一人踏上了歸途。途經扯克徹兒山的「失剌客額列」這裡因臨近遼朝的上京臨潢府,故取此名,漢語意為「黃色的野甸」。塔塔兒部主因氏的駐地就,設在這個黃色的野甸上。當時主因氏人正舉行宴會。熱情好客是草原各部的風俗,根據蒙古人的習慣,過路人遇見別人舉行宴會,應該主動下馬,未等主人邀請就應主動進餐,以示敬意。主人對此也不應拒絕。也速該風塵僕僕,一路飢餐渴飲,十分疲憊,為表示敬意跳下馬來。幾個塔塔兒青年邀請他去喝幾杯。也速該心想:「我們與塔塔兒有幾代冤讎,究竟要不要遵守這個自古的傳統去出席宴會呢?」但回頭又想,仇恨應該在戰場上解決,戰場上的敵人也不妨同席共飲,對於號稱勇士的人不應害怕參加敵人的宴會,更不應違背古來的傳統。更何況剛給兒子定了一門美滿的婚事,也可以借酒慶賀一下。於是他把戰馬交給一個塔塔兒人,大踏步向塔塔兒的宴會席走去。事有巧合,人心莫測。舉行宴會的正是九年前與他作戰的一個氏族,有幾個年長的人曾跟隨鐵木真兀格參加了那次戰鬥,他們親眼看見也速該將鐵木真兀格捉去。他們一眼就認出了也速該,在一旁竊竊私語。也速該也認出了其中的個把人,但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大吃大喝。塔塔兒人添酒送菜,也招待得相當熱情。但也速該並不知道,已有人在酒中放進了毒藥。離開塔塔兒駐地不遠,也速該就感到頭暈眼花,肚子很難受。他只好伏在馬背上艱難地前進,經過三天三夜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營地,這時已經支持不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中毒,生命已經難保了,於是把察剌合老人的兒子蒙力克叫到自己面前,說:「我的朋友蒙力克,我去為鐵木真求親,回來的路上被塔塔兒人毒害了。都怪我麻痹大意,忘記了累世之仇。我心裡痛苦無比,恐怕已不久人世。留下了孤兒、寡母、幼弟,請您多加照看。訶額侖就是你的寡嫂,將來有什麼困難還求您幫忙。請您趕快到翁吉剌部,把鐵木真接回來。」蒙力克二話沒說,跨上一匹快馬,晝夜兼程,很快趕到了翁吉剌部。他向德薛禪簡要敘述了也速該的不幸遭遇,要求把鐵木真帶回,去接受也速該的臨終遺囑。德薛禪強忍悲痛,長吁短嘆,鐵木真恨得緊握雙拳,幾乎咬碎了鋼牙;孛兒帖哭得像一個淚人一樣,貼在鐵木真身邊,依依不捨。德薛禪說:「天有不測風雲,真是樂極生悲,不想親家遭到這樣的不幸。我本應前去看他,但無奈家中無人照料,不便離開。請你把鐵木真帶回,將來遇到什麼難處,我一定儘力相助。」斡難河畔的蒙古營地戰馬不嘶,牛羊不叫,靜得出奇。一群一群的男女老少,來往於也速該帳幕和營地的西口小聲議論著也速該的病情,急切盼望蒙力克和鐵木真的消息。終於,兩匹戰馬從西邊的天地相接處出現,飛也似地沖向了營地。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路,鐵木真淚流滿面,直到父親的營帳前才跳下戰馬,三步兩步就進了營帳。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已經死去多時了。訶額侖兀真只對鐵木真說了一句話:「你父親讓我告訴你,長大後一定要替他報仇,掃平塔塔兒,將那些高過車轄的男子統統殺掉!」部族叛離也速該之死,使蒙古尼倫部失去了共同的首領,由誰出任新的領袖成為一個尖銳的問題。當時,尼倫部還沒有實行嚴格的王位世襲制,而是召開庫列里台(大聚會)由各支貴族民主推舉,只有有能力有威望的人才有資格被選為領袖,這是原始共產主義社會「選賢與能」的遺風。泰赤烏部和乞顏部是尼倫氏的兩個大部,尼倫部的汗權一般保留在這兩部手中。自從俺巴孩汗死後,蒙古各部就開始了爭奪汗權的鬥爭。俺巴孩汗有10個兒子,泰赤烏人曾希望由他們當中的一人出任可汗。他們也曾會聚在一起進行推選,結果各支貴族都互不相讓,相持不下。因此只好推舉乞顏氏的忽圖剌做了君主。忽圖剌不愧為一個勇敢的可汗,但忽圖剌死後,他的兒子拙赤威望不高,諸部離散;再加上金世宗實行「減丁」之令,多次派兵屠殺,致使蒙古人奔走疲勞,不能保其生聚。泰赤烏部的諸兄弟、子侄之間仍然是紛爭不和,沒有一個人能出任可汗。只有乞顏氏的也速該戰功卓著,威望較高。他依靠自己周圍的那可兒,收聚了許多百姓,擁有一批奴隸和僕從,佔有大量牲畜和牧場,在草原上確立了自己的勢力。他雖然沒有被正式推舉為尼倫部的可汗,但尼倫諸部都奉他為主服從和接受他的管轄。也速該實際上相當於蒙古尼倫部的國王。正因為如此,那些沒有爭奪到可汗地位的蒙古貴族才對也速該懷恨在心,暗中忌恨。蒙古有諺語說「族人如蠍」,正是這種貴族之間的爭權奪利。導致了也速該死後的一系列事變。就在也速該死後的那年春天,蒙古部舉行祭祖典禮。主持祭祀的是泰赤烏氏的長輩、俺巴孩汗的兩個可敦———斡兒伯和莎合台。蒙古部有個古老的傳統祭祀以後,祭祀所用的供品要分給所有的同族人,即使沒有參加儀式的人也有權獲得應有的一份。這些供品稱為「祚物、余胙、供酒」,包括祭祀所用的牛羊馬肉、牛奶、馬酪等。蒙古人信神敬祖,祭祀祖先對他們來說是件大事,誰如果分不到祭祖的供品就等於不承認他是蒙古的同族人。在這次祭祀活動中,鐵木真母子因故遲到,俺巴孩的二可敦沒有分給他們應得的供品。這是有意侮辱,不堪忍受!訶額侖兀真當場向他們發出質問:「也速該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對待他的親人嗎?也速該雖死,難道我的兒子們就不能長大成人嗎?祭祖的供品為什麼沒有我們的份?今天不分給我們供品,將來轉移牧地,是不是還想拋棄我們呢?」俺巴孩的二可敦也不示弱,柳眉斜豎,反唇相譏:「你們母子遇飯便吃,遇水便飲,祭祀祖先卻遲遲不到。你們有什麼資格妄自尊大!難道還要別人去邀你請你,非給你送供品上門不可嗎?難道你們就有白吃白喝的特權嗎?你們眼裡既然沒有祖先,何必還要分享祭祖的供品嗎?」雙方互不相讓,不歡而散。回到營地,俺巴孩的二可敦仍然怒氣未消,把自己的子孫叫到身邊說:」俺巴孩汗不在了,訶額侖才敢這樣橫行無忌。她不是說我們要拋棄他們嗎?我們乾脆換一換營地,和他們各奔前程吧!也省得大家吵吵鬧鬧,不得安生。」當時,俺巴孩的孫子塔兒忽台一乞鄰禿黑成為泰赤烏部的首領。「乞鄰禿黑」意為「吝嗇」,可見他是一個為人狡詐、品質惡劣的人。早在也速該在世時,他就同乞顏部發生過衝突。也速該曾聯合晃豁壇部即察剌合、蒙力克父子所在的氏族,去攻打泰赤烏部。晃豁壇氏先到一步,與泰赤烏部開戰。結果被打得大敗,以至他們的屍骨裝運回去的就有70車之多。只是由於也速該率軍突然趕到,才使晃豁壇氏免於滅族之禍。儘管後來也速該征服了泰赤烏部,並為了共同對付塔塔兒,盡量緩和與他們的關係。但這一事件卻在兩部之間造成了一個難以彌合的裂痕。塔兒忽台更沒有改邪歸正,早就打算找機會對也速該一家進行報復。拋棄他們孤兒寡母讓他們在茫茫草原中凍餓而死,或讓他們成為豺狼虎豹的口中之食,這正是不可多得的天賜良機。於是他馬上採納了二可敦的意見,第二天早晨就率領泰赤烏部順斡難河遷走了。泰赤烏氏的兄弟氏族當然要隨塔兒忽台一起遷營,甚至也速該的近侍、泰赤烏人脫朵延吉兒帖等,以及乞顏部的貴族、百姓、鐵木真家「祖宗以來的奴婢」,也拋棄了鐵木真母子,投靠了泰赤烏氏。只有與也速該共過患難的察剌合老人不滿意泰赤烏氏這種分裂行動,拼著老命攔住了脫朵延吉兒帖的戰馬,勸他回心轉意,不要背叛鐵木真母子。脫朵延吉兒帖振振有詞,根本聽不進察剌合老人的勸阻,說什麼:「深水已涸矣,明石已碎矣,誰還願意留在這裡?」意思是說,也速該已經死了,好比河水已經枯乾,白石已經破碎。水幹了就養不住魚,石頭碎了就失去了靠山,鐵木真他們孤兒寡母擔負不了保護百姓的責任,我們為什麼還跟著他受苦受罪呢?察剌合老人好說歹說,拉住他的馬韁不放。脫朵延吉兒帖見別人早已走遠了,既生氣又著急,翻臉不認人,說:「老東西,你自己留下吧,何必拉別人做替死鬼?」順手一槍刺在察剌合的脊背上,老人重傷倒地。蒙力克將老人背回家中,老人卧床不起。鐵木真聽到這個不幸消息,趕快跑去看望。老人趴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斷斷續續地說:「你父親……,辛辛苦苦收集了眾多百姓,……如今都跟著人家走了。……我勸他們回來……他們非但不聽,……反而向我下了毒手。」鐵木真既不明白泰赤烏氏為什麼要獨自遷居,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刺傷察剌合老人,更不知道如何對付這場突然的事變,只好強忍悲痛跑去向自己的母親討主意。訶額侖兀真明白事情的起因,但也沒有估計到事變來得這樣快,她又氣又恨,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她預感到自己的家庭將瀕於毀滅,自己孤兒寡母將難以為生,究竟怎麼辦呢?鐵木真才剛剛9歲,其他兄弟一個比一個小,一時還指望不上;與自己家關係密切的察剌合老人又身負重傷,他的兒子蒙力克要照顧父親,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看來只好由自己親自出馬了。訶額侖在帳篷里轉來轉去,一會兒探出身去看幾眼遠走高飛的部眾,一會兒低下頭來沉思苦想。突然她的眼睛一亮,看到了豎在帳篷角落的「禿黑」。它是也速該率領軍隊作戰的「軍旗」。蒙古的軍隊要根據這支「禿黑」的指揮前進或後退,它代表著軍事統帥的權力,誰若違背它的指揮,誰就要受到軍紀處分。訶額侖看到有了救星,趕快拿起這支神聖的權威性的「禿黑」,跨上也速該乘坐的戰馬,氣沖沖地去追趕遷走的百姓、屬民。一半是「禿黑」的威力一半是訶額侖兀真的感召,乞顏部的百姓有不少人又回到了原來的駐地。但訶額侖兀真畢竟沒有也速該的號召力,鐵木真兄弟也不能與泰赤烏部抗衡,因此沒過多久,這些回來的百姓又投奔了泰赤烏部。察剌合老人不久也因傷重死去,蒙力克曾與他們一家共同生活一個時期,後來也因故遷到了遠方。在原來的駐地上,除了營地的廢墟、雜亂的車轍、乾枯的牛羊馬糞以外,只剩下了鐵木真一家孤零零的兩座蒙古包。被逐出族訶額侖母子孤孀面臨的形勢很快就進一步惡化了。也速該把阿禿兒生前,憑著他的威望,已成功地把同族的許多氏族部落團結起來,集合於乞顏氏之旗幟下。特別是泰亦赤兀惕氏諸頭目(也速該把阿禿兒之堂兄弟)都擁立也速該把阿禿兒為指揮征戰和狩獵的首領。也速該部落集團就是這樣組織起來的。對於各個氏族部落來說,推舉一位有經驗和能幹的首領,於它們進行征戰和圍獵來說是非常有利的。所以它們願意團結在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周圍。可是一旦部落聯盟的強有力的首領人物去世,部落聯盟也就隨之瓦解,各氏族和部落便作鳥獸散,分道揚鑣,各自為政了。也速該死後即出現此種情況。此時,泰亦赤兀惕部眾頭目企圖恢復在俺巴孩汗(當時蒙古的倒數第二位汗)時期擁有的霸權。也速該家族此時已群龍無首,只有一個九歲的孩子作為這個家族的代表。面對泰亦赤兀惕部眾頭目的野心,這個家族有什麼辦法?下面的突發事件可以表明泰亦赤兀惕部眾頭目對也速該一家的態度。也速該把阿禿兒歿後一年,時逢春祭。俺巴孩汗去世後,留下二妃,一名斡兒伯,一名莎合台。此二妃攜祭品前往祭祖之地,行祭祖之禮。祭祖儀式結束後,參加祭祖的人便將祭品分而食之。斡兒伯和莎合台有意不請也速該的遺孀訶額侖同來祭祖。但訶額侖偏偏來了。不過她來晚了,儀式已經結束,而且分享祭品的筵宴已開始。偏偏是訶額侖這位非常強悍、講究實際、頗有魄力和具有首領氣質的婦女。她現在以也速該的兒子的名義擔當起了她丈夫生前擔當的乞顏氏首領。她不想聽任他人剝奪自己的權利,於是就氣勢洶洶地質問斡兒伯和莎合台二妃為何在祭祖之時不通知她。接著,她轉入進攻,以威脅的口氣質問大家說:「而今,也速該固然死矣,故汝等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也。然汝等豈以為也速該之諸子不會長大成人耶?汝等豈不懼此諸子有發怒之日耶?汝等既分享祭祖之胙肉與供酒,何為吾等獨無耶?汝等豈欲盡食而飲之後不告而徙也耶?」當時蒙古一般都信仰薩滿教。毫無疑問,從薩滿教的角度來看,被排斥於祭祖儀式和「領聖體」儀式之外,對訶額侖全家來說,會產生極為嚴重的後果。誠然,這一無禮的行動本身只是對訶額侖個人的侮辱,但這實際上是否決訶額侖母子作為孛兒只斤氏首領也速該的繼承人的資格,是要迫使嫠婦孤兒成為名副其實的流亡者。訶額侖夫人原以為她這一番話能震懾住斡兒伯和莎合台二妃。但她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權能和影響,管怎麼說,也速該把阿禿兒已經死去,諸子均尚年幼,無法使任何人敬畏。所以,她話音剛落,斡兒伯和莎合台二妃即立即反駁,話中充滿了女性特有的怨恨。她倆唾沫橫飛地說:「汝謂吾等未曾邀汝乎?然吾等豈有非邀汝不可之責乎?汝豈有請而方與之權乎?汝有至而食之理乎?汝可於自家而自請之,吾等決不至汝家食且飲也!」這兩個心地歹毒的妃子的這番話是非常尖刻的。當時她倆正同其他人圍著一塊好羊肉分食,附近幾個蒙古包炊煙繚繞。她倆的這一番刻薄的話也突出表明當時草原上的人們,即使是頭領人物,其食物也是非常匱乏的。同訶額侖夫人鬧翻以後,斡兒伯和莎合台等人便在一起商議對策。經過一番秘密策劃,他們決定:「立即起帳拔營,棄此母子於此地,吾等遠走高飛,讓此母子生死由其命。」事情就這麼定下了。第二天一早,泰亦赤兀惕部的兩個頭目塔兒忽台乞鄰禿黑和脫朵延吉兒帖即率眾拔營順斡難河而去。現在,訶額侖嫠婦孤兒,無依無靠,身邊只有也速該生前的忠實僕人察剌合老人。他是晃豁塔惕部人,是受也速該臨終託孤的蒙力克的父親。當時察剌合老人氣憤不過,便去追泰亦赤兀惕人,苦苦相勸,勸他們回心轉意,回到訶額侖身邊來。脫朵延吉兒帖向他表示說,分裂已無可挽回。他說:「深水已涸矣,明石已碎矣。」察剌合老人一片忠心,不顧己身之安危,仍堅持挽留相勸。但這並不足以打動泰亦赤兀惕人的心,反而遭到這些人一頓臭罵。察剌合老人無奈,只好轉身回來。而正當他轉過身往回走時,泰亦赤兀惕人即挺長槍向他的脊背猛刺去,重傷察剌合。察剌合負痛掙扎而回,卧床呻吟不止。鐵木真聞訊趕到老人床邊問候老人勉強掙扎著對主人的兒子說:「汝賢父所聚之百姓,悉為彼等率而徙也。吾往勸之,故為彼等戕之如此!」鐵木真聞言大哭而出。適才隻身冒險去捍衛鐵木真一家的察剌合老人此時正處於奄奄一息的地步。前去看望垂死的老僕人,這是年僅九歲的鐵木真充當首領的第一個行動,正是他在這個冷酷的社會上學步的開始。他後來的所有政治行動都打上了這種冷酷社會給予他的殘酷教訓的烙印。但我們不應該忘記鐵木真在垂死的察剌合老人床前的傷心的哭聲,因為,這一自發的充滿人類友愛與同情的舉動首次向我們揭示了他的為人。但訶額侖母卻沒有沉湎於絕望與悲哀之中。她和她的兒女被人拋棄,被她本可以引為依靠的人們所出賣,這一切並沒有使她頹唐。相反,這位剛強的婦女卻表現出令人敬佩的魄力。這個氏族的旗幟是一面系有氂牛毛或馬尾的九尾大纛,稱為「禿黑」,是該氏族權威的象徵。泰亦赤兀惕部頭目率眾而徙,訶額侖聞訊,即持此大纛上馬,飛奔前去追趕拔營而去的部眾。她飛馬來至眾前,大纛一揮,半數叛眾不禁大驚,不由自主地止步了。可以說,開始,她的勇氣,加上也速該把阿禿兒在人們中心留下的記憶,曾一度壓倒了泰亦赤兀惕人的敵意。這裡我們可以設想當時的情景,塔兒忽台乞鄰禿黑和脫朵延騎著高頭大馬得意洋洋地走在前面,後面是車輛、牲畜群和牧民群,亂鬨哄地遷徙著。正在這時,訶額侖飛馬而至,突然出現在叛眾面前,手持一桿大纛,勒馬轉身肅穆莊重地朝著眾人,義正辭嚴地重複著這些「逃跑者」當年投奔也速該把阿禿兒時所立下的效忠誓言。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設想:當時,面對這突然發生的情況,聽了訶額侖的一番話後,正在行走的隊伍立即亂成了一團。耳邊迴響著訶額侖的怒責之聲,心裡想起自己的職責,但同時又想起昨晚向泰亦赤兀惕部頭目們作的保證,許多人頓時面面相覷,猶豫不決,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但一陣混亂之後,最後仍是泰亦赤兀惕部頭目們佔了上風。適才一度被訶額侖夫人的威嚴所懾或被她感動的人們最後想了想還是拋棄了她,跟著塔兒忽台乞鄰禿黑和脫朵延吉兒帖去了。所有這些曾是也速該把阿禿兒的百姓的人們,都順著斡難河去了,漸漸消失在遠方。訶額侖及其尚留在營地里的親人被這些人拋棄了。訶額侖夫人只好返回,家裡除了她的四個兒子(鐵木真、拙赤合撒兒、合赤溫帖木格)以外,還有女兒帖木侖。此外還有她的丈夫同別妻所生之二子別克帖兒和別勒古台。如此而已。所有這些兒女均尚年幼,都需要訶額侖夫人一手撫育。正是在這一點上,「訶額侖母」(後來蒙古詩人一直稱她「訶額侖母」)充分表現出了她那種令人敬佩的能力和志氣。人們可以想像當時這位寡婦帶著七個年幼的孩子,處境是多麼困難。他們被原來忠於他們的人們所拋棄,轉瞬之間由牧民首領的妻子淪為四處流浪的難民。他們母子母女被迫在斡難河上游的森林中和草原上艱苦度日。但這位剛強的婦女絲毫沒有消沉,她竭盡全力,發誓要把孩子們撫育成人,不愧有「訶額侖篾兒干」(「篾兒干」是「有膽有識」之意)之稱。「訶額侖篾兒干」是蒙古詩人們對她的另一稱呼。此時此刻,擺在她面前的當務之急是設法不讓孩子們餓死。為此,她不得不象原始人那樣到處採摘野果和挖掘野菜給孩子們充饑。她緊系固姑帽奔波於斡難河上下,攀登於懸崖峭壁旁,採摘杜梨和稠梨等野果。眾所周知,在外貝加爾湖地區,林木茂密,林中常有一些諸如花楸樹、野草莓、越桔樹之類的樹木,其果實可供逃難的人充饑。她還手持削尖的刺柏木棍兒,到野外挖一些地榆和野蔥之類的草根給孩子們吃。孩子們終於逐漸長大一些了,開始懂得報答母親的鞠養之恩了。他們用針製成魚鉤,到斡難河邊去釣魚。有時他們可以釣到大魚,但有時卻只能釣到類似鮭魚的茴魚(這種魚在外貝加爾湖地區河中較多)以及其他小魚。他們把釣來的魚奉獻給他們的母親。他們就這樣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地艱苦生活著。拋棄他們的那些人認為他們一家在斡難河上游無依無靠,必定餓死凍死,舍此不會有其他出路。他們以為,在漠北那樣惡劣的氣候條件下,在冷酷無情的社會環境中,孤兒寡母如何能自救?如何能活命?然而,他們孤兒寡母卻活下來了,這是因為,他們是屬於剛強的種族。這些孤苦的孩子的娛樂就是漁獵和打鬥。他們的住處附近居住著札只剌惕部落。該部落有個青年名叫札木合,是鐵木真的朋友。據成吉思汗家族的史詩說,當時鐵木真十一歲。札木合贈給鐵木真一塊公狍髀石,鐵木真則回贈札木合一塊銅灌髀石,雙方結為安答,常在斡難河水上擊髀石為戲。春暖花開之時,他倆就一起用自製的木弓箭習射為樂。札木合自製了一種響箭,稱為鳴鏑,用小牛角尖磨製而成。鐵木真也用柏木或刺柏木磨製了一種箭。二人互贈自製之箭以為交誼。當時這種箭已經可以說是一種武器了。死裡逃生鐵木真兄弟們一天天在長大,自然界加給他們一家的困難也日益減少,因為他們在斡難河畔放牧、打獵、捕魚撈蝦,家中的境況在逐步好轉。但在鐵木真16歲那年,一個不測之禍又從天而降,奪走了他們的百姓和奴隸的泰赤烏氏,又對鐵木真一家進行了新的打擊。泰赤烏氏的首領塔兒忽台對鐵木真母子的消息不斷有所耳聞,他本來希望他們在苦難中喪命,沒想到他們竟然度過了難關,掙扎著爬起來了。這不能不使他十分擔心,害怕鐵木真兄弟有朝一日會對他進行報復。「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只有斬草除根,先下手幹掉鐵木真,才能避免後患。塔兒忽台召集了自己的部眾,對他們說明了自己的意圖:「我們原來撇下的鐵木真母子們,莫不似飛禽的雛兒般羽毛豐滿了,走獸的羔兒般已經長成了。我們去探聽一下他們的消息吧。」於是他率領一些伴當,向鐵木真一家的住地撲去。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斡難河畔的寧靜黑壓壓的騎士群預示著一場戰爭的來臨。訶額侖兀真很快意識到是泰赤烏氏來襲。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馬上招呼全家人遷到樹林中躲避。十幾歲的別勒古台已是力大無窮,他迅速砍了一些樹木做藩籬,紮成了一個防守的營寨。鐵木真指揮合撒兒、別勒古台以樹榦做掩護,制止他們出去衝殺避免與敵人短兵相接,用弓箭阻止敵人的進攻。合撒兒已成為一名神箭手,箭無虛發,百發百中,連續射倒了幾個沖在前面的泰赤烏氏的小頭目,使泰赤烏人大為震驚,攻勢頓時減弱。進攻者一時無法得手,防守者一時也不能脫身,戰鬥進入相持狀態。訶額侖兀真乘機把年幼的合赤溫、帖木格、帖木侖藏在山上的崖縫中。泰赤烏人為了分化瓦解對方,減輕抵抗,減少傷亡,對合撒兒喊道:「我們只要鐵木真,請你叫他出來,其餘的人我們一個也不要。」鐵木真聽到了他們的喊聲,就想挺身而出,以身赴難,藉以解救全家人脫離險境。訶額侖兀真一把拉住了鐵木真,叫他不要上當受騙。鐵木真靈機一動,又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飛身跳上一匹戰馬,對泰赤烏人大叫大罵,然後掉轉馬頭,向山林深處跑去。泰赤烏人跟蹤追擊,合撒兒、別勒古台保護全家轉移了陣地。鐵木真騎在馬上,一邊跑一邊回頭射上幾箭,一直與敵人保持一定距離,最後跑到古捏?溫都兒山。那座山前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林中只有一條秘密的小路。鐵木真打獵時多次從這條路通過,他毫不費力地穿過密林,一轉眼就鑽入山中。泰赤烏人不熟悉這一帶的地理環境,找不到那條入山的小路,只好在山下林間串來串去,猶如大海撈針,看不見鐵木真的蹤影。仗著人多勢眾,索性包圍了那片山林。白日里山下人喊馬嘶,黑夜裡山邊營火通明,鐵木真慶幸敵人無能為力,吃著帶來的熟肉,喝著囊中的馬奶在一個樹木叢生的山崖下,安然度過了三天三夜。這時,山外已經寂然無聲,鐵木真估計敵人已收兵回營,於是牽著馬向山外走去。突然,馬鞍脫落在地,戰馬受驚,跳在一旁,鐵木真回頭一看,發現綁馬鞍的扳胸、肚帶依然緊扣,他心中詫異:「扳胸扣著,鞍子怎麼會脫落呢?這大概是上天告警,不讓我出山吧!」鐵木真整好馬鞍,牽著馬又轉回了山崖下。獸肉已經吃光了,馬奶也早已喝完了,鐵木真只好靠射只小鳥、捉只松鼠、挖點野菜充饑。就這樣又堅持了三天三夜,鐵木真估計這次敵人大概應該走了,又牽著馬向山外走去。快到山腳下時,他發現有一塊像行帳似的大白石堵住了出山的道路,鐵木真心想:「這麼一塊大石頭怎麼會滾落下來呢?大概又是上天告警,危險還沒有過去吧?」於是他無可奈何,再一次轉入叢林遮蓋的山崖下。鐵木真在山林中又堅持了三天三夜。白天,他儘可能地尋找各種食物,但山頭上沒有泉水,鐵木真口乾舌燥,渴得難以忍受時,就挖一些草根,吸吮其中的水分聊以止渴。夜長更深,鐵木真仰首數著天上的星星,希望早點進入夢鄉,但一轉眼就出現了父親慘死時的情景,使他從睡夢中驚醒。他希望父親的亡靈保佑他脫險,早日振興家業,報仇雪恨。面對敵人的進攻,感到孤獨與凄涼,惟一能給他帶來歡快的是,他在朦朧中不斷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就是天真爛漫的孛兒帖;她似乎還沒有長大,一會兒挽著他的手在草原上飛跑,一會兒又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向他訴說幾年來的離緒別情。然而醒來之後卻是萬事皆空,嚴重威脅著他的仍然是飢餓和寒冷。泰赤烏人大概是估計到鐵木真已饑渴難忍,於是在山下升起一堆堆篝火。烤肉煮湯的香味隨著山風一陣陣飄來,一次又一次勾起鐵木真強烈的食慾,鐵木真心想:「大丈夫頂天立地,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像這樣躲躲藏藏,一個人餓死在深山老林,死了也叫人恥笑,不配稱為『巴特爾』的後代。乾脆出去吧,即使被他們捉住也大不了一死,先想法到他們那裡混一頓飯再說。」於是他砍斷了阻擋那塊巨石的樹木,路口的巨石滾下山坡,鐵木真大搖大擺地牽馬走向泰赤烏人的營地。泰赤烏人一轟而上,將鐵木真圍在當中。一個個劍拔弩張,準備迎接一場決鬥。鐵木真不慌不忙,將長槍插在地上,系住戰馬,將弓箭掛在馬鞍上,面帶鄙棄的微笑掃視了一下泰赤烏人:「諸位辛苦了!我既已出山,就沒有準備反抗,請你們收起自己的武器。乞鄰禿黑把我看作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對此我只能聽天由命。但願他不要太吝嗇,讓我臨死前能飽餐一頓。」塔兒忽台命令部下給鐵木真戴上木枷,然後才給他端來了半隻熟羊。鐵木真旁若無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填飽了肚皮。塔兒忽台將鐵木真押回自己的駐地,命令每營輪流看管鐵木真,一營一宿。鐵木真走到哪裡吃到哪裡,有人痛恨他,也有人同情他,但人們懾於塔兒忽台的淫威,還沒有人敢於放走他。就這樣過了許多天,到了夏初月十六日,即陰曆四月十六日,泰赤烏人在斡難河邊舉行宴會,直到紅日西沉。關押鐵木真的帳篷里,只剩下一個瘦弱文靜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大概還沒見過世面,一見生人就臉紅,低頭不語、局促不安,蒙語稱為「格列不列,可溫,古溫」,漢語即「羞怯兒」之意。鐵木真發現這個羞怯兒警惕性不高,心中一動,若想逃脫就是現在,於是乘他不注意時用枷角將他打倒,帶枷逃入斡難河邊的密林。鐵木真坐在林中稍事休息,又轉念一想,樹林中肯定會有人來搜查,容易被人發現,於是又跑到斡難河的水溜中,仰卧在水裡,讓木枷漂在水面,只露出一張臉。看守鐵木真的羞怯兒並沒有受致命傷,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並大聲呼喊著:「囚人跑了!帶枷人逃了!鐵木真不見了!」剛剛散回各營的泰赤烏人聽到喊聲紛紛集合到一起,在塔兒忽台的指揮下到各處去搜查。那天晚上月明如晝,泰赤烏人一個挨著一個,首先搜到河邊的樹林中。只有速勒都孫氏的鎖兒罕失剌向斡難河邊走來,他很快就發現了仰卧在水中的鐵木真,走到鐵木真身邊,用讚歎的口氣說:「你真有見識,不愧為一個才能卓越、出類拔萃的人,所以泰赤烏兄弟才這樣嫉恨你。你就這樣藏著吧,我不過是一個充數搜查的人,不會告訴別人的。」泰赤烏人在樹林中找來找去,沒有發現鐵木真的蹤影,準備進一步搜查各處。鎖兒罕失剌怕他們找到鐵木真,於是想法把他們支開,說:「咱們白天讓罪人跑了,黑夜到哪裡尋找?還是從原路折回,仔細察看一下沒有看到的地方吧。假如還找不到,就先回去休息,天亮後再找也不遲。犯人帶枷好比鳥獸帶箭,他還能跑到哪裡去呢」大家覺得鎖兒罕失剌說得有理,草草搜查了一遍。就各自回去休息了。人們慢慢地走了,鎖兒罕失剌再一次來到鐵木真身旁,悄悄地對他說:「泰赤烏人已經讓我給支走,等夜深人靜以後,你趕快逃走吧。路上如果遇到別人,千萬不要說我見過你。」說完,若無其事地走了。鎖兒罕失剌是泰赤烏部的部落奴隸,幾天前鐵木真曾在他家被監護。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叫沈白,一個叫赤老溫,他們是鐵木真幼年時的小同伴。他們十分同情鐵木真,晚上曾偷偷給鐵木真去掉木枷,讓他安安穩穩地休息;白天盡量給鐵木真吃些好東西,還陪他一起談心解悶。鐵木真從水中出來以後,本想立刻逃走,但又怕帶枷逃走很難逃出泰赤烏人的手心。他估計鎖兒罕失剌父子能救他脫險於是沿著斡難河去尋找他們的營帳。鎖兒罕失剌替泰赤烏貴族擔負扌同馬乳的任務,就是把生馬乳製成熟馬乳,供貴族飲用,每天從黃昏直扌同到天明,需要通宵達旦地工作。夜靜更深,扌同馬乳聲傳得很遠,鐵木真循聲找去,很順利地來到鎖兒罕失剌的營帳。鎖兒罕失剌勞累了半夜,正準備迷糊一會兒,忽然發現一個渾身水淋淋、脖子上帶枷的人來到自己面前,他一眼就認出是鐵木真,不免大驚失色,說:「我不是告訴你讓你去尋找母親和弟弟嗎?你怎麼到我家來了」沈白、赤老溫以為父親要把鐵木真拒之門外,忙替鐵木真講情:「雀兒被鷹鸇追趕,叢草尚能救護,被窮追的鳥兒逃到獵人懷裡,獵人還不殺它。鐵木真是神母阿闌所說的紅髮藍眼的人,是上天的苗裔,今天他走投無路,前來投奔,我們如不救他,那就違背了神母的意願,也丟掉了我們草原救難扶危的美德。」鎖兒罕失剌同意藏匿鐵木真,退到帳篷外邊去查看動靜,沈白、赤老溫立刻用斧頭劈開鐵木真的木枷,放在爐火中燒掉,然後給鐵木真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把他藏在盛羊毛的車中,囑咐妹妹合答安照顧鐵木真,不許告訴任何人。當時,蒙古一些氏族有一種「遇客婚」風俗,家中來了客人就讓女兒去陪,以示對客人的好意,客人對這種名譽和信賴也絕對不應拒絕。鐵木真雖然在9歲時已與孛兒帖定婚,但那時兩小無猜,並不理解「定婚」意味著什麼。這時鐵木真已長成一個威武英俊的小青年,已初步對兒女之情有所知覺。合答安從小就與鐵木真一起玩耍,既同情他的不幸遭遇,又從心裡喜歡他的英雄性格。於是把一個少女的第一次愛情無私地奉獻給了鐵木真。鐵木真在絕望中居然又得到了純真的愛情,這是他壓根兒不敢想像的,也是他終生不能忘懷的事情。鐵木真在鎖兒罕失剌家一連住了3天,泰赤烏人始終找不到鐵木真的下落。他們感到十分奇怪,不由得就要懷疑自己的部眾,有人提出:「我們的百姓和奴隸,會不會藏匿鐵木真呢?」塔兒忽台下令挨家挨戶進行搜查。他們依次搜到鎖兒罕失剌的營帳。帳篷、車中,乃至床下都搜了個遍,最後才發現了房後盛羊毛的車輛。於是有兩個人跳上車,車上的羊毛被拿下了一半,馬上就要拿到鐵木真腳旁了。鎖兒罕失剌急中生智,笑呵呵地說:「大熱的天,羊毛車中怎麼能藏人呢?人藏到裡邊能受得了嗎?」搜查的人們熱得滿頭大汗,還沾了一臉羊毛,也沒有心思再搜了,先後從車上跳下來,離開了鎖兒罕失剌的營帳。鎖兒罕失剌嚇出了一身冷汗對鐵木真說:「為了救您,我們全家差點化為飛灰,您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吧!」沈白、赤老溫,尤其是合答安還有些依依不捨,但他們害怕泰赤烏貴族再來搜查,只好同意讓鐵木真離開。鎖兒罕失剌送給鐵木真一匹草黃色的口白不生駒的母馬,煮了一隻帖勒羔羊,盛在皮桶中,只用一隻背壺裝滿了馬乳,然後拍著鐵木真的肩膀和他告別,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東西不多,只夠救你脫險。這匹馬沒有備上鞍子,是怕有人認出鞍子的主人;沒有給你打火的火鐮,是希望你不要投宿,不要生火做飯,要日夜兼程,趕快脫離險境,送給你一張弓、兩支箭,是讓你路上護身之用,萬一遇到險情,可以用一支應急,箭多了你會爭強逞能、惹是生非。現在逃命是最緊要的。」鐵木真遵照鎖兒罕失剌的囑咐,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家原來的住地,但那裡除了舊寨和戰鬥的痕迹以外,已沒有了母親和弟妹們的蹤影。他下馬仔細查看了草地上人畜行走的腳印,發現了一家人遷營的方向,於是沿斡難河而上,來到一個叫乞沐兒合溪的地方。這裡也只是留下了紮營的痕迹,仍然沒有一座蒙古包。鐵木真繼續尋找全家人的下落,沿乞沐兒合溪,經過別迭兒山咀,直到豁兒出恢孤山時,才找到了自己的親人。自從泰赤烏人來襲,鐵木真一家一直在驚恐不安中四處奔波,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捕,他們只好多次遷徙營地。訶額侖兀真也曾打發合撒兒、別勒古台設法探聽鐵木真的下落,但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弟弟、妹妹們失去了長兄,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多少天來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歡笑,帖木格、帖木侖等還經常躲在一旁抽泣,但又不敢哭出聲來,怕給母親增加煩惱。最難過的還是訶額侖兀真,她預感到鐵木真兇多吉少,痛恨泰赤烏人奪去了自己的心肝和希望,曾幾次想率領全家人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明知這樣做,是以卵擊石只好強忍悲憤耐心等待。鐵木真的歸來使全家人十分佩服鐵木真的臨危不懼。這場事變的時間並不太長,但它卻使這個大家庭經受了一場生死的考驗,成年人變得更堅強了孩子們也似乎突然長大了。愛與恨的種子同時播在一家人心中,孕育了以後的一場場事變。娶妻成婚鐵木真歸來後,家裡的困難處境又一天天地得到改善,而鐵木真也長成了英俊威武的小夥子了,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他九歲時,父親曾為他聘翁吉剌惕部首領德薛禪之女孛兒帖。事情雖隔多年,但他並未忘記此約。此時,孛兒帖已出落得如花似玉,即使在翁吉剌惕部諸多美女中也屬佼佼者,致使許多蒙古酋長爭相往聘。孛兒帖已長大成人,如果德薛禪仍然信守初約的話,也該讓她與鐵木真成親了。鐵木真急於知道事情是否有變,急於成親,便同弟弟別勒古台去尋訪屯營在客魯倫河下游的德薛禪家。其間,德薛禪一直紮營在扯克徹兒山與赤忽兒忽山之間,即克魯倫河注入闊連湖之河口地區與注入此湖的兀兒失溫河流域之間。見鐵木真來到,德薛禪喜出望外,連聲說:「吾已知汝為泰亦赤兀惕人所嫉,吾心甚憂焉。今幸得見汝來矣!」此時此刻,德薛禪很可能後悔當初沒有把鐵木真留下,讓鐵木真那麼小就獨自經歷那麼多風險。他心裡也可能在自責:這位未來的女婿處於最艱難的歲月時,他竟沒有提供任何幫助……但不管怎麼樣,鐵木真現在長成高大健壯的男子漢了,德薛禪見此,也就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馬上把愛女孛兒帖嫁給鐵木真,並親自護送女兒女婿,一直送到克魯倫河下游兀剌黑啜勒山方始返回。德薛禪夫人孛兒帖的母親搠擅則一直送女兒至桑沽兒河和古連勒古山附近鐵木真家所在地。搠擅夫人在女婿家住了幾日,返回家時拿出一件珍貴漂亮的黑貂皮襖作為禮物送給鐵木真的母親訶額侖夫人。新婚剛剛不久,鐵木真即想實施其擴大軍事實力的計劃。作為實施這一計劃的第一步,他先派人去請他的朋友孛斡兒出來相助。他特地派別勒古台去請孛斡兒出。同上一次一樣,孛斡兒出一聽說年輕的首領鐵木真有請,不稟報其父一聲就立即出發了。他牽出一匹拱背棕黃馬,隨手揀起一條青毛毯往馬背上一扔,上馬揚鞭,同別勒古台並馬而馳。真是招之即來。鐵木真後來在泰加森林與草原交界處組織起了一支「大軍」,孛斡兒出就是這支大軍的第一位「元帥」。在鐵木真一生的事業中,他的夫人孛兒帖也起了應有的作用。她對鐵木真來說確實是一種力量的源泉。首先(這對於一個蒙古婦女來說是主要的一點),她為鐵木真生了四個虎子:朮赤、察合台、窩闊台和拖雷。但特別應當指出的是她以實際行動表明,她還是英雄鐵木真言聽計從的睿智的參謀。每當事處關鍵而這位後來的成吉思汗不知應該何去何從時,孛兒帖的有魄力而又具有遠見卓識的主張總是起著決策性的作用。在她那令人生畏的丈夫的眼中,她一直享有極高聲望。當然,正象蒙古其他首領一樣,後來的成吉思汗也收婢納妾,而且她們幾乎都有機會伴駕遠征,孛兒帖則只能留住蒙古大營。但是,在後來的成吉思汗的諸子中,最後分得父親遺產的卻只有孛兒帖所生之子。在成吉思汗的眾多妻妾和部下中也只有孛兒帖的地位最高,最受尊重。更有甚者,孛兒帖後來曾被篾兒乞惕人擄去,九個月後懷孕歸來……但她的丈夫對她的敬重並未因此而受到影響。對於孛兒帖被擄而懷孕歸來這一令人痛苦的事件,成吉思汗甚至不願意深究。無論是在這一事件發生以前還是在這一事件發生以後,孛兒帖始終是最受敬重的貴夫人,始終同成吉思汗配合默契、齊心協力地去成就那驚天動地的事業。依附王罕鐵木真從祖傳五隻箭的故事和自己險遭泰赤烏人殺死的教訓中,已慢慢懂得了僅靠單槍匹馬是永遠成就不了大業的,一定要聯合更多的人,壯大自己的勢力,才可能有所作為。於是,他同母親、妻子及其他家人商量,得到家人一致贊成後,便與胞弟合撒兒、異母弟別里古台3人,帶著那件精美的黑貂裘,各自騎上一匹駿馬,去拜會蒙古高原上勢力最大的克烈部首領王罕。王罕,本名脫里,因受金國封王,故俗稱王罕。王罕在青年時,因與其兄弟爭奪罕位,殘殺兄弟失敗,被迫投奔也速該。後在也速該幫助下複位,兩人結為按答(結盟兄弟),關係十分親密。王罕統治的克烈部,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即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國都烏蘭巴托及其以西地區),水草豐滿,北扼篾兒乞部,東控蒙古乞顏部及塔塔兒部,東北威脅蒙古泰赤烏部,西拒乃蠻部,南邊是西夏等國。王罕對諸部採取以夷制夷之策,使各部相互爭鬥,消耗力量,而他卻從中漁利。王罕有勢力,然而平庸,稱他是性格殘忍的男子漢不無過分。鐵木真想利用他的勢力,復興家業。作為族長的責任感,支配著他的主要行動。鐵木真見到王罕,恭敬地說:「你是我父親的舊安答,像我的親生父親一樣。我把娶妻時妻子給翁姑的禮物黑貂鼠皮襖獻給你。」說著將皮襖獻上。脫里汗受到恭維,十分高興,說:「黑貂鼠皮襖的報答是,幫助你把離散的部眾召集回來。黑貂鼠皮襖的報答是,使你的漫散的百姓,聚攏回來。我心裡好生記著這件事」王罕十分高興,馬上答應了鐵木真的請求,一個有利於鐵木真的契約就這樣形成了。妻子被劫但是鐵木真的艱險日子遠遠沒有過完。在他從黑松林返回住地,還沒來得及得到脫里汗的幫助的時候,篾兒乞人來複仇了。鐵木真的母親訶額侖夫人,原本是篾兒乞人也客赤列都的妻子,也速該把她搶來做了自己的妻子,現在。篾兒乞人要以牙還牙,前來襲擊鐵木真一家了。一天,天色將明,人們正在睡覺,訶額侖夫人房中的女僕豁阿黑臣突然被一陣急促的聲音驚醒,她趕緊推醒訶額侖夫人。說:「媽媽,媽媽!快起來!你聽,大地正在震顫,莫不是可惡的泰赤烏人來了吧?媽媽,快起來!」訶額侖夫人立即聽到了馬蹄踏地的轟鳴聲,立即吩咐女僕:「快把兒子們叫起來。」自己隨後迅速走出帳房。鐵木真兄弟也行動起來,到帳房外去抓馬。訶額侖夫人抱著女兒帖木侖騎上一匹馬,鐵木真兄弟五人各騎一匹馬,博爾術和者勒篾也都各騎一匹馬,惟獨孛兒帖沒有馬騎。時間緊迫,騎上馬的人們一溜煙地逃往不兒罕山。女僕豁阿黑臣把孛兒帖藏在一輛搭有黑色帳篷的車裡,駕上一頭花牛,沿著統格黎小河逃走。前來襲擊的300人馬並不是泰赤烏人,是篾兒乞人,為首的是兀都亦惕氏篾兒乞的脫脫、兀窪氏篾兒乞的歹亦兒兀孫、合阿惕氏篾兒乞的合阿台答兒麻剌,人稱三姓篾兒乞。黎明時分,豁阿黑臣趕著牛車迎頭撞上了篾兒乞人,那些人問:「你是什麼人?」豁阿黑臣從容不迫地回答:「我是鐵木真的僕人,剛剛到財主家去剪完羊毛,現在回家去。」那些人又問:「鐵木真在不在家裡?他的家離這裡有多遠?」豁阿黑臣說:「離得很近,不過我是從後屋出來的,我沒看見鐵木真在家。」那些人沒有再問下去,拍馬直奔鐵木真的家。篾兒乞人過去了,豁阿黑臣急忙用鞭子抽打花牛,快點逃走。然而車子在崎嶇的道路上顛簸得厲害,車軸一下子斷了,無法前進。豁阿黑臣正想讓孛兒帖下車,準備往附近的樹林里跑,這時篾兒乞人又追趕來了。他們問:「這車裡裝的是什麼?」豁阿黑臣說:「是羊毛。」篾兒乞的首領指揮部下:「兄弟們,下馬看看!「幾個人跳下馬來,把車門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把她從車上拉下來,讓她和豁阿黑臣共騎一匹馬,然後按照蹤跡奔向不兒罕山,去追趕鐵木真。篾兒乞人環繞不兒罕山搜索了三遍,沒有發現鐵木真,又企圖進入山裡去尋找,可是泥沼難行,常常連人帶馬一起深陷下去,茂密的樹林,就是蛇也難以鑽入。他們無法進山,於是議論道:「我們不是來報復搶奪訶額侖的仇恨嗎?現在已經把鐵木真的妻子孛兒帖搶到了,我們的仇已經報了。」然後就回去了。他們回去將孛兒帖給了也客赤列都的兄弟為妻。鐵木真在不兒罕山上,派別勒古台、博爾術、者勒篾三人下山偵察情況,並對他們說:「三姓篾兒乞人回去了呢?還是埋伏在路上?跟蹤他們三天,回來告訴我!」待確信篾兒乞人已經退走之後,鐵木真一家才走出不兒罕山。鐵木真感激不兒罕山對自己一家人的佑護,他面對著不兒罕山,手捧胸膛祈禱道:「由於像黃鼠狼似的善聽的豁阿黑臣,由於像銀鼠似的,善視的豁阿黑臣,才使我逃出敵手。在不兒罕山上,用枝條搭起帳房,遮蔽身體,保護了生命。生著密林的不兒罕山,從敵手中救護了我,搭救了我像虱子般的生命。至高無上的不兒罕山,我將每晨每天祭祀你,子子孫孫永遠祭祀你!」禱祝完,他解下腰帶掛在脖子上,把帽子摘下拿在手裡,向著太陽,給不兒罕山叩了九次頭,又把酒撒向土地,向著九重天進行祈禱。古代的蒙古人認為腰帶和帽子象徵個人的自由意志。因此解腰帶,脫帽冠是表示崇敬對方。在召開會議時表示先時脫帽,也就是這個原因。札木合又讓合撒兒、別勒古台回去告訴鐵木真和脫里汗說:「我祭罷鮮明的大旗,敲響牛皮戰鼓,穿起連環戰甲,拿上鋒利的戰刀,騎上快馬,便率兵去與篾兒乞人去決一死戰。請脫里汗出發,經過不兒罕山,與鐵木真一起到孛脫罕孛斡兒只地方。我從這裡帶一萬兵出發,路上再收集原屬鐵木真的1萬百姓,共為2萬兵,也到孛脫罕斡兒只地方。我們在那裡會師。」這樣,鐵木真成功地動員了脫里汗和札木合的力量,準備向篾兒乞人興師問罪。奪妻報仇妻子被篾兒乞人奪走了,鐵木真決心報仇雪恥。他帶上合撒兒、別勒古台來到土兀剌河黑松林,向克烈部脫里汗求援。鐵木真述說自己的不幸:「我沒料到三姓篾兒乞人把孛兒帖搶掠去了,我的汗父,請你一定幫助搭救我的妻子。」脫里汗回答說:「你把我像父親一般看待,送給我黑貂鼠皮襖,我不是說過嗎:黑貂鼠皮襖的報答是,幫助你把離散的部眾,召集回來,使你的漫散的百姓,聚攏回來。現在我要實踐諾言,消滅篾兒乞人,奪回孛兒帖!」脫里汗之所以這樣痛快地答應鐵木真的請求,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篾兒乞這個人也是脫里汗的仇敵。他在7歲的時候,曾經遭受到篾兒乞的搶掠,篾兒乞人讓他穿著黑花山羊皮襖,搗米幹活,後來他的父親忽兒札胡思打敗了篾兒乞人,才把他救出來。因此脫里汗決定出兵進攻篾兒乞。這場對篾兒乞部的戰爭是一場大規模的戰爭,因為,篾兒乞部也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部落聯盟。該部落聯盟各部人的祖先也是蒙古人,住在色楞格河北部流域(即該河下游)草原與西伯利亞泰加森林的交界之處。該部落聯盟主要由三個部落組成,即兀都亦惕—篾兒乞部、兀窪思—篾兒乞部、合阿惕—篾兒乞部。兀都亦惕—篾兒乞部以脫黑脫阿別乞為首,住在不兀拉地區,即「雄駝草原」地區。據赫尼施考證,此地區即今烏拉河(色楞格河支流之一)烏蘭烏德市以東地區。兀窪思—篾兒乞部以答亦兒兀孫為首,以「塔勒渾島」地區為營地,即鄂兒渾河與色楞格河靠近處之三角區。合阿惕—篾兒乞部以合阿台答兒麻剌為首,駐紮在該地區的另一個草原合剌只草原附近。這三個主要部落佔據的地盤是外貝加爾湖廣大的草原——森林地帶,牧場與松林相間,松林里有許多杜鵑花和蘭花之類的花草。越往北,森林越稠密(主要是樺樹和落葉松),最後是把南部河流地區同貝加爾湖分開的崇山峻岭,山嶺的最高峰海拔高達2000米。這些崇山峻岭才是真正的西伯利亞泰加森林地區的開始。為了有必勝的把握,脫里汗還邀請另一個蒙古人首領與他們合作,這就是札答闌部的札木合。蒙古札答闌部在遼代時就很著名,札木合家族是該部世襲的統治者。札木合與篾兒乞也是仇敵,因為篾兒乞曾經劫掠了他的一切財產和百姓後來他靠著自己的機智,才得以收回部眾。札木合和鐵木真在少年時代還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在冬天時,札木合送給鐵木真一個狍子髀石,鐵木真送給札木合一個銅灌的髀石,兩人在斡難河的冰上拋擲髀石,看誰扔得遠。為此他們結為安答。在春天時,他們用小木弓射箭,札木合把自己用的帶響的箭頭送給鐵木真,鐵木真把自己的柏木箭頭送給札木合。為此他們又第二次結為安答。安答之間本來就應當彼此救援,何況這時的札木合正在統治著蒙古強部,已經是一位草原雄傑了。在鐵木真重振家聲,恢復其氏族力量時,札木合也成了一名首領,但他的實力比鐵木真要強大得多,因為他統領著一個強大的部落聯盟。所以,克列亦惕部脫斡鄰勒汗不無理由地建議鐵木真同時請他這位童年時代的朋友出面相助。脫斡鄰勒勸鐵木真說:「汝宜遣人往告汝札木合弟,求其助之。」札木合當時營於斡難河支流之一豁兒豁納黑川附近。這條支流很可能就是現在的庫爾克忽河或更靠東南部的基爾坤河。脫里汗答應出兵兩萬騎,作為聯軍的右翼。他建議鐵木真之札木合弟也出兵兩萬騎,作為聯軍的左翼。這就足以表明,正象我們在前面已經指出過的那樣,札只剌惕部之年輕的汗札木合當時領導著一個實力相當強大的部落聯盟。脫里汗還表示聯軍的集合地點由札木合確定。遵照脫斡鄰勒汗的建議,鐵木真派他的兩個弟弟合撒兒和別勒古台前往札木合處求援。二人來到札木合處,向札木合轉達鐵木真的話說:「彼三篾兒乞來,使吾陷入苦難之境矣。彼等擄吾妻,使吾居處空矣。吾妻已去,衾中人成一半矣。汝與吾非兄弟乎?豈不恤吾此恨乎?」札木合聽了鐵木真的話後,立即以騎士之禮答道:「知鐵木真安答居室為空,衾中為半,吾心痛焉。吾等當滅彼三篾兒乞救孛兒帖夫人矣!」據具有荷馬史詩風格的蒙古史詩記載,當時札木合和脫里汗在答應出兵時,言辭中充滿了威脅兩名篾兒乞人首領的火藥味。他們說,要讓脫黑脫阿「聞拍鞍毯而疑為吾戰鼓之雷鳴,因之而驚顫」;要讓答亦兒兀孫「聞吾箭筒之聲而喪魂落魄」。札木合當著鐵木真派來的兩位使者的面制定了作戰計劃。他已得悉、在前來奔襲鐵木真、擄走孛兒帖時集合起來的三部分篾兒乞人現在已經分別回到各自本部。在對篾兒乞人開戰時札木合認為,聯軍可以先暫時撇開兀窪思—篾兒乞部(上文說過,此部住在鄂爾渾河與色楞格河上游靠近處)不管,集中力量先進攻兀都亦惕—篾兒乞部,因為它是三部中之主要一部(上文已敘,此部以脫黑脫阿為首,住在烏達河谷)。脫里汗、鐵木真和札木合本人,可率眾從南往北,渡過勤勒河(即今之希洛克河),猛攻脫黑脫阿,來一場突然襲擊。「撞塌其尊門之楣」。在合撒兒和別勒古台上馬返回前,札木合還特別請他二人轉告「鐵木真安答」和「脫里汗兄」說他本人完全支持他們的提議。他說:「吾將祭吾遙遠可見之纛,擂響以黑牛亡皮為幔之鼓,乘吾烏騅之快馬,著吾彈韌之皮衣,提吾點鋼之長槍,持吾鋒利之環刀,搭吾桃木之利箭,與篾兒乞決一死戰矣!」正象蒙古史家向我們指出的那樣,札木合在制定作戰計劃時,還明確規定了聯軍各部的行軍路線。他提出,脫里汗率領克列亦惕軍隊從其住地庫倫附近的黑林出發,與鐵木真會合於不兒罕合勒敦山(今肯特山),然後開赴斡難河上游斡脫罕—孛斡兒只草原。札木合本人則率眾溯斡難河谷而上,到孛脫罕—孛斡兒只草原與他們會師。正如蒙古史家所說,四萬餘騎穿越那麼多山峽河谷,會師於肯特山東北坡諸河之源,而且要不驚動敵人,這的確是非同兒戲之舉。於是,根據札木合的部署,脫里汗率一萬騎往不兒罕合勒敦山、克魯倫河上游不兒吉岸前進。鐵木真當時住在不兒吉岸,為了給脫里汗的部隊讓道,遂溯統格黎克溪至塔納溪(克魯倫河源流之一),來到長滿落葉松和其他一般松樹的肯特山麓。克列亦惕部的另一萬軍隊由脫里汗之弟札合敢不率領,最後同脫里汗率領的一萬軍隊合為一股,開往乞沐兒合溪附近之阿因勒合剌合納,與前來之鐵木真會合。乞沐兒合溪似乎也是斡難河源流之一,在今天的庫沐兒山(肯特山的東北部分支)的山中。這樣,鐵木真、脫里汗和札合敢不就抵達了指定的集合地點孛脫罕—孛斡兒只(靠近斡難河各源流處)。但是,札木合三天前就已到達此地了。他在這裡等了三天,直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才看見他們三人率眾而來。札木合非常不滿,冷冷地迎接他們說:「吾等豈非相約雖風雪亦應翻山越嶺準時相會乎?蒙古人豈非忠於諾言者耶?昔日相約:諾而誤者宜被除班列也。然今卻親自違約矣!」聽札木合如此說,脫里汗便立刻認錯,說他本人和鐵木真甘願受罰。的確,在這個時候,正象他在這次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他說話的口氣所表明的那樣,札木合不但力量比他的安答鐵木真占極大優勢,而且還擁有足夠的兵力使克列亦惕汗本人敬畏。聯軍會師以後,即從孛脫罕—孛斡兒只出發,越過今俄國邊界,浩浩蕩蕩地向北挺進。他們翻過庫沐兒山,順赤可亦河之蒙扎谷而下,穿過滅兒汗山口,突入篾兒乞部腹地,至勤勒豁河(今希洛克河在恰克圖和特羅伊茲科扎烏斯克以東)。然後,他們結筏渡過勤勒豁河,然後便象一股龍捲風似地撲入不兀剌草原。不兀剌草原上有許多樹木,位於烏達河流域。此時正好有夜色作掩護,他們便順利侵入兀都亦惕—篾兒乞部首領脫黑脫阿的營地,擄走了婦女和孩子。他們原想通過突然襲擊趁脫黑脫阿在睡夢中抓住他。但是,在勤勒豁河捕魚和捕貂的人首先發現了他們,便星夜前去稟報,脫黑脫阿遂同兀窪思—篾兒乞部首領答亦兒兀孫帶著少數親信慌忙而逃。他倆剛剛順色楞格河谷而下抵達巴兒忽真河(在貝加爾湖東岸),札木合的聯軍就佔領了脫黑脫阿在不兀剌草原上的營地。脫黑脫阿等人雖保住了性命,卻拋下了部落里的一切,蒙古包、各家人丁、家什、食物儲備等統統落入了聯軍之手。脫黑脫阿等人穿過西伯利亞泰加森林,來到巴兒忽真河谷。巴爾忽真河由東北向西南注入貝加爾湖(蒙古人稱湖為海)之巴兒忽真灣。數萬鐵騎,突然夜襲。篾兒乞部營地頓時一片混亂,人們紛紛四處逃散。聯軍騎兵跟著人群追殺擄掠,截獲人員財產無以計數。但鐵木真此時已無心顧及戰事,一心只想著尋找親愛的夫人孛兒帖。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聲中,他絕望地呼喊著孛兒帖的名字。他撲向一群逃跑的人,恰恰就在這一群人中,他發現了孛兒帖。當時孛兒帖正隨著被驅趕的人流而逃奔。慌亂中偶然聽出了鐵木真的聲音。孛兒帖激動得渾身發抖,立即不顧一切地跳下正在急馳著的與豁阿黑臣乘坐的車,向鐵木真聲音的方向奔去。不一會兒,她就來到了鐵木真的面前,是個皓月當空的夜晚她認出了鐵木真,一把抓住了鐵木真所騎馬之韁繩。鐵木真也一下子認出了孛兒帖,當即滾鞍下馬,與孛兒帖擁抱在一起。同孛兒帖重逢後,鐵木真通知脫里汗和札木合說:「吾所尋者,吾所失者,今已復得之矣。其勿夜行就茲下營可也。」正如人們所見,這位後來的成吉思汗並沒有計較孛兒帖被迫與篾兒乞部一頭目同居一事(孛兒帖本人卻似乎為這一經歷感到難為情)。孛兒帖不是已感覺到鐵木真對她依然那麼忠誠,那麼有激情嗎?為了重新得到她,鐵木真不是動員了四萬多鐵騎組成的強大聯軍,把蒙古鬧了個天翻地覆嗎?可是。在篾兒乞部住了一段時間以後,孛兒帖已確信自己懷了孕。她回到成吉思汗家不久,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朮赤。朮赤被公開算作是成吉思汗的長子。據成吉思汗家族的史詩記載,赤勒格兒孛闊這位蒙古的帕里斯看到遭到侮辱的鐵木真興兵來複仇,心中十分恐懼。他不禁悲嘆道:「命合食殘皮之烏鴉兮,卻望食彼雁鶴;命合食鼠鼠革之惡超兮,卻欲食彼鷺鵝。嗟乎賤民吾赤勒格兒兮,納高貴孛兒帖於帷幄;既納聖潔之孛兒帖兮,故篾兒乞惕之罹禍!逃吾糞球之命兮,鑽入陰暗之溝壑!」赤勒格兒感嘆完畢即逃入他所說的「溝壑」。他很可能是逃進了烏蘭布爾加塞山。烏蘭布爾加塞山海拔1,680米,山下是烏達河和貝加爾湖東岸。鐵木真及其盟軍擒獲了合剌惕—篾兒乞部頭目合阿台答兒馬剌。他們給他上了枷,命他在前面帶路。聯軍高高興興踏上歸程,返回不兒罕合勒敦山。篾兒乞人當初擄去的鐵木真家中的女眷並不只是孛兒帖一人,與孛兒帖同時被擄的還有也速該把阿禿兒之別妻、別勒古台之生母速赤吉勒。當時,別勒古台聽說母親在篾兒乞部的一個蒙古包里,立即便去尋找。但也速該把阿禿兒生前的這位別妻卻有一顆高興而且頗知自恥的心當她看到別勒古台從那個蒙古包的右門走進去時,便穿上一件舊羊皮襖迅速地從左門跑了出去。她心裡想:「人曾預言,吾之子有朝一日必為尊貴之親王。吾曾被迫與一粗俗篾兒乞人同居,今有何面目見吾子耶?」她急步趨入崇山密林中而去。別勒古台千方百計地尋找,都不見蹤影。當此之時,別勒古台心裡異常痛苦,便拿逃跑的人和俘虜出氣。任何逃跑者或俘虜,只要是他目之所見,都被他張弓射殺。他一邊放箭殺人一邊喊叫:「還吾母來!」據蒙古史詩記載,凡當初參與擄掠孛兒帖、追擊鐵木真於不兒罕合勒敦山之篾兒乞人(據說有三百人)連同「他們的兒子以及兒子的兒子」,悉被殺戮,統統「化為飛灰」!他們的妻子和女兒悉淪為勝利者之婢妾。其他的幼小的兒女則被擄去,使為奴僕,「命其朝夕開關門戶」。此役,以篾兒乞人的慘敗告終,但卻留下了一個歷史的懸案。那就是,孛兒帖被俘歸來後身懷有孕,後來生了長子朮赤。儘管鐵木真十分喜愛這個孩子,認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次子察合台、三子窩闊台、四子拖雷及親戚朋友等,都把朮赤視為篾兒乞種,為後來蒙古汗位繼嗣之爭埋下了伏線。友誼破裂征服篾兒乞,是鐵木真登上政治舞台以來取得的第一次戰爭的勝利,他的勢力開始壯大起來。但這時他還沒有形成自己獨立的力量,為了免遭敵人的再次襲擊,他只能暫時依附於札木合,再伺機發展。為了慶祝對篾兒乞戰爭的勝利,鐵木真與札木合在一個山崖前的松林里,舉行了一次慶功宴會。鐵木真把繳獲的脫脫的金帶和一匹海騮馬贈送給札木合,札木合則將歹亦兒?兀孫的金帶與鐵木真系在腰間,又把歹亦兒?兀孫的一匹額鬃如角的白馬送給了鐵木真。二人互相贈送了心愛的禮物,第三次結為安答,面對蒼天重申了誓言:「我們願遵守先世父老的教訓:結為安答,同生死不相棄,相依為命。我們本有同宗之親,又有三次結為安答的情分,今日再一次結為安答,一定要同甘苦、共患難永不分離。」二人交杯換盞,一直飲到夜闌更深,微帶醉意,同被抵足而眠。純真的友誼使他們互相體貼、形影相隨,而現實的利益又促使他們分道揚鑣,各奔前程。鐵木真與札木合在一起游牧了一年半左右,一個偶然的事件導致了他們的分離。第二年4月16日,春草萌發,萬物復甦,「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開始了移營的活動。鐵木真與札木合同車共載,率部前進,長長的車隊,遍地牛羊馬匹一眼望不到盡頭。面對日益增多的部眾札木合若有所思,回頭對鐵木真說道:「鐵木真安答,我們究竟遷往何處呢?是依山紮營,還是臨澗駐紮?依山紮營,牧馬人和馬群可以在帳房附近活動,行動方便;臨澗駐紮,牧羊人、牧羔人可以和羊群在一起,羊兒的咽喉里有吃有喝,飲食方便。」鐵木真一時摸不準札木合說話的用意,裝聾作啞,沒有立即回答。沉默、細思,二人相對無言。馬車碾過青草,隊伍繼續向前移動。不一會兒,鐵木真借故跳下車來,等待著後面的訶額侖和孛兒帖兀真。母親和妻子坐在一輛車上,很快來到鐵木真面前,鐵木真向母親複述了札木合的話,說:「我不知札木合說這話用意何在,不便表示意見,特來向母親請教。」沒等訶額侖開口,孛兒帖就搶先發話了:「人們都說札木合安答喜新厭舊,不可久處。他大概是討厭我們了吧?他那幾句話弦外有音,似乎是要圖謀我們。我們別在這裡下營了,乾脆離開他,讓我們的百姓連夜前進吧。」直言快語換來的是推心置腹,隱諱曲折則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札木合的話本無「圖謀」之意,只不過是說「分開過,方便一些。」隨著畜牧業內部分工的日益明確,雄壯的馬匹和馴順的牛羊往往需要分頭放牧,不同的畜群對牧場有不同的要求。札木合的部落聯盟經過多年發展,估計會有相當多的馬群;鐵木真的百姓剛剛收集,他們長期寄人籬下,不可能有多麼富足,大概馬群不多,或者只有一些牛羊。在一起紮營,對雙方都不太方便,這倒是實際情況。說明這個情況,採取一些措施,也未嘗不可。但札木合說話含蓄,使人不解其意,孛兒帖也是不求甚解,隨意猜測,於是這句話變成了鐵木真與札木合分裂的導火線。這裡我們接觸到了未來的成吉思汗性格的有趣的一面。在他的一生中,每當事處關鍵,須作出重要決斷而他又猶豫不決甚至近乎畏首畏尾之時,總是他的夫人孛兒帖出面幫他作出決斷。而一旦孛兒帖發表了看法,他便立即稱善,並且不惜以身家性命為代價去按照孛兒帖的意見行動。今天在處理與盟友札木合的關係時即是如此,後來在處理與薩滿教通天巫的關係時也是如此。當時蒙古各部落的人們都隱約有一種統一願望,札木合和鐵木真兩人都想利用這種願望。問題在於,在這兩個人中,究竟誰善於利用這種願望並成其為真正的得益者呢?精明的孛兒帖很可能已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要丈夫及時爭得行動自由,以便儘可能早地成為為統一事業而奮鬥的人物。就這樣,在夜幕降臨之時,鐵木真的車隊人馬並沒有象往常那樣即昏便息而是繼續向前趕路。隊伍行了一程,不期來到另一個在遷徙中夜間暫紮營休息的部落。這個部落不是別的部落,恰恰是鐵木真的宿敵泰亦赤兀惕人的一個部落。泰亦赤兀惕人被驚醒,黑夜中看到撞來一支人馬,以為是有人前來夜襲,頓時一片混亂,倉促拔營,趁夜色逃往札木合營地去了。泰亦赤兀惕人慌忙逃走時,丟下一個名叫闊闊出的小男孩。訶額侖夫人當即收而養之,她的生為人母的意識是很強烈的。鐵木真率眾通宵而行。天亮之時,人們方看清楚哪些人跟著年輕的首領鐵木真來了,哪些人已留在了札木合處。成吉思汗家族史詩列了一大串星夜跟隨鐵木真而來的人的名單,就象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所列名單時那樣詳細和不厭其煩。從蒙古史詩中所列的名單可以看出,在兩個首領分道揚鑣時,人們在黑夜中突然根據自己的意願各投其主,在同一個部落、有時甚至是在同一個氏族中往往出現出人意料的分裂。東方的朝陽驅走了草原的黑暗,奔波了一夜的部隊開始安營紮寨、整頓軍隊、消除連夜移營的疲勞,並且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鐵木真在自己的兄弟和那可兒陪同下,大致清點了一下跟隨自己一起移營的百姓。他高興地看到牛羊遍野、人如繁星、營盤棋列。其中不僅有成千上萬百姓和奴隸,還有40多個有影響的人物,他們來自20多個氏族和部落,除去幾個屬於鐵木真的近親氏族——蒙古?孛兒只斤?乞顏氏以外,有的屬於蒙古部的其他氏族,有的屬於蒙古部以外的其他部落。這些人在蒙古建國時的88功臣中佔去了20多個名額,超過了四分之一。這是蒙古史上一次大規模的人才流動,它對鐵木真的成功起了關鍵作用。鐵木真一一慰問各部的首領,當來到札木合的族人豁兒赤的營盤時,鐵木真又驚又喜,他沒有想到札木合的近親氏族也會投靠自己,於是對豁兒赤表示熱烈歡迎,豁兒赤並不隱諱,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本來是聖祖孛端察兒擄來的婦人所生的後代,與札木合的祖先同母而異族。而札木合的祖先是札只剌歹,是異族血統的人;我的祖先是阿里黑,是聖祖的親生子。我原本不應該離開札木合,但有一位神人向我託夢,使我不得不認真考慮自己的去向。」當時蒙古人相信薩滿教,鐵木真也十分希望利用神權給自己的事業披上一層神秘的外衣,增加一點「人世間以外」的助力,很想聽聽豁兒赤夢中的「神人」究竟說了些什麼。豁兒赤故弄玄虛,繪聲繪色地說道:「我夢見一頭草黃色的母牛,繞著札木合轉來轉去,一頭觸向札木合的車帳,又向札木合猛撞,折斷了一隻角,變成了一頭斜角牛,它一邊用兩蹄揚土,一邊面向札木合大吼大叫:還我角來!還我角來!』然後駕起那輛帳車,跟在您的身後,沿著大路邊跑邊叫。這是什麼意思呢?還不是天地商議,讓您做國主嗎?那頭牛載來的正是一個國家啊!天神讓我目睹了這件事,讓我來告訴您。」鐵木真仔細思考豁兒赤的夢境,知道其中有不少編造,但令人興奮的是,豁兒赤是第一個提出讓鐵木真做國主的人,又是借用了神的權威,這就將在廣大部民中形成一種輿論,有可能使他順利地登上可汗的寶座,因此鐵木真喜形於色,向豁兒赤點了點頭。豁兒赤說:「鐵木真,有朝一日您果真做了國主,用什麼來報答我這報喜的人呢?如何給我增添快樂呢?」「假如真像您說的那樣,我能成為一國之主,就封您做一個萬戶。」豁兒赤又搖頭,又擺手,很不滿意,說:「咦!我把這麼好的天意向您轉達,您只封我做個萬戶,這何樂之有?您應該允許我自己挑選國中的美女,讓我成為有30個妻子的人。而且對我應言聽計從,給我更大的權力。」鐵木真按捺不住滿心的喜悅與對未來的憧憬,一口答應了豁兒赤的要求。又過了幾天,一些有名望的乞顏氏貴族也離開札木合,投靠了鐵木真。其中有合不勒可汗的長支主兒勤氏的撒察別乞、泰出,忽圖剌可汗的兒子拙赤罕和阿勒壇,也速該的哥哥捏坤太石的兒子忽察兒別乞,也速該的弟弟答里台斡赤斤等。20年前,當舊蒙古兀魯思的貴族聯盟破裂以後,乞顏氏各支也跟著分崩離析了,他們雖然各自擁有一圈子百姓,但已經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只能依附於更強盛的泰赤烏氏和扎答蘭氏。為了重整乞顏氏的舊業,他們也曾希望推舉一個「共主」。只因為他們的勢力不相上下,又沒有產生出一個能實現他們願望的領袖人物,所以在也速該死後的20多年中,一直沒有推舉出一個共同的領袖。這時,也速該的兒子、年輕有為的鐵木真異軍突起,他們好像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顆啟明星,於是先後來到鐵木真身邊。宣誓稱汗鐵木真團結了各部首領,率領自己的屬民百姓,從斡難河中游遷回怯綠漣河上游的桑沽兒小河邊,在合剌主魯格小山下的闊闊納浯兒安營駐牧。1182年,南宋教宗淳熙九年(金世宗大定二十二年),乞顏氏的幾個貴族和各部首領一起集會,共同推舉鐵木真為乞顏部的可汗。阿勒壇、忽察兒、撒察別乞等面向鐵木真宣誓效忠:「我們願尊奉鐵木真為可汗,願在戰爭中充任先鋒,為您取來美女、艷婦和宮帳。願把異國的艷妃、美姬,好良驥,取來獻到您的帳下。當您圍獵狡獸時,我們願做您的先驅,一起擠住那些野獸之腹,縛住那些野獸之足,願為您獵取崖中獵物。在那爭戰的日子裡,假如我們違犯了您的號令,您可以離散我們的百姓妃妻,把我們的頭顱棄於地而去。在那太平的時刻,假如我們違背了您的命令,您可以流散我們的人夫妻子,將我們流放到無主之地!」這篇誓詞是當時漠北君臣關係的真實寫照:君主由貴族擁立,貴族要對君主效忠,絕對服從君主的意志。這標誌著貴族的鬆散聯盟向君主專制國家的過渡。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在被推舉為可汗以後鐵木真馬上著手建立和健全各級政權機構。他首先建立了一個大本營(司令部)號稱大斡耳朵。斡耳朵本是一種蒙古包,漢語譯為帳宮、宮帳、宮殿、行宮、宮室帳殿等。當時漠北游牧族的君主、后妃一般都有這種帳殿,匈奴人稱為龍廷,其他部族稱為王廷。鐵木真的帳殿開始並不寬大,也不華麗,後來才變成壯麗豪華的行宮,使得到過他帳殿的東西方使者、旅行家驚奇不已。有了王廷就需要有保護王廷的衛隊和各種行政官職,以便處理各種事務,於是各種初級官員應運而生,其中有「火兒赤」,佩帶弓箭侍衛在可汗左右的人;「雲都赤」帶刀侍從可汗的人;「博爾赤」,主管膳食的人,相當於漢族的司廚;「火你赤」,負責管理牧放羊只等各項事務;「阿黑塔臣」,專門負責「馭馬」;「阿都兀赤」,負責牧養馬群等事。此外還有總管家內奴僕的,掌管征討巡警事務的,專門充當使臣的官員。有人曾說,蒙古汗國是游牧之國,國俗淳厚,沒有「庶事之繁」。實際上,鐵木真的這些政治、經濟設施也並非十分簡單:從生產到生活,從軍隊到侍衛,從畜牧業到手工業,從對內管理到對外聯絡,以及民事的處理等,他都委派專人負責。「麻雀雖小肝膽俱全」這就是蒙古汗國的中央政府。鐵木真的兩個最親信的那可兒——博爾術和者勒蔑被任命為眾官之長,總攬全部事務,鐵木真對他們說:「當我影外無友時,你們與我形影相隨,使我得到寬慰;當我尾外無纓時,你們尾隨我左右,使我心中安然。你們二人最早來到我的身邊,永遠存在我的心中,請你們做眾人之長。」然而,當時創製的這些規定還是原始的,從本來的意義上講,親衛隊制尚待其後制定官制制度。但是制定和實行這些制度、紀律,對於鍛煉習慣於放任、自由生活的游牧民適合大兵團的活動功不可抹。鐵木真分派擔任各種官職的人,除了他的弟弟以外,幾乎都出身奴隸或屬民,他們是鐵木真忠實可靠的那可兒,都真心誠意地擁護鐵木真。他們不像那些舊貴族那樣具有顯貴的族望和擁有眾多的百姓,他們可以絕對服從鐵木真的指揮和調遣。鐵木真這樣建立自己的政權機構,無異於用封官授職的官僚制度代替了各種貴族壟斷政治權力的制度,用統一的君主集權代替了各部貴族的分部而治。這是一個重要的措施它對後來鐵木真的強大起了巨大作用。就在鐵木真稱汗以後不久,孛兒帖夫人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察合台,這對鐵木真夫婦說來真是雙喜臨門。他們把察合台視為掌上明珠,對他關懷備至,寵愛有加,也因此養成了他任性、暴躁的性格。但同時,游牧生活和戰爭的磨練,又使他「義勇絕世」。正是這種性格導致了他以後與朮赤的衝突,又使他成為蒙古國的大斷事官。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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