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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復國的一縷曙光

1644年3月,焦頭爛額的崇禎皇帝正心急如焚的到處募捐,號稱世界經濟第一強國的皇帝居然國庫空虛,國庫因為官商對皇權數十年巧妙的抗爭,而使稅收不但沒有因為經濟變強而增加,反而為了保證商業的發展反而減少了。中低層官僚和縉紳對下層百姓的巧取豪奪,加上數十年的天災,致使無數人無家可歸,飢餓難耐的災民自發形成了反抗軍,而曾經也做過銀川驛卒的李自成也因為薪餉不足以存活而起事造反,居然成了氣候,此時擁兵數十萬,勢如破竹,直逼京城。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崇禎皇帝不得不放下架子,哀求大臣和親戚們捐款,給防守北京城的士兵發軍餉,引得眾官僚富紳裝窮賣苦一片。三月十八日,李自成派在昌平投降的太監杜勛入城與崇禎秘密談判。李自成提出的條件為:「闖人馬強眾,議割西北一帶分國王並犒賞軍百萬,退守河南……闖既受封,願為朝廷內遏群寇,尤能以勁兵助剿遼藩。」然而剛烈不知變應的祟禎皇帝居然反對了,雙方談判破裂。第二天,飢餓無糧多日的明軍,任由李自成部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進入北京城,性格剛烈的崇禎,絕望的在景山自縊而死。

其實此時的明朝仍然擁有大部分江山,只可惜群龍無主,福王朱由崧監國於南京,改元弘光稱帝,登基上位的弘光皇帝錯誤的把殺兄滅國的李自成視為大敵,以「聯虜平寇」為策,居然與狼子野心的清軍連合,一起消滅以李自成、張獻忠為代表的農民軍。滿清求之不得,重用因其妾陳園園被李自成部將掠去,其父也被拘押,怒憤填膺降清的吳三桂,輕取北京。滿清遂順水推舟進入北京定都,明朝從歷史上宣布滅亡。

吳三桂本是一個軍事奇才,明天啟末年曾帶二十餘名家丁救其父於四萬滿洲人之中,孝勇之舉遍聞天下,有「勇冠三軍、孝聞九邊」的美譽。史載吳三桂部「膽勇倍奮,士氣益鼓」,是明末最後一支有戰力的鐵騎部隊。本來滿清就一直不停的在收復明朝將領,被袁崇煥錯誤誅殺的毛文龍手下孔有德,尚可喜俱封為王。毛文龍曾「因疑用疑,使其自相魚肉"故意使用假投降的反間計,使滿清大受損失。袁崇煥以為毛文龍通敵錯殺,而滿清又使用毛文龍讓他們損失慘重的反間計,讓崇禎錯殺袁崇煥,守邊將士疑慮頓生,軍心渙散,加之糧餉嚴重拖欠,將士不能安心為國賣命,明朝至此己經布下滅亡隱患。

滿清剛剛在北京定都,就立刻發動了對南明的進攻。剛剛立國的弘光政權不思改變,仍然延續著前朝慣常進行的,激烈無比的黨爭遊戲,風雨飄搖的弘光小朝廷內,又鬧起了所謂的「三疑案」,即大悲案、太子案、童妃案。在此關鍵時刻,南明並沒有採取有效凝聚中原力量的手段,反而內鬥更加激烈。更為奇葩的是駐守武昌的左良玉不與李自成作戰,利用太子案,競然以「清君側」為名,順長江東下爭奪南明政權,馬士英只能命令抵擋清軍江北防線的明軍撤兵迎戰。外患末除,內憂既生。沒有團結一致的奮鬥目標,內部利用混亂爭權奪利現象突出,是因為沒有非常之能耐君臣,使用非常之國策。以為滿清可以是朋友,天真得可笑的朱由嵩在五月二十二日滿清虜獲,送往北京處死,短短的一年,就覆滅了。

弘光之後,又有潞王朱常淓(1645)、應天的威宗太子王之明(1645)、益王朱慈炲(1645)、唐王朱聿鍵(1645-1646)、魯王朱以海(1645-1653)、靖江王朱亨嘉(1645)等政權先後建立,其中以魯、唐二王政權較有實力。這時清朝再次宣布薙髮令,江南一帶掀起了反薙髮的抗清鬥爭,清軍後方發生動亂,一時無力繼續南進。此時對於中原南明來說是天賜復國的最佳良機,但南明內部仍不知把握,放下隙暇,團結所有力量抵禦外侵,還在為了爭奪正統和權勢地位,進行更加激烈的內部鬥爭,所以當1646年清軍再度南下時,先後被清軍輕易擊滅。魯王在張煌言等保護下逃亡海上,在沿海一帶繼續抗清;唐王則被清軍俘殺。

11月,在廣州和肇慶又成立了兩個南明政權:唐王弟朱聿??(1646)稱帝於廣州,改明年為紹武元年;桂王朱由榔(1646-1662)稱帝於肇慶,改元永曆。這兩個政權也不能團結,甚至大動干戈,互相攻伐。紹武政權僅存在40天就被清軍消滅。揭陽的益王朱由榛(1647)、夔州的楚王朱容藩(1649)稱監國與永曆爭立。鄭成功也在南澳一度立淮王朱常清(1648)為監國,後廢。南明各勢力之間仍然互相攻訐,無法團結一起。正所謂:「兩蚌相爭 漁翁得利」,滿清樂得南明內部如此熱鬧,不費吹灰之力撿了大便宜,在對南明的戰爭中勢如破竹,中原大好河山紛紛易主。

其實滿清早就己經充分掌握明朝弱點,為了瓦解明朝,同時又可以壯大自己的力量,滿清幾乎向所有明朝有能力的臣子進行招撫,提出豐厚條件引誘歸順為他所用,對於歸順者均封予以更大官職,給予厚賞,籠絡人心,很多明朝臣子受到影響,甘願反叛為清廷賣力。雖然這樣,歸順明朝之心的臣子和百姓仍佔主流,儘管歸順滿清的吳三桂,祖大壽,馮承疇之流統領的軍隊原來是明朝軍隊最精銳之部,可是中原黎民百姓萬眾一心盡皆反對滿清,在國難當頭的時候,既使李自成,張獻忠舊部也歸順南明,民心所向,仍然有望復國。

永曆政權改變思路開始與農民軍化敵為友,共同抗清。朱由榔先和李自成的大順軍余部合作。自李自成死後,他的余部分為二支,分別由郝搖旗、劉體純和李過、高一功率領,先後進入湖南,與明湖廣總督何騰蛟、湖北巡撫堵胤錫聯合抗清。1647年,郝搖旗部護衛永曆來到廣西居柳州,並出兵襲擊桂林。年底,大敗清軍於全州,進入湖南。次年,大順軍余部又同何騰蛟、瞿式耜的部隊一起,在湖南連連取得勝利,幾乎收復了湖南全境。這時,廣東、四川等地的抗清鬥爭再起,在江西的降清將領金聲桓和在廣州的降清將領李成棟也反向歸順南明永曆,清軍後方的抗清力量也發動了廣泛的攻勢。一時間,永曆政權控制的區域擴大到了雲南、貴州、廣東、廣西、湖南、江西、四川七省。南明復國出現了一縷曙光。

但永曆政權像其他政權一樣,仍然惡習難改,並沒有及時抓住這些機會,打破常規,破格廣納人才,壯大勢力,收復丟失領土。在小朝庭中仍不止歇的延續內部爭權奪利鬥爭遊戲,上下無法齊心對敵,形同散沙,清軍乘勢反攻。1649—1650年,何騰蛟、瞿式耜先後在湘潭、桂林的戰役中被俘殺,清軍重新佔領湖南、廣西;其他剛剛收復的失地也相繼丟掉了。

幸虧此時,張獻忠的義子孫可望為主的大西軍迅速加入,再次改變了整個局勢,1652年,南明永曆政權接受孫可望和李定國聯合抗清的建議,定都安龍。不久,以大西軍余部為主體的南明軍對清軍展開了全面反擊。李定國率軍8萬東出湖南,取得靖州大捷,收復湖南大部;隨後南下廣西,取得桂林大捷,擊斃清定南王孔有德,收復廣西全省;然後又北上湖南取得衡陽大捷,擊斃清敬謹親王尼堪,天下震動。同時,劉文秀亦出擊四川,取得敘州大捷、停溪大捷,克複川南、川東。孫可望也親自率軍在湖南取得辰州大捷。東南沿海的張煌言、鄭成功等的抗清軍隊也乘機發動攻勢,接連取得江東橋大捷、崇武大捷、海澄大捷的一連串勝利,並接受了永曆封號。一時間,永曆政權名義控制的區域恢復到了雲南、貴州、廣西三省全部,湖南、四川兩省大部,廣東、江西、福建、湖北四省一部,出現了南明時期第二次抗清鬥爭的高潮。

可是,隨後因為永曆的吝嗇,對冒死復國的將領封賞平平。永曆十年(1656),希望被封為秦王的南明支柱孫可望謀反。李定國擁永曆至雲南,次年大敗孫可望,南明內部嚴重分裂,抗清形勢急轉直下,孫可望被逼降清,將西南軍事情報完全提供給清廷,雲貴虛實盡為清軍所知。南明遂大勢己去,紛紛瓦解,隨後在實際上以歸順明軍為主的清軍的進攻下,而宣告徹底失敗,南明的一縷曙光也暗然熄滅。

為什麼擁有這麼多人口和土地,發達程度居世界第一的明朝被落後的游牧小民族滿清輕易取代,數百年來百思不得其解,讓人嘆息。其實仔細分析明清之間的制度和用人的方法就一目了然。滿清自努爾哈赤隨李成烈在遼東的時候,與明朝君臣文武都有深刻了解。其時,一代名臣張居正當國,兵部尚書方逢時手下有戚繼光,馬芳,李成烈等名將。朝庭對軍隊有作為之人經常給予軍功厚賞,對在外邊臣給予充分信任,對他們的舉動都充分了解。張居正和方逢時除了經常與他們聚集活動,也經常與他們書信往來,能夠迅速了解他們的情況,及時化解他們相互之間的矛盾,促進將領間的相互合作,以大局為重,上下團結一致,處理事情隨機應變,朝庭給予充分的權力,做到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念,所以軍力強悍,稱霸一時。張居正和方逢時的治軍和用兵都讓努爾哈赤有所借鑒。其實他本也無鯨吞中原之心,只是明朝中原黨羽結派眾多,皇權與黨派又常常爭鬥不已,人心分崩。加之官商控制經濟大脈,朝庭國庫空虛,一旦有災,沒有能力挽救。數十年的天災促成餓浮遍野,到處叛亂。朝庭最後競然淪落到連官兵薪餉都無法發出,國家機器實際上己經難以運轉。而官商反而為了各自利益拉幫結黨,互相攻擊或者抵抗皇權。致使國家不能正常運行。

而努爾哈赤,自知改變弱小,只有到處結盟交親,廣納能人賢才,擴展領地,使自己勢力越來越強。他學習明朝,知道鼓舞士氣,須賞罰分明,對有功有勞之人要賞賜尤厚,對人才要重用,所以他的勢力逐漸增大,手下能人也越來越多,滿清也膨脹似的壯大了。而明朝晚期,因為黨派之爭更加激烈,加之國庫空虛,糧草薪餉長期短缺,官兵人心渙散,尤其是崇禎雖有復國之志,而無復國之謀。張居正對兵部尚書方逢時所說:「事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的至理名言,對非常時期要用非常之人,才能建立豐常之功。而急於求成的崇禎皇帝對大臣並不能知人善任,朝臣稍有差池就隨便更換誅殺,短短十多年就換了十一個刑部尚書,十四個兵部尚書,誅殺總督七人,殺死巡撫十一人、逼死一人。甚至總督袁崇煥都不能倖免。袁崇煥作為保持明朝江山最重要的力量,守衛山海關及遼東。曾取得寧遠大捷、寧錦大捷、京城保衛戰等勝利,並構建了清軍難以逾越的「關寧錦防線」。如果崇禎皇帝對待袁崇煥像萬曆皇帝對待有好大喜功,弄虛作假冒領軍功行為的李成梁一樣開明,或者像張居正,方逢時一樣經常和這些將士在一起進行互相交流,袁崇煥可能不會錯殺毛文龍,崇禎也不會錯殺袁崇煥,明朝就不可能滅亡。明朝從來就沒有缺過人才,缺的是會用人才的人。

就是在崇禎自縊前日,李自成向他提出的條件僅是:「……議割西北一帶分國王並犒賞軍百萬,退守河南……闖既受封,願為朝廷內遏群寇,尤能以勁兵助剿遼藩。」其實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利用李自成與滿清作戰,正好一箭雙鵰,剛愎自用的崇禎居然寧可死亡也不接受這天賜的好事。而滿清如果同樣遇到這種事情,會十分驚喜。

南明也是這樣,皇帝對前線賣命臣子吝嗇封賞鼓勵,孫可望是永曆立國的主力部下,立功無數,連王也沒有封一個。反觀滿清,同樣歸順的孔有德,吳三桂都是封帥當王,犒賞封厚,孫可望一投降就被封王。所以南明雖然表面上很得百姓支持,可惜皇帝與黨臣在非常之時沒有正確使用非常之人,更沒有行非常之事,所以也就非常意外的滅亡了。

明朝滅亡表面上看起來是意外,其實不然。努爾哈赤與各個不同民族和部族結親結盟,加強勢力,不斷發展壯大自己。這個方法一直貫穿其後人,滿清對歸順明軍給予非常好的待遇,而且也有嚴格的賞罰分明制度,讓其為他竭力賣命。明朝卻始終受黨派影響,對前線賣命功臣並不特別看重,反而不知死活的在非常危難的時候,仍然熱衷於拉黨結派進行爭權奪利。沒有團結一致,共同抗敵的雄心,也沒有對拿生命戰鬥的前線將士給予鼓舞士氣的獎勵制度,所以混亂渙散,難成氣候。雖有李定國之流的國之棟樑,然而沒有非常能耐之君,終於沒能擋住歷史輪迴前進的車輪,將明朝這一篇章無可逆轉的軋過。

所謂「亂世出英雄」。其實最後在為明清改朝換代的拼殺中最主力的雙方部隊,過去都是明朝的舊部。從民族的大義來講,應該是明朝佔盡優勢。可是勾心鬥角,渙散離心是明朝致命的弱點,而滿清團結一致則是成功的保證。南明永曆麾下主帥李定國就是一個可歌可泣的蓋世英雄,他出兵八萬攻湖南。大敗清軍,逼得清軍主帥、定南王孔有德自殺,清軍主帥、親王尼堪率軍尾追,李定國設伏將清軍團團包圍,四面猛攻,清軍大潰,尼堪被陣斬,全軍覆沒。李定國取得桂林、衡陽兩大戰役的勝利,使南明的抗清鬥爭打開了一個新局面。隨後他企圖聯合鄭成功抗清,可惜沒有得到回應,然而嚇壞了的永曆皇帝躲在緬甸,不敢出來,孤掌難明的李定國在雲南的緬甸邊境焦急等待永曆皇帝出來的過程中,憂疾而死,他仍有數千忠勇殘部沒有向滿清臣服,他們的後代至今仍然生活在那裡。膽小的永曆皇帝最後還是被滿清從緬甸強行逼出,最終滿門被吳三桂殺死在昆明篦子坡。至於鄭成功反清復明在福建廣東沿海己不成氣候,支撐到康熙二十二年(1683),南明也徹底宣告滅亡。

所有的一切都因為明晚以來各黨派的官商集團為了自己集團利益勾結在一起,置國家利益於旁邊,國法朝綱混亂,賞罰不明,用人不善。國家機器運行必須進行的稅收被代表各自利益集團的黨派抵制,黨派為了自己利益,相互間鬥爭從頭至尾都沒有停止過,官僚縉紳富可敵國,而國庫空虛無薪餉發出,直至到了南明也繼續舊習不改,國破家亡僅僅只是等待時日而巳。而立志振興本族的努爾哈赤及族人僅僅只是時機巧合,幸遇天賜此等天時地利良機,僥倖成功,如同他立國的年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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