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如《國詩答疑錄》讀書筆記

電子版的讀過兩遍了,自覺得還不夠,又列印下來。在讀完《禪心劍氣相思骨》後,再讀。

因為自己有整理讀書筆記的習慣,這樣可以加深印象,彌補記憶力不夠強悍的不足,嘿。我就是有點嫉妒大耳等的超強記憶力啊。我記住很多關於詩詞的內容,靠的就是這種笨拙卻扎實,細致入微的學習方式。而且,過一段時間之後,我還會重讀自己的筆記,這樣慢慢積累下來,想不記住都不可能了,哈。

之二,

「詩,不但要有詩的本質,也要有詩的形式。」這句話我非常認同。只要是寫中國的格律詩詞,就必須完全符合格律來寫,任何新韻或者變革,都是必須在學懂、學通格律詩詞之後,才可能有改革創新。現在不可能,因為這個時代中國傳統的詩詞文化已經形成斷層,能寫符合格律的詩詞的人數在總人口比例上已經很少,更遑論懂得詩詞寫作精髓的人群。讓格律詩詞完整地傳承下去,就是熱愛詩詞的人基本要做,只能做不能隨意改變的原因。

「根情,苗言,華聲,實義。」的出處、含意:

白居易《與元九書》:「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聲,莫深乎義。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 詩,情感是根本,語言是芽葉,聲音是花朵,思想含意是果實。

徐晉如不喜歡白居易的大部分詩,因為白居易追求的是「老嫗能解」,太平鋪直敘了,沒有詩詞深婉宏約、心胸博大、氣象萬千的美。就像我上次賞析白居易的那首《錢塘湖春行》,我也不喜歡,沒什麼意思。但白居易這幾句話,說得很對。

之五,

說「楊雲史獨標唐調,竟為『絕代江山』」,在看了答疑之後,我網上搜了楊雲史。剛在亞馬遜購買了楊雲史《江山萬里樓詩詞鈔(精)》。總要讀,才會理解徐晉如所說的,「楊雲史性情沉厚,篤於人倫之情」到底體現在哪裡。

之十,

「《綴石軒詩話》第二十九則云:「世間一切第一等詩詞,情感必具個人化、超越性之色彩,初與社會集體無涉,故奉命文學鮮有足稱。詩人自當悲憫人群,要須是悲憫人群之個人,當謹守自我,固藏元胎,慎不可走泄。羅膺中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歌:『萬里長征,辭卻了、五朝宮闕。暫駐足、衡山湘水,又成離別。絕徼移栽楨幹質,九州遍灑黎元血。盡笳吹、弦誦在山城,情彌切。 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便一成三戶,壯懷難折。多難殷憂祈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待驅除、倭虜復神京,還燕碣。』(調寄滿江紅)雖奉命文學,而『始嘆南遷流離之苦辛,中頌師生不屈之北志,終寄最後勝利之期望』(馮友蘭評語),詞意警拔,寄託幽微者,正坐元胎在焉。當彼之時,個人之追求、自我之理想,亦為全中國、全中華民族之追求、之理想,故能守藏自我,葆其元胎。苟非其人,苟非其時,則不能成此絕構。」文學藝術,歸根到底都是個人化的。」

這段關於西南聯合大學校歌的《滿江紅》,就是個人情感與家國情懷相結合的典型作品。但歸根結底,詩詞永遠都是個人化的,不能體現所謂集體的情感。

之十一,

「奧爾特加說,是「平庸的心智儘管知道自己是平庸的,卻理直氣壯地要求平庸的權利,並把它強加於自己觸角所及的一切地方。」(《大眾的反叛》,10頁,劉訓練、佟德志譯,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年)在古典社會,人們崇尚精英,反對平庸,故元白以通俗易懂的詩風為號召,只在文學史上落下個「元輕白俗」的壞名聲,而今天不學無術者,卻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凌駕於讀書破萬卷者之上,寫出來的東西沒有詩味,鄙俚無文,卻美其名曰是一種通俗易懂的「文學風格」,其實那些東西又有何文學價值可言呢?

至於你所舉《唐詩三百首》的例子,對你的觀點而言,不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因為《唐詩三百首》只是「為家塾課本,俾童而習之」的童蒙讀本,且孫洙選詩,「專就唐詩中膾炙人口之作,擇其要者」,是依通俗為原則而選就的,它們既不是唐詩精華的薈萃,更不是唐詩的全部。」

關於「平庸」,我更傾向於在某方面有否「天賦」,或者在某方面「無興趣」或「懶惰」與否。

「元輕白俗」是對唐代詩人元稹和白居易詩風的一種評語,謂前者輕佻,後者俚俗。

《徐晉如重編千家詩詳目》,相比較《唐詩三百首》,就完全是不一樣的選編。非常好,推薦徐所編詳目吟誦閱讀。事實上,這本詳目和國詩答疑錄一樣,我都列印了裝訂在一起,方便閱讀,嘿。

過於通俗易懂的書,我都不合適閱讀了,除非此書是關於啟蒙思想的。讀書之樂,一在共鳴,二在深究。只有玩味時,才有樂趣。

之十二,

「絕人攀躋之姿」,躋,讀機,登,上升的意思。

詩的本質是自由,自由是詩旨的惟一的絕對的前提。」說得真對!

之十三,

「我認為真正的好詩,都是篇不可句摘,章不可字求的。評詩首重「氣」,即看詩的作者在創作這首作品時,是否有沛然廣大莫之能御的激情。故我讀詩,既不是如你這般重其結構、章法,亦不是像很多詩評家一樣糾結於一聯一字之得失,我只看這些作品能否打動我的靈魂。」

之十四,

「這種閱讀,本就已經直指中國文學的真諦了。還需要注意什麼呢?中國文學,是人文主義的文學,作品之高下,本就繫於其人人格之高下,其人人生所能達到的高度,亦即是其人作品所能達到的高度。詩者,吟詠情性是也。苟能於作品中見出其人之情性,其他一切的藻飾、技巧都是不重要的。譬如淵明,其詩文采技巧一無足稱,而必推為中古第一者,以其人也。」

對不對?當然對。所以,從這段來理解,我不要寫那麼多的詩詞賞析。詩詞欣賞,化為自己的東西,就好。

之十五,

中國文化中的真,指的是是忠實於自己的內心,葆有其赤子之心,不虛偽,不矯飾。詩的本質是吟詠情性,如果不能忠實於自己的內心,便是偽詩。」這也是我對某某總抱有距離感的原因。矯飾,非我所喜。真性情,才是人生中最喜愛的品質之一。

之十七,

「這個世上真正的詩只有一種,它們存在的惟一目的,就是抒發作者自己的生命體驗。」「棖觸時事,不過是一個引子,最終都要落實到個人的生命體驗中來。古人感時哀世,每多佳作,是因為古之士大夫,政治生命就是他幾乎全部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兼濟之心完全是一種本能,完全是不假外求的。故只有讓自己在人格上先成熟起來,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知識分子,才能直面慘淡的人生,才能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一個道的層面的問題。」

「棖觸」:棖,讀成,用東西觸動。棖觸,觸動,感動。

詩詞都是用生命來體驗的。人生經歷的不同,寫出來的詩詞就會完全不一樣。而人格成熟為首要。

之十八,

「數代不一覯」,覯,讀夠,遇見的意思。罕覯,不常見,很少見。

之十九,

「人的命運歸根結底,是由他的性格決定的。」性格決定命運。

「認為詩源於生活、這是徹底錯誤的見解。這種見解,是上了「文藝反映生活」、「物質決定意識」的理論的當。決定你的生活的,不是生活本身,而是你對生活的態度。」他寫的是真理。決定我的生活的,不是生活本身,而是對生活的態度。

之二十,

真正的好文章、好詩詞,都是從作者的生命中噴薄出來的,為時著文、為事作詩,都是直接拿花粉當蜂蜜賣,乾的是偷懶的活計。這種偷懶,是以放棄自我,放棄通向獨立自由的努力為前提的。把這種偷懶活計說成是向老杜學習,是對老杜的侮辱。沒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便不會有真正的文學。文學的底蘊,一定是個人主義。……花木鳥獸、天地風雲、人事代謝,無物不可入詩,然而首先是因為詩人選擇了它們。」

是的,無深厚感觸則無詩詞,我也寫不出來。很久都不說自己喜歡文學,只說自己喜歡文化。

之二十一,

「同其沆瀣」,沆瀣,讀漢謝,比喻氣味相投的人勾結在一起。

之二十五,

詩人與詞人,皆須以哀樂過人為根本,故惟激情可以成就詩人詞人。但詩人與詞人猶自有別,詩人更多地愛全人類,而詞人更多地愛自己。另一方面,詩人的心靈強健,詞人的心靈柔弱,面對苦難,詩人選擇了吶喊咒罵,詞人選擇了流淚呻吟。詞之動人,亦在於是。葉嘉瑩先生說詞體現了「弱德之美」,庶幾得之。」又見「弱德之美」。

之二十六,

「清代自崑山顧氏起,倡為通經致用之學,往往大詩人也是名學者。這些名學者的詩,相對於不讀書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它們是有思想的詩。錢澄之說「不讀書,則詞不足以給意,不窮理,則意不足以役詞。」方以智說「讀書深,識力厚,才大筆老,吞吐始妙。」都是強調學對思想的重要性。自古惟聖人不學而能。一個人對政治世情的識力,端賴其讀書程度。」

孔夫子都說自己是「學而知之」。

「餖飣僻典」,餖飣,讀豆定,(文辭等)羅列、堆砌。

「才人之詩」,這段論述,令我想起了現代很多「優美的散文」,我不喜歡。

之二十八,

「那些作品,只是「被傳誦為優秀」的作品,也就是說,它們是大眾眼中的優秀作品,而我們所關心的,卻是一定層次以上的人心目中的優秀作品。相信這一點,你非常清楚。很多詩之所以能傳誦,並不是因為它們優秀,而恰恰是因為它們平庸。」這也是學校課本中選的一些詩詞,我不能夠欣賞的原因。

「偈子」,偈,讀計,〔偈陀〕梵語頌,即佛經中的唱詞。

之三十二,

「《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好的詞總是一片渾化,陰陽感通的。」覺得懂了,最近寫詞也有這樣的感覺。

之三十三,

「清季四大詞人之一的王半塘提出了填詞的三字訣:重、大、拙。以後,朱庸齋先生又和葉恭綽先生一道,倡為「深」字。……北宋只得一個小晏,是真詞人,他的詞都是寫給自己的,所以動人,北宋無人可與抗手。……現實中美女大都沒有思想,有思想的女人通常不會美麗。……後世詞家,不滿於詞僅能抒寫男女之情、羈旅之懷,於是力求向上一路,在詞中貫注進身世之感、興亡之意、家國之思,但那已經是一種舊瓶裝新酒的做法。這樣寫出來的詞,在形式是長短句的曲子詞,在內容上卻是詩。所以,重、大、拙、深是對長短句形式的詩的要求,不是對詞的要求。詞不妨輕淺。輕淺而能動人,只在情真二字。苟其情真,雖淺語,亦能動人。試讀晏小山、納蘭成德、項蓮生諸家之作,可知語淺情深,正是詞家本色。」

原來如此!語淺情深,正是詞家本色。

之三十四,

「友朋盍簪,道義相契」,盍簪:讀合簪,盍,聚合。盍簪,意思是待人不疑心,朋友就會聚合而疾來。契,讀氣,相和、相投。

之三十五,

「文學史上化用前人的成句乃至意境,形成更深更美的新境,這種情況屢見不鮮。這不是偷,而是高明的化用。」這就是檃栝。

之三十六,

「蘇軾本人,十分埶著於自己的理想,頗能慎獨,他的問題是對世界沒有及汝偕亡的勇氣,沒有真正偉大人物那種捨身取義,殺身成仁的悲劇情懷。……精英會對自己提出嚴格要求,並賦予自己重大的責任和使命,而大眾卻對自己也對世界放任自流。蘇軾嚴格地要求著自己,他只是對世界放任自流;而後世之愛蘇軾者,絕大多數是對自己和對世界都一樣放任自流。」

有點無語。一個對自己嚴格要求的人,要對別人、對世界有嚴格要求嗎?我這樣要求自己,可是你對別人這樣要求,別人是不一定做得到的。人與人是不同的。

之三十八,

比文藝更重要的是人格。……中國文學之成家,不僅在其文學之技巧與風格,而更要者,在此作家個人之生活陶冶與心情感映。作家不因其於其作品而偉大,乃是作品因於此作家而崇高也。」

如屈原,如陶淵明,如杜甫……

「說到書法,又不同於詩詞。書法相對詩詞,要形而下得多。古人以書法為心畫,詩為心聲,而實則書法技巧的成份太大,基本上不能見出為人的。」這點我也同意其觀點。書法與國畫都的確不如詩詞更能反映人的心聲,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性格特點。作文也不能。我一直不喜歡官樣文章,不喜官方版,就是因為其中很難有真情實感。

之三十九,

「以正勝邪,以拙勝巧,這本是武功中最高的境界,展夢白卻本不知道,只是他生性剛直,寧折不回,多次的冤屈凌侮後,他性情變得更是激烈,竟使得他的拳路武功,無意中走上了這條至大至剛的道路。」武功如此,文學同樣不免於這種規律。文學的風格,歸根結底是作家的性情決定的。有什麼樣的性情,就有什麼樣的風格。或者說,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便會有什麼樣的詩。……今人之能異於古人者,不在辭彙章法意境,乃在今人所有之思想。古之詩人,以忠君愛國為其生命終極,而今人則當在人格上演進為一有「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的知識分子,有此思想精神,始有自出機杼之詩作。」

「嗤妍笑貌」,嗤,讀吃,相貌醜陋,與「妍」相對。

之四十,

「對於詩人而言,文才易得,思想難得。……平庸不是文辭上的,而是思想上的。沒有思想,做不到有寄託,可以有摯情,雖淺,亦足動人。如果連摯情也沒有,那就與文學沒有任何關係了。」

學寫詩詞,就應以此為基本。

之四十一,

「嚆矢」,嚆,讀蒿,呼號。嚆矢,指射出去發出聲音的箭。

「愧恧」,恧,能玉切,慚愧的意思。

「長安年少盡胡心,在今天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殖民主義,還將在較長一段時期內侵蝕中國文化的軀體。……我以為,西方古典之學與國學的本質是一樣的,其終極目標,都是為了鍛造完善的人格,構建有差等的和諧社會。……我以為,選擇什麼樣的思想、立場,比選擇什麼樣的方式抒情,要重要得多。」本段有的認同,有的不理解。那個「差等」我不能夠劃分。

之四十三,

「文藝學中有「陌生化」之說,文學的語言,當與日常語言保持距離,國詩的審美旨趣,又特重古雅,故非運典使事,不足以展其深致。」

是。如「狗」,我們寫到詩中,永遠會寫「犬」。

「謦咳」,謦,讀請,謦咳,一為咳嗽;二為談笑之意。

之四十四,

「茫無津涯」,津涯,一指岸,水邊;二指范圍,邊際;三指依靠,憑依。

「鵠的」,讀谷第,目的,原意為箭靶的中心,練習射擊的目標。

「立法宜嚴,而行法則當時予寬恕。論理宜真,而行事則必有時過,有時不及。此人生之實況,亦當然之理也。詩韻乃一理想之鵠的,公共之標準。故每一作者悉當恪遵嚴守。……國詩的魅力之一,便在於它是有格律的。在創作國詩的過程中,由於格律的限定,你必須要為某一個特定的位置尋找特定的字詞,格律(包括平仄與用韻)強迫你改換掉你最先想到的字詞,逼著你挑戰自己的潛能,為這一特定位置尋找到更合適的字詞。這樣,在你尋找到合適的字詞之後,會有歷盡艱辛,終於夙願得償的愉悅感。說到底,能否熟練駕馭格律,是辭彙量的問題,不是格律本身的問題。只要創作者閱讀面廣、辭彙量豐富,格律就不但不成其為束縛,反而能帶給創作者以遊戲通關那樣的快感。這就是格律本身的魅力。」

這就是學習詩詞的樂趣所在。

「吳宓先生上文所說,舊韻是各地方言的最大公約數之外,還以平水韻亦是古今詩人用韻習慣的最大公約數。平水韻自切韻而來,而切韻的編撰原則就是兼有「古今方國」之音。從古至今,語音就在不停變化著,辭彙也是。如果我們每一個時代都用一個時代的語音、辭彙,下一個時代的人就沒有辦法欣賞。正如統一的文言和方塊字維繫了中華民族的大一統,統一的用韻也維繫了詩詞的古今一貫。……推行新韻,其實就是放縱懶惰。……由於大陸國學教育的缺席,大多數國人的文化程度,遠不及舊時一位七八歲的私塾生。」慚愧,Andy說得很對,我是不學無術的人。所以,還不趕緊認真學,就更是無地自容了。

之三十五,

「《詩藪》」,藪,讀叟,人或物聚集的地方。

「張祜」,祜,讀護,福之意,如受天之祜。

「詩是人做的,人不是機器,凡是人做的事,都可能犯錯誤。(其實即使是機器,也有出錯的時候。)我們堅守平水韻之標準不可動搖,是從倡導敬畏傳統文化、保存國粹的立場出發,我們反對的不是倡新韻者行為本身,我們反對的是倡新韻者背後的民粹主義立場,對於動機上並無隳壞傳統之志者的偶然違律,則自當寬宥。……絕句出於古體(五言絕句出於五言短古,七言絕句出於短歌),在用韻上本較律詩為寬,」

「隳壞」,讀輝,毀壞,崩毀。

絕句不能講是律詩的截句嗎?這個觀點和王力先生等所說不一樣啊。這個需要再讀《禪心劍氣相思骨》了。

之四十六,

平水韻只是一個標準,不是一種現實語音。……舊時人讀詩,有一個方法,叫作「叶韻法」,即在讀詩時,遇到用自己的方言或當時的官話念來不押韻的字,要臨時改變其讀音,使之叶韻。」這點很重要,非常重要。我自己是不知道從哪本書知道的,反正每次用方言讀平水韻表,或者讀《聲律啟蒙》,或者讀詩詞時,都是這樣讀的。現在讀別人寫的詩詞,一讀就知道是否押韻,或者入聲字一讀就知道。

之四十八,

「詩序有言:「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曾經訂閱過一年的《中華詩詞》,發現沒有什麼看頭。沒有真情實感的詩詞,都不是好詩詞。

之四十九,

「對於一位成熟的詩人來說,他所寫的每一首詩,都是融入了他整個兒的生命體驗。他對人生苦難的承受、對理想的埶著甚至懷疑,都會打入詩中,而非為一時一地所見所聞所感。……說詩作顯得直白的問題,除了因為文言功底不夠,也與你思想不夠深刻,故沒有深沉的東西作為支撐有關。文言功底不足,可以多誦讀文言文,只讀詩,不讀文,寫不好詩。只讀詩文,不讀思想性著作,同樣寫不好詩。」很對!所以,我要讀更多的書。

之五十,

「教人寫詩,只要引導學者重視古雅,懂得追求深美閎約即可,更多的東西是靠天份的。比如風骨,不是說學漢魏就能培植出來的。那得天性里有一種埶著剛強的東西。」我也認為!

之五十二,

「夥」,讀火,多之意。如「夥頤」,頤是助詞。

「宋詩不若清詩深刻,亦不若清詩沉著有味,清詩收三千年詩國之結,而光宣二朝詩學,又為清詩之最光大者,詩由同光體入,予以為是今人學詩之正軌。」讀《近三百年名家詞選》就有這樣的感覺。何謂「同光體」?同光體主要學宋,以陳三立為代表人物,魁傑沈曾植,能人鄭孝胥,秉承宋詩「以文為詩」的傳統,以議論入詩,以虛詞入詩。

之五十三,

「清詩之超軼唐宋處,曰合詩人之詩與學人之詩於一手。故非積學之士,不能為清詩。……惟《古詩箋》一選可反覆諷誦。」哈哈,在孔夫子舊書網買了本書,今下午收到了!連運費一起68元,上下兩本,豎排繁體,王士禛編。

「愨」,讀缺,誠實謹慎。

「鉅擘」,喻傑出的人物。

之五十四,

「如果從「詩的」而不是「樂府的」標準來說,清人龔自珍的那些相對於唐人已算破體的七絕,無疑更高一層。他的七絕就不是追求風華蘊藉,而是追求茂郁清深。其實不是他追求茂郁清深,而是因為他本身是一位思想家,故下筆不自覺茂郁清深。」這根本就沒有辦法模仿。所以,學寫詩詞,首先要做的,還是對人格的培養。

之五十五,

「詩之佳妙,本不在矜才使氣也。……荊公擅權誤國,然其人情感濃烈,詩作感人心脾,山谷則情枯如禪,全憑才力,如何可以並論?」突然就想起了在墨雨家見到的某人畫作,無情如枯禪。我不喜歡那樣的畫作。

之五十八,

「凡是在詩中用成語的,都是不會寫詩的。……詞卻不同。詞中可用前人成句,也可以略作檃括,因為詞體從一開始便帶有比詩更深的遊戲性,古人在其中融鑄前人成句,本就是一種遊戲精神的發作。」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自己初學寫詩時,阿牛老師總要我不要用那種別人寫過的詞語。

之五十九,

「初學詩詞,最難的一關不是平仄關,而是辭彙量不夠,找不到足夠的辭彙傳情達意,多填長調,多用鋪敘,對於辭彙量是一種強制性的訓練。……其實一首長調,以雙調詞論,重點就上片結尾、過片開頭。」終於懂了,為什麼徐晉如教詩詞要練長調。我自己這么發狠讀書,各種傳統經典書籍包括其新解,就是詞匯量不夠啊,都不懂啊!

「在我的詩學體系中,氣力,有著不同的意蘊。我所說的氣,就是古人常說的潛氣內轉的那個氣。我認為它是道的層面的東西,也是一首詩、一首詞的靈魂。氣這個東西需要養。如何養?不論是詩還是詞,都要求你的內心充足豐盈,要有對人類的愛。這種愛充盈了,自然便有氣力。沒有愛的心靈是乾涸的泉眼,這樣的心靈,永遠迸激不出有氣力的詩詞。」到哪天,我能說:不是我需要詩詞,而是詩詞需要我?相信我這今後的歲月里,會永遠需要詩詞。

之六十,

「故應多聽崑曲,訓練自己對古典音樂之感覺。……比如《虞美人》,蓋衍霸王別姬之故事,其聲必為悲涼抑鬱之至。又如《祝英台近》,系出梁祝故事,其聲凄苦斷續。……整體而言,古典音樂在風格上都是比較沈鬱的,絕少歡快輕茜之音。」崑曲真是聽不懂啊,周圍沒有找到好老師指點。《虞美人》最近填了一首。古典音樂中,古琴曲也是如此,歡快的少,沉鬱的多。

之六十一,

「起承轉合原是古人為便於初學者提出的,高明者則潛氣內轉,泯然無跡,不求起承轉合而自然克諧。……講究起承轉合,僅對臨帖階段練筆階段有意義。」「克諧」,能夠成功。

之前就不懂起承轉合,因麥子提出來要我賞析,到處找了一下,就提出了我的觀點,說真正寫詩詞的人,不會去考慮起承轉合。學了《大學詩詞寫作教程》之後,知道的確有,但現在學會了,真有點不記得要「起承轉合」了,呵呵,是有進步了。

之六十二,

「詞為最粹美之音樂文體,……《虞美人》的妙處便在由悲抑到悲不自抑,由涓涓細流而到奔流入海」將心寫入,自是好的。我寫的這首,算不算呢。

 

詩詞,學了這么久了,最後的結論:是為了自我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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