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周刊》:走進溫州人

走進溫州人

 

蜘蛛精神 使溫州人立足世界

 

《世界周刊》記者韓傑

 

最近幾年,隨著溫州人在中國和國外不斷取得經濟上的成功,一些中國學者開始尋找溫州人成功的秘訣,甚至總結出「溫州經驗」和「溫州精神」。紐約美中商會現任會長夏朝陽說,他曾經參加過幾次研討會,但覺得那些討論「不著邊際」,有點牽強附會。

 

夏朝陽是溫州市七都鎮人,1983年畢業於溫州師範學院。1989年,他前往法國尋求發展,五年後來到美國。早在1994年,他就開始在曼哈坦中城小商品批發市場開店,「當時那裡沒有溫州人」。此後,溫州人才開始跟進。現在,他的生意涉足商品批發、生鮮超市、品牌服裝和房地產開發。

 

他認為,溫州精神中最重要的特徵是「蜘蛛精神」。蜘蛛精神就是自主獨立的吐絲結網。前一個網路被打破,他們就在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打破了,我們再結,重新起步。」溫州人特別會結網。「他們利用每一個空間,編織自己的網路。」

 

他說,不管溫州人參加「排會」、交朋友,還是參加社團或其他活動,他們都是在編織自己的網路。「這個網既是自己的事業之網,也是圖謀發展的人際之網。」 不管環境多麼惡劣,溫州人都能找到突破口。現在,溫州人遍布中國和世界,結網是個基礎。「沒有這個,我們活不了。」

 

但是,一些溫州籍的律師、醫師和金融軟體工程師卻對鄉親們的成功有不同的看法。剛從紐約搬到加拿大的證券公司高級技術主管溫州人陳思進認為:「溫州人在國內經營的大都是勞動密集型、低附加值產業,可持續發展的空間極其有限。他們在海外則多從事中國移民的傳統產業。而且,溫州人進入之後,引起惡性競爭,將不少華人同胞擠出圈外。」

 

陳思進說,最令人擔憂的是對溫州人子女的教育。「他們認為成功的唯一標準就是賺錢多少,而能否賺錢和讀書關係不大。他們感到能否發財與讀書關係不大,所以不重視下一代的教育。溫州人還有一個想法,『我自己做老闆,只要我有錢,我想用博士就用博士,想用碩士就用碩士』。現在,他們雖然花錢讓子女上好學校,但好些人只是將其做門面,並不真正明白知識的重要性。這就是溫州不出大企業家的原因。」

 

漂洋過海來沒謀生

 

1977年移民美國的紐約溫州同鄉會副會長黃根弟說,溫州人移民美國可以追溯到六○年代後期。早期溫州移民都是先在香港做海員,後來隨船來美後「跳船」。此前,這批溫州人曾在上海美國人或英國人家裡做工。

 

後來,他們移民到香港,上船做海員,「實際上在船上做服務工作」。後來,他們有機會隨船來到美國。許多人在美國人家裡打工,擔任廚師和管家的工作。因為他們有技術,工作勤奮,對主人忠實,故主人家幫助申請移民。十多年後,他們的家人依親來美。

 

中國大陸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後,有的溫州人通過移民來到美國,更多的是通過偷渡的方式。他們先去衣廠打工,有了錢再做小買賣。溫州人互相幫助,「你幫我我幫你」,通過標會買下房產。他認為,溫州人對錢看得太重。「他們認為有錢就有面子,誰都不想丟臉。」他們整天攀比,「我一定要比你好,把自己弄得光彩一點」。

 

改革開放以後,在溫州的人也率先致富。因為溫州靠近台灣,溫州人通過走私賺得第一桶金。同時,海外僑胞對他們也有幫助,有的人帶錢回溫州辦廠。他在八○年代回國探親,穿了一雙新鞋子,被認為「鞋子很好」,一定要他脫下來。他們按照這個鞋樣生產,「結果賺了很多錢」。「我每次回去,鞋子都被脫掉。」

 

紐約溫州同鄉會榮譽會長黃益崇於1950年去香港,在一個海船上擔任「總管」。1970年,他從香港來到美國。「那時,紐約見不到溫州人。」後來,他在一家美國人的西餐廳做廚師,其間也和朋友一起開過餐館,但是時間不長。

 

他說,老的溫州移民有老思想,沒有錢,也不會動腦筋,認為有飯吃就行了。過去一、二十年,溫州人才開始快速增加。「這些年不得了。」這些新溫州人什麼都做。「錢多做,錢少也做。」他們還做會,買房子,「發家很快」。

 

 

調整心態先苦後甜

 

夏朝陽是新溫州人之一。他說,在他進入中城批發市場時,美國經濟開始上行。「我們入場的時機很好。」但是,九一一後,他看到美國經濟開始下行,遂把批發公司搬到鄰近的新澤西,因為當地房租便宜。「商品銷售至全美,故批發地點並不重要。」

 

九一一後,他開家服裝公司,專門設計為非洲裔嘻哈(Hip Hop)歌手穿的衣服。這些衣服尺碼比較大,在非洲裔集中的紐約市牙買加的商店銷售。「我們有自己的品牌,名為抓住(Clench)。」現在,該衣服品牌改為CLH。同時,他又在紐約法拉盛開海鮮店,後來改為生鮮超市。後來,他在佛羅里達投資地產。現在,他在中國大陸投資電子節能燈,因為政府提倡節能。「這是美國的技術,帶到中國生產。」

 

他以自己的情況舉證說,溫州人一般都是白手起家,又不滿足現狀。他們認為,要甜必須苦,先苦後甜,因此也能以苦為樂。「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大多數溫州人出身底層,因此「什麼都敢做」。他們對空乏的思想不感興趣,主要注重實際。「估計可以做,就發揮最大的潛能去做」。他們不管人家怎樣,不願巧取,只是按照自己的基本思路去走。

 

他透露,溫州人最常使用的策略是價格優勢。「這是溫州人生意的特點,也是沒有謀略的方法。」但是,這個策略永試不爽,不管是哪個行業,也不管在哪個國家。同時,它也是把雙刃劍。

 

現在,溫州人成功以後開始奉獻。「這是大勢所趨,想做點好事,也有名利在裡面。」溫州人成立許多社團,都是非營利組織,為社區服務。他認為,在這些社團中,會長得到的最多,有名有利。「什麼都排第一,和領導人先握手」。副會長人很多,出了錢,但是默默無聞。

 

他說,溫州人對子女的教育持以下的態度。有的七、八歲或十來歲的孩子隨父母來到美國後,因為成績落後,不能正常上學,因此父母就會安排他們和父母一起做工。「這不是父母不讓他們讀書,而是他們念不出來。」但是,溫州人的子女都很孝敬父母。

 

溫州經驗值得學習

 

紐約州前華裔眾議員孟廣瑞認為,溫州人是特殊的一群。溫州人勤勞,團結,有經營生意的頭腦。他說,他和溫州人的感情比較特殊。在他擔任法拉盛華商會的理事長的1998年,溫州人的蔬菜水果超市發生問題,找他幫忙,他從此和溫州人結緣,認為溫州人很有人情味。

 

他說,溫州人不是來著錢來到美國。溫州人有生意頭腦。他們在餐館打工,在街道擺地攤,在地鐵賣禮品。他們經營的九毛九商店、禮品店,每周開門七天,其他的人做不到。

 

溫州人沒有錢,找人打會。他說,他的一個親戚娶了一位溫州媳婦,聽說溫州人打會的人數可以多達七、八十人。「溫州人沒有跑會的,說話算話。」他在台灣聽說過,打會一般有二、三十人,但是來到美國的台灣人不做。

 

他們的蔬菜水果超市很多辦法很好。例如,蔬菜上櫃不收回,一到晚上,半價處理。「拿出來就要出去,不用人工搬回。」如果算算帳,這是對的。蔬菜水果留起來,就不新鮮了。他們賣禮品也是一樣。拿出來的東西三個月內售完,還主動打折,一塊錢減為五毛。「我很佩服他們。」

 

溫州籍地產商經營的方式也很特別。看中的地皮,如果自己拿不下來,就找幾個同鄉一齊買下。「其他的人一看到七、八百萬,嚇都嚇跑了。」 溫州新移民不限於中國人的傳統行業。他們還製造飛機零件和五金產品,與傳統的移民生意不一樣。他們發展的速度非常快。

 

身在海外心繫家鄉

 

紐約溫州總商會名譽會長章愛龍稱,溫州人的精神就是勇敢向前,永不停息。2002年,溫州市舉辦世界溫州人大會。他從會議出席者名單中發現,參加大會的代表來自世界各地,「沒有溫州人居住的國家很少」 。

 

他說,溫州人有一個傳統,就是回饋家鄉。在平時,一旦家鄉需要,他們就捐款。如果遇到天災,他們更是如此。有的溫州人甚至把畢生積攢的家財捐給家鄉。兩年前,時年93歲的溫州市瑞安籍畫家陳雪薇,把自己68幅畫作並未留給子女,而是捐獻給家鄉瑞安市博物館收藏。

 

溫州人對祖先極為尊重,極力保護祖墳。近年來,溫州市經濟發展迅速,許多農田改成工廠。於是,當地政府要求搬遷原來的祖墳。他說,上百人向他提起此事,並請他向當地政府反映,保護海外僑胞的祖墳。他們稱:「祖墳都被扒掉了,將來如何教育子女認同中華文化?」

 

溫州人對溫州的語言保持較好。「如果父母雙方都是溫州人,他們在家堅持將家鄉話。如果父母雙方中有一個溫州人,子女起碼能夠聽懂溫州話。」在溫州人舉辦的活動中,溫州話是唯一的交流語言。一到周末,家長們都把孩子送到中文學習學習,因此溫州第二代能夠說國語。

 

他說,很多人都說溫州話難懂。但是,難懂有難懂的用途。七○年代末,中國開展對越自衛反擊戰。「部隊之間傳遞信息主要用溫州話,因為其他的語言越南人都會。」過去,越南派出大批人員到中國學習,因此中國主要語言他們都學會了。但是,溫州話是例外,結果派到用場。

 

通商歷史有利經商

 

紐約市立大學亨特學院華裔教授鄺治中認為,溫州人經商意識起到很大作用。他曾經對中國通商史進行過研究。他說,清朝政府實行海禁,把整個中國沿海封閉起來,僅留下廣東作為對外通商的口岸。但是,這個海禁並未完全封閉,有的地方漏掉了。「這些地方包括溫州、福州等沿海口岸。」

 

既然要通商,就要有商品與外國人交換。因此,溫州地區與其他農村不同。他們要生產蠶絲和茶葉,與外國人交換商品。因此,他們的金錢觀念與其他地方鄉下人的金錢觀念不同。「溫州當地生產外銷產品,其生意經有著歷史的原因。」

 

他認為,溫州人會做生意不是天生的,而是歷史造成的,因為溫州人有這個環境條件。因此,中國實行改革開放後,溫州人首先生產衣服、鞋子等產品。「皮鞋廠都是設在鄉下魚塘旁邊。」 因此,鄉村都受到資本主義發展的影響。

 

通商的另外一個條件是外邊要有人,「不然也搞不出來」。過去,人們總是說浙江人闖世界,這裡所說的浙江人就是溫州人。溫州人先到歐洲。過去,他們生產的服裝和鞋子都是出口到歐洲。現在,他們在義大利辦衣廠,老闆和工人都是溫州人,生產的產品出口到東歐。

 

敢於冒險取得成功

 

鄺治中說,溫州人的特點是敢於冒險。普通美國人都有保險,而溫州人沒有。因此,如果能夠做好,他們就做;如果不好,他們就改。「他們對事業的穩定性不太注意。」

 

溫州人實行互助。如果有人結婚,他們都要出錢,因為他們認為「我結婚他們也會給錢」。他們沒有錢,就向親戚朋友借。如果第一次不行,他們再借錢。其他溫州人了解到這個情況,也願意借錢,幫助冒險。溫州人有組織。如果家裡人不幫忙,他們可以找溫州人的組織。如果這個組織不行,他們再找另外一個。

 

福州人在七○年代就開始來美,而大部分溫州人都是八○年代和九○年代來美,比福州人來得晚。「協助溫州人來美的蛇頭都是福州人。」但是,溫州人的組織性更強。他們組織互助會,每月出錢。「資金很重要,是做生意的關鍵。沒有這個,只有做苦工。」

 

他認為,福州人和廣東人差不多。他們都是做工開始,存點錢做個小生意,如開餐館和衣廠。這也與外界條件有關。廣東人當時沒有機會。在六○年代和七○年代,美國的工會很強,管得很緊。但是,現在勞工法給小僱主一個機會。因此,壓低新移民的工資就很容易。

 

「廣東人剛來時,很多地方都不讓住,也不能購買房產。」在六○年代,有些生意不準華人經營。現在,這些現在都沒有了,有錢就能買到。種族問題沒有過去嚴重。因此,溫州人運氣很好。

 

他說,歐洲人到美國來一般經過三代才能成功。「第一代沒有錢,只能做農工;第二代攢點錢做個小生意;第三代才有機會讀大學,進入商人隊伍。」但是,溫州人「一跳就進去了」。這與溫州人的經商意思有關。「他們情願在街頭賣東西,一天到晚被警察追,也不願進衣廠。」

 

溫州鄉親四個特點

 

出生在溫州的陳小敏現在曼哈坦一家律師事務所擔任主任律師,該所有十多個律師,提供公司、金融、貿易、信託等法律業務。他說,該律師事務所的總部在北京,名叫德恆律師事務所,為現今中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之一。

 

陳小敏說,他一歲時隨父母下放到鄉下,等到上高中後才回到溫州。1978年,他考入廈門大學哲學系,本科畢業後考入該校的經濟法碩士研究生。1988年,他進入賓州州立大學讀比較法碩士,一年後畢業。接著,他考入猶他州楊伯翰大學攻讀法學博士,畢業後在紐約從事律師工作。他總結溫州人有以下四個特點。

 

一、沒有權威感。他說,不管是國民黨統治還是共產黨統治,溫州人對這些權力並不敬畏。他舉例說,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溫州人在大街上或院子里收聽台灣電台。「這些電台當時屬於敵台。但是,他們沒有敵台的概念。」他們與海外華僑聯繫,希望向外發展,去海外拼搏。

 

二、沒有虛榮心。他們白天做生意,晚上睡地板,只要賺錢就好,不被虛名所累。有些事上海人可能不做。但是,溫州人就去做,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他舉例說,一個溫州人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回到溫州,擔任當地一家私人財團的執行長。而其他的哈佛畢業生都是去大型企業打工。

 

三、願意冒風險。溫州人都願意自己創業,自己承擔風險。即使是專業人士,也在考慮是否自己建立公司。這與溫州當地的國營企業薄弱有關。溫州位於沿海,屬於備戰地區。因此,過去幾十年,國家投資很少。因此,溫州人沒有國營企業概念。留學生也是想著自己建立企業,自己掙錢。

 

四、非常抱團。他說,溫州人很像日本人。本地資源少,只能向海外發展。例如,溫州人首先到歐洲謀生,沒有得到政府支持,成功與否全靠自己。「他們不抱團無法生存。」他們家族成員之間聯繫很強,此外還有朋友和會社等關係。溫州人的企業多是家族企業。他舉例說,過去溫州有一家非常成功的寶劍禮品企業。「該企業在全國的銷售人員全是親戚,以家族為基礎向全國推銷。」

 

他認為,溫州人都要創業做老闆,有本事的人都不願意打工。結果,溫州企業在當地招聘不到優秀的員工,制約溫州當地企業的發展。因此,溫州市好的企業都往外走,搬到上海、杭州等城市。

 

重視經濟忽視教育

 

現在紐約西奈山醫學院任新生兒科醫師的林錦自稱是溫州鄉下人。他於1978年考入溫州醫學院,五年後畢業。在親戚的擔保下,他1989年來到田納西洲的一所大學實驗室做科研。得知美國承認中國醫學院的學歷後,他於1993年通過美國兒科醫師執照考試。當年7月,當來到紐約大學做住院醫師時,其他的中國留學生仍然在讀博士。

 

他把出國的溫州人分為兩類。一類是留學生;另一類為生意人和偷渡者。他說,溫州醫學院是當地兩所省屬高校之一。目前,溫州醫學院畢業的學生有20多位在大紐約地區工作。「他們有的在醫院做醫師,有的在醫學實驗室做生物醫學研究,還有的從事其他工作。」但是,他們與溫州同鄉會沒有什麼聯繫。「前幾年,世界溫州人大會在溫州召開,並不邀請我們參加,因為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溫州人比較實際,不尚空談,不像北方人好面子。「其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教育。」他對一般溫州人的看法是有錢沒有文化,想的就是怎麼賺錢。「溫州人的賺錢的意識很強,但是都是小打小鬧。」

 

溫州當地沒有文化氣氛。在他的生長的村子裡,有許多人在歐洲做生意。前幾年,有的溫州人從歐洲回來,主動要把全村人的保險全部買下。也有的外國回來的人替村裡修路。但是,沒有聽說有人回去辦教育。村裡也很少有人讀大學。「我們班有六、七十個學生,僅我一人上大學。」

 

因為溫州醫療水平不行,許多溫州老闆都去上海看病。他說:「溫州有六、七百萬人口,不可能都去上海看病吧?」現在,他每年都要回去兩三次,一次兩周時間,幫助溫州醫學院建立圍產醫學。「這個圍產醫學已被列為浙江省的重點項目。」

 

陳小敏也說,溫州人移民這一代不太重視教育,「有機會就賺錢」。不管是從中國大陸出來還是從香港、台灣出來的溫州人,如果生意不成功,則不太重視子女教育。「成功以後,再重視子女教育。」溫州人把小孩拉去做生意。而其他地方的人則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甚至千方百計送小孩出國留學。他說,並不是所有的溫州人家庭都不重視教育,知識分子家庭比較重視,和其他地方的知識分子一樣,「重視教育與家庭經濟情況無關」。

 

溫州局限應該擴大

 

陳思進於1990年9月來到美國,紐約市立大學專攻電腦系統軟體設計。1994年6月,他獲得電腦科學碩士學位,同年10月進入當時美國的銀行家信託,任風險管理部金融軟體開發分析師。他先後在瑞士信貸、美洲銀行證券公司任副總裁,負責公司交易系統的研發及管理。

 

他認為自己有資格以一個溫州人說話。「我雖在北京、上海長大,但祖籍是溫州。家父一家一直在溫州,前些年才搬到杭州。父親現是當地著名房地產商。」 他在溫州還有三個叔伯、一個姑媽、許多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大大小小加起來共有上百人。

 

他說,現在有一種說法,好像要是中國人都像溫州人那樣的話,中國就可以崛起騰飛了。他對這種看法不以為然。前些年,溫州人成了最先致富的群體之一。溫州有句話,說家產「百萬隻是貧農,千萬不過富農,要上億才能算地主」。由此可見,溫州人的富裕程度。

 

 

他記得,有一年回溫州探親,去了一個堂妹家。堂妹在溫州擁有好幾家高級美容廳,在溫州郊外還有一棟別墅,「裡面的裝潢看得我眼花繚亂」。但她笑笑說:「我是兄弟姐妹中最窮的一個,這棟樓加裝修只用了一百多萬。很寒酸吧?」

 

那位堂妹一直詢問他在外面賺多少錢。「按照北美的習慣,我開始不願說。」但是,她則一遍遍地問,到最後我「不得不」告訴她的收入後,她很吃驚:「我還以為你每年至少可以賺個兩百萬人民幣。你還不如回來跟著我哥哥干。」她哥哥就是陳思進的一個堂弟。「他搞運輸,每年可以賺個五、六百萬人民幣。」

 

他說,人的價值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溫州當地生存空間太小,只能向外求發展。在外求發展時,因為人地生疏,溫州人只能抱成團才有力量。在向外發展時,他們也只有刻苦勤奮,吃苦耐勞才能出人頭地。從這點上來說,這正是華人在海外奮鬥的縮影。

 

但是,海外華人,特別是新移民,都很刻苦勤奮,吃苦耐勞。但要,如果僅以溫州為界,再有錢也只是一小部分華人。但是,如果能夠不分來自哪裡,不管是來自大陸、台灣或香港,也不管是南方人或北方人,要是要都能抱成一團,那華人在異國他鄉的力量就不可小視。

 

 

                            《世界周刊》2007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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