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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樂:雙性戀是最幸福的一類人

愛情是人與人之間的強烈的依戀、親近、嚮往,及無私專一併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在感情世界中,人們更願意去讚揚且崇尚男女之愛,而同性之愛卻要遭受世人的歧視。為何與同性戀劃等號的往往是變態、艾滋病?今天我們將一起近距離接觸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感受同性的愛。耿樂:同性戀不是疾病極端治療後過更嚴重鳳凰博報:議國事知天下,歡迎收看新一期的《縱議院》我是文婷,在今天的節目中我們不談國際、外交、實事、軍事,我們談談愛,不是我們平常所說的男女之愛,也不是親人之間的愛,而是同性之間的愛,那我特別想問一下耿樂先生,當你自己第一次意識喜歡男性的時候,你認為這種愛是什麼愛?耿樂: 當我十七、八歲的時候,身邊的同學們都開始找女朋友了,那個時候就發現自己可能跟別人不太一樣,對我們班的男生特別感興趣,但是我覺得這種感覺很自然。鳳凰博報:您會覺得這種愛很特殊嗎?耿樂: 那個時候還是很害怕的。我們年輕的時候,不像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那個時候我們基本上所有過去關於這個同性戀的知識,基本上都是傳統的一些雜誌和媒體,而那時候傳統媒體對同性戀的報道非常的少,大部分都是負面的,所以當時我意識到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的時候,還是挺擔心的,覺得這個是自己的隱私。甚至有點自卑。鳳凰博報:根據方剛老師的研究,這種愛和男女親人之間的愛有什麼不同?方剛: 當您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我最先想到的是一個小故事。記得一次閑聊的時候,有一個人問在場的一位同性戀者,問他說同性戀的感覺什麼樣的?然後那個人沉穩了片刻說:戀愛的感覺很好。其實回答這個問題就是,所有愛的感覺應該是一樣的。不是同性戀的感覺和異性的感覺就會有哪些不同。從作為一種感情來講,我相信無論是異性的、同性的或者什麼樣的愛,都是一樣的。但是因為社會附加了太多的評價,對於同性的愛的評價異性愛的評價都是不一樣的,而這種壓在同性戀者身上的負面的評價和壓力,我覺得這可能會使得他們的愛在內心的感受會有所不同,但是是外在的東西而不是愛本身的,是外在社會強加給這種感情。鳳凰博報:我們也看到很多人剛剛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的時候,認為這是一種疾病,我們傳統的報道中也是這樣來形容的,甚至用一些比較極端的如變態啊這些詞來形容這一群體,但其實我們在2001年的時候,中國就已經將同性戀剔除掉疾病的範圍之外,但是依然有很多人用一些極端的方式,限制或者說來改變自己的一個性取向。您當時有沒有這樣子?耿樂: 我們那個時候很迷茫,還好那時候更努力的去工作、學習、沒有太多去想必須要找一個男朋友。有了互聯網之後,我到網上去搜相關的信息,搜同性戀、gay,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有個網站叫39健康網,他裡面有大量的同性戀的負面新聞,說同性戀是變態,同性戀需要治療,然後我當時就認為自己得病了。我想我要去哪兒去看病,不能在我所在的這個城市看病,我一看病別人就知道我是同性戀怎麼辦?我就想我去哪兒看呢,也不知道。後來我到國外的網站去搜gay,發現原來同性戀是少部分人的性取向不同,就越來越有自信。鳳凰博報:但是依然是有很多年輕人還是想用一些極端的方式,比如說什麼電療啊,來用這種強制的手段,鳳凰衛視有個短片,就是講述一個同性戀者,通過電療來治療自己,但是治療之後,他覺得自己對男性也沒有感覺了,對女性也沒有感到了,其實這樣的方式恰恰使他心裡上真的是產生了一個疾病。耿樂: 同性戀其實是不可逆轉的,性取向是不可逆轉的,無法通過外在的治療和輔助的措施去改變一個人的性取向。我曾經想掰彎方剛老師但沒機會。我們從案例上來看,更多的是無良商家的宣傳和一些沒有科學屬性教材、文章等等錯誤片面的引導和宣傳。另一方面很多同性戀者,他們的父母希望能夠有一種辦法,改變孩子的取向讓他們能「正常」,這樣父母可能就會覺得,我的孩子將來可以結婚,可以生孩子傳宗接代,然后街坊鄰居同事親戚朋友都不會歧視我們了,所以更多是來自父母的壓力。曾經有過一個案例是,天津的一個同性戀男孩,他的父母帶他去精神病院精神科去看病,給他吃了大量的精神疾病類的藥物,男孩父母說這個男孩非常聰明、非常活潑,但是吃了大量的治療精神疾病類的藥物之後,變得很木訥,對他的智商,整個方面都有很大副作用,所以父母特別的後悔。如果在此之前他的能夠知道,這個是無法治療的,他們就不會帶著孩子去看病,也不會吃那些沒用的葯。方剛: 其實病號是整個社會對於同性戀性少數的種負面的定義。早期他相信自己可能是需要治療的人,但一確定發現自己確實需要治療。包括家長也不自知,所以才會去尋求治療和改變。但也有一些人並不是真的那麼堅定的認為自己有病,但是面臨社會的整個壓力,會是他的想法改變。這些所有問題,都觀念、文化、造成的。像剛才那個我們談到那個例子,好像確實出現了一些很大的問題,但這些問題大部分是來源於社會文化對同性戀的定義。所以一個觀念的改變,社會的認知是非常重要的。耿樂: 我覺得我剛才那個啟蒙學的教育非常重要,但是在中國學校的性教育是非常的匱乏和缺失的,甚至是負面和錯誤的。前年5.17國際不再恐同日的時候我們搞了一個活動,叫「揭露你身邊的恐同教材」,我們讓網友們去發現學校還在發放的一些教材,包括心理類的,包括醫療類的等等,對同性戀負面的、錯誤的、不科學的教材內容拍照,然後@給我們。我們一共找出來13個,也就是說現在在高校當中至少還有13本以上的教材上面說,同性戀是變態,艾滋病是上帝對同性戀者的懲罰。甚至還有說同性戀人是需要電機療法,藥物療法去進行治療的。前一兩周還有一個微博上的網友拍照,他們大學老師在講到同性戀這個環節的時候,PPT上仍然寫同性戀是性變態,需要配合治療,所以現在教材的錯誤其實是非常嚴重的。他第一讓很多的同性戀學生們感覺到特別的自卑,因為書上都說了我是變態,說我們病了。另外一個也讓一些異性戀者,會有錯的知識後歧視身邊的同性戀的朋友。現在對於這些年輕人正在形成人生觀的時候,他們就接受大了這種錯誤的教育,影響他一生的觀念、定義。

耿樂:雙性戀是最幸福的一類人鳳凰博報:張北川先生對1100名男同性愛者的調查表明,77%的同性戀者經歷過嚴重痛苦,34%有過強烈自殺念頭,10%有過自殺未遂行動,66%孤獨壓抑,50%嚴重影響工作,38%的人遭到諸如侮辱、性騷擾、毆打、敲詐勒索、批判和處分等傷害。那面對這些,社會應該如何去幫助他們?怎樣給他們樹立一個正確的觀念?方剛: 這是一個漫長的社會觀念改變的過程,我從幾個方面來說,這種狀況呢徹底的改變肯定要有待於這個社會文化的和價值觀的改變。社會以後會更加的接受對多元,更加的尊重不同人的選擇,更具民主的意識,另外學校的性教育也很重要。我現在也在推動學生的性教育,我前一段時間出版了一本性教育教案庫。比如你如何對待同性戀同學,你愛上了一個異性戀怎麼辦?或者你愛上了一個同性戀怎麼辦?身為性少數被傷害怎麼辦?如果把這些內容都很好的在中學生當中進行傳播,對青少年成長過程中會有一個正面的幫助。包括我們的心理諮詢系統,現在很多的心理諮詢師還子進一步污名同性戀,試圖矯正。我覺得對同性戀者支持的心理諮詢系統,應該是更需要提高的方面。包括曾經的負面信息對同性戀者造成的心理上陰影,這是非常廣泛的社會體系的建立過程。鳳凰博報:其實現在普遍社會上,對於同性戀者還是歧視的,我們這次活動做宣傳的時候,曾經想打開學校的窗口,想通過學校的老師宣傳一下,希望同學們可以來參與這個話題,但是到老師那裡,就被老師卡住了,老師認為這個話題比較敏感,校園不允許傳播。耿樂: 我覺得就是無知。我們也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的很多宣傳、宣教或者是演講,想進入一些大學,都是遇到各種困難,所以我到很多大學演講,之前是打著艾滋病的防治的旗號進去講同性戀。現在是打著創業的旗號進去講同性戀。相對來說比以前進步了一點,但是我希望有機會能夠打著宣傳同性戀的反歧視的旗號進入學校,因為學校會有很多同性戀的學生,他們的生存狀態我們也需要更多的去關注。鳳凰博報:現在好像同性戀已經成為一種時髦,成為一種時尚。那在眾多同志中有多少人只是為了追求這樣一種時髦而改變自己的性取向呢?性取向會受到身邊人的影響而改變嗎?比如我身邊的朋友、同事都是同志,漸漸的我也變得喜歡同性,這是因為環境使然還是本身就有這方面的傾向呢?方剛: 其實這是對同性戀人群的一個誤解,可能更多的來自於他們周圍的出櫃的人多了。性取向是很難改變的也不能改變,也沒有多時髦,說自己是同性戀高考加分嗎?還是能夠入黨?也沒有多時髦,可能就很多人覺得怎麼會突然間同性戀多了起來。耿樂: gay們都比較喜歡穿漂亮一點,因為我們天生麗質。我們要把那些異性戀的宅男們比下去,開玩笑,其實就是一個誤解。可能大家可見的那些gay他們可能更願意展示自己,但是其實還是有很多沒有公開取向的,在柜子當中的gay們跟異性戀沒有區別大家都是一樣的。鳳凰博報:那有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我身邊的同志比較多,但是我本身不是一個同性戀,不是一個喜歡同性的這樣一個人,漸漸的跟大家在一起玩時間長了,我就會慢慢的變的也喜歡同性戀?耿樂: 不可能,同性戀必然是只佔社會當中百分之幾的少數,大家每天都生活在異性戀環境中,為什麼這些同性戀沒有變成異性戀,我們看的電影我們看的小說都是描寫異性戀的美好,那為什麼沒有把我們掰直?方剛: 我指導一個研究生,他做的就是關於性傾向的流動性的研究,一個研究女權主義的小組,進去的時候異性戀居多,小組結束的時候,基本上就都是同性戀了,是不是說那個小組把他們都掰彎了呢?也未必。一種可能性是原來就是同性戀只不過沒有意識到,沒有被發現和挖掘。另一種可能性是,人的性取向本來是就是流動的,可以喜歡不同樣的人,不一定他是男的女的,還是跨性別的可能都沒有關係,而以往我們的性傾向都是被壓抑的,一定要喜歡異性。如果按照酷兒理論,性取向是可以流動的,那也許他發現了自己,打開了另一扇窗也不一定。耿樂: 我有一個個人的認識,覺得人的情感其實是非常複雜的多樣的,同性戀看你怎麼給它定義,如果你定義一種是取向,那它可能是不可逆轉的,但你定義它一種情感,那麼我想它可能是有隨時變化的。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情景,可能都會有變化。有很多的女孩兒說,在某些時刻,我發現我喜歡女的,我是不是女同性戀?但是我問她,你對那個女孩兒的身體上,是不是有一些性的吸引?她說其實沒有,更多的是感情上對她的依賴,覺得跟她在一起會有安全感。她對同性戀的定義如果定義在情感上,那麼我們可以說她這個時候是,如果定義在身體上和性上,那麼可能她又不是嚴格意義上我們定義的同性戀者。所以我們沒有意義非要給她定義什麼同性戀、異性戀、雙性戀,都沒有意義,你喜歡誰,你就認真的去喜歡,你愛誰你就勇敢的去愛就可以了。鳳凰博報:但是其實我挺難理解雙性戀的,為什麼他又可以喜歡同性又喜歡異性,對雙方都會有性衝動?耿樂: 我曾經也很疑惑是不是真有雙性戀,我一直以為只要說自己是雙性戀的人,他肯定是同性戀,只是他害怕別人歧視他。但是後來我發現其實不是的,我身邊雙性戀的朋友越來越多,我嘗試去了解他們的感情世界,我覺得他們真的是很幸福的一類人。方剛: 關於性傾向是不是可以改變,我也接觸過一些同性戀者,如果他們是所謂後來改變的,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改變的,但是如果性取向是不能改變的同性戀先天的,那讓後天改變的人們情何以堪。耿樂: 在我17歲之前我也覺得我原本不是,因為當時我覺得我要找個女朋友,像林黛玉那樣,但當我生理和心理成熟的時候我就發現原來我是同性戀,可能就是人的意識的問題。方剛: 以往我們的心裡諮詢,針對同志人群和其他性區別少數,還都比較窄,基本上是停留在出櫃自我認同上。其實在整個西方針對性區別少數的諮詢體系當中,已經擴展到很多了,比如說職場的諮詢。同性戀者可能會在職場當中面對一些特殊的問題。包括伴侶關係的諮詢、伴侶暴斃的諮詢、包括性的諮詢,其實已經是一個非常廣泛的內容,整體上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在個體上因為它的受社會排斥等等,會有些小的差距,這些其實都是未來心理諮詢界可以擴展的很多領域。觀眾提問:雙性戀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像剛才耿樂先生剛才說,雙性戀是一種幸福的,但我覺得是一種罪惡,他一方面與異性相處,一方面與同性相處,他的重心到底放在哪邊,如果雙方發生衝突的時候,他又應該如何取捨,被捨棄的那一方那真的是太痛苦了,您覺得雙性戀的存在按正常演變出來的,還是它本身就是一種罪惡的體現?耿樂: 我覺得你對這個雙性戀的定義有問題,雙性戀並不代表他同時跟女人保持性的關係,又同時跟男人保持性的關係,雙性戀只是在心理和生理上對男性和女性都有感覺,兩個性別對他都吸引,至於他在同時或者說非同時跟誰,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如果同性戀他跟兩個男人保持曖昧的關係,我們也覺得他可能是有一點點不專一不真誠,但是這與雙性戀的取向是沒有關係的,就是雙性戀只是一個取向,並不代表同時必須跟男人和女人都保持這種關係才叫雙性戀。其實這個不只是雙性戀,可能異性戀和同性戀都有一個這樣的道德評判。觀眾提問:同志這條路一直都是很難走,那些被掰彎的直男,所面臨的痛苦估計也不怎麼榮耀,但是把他們掰彎的那些gay是否有錯誤存在呢?方剛: 我覺得就像我剛才提到的,可能只是他原來沒有意識到,沒有意識到沒有那個只不過遇到一個同徭被覺悟了也可能這麼說,但用酷兒理論就有完全不一樣的解讀,認為本來性取向就跟性別沒有關係。觀眾提問:我的初戀是個女生,而且是我的gay齡在3年以上的時候,喜歡上的這個女生。方剛: 人一定是多種多樣的,我們討論人有異性戀、有同性戀的時候,我們承認並且尊重這樣的多樣性。異性戀者可不可能同時也喜歡同性,或者一個同性戀者可能改變去喜歡異性,我們也應該認可可能會有不一樣,但是這絕對不是可以成為強行改變別人的理由。那你說酷兒理論,我給你治療要你改變,那是不一樣的。自己在成長過程中的多樣性和被說成你有病要改變你這是不一樣的。

方剛:有生之年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在中國不可能實現鳳凰博報:那兩位覺得這個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在中國什麼時候可能會實現?方剛: 我覺得不可能的,我這一輩子看不到,我比較悲觀。所有同性戀婚姻合法的國家,他們整個社會的認知關係不大,它其實是一個選票博弈的結果。在法國也經過30年的選票博弈、民主、政治、鬥爭的結果,在中國沒有選票,所以我覺得在中國可以預見的未來的歷史時期是不可能實現同性戀婚姻合法化。耿樂: 我比較樂觀的,我覺得在我有生之年肯定是能夠看到的。中國自然有很多地方不太好,但很多地方還是在進步。我曾經問過李銀河,李銀河老師是比較樂觀的,她覺得快了五年、十年、二、三十年。另外我就覺得在體制內的思考問題的方式,跟體制外是不一樣的。所以在國外可能很難辦到一些事情,在中國那層紙捅破之後其實它會變得很容易,關鍵就是看在什麼樣的歷史時刻誰或者哪些人去,有技巧性的去操作這樣的一件事情。有可能會有一個路徑去實現,但我覺得可能還需要時間。然而所有東西都不會自然而然的到來,還需要我們大家一起去努力,那個目標我相信肯定會實現,人類的社會總是向文明在前進的,以前是三妻四妾後來是一夫一妻,後來我做同志網站也是感同身受的。十年之前我做同性戀網站經常會被關閉,但是現在我們跟政府有非常好的合作,我覺得這就是一種進步。方剛: 在中小學做性教育更能夠被接受,還是同性戀婚姻合法化能夠被接受,哪個你覺得更容易一些?耿樂: 性教育吧。方剛: 從1956年周恩來作為總理就倡導性教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60年,我希望同性戀婚姻合法化,但我覺得遙遙無期。耿樂: 我記得前一陣有一個採訪,採訪李銀河老師,就是問這個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問題,他說可能要等,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呢?他說可能要等到年輕的那一代上來執政的時候,兩個不同的觀點,但是不管觀點如何我想整個社會,大家還是要努力朝那個目標走的。方剛: 我覺得李銀河在提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倡議時,他也清楚是不可能在他提的那一年成功的,但是這個過程本身的意義就已經足夠大了。耿樂: 而且我還認為,其實同性婚姻合法化,合法和不合法他是一個象徵或者是一個法條,或者是一個政策,但是對於同性戀者來說,合法和不合法對於他們的生活沒有一個實質性的影響,合法或不合法大家都可以勇敢的去愛,而可以都去爭取自己的幸福。方剛: 我覺得更可能直接的影響就是說,伴侶關係被承認,那麼繼承、財產等等的問題都能夠解決。耿樂: 去年我跟國務院法制辦公室的一個副司長,開了一個座談會,當然討論的不是同性戀的問題,討論的是艾滋病防治的問題,當時大家說艾滋病防治條例有十年了,跟那個幾個機構座談一下,看看這個條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需要改進。我說在一個對同性戀充滿歧視的社會,談艾滋病的防治我覺得是事倍功半,然後他就說小耿啊,你不要著急啊。他說十年之前我們制定艾滋病防治條例的時候,我們當時在裡面引用了一個詞語叫「男男性行為」在十年之前我們用這個詞是非常有挑戰性的,在徵詢意見的時候,有很多人提出了反對意見,這個很挑戰道德底線,「男男性行為」男人和男人怎麼能夠發生性行為呢?而且在官方政府的政策文件中出現,後來我們還是力排眾議,用了這樣的詞語。雖然是從一個疾病防控的角度,或者從衛生的角度來用這個詞語,但其實在很多政策制定上,我們還是有超前的一面的,所以他覺得大家應該有信心。我還記得有一個記者在一個政協的會議上,問政協的發言人說:你覺得同性戀婚姻在中國有沒有可能實現?那個政協發言人還是比較聰明的,他說這個話題在中國討論還是為時過早,但是我們在倒退多少年之前,中國曾經有官員公開對媒體說中國是沒有同性戀的。鳳凰博報:其實我覺得這個婚姻合法,就是這個同性戀婚姻合法的話,對於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就是一般的異性戀者,還是同性戀者的家庭各方面都都是有好的一個積極的影響的。就包括我身邊有一個同學是我高中的同學,他是個T,結婚的對象貌似是個gay。耿樂: 張北川曾經做過一個調查,在中國大概有70%以上的同性戀者,都選擇了異性戀婚姻,其實同性戀婚姻合法不合法真的不止影響同性戀者本身的權利,和他們的生活狀態,也影響了很多異性的朋友。網上有個視頻就是說,如果你不支持同性戀婚姻,那我要是個gay那我就把你的妹妹娶了,我要是個拉拉那我就嫁給你的兄弟,其實就是一個玩笑這樣一個視頻,但是你會發現,現在影響的不止是同性戀這個社區,他也會影響很多的異性戀者的生活。方剛: 其實更多的還是來自於父母的逼婚、社會的不認同。走進異性戀婚姻,本身就是害人害己的事情。我相信同志社群每個人包括主流也是不認可這樣的婚姻的。形婚其實也很困難,有的時候比假裝異性戀婚姻還困難,兩個人之間可能會有很多接觸,很多的默契很多的協議,但是真走進婚姻,操作起來都是很困難的,然後再離婚,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也不是一個很好的逃避方式。男生有些男同也是跟同妻也是有孩子的,也是有孩子的但是可能不喜歡性,不喜歡做但是他可能會勉強生孩子這個任務,因為他結婚可能很大因素就是為了應付父母讓他生孩子,所以他們有的時候也能夠有孩子,只不過可能有了孩子就沒有性生活了。耿樂: 或者他們不用自然的性行為的方式,用一些人工的方式去解決這樣一個問題。我身邊有很多男同志的朋友,他們的第一個性對象是女性,青春期在學校的時候,整個在那個環境當中,他們可能無法覺醒自己是一個gay,所以他們就找了一個女朋友也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性行為。還有一部分人他就是想證明,他是不是可以跟女人發生性行為,所以你會發現很多人他願意是雙性戀,他是覺得雙性戀還是比同性戀要高一個檔次。鳳凰博報:如果先跟同性之間發生性關係之後,還會有衝動跟異性戀嗎?耿樂: 有可能,但是我不行,主要是因人而宜。我聽過一個gay他說他很喜歡女人的胸部,他看著很興奮,我就說好噁心。

耿樂:艾滋病多數來源於亂性鳳凰博報:目前,男男性行為在艾滋病傳播中所佔的比例迅速攀升,群內感染率已經超過5%,並有繼續上升趨勢。甚至有很多年齡很小的青年學生感染了艾滋病而不知,那對於這樣的情況應該如何去避免呢?耿樂: 我們一直在做艾滋病的干預和防治,互聯網上只要一有同性戀的新聞,評論里基本上80%以上是辱罵同性戀的,說你父母知道你們同性戀嗎?你要受到譴責,把你們關到集中營里把你們都槍斃了,你們是傳播艾滋病的溫床等等類似的評論。一提到艾滋病大家都聯想到同性戀,其實不是。從艾滋病的感染和傳播其實是與性行為的方式有關,與性取向有關係。比如女同性戀當中的艾滋病感染率,會遠遠低於異性戀者。而男同性戀之所以艾滋病傳播的比例相對高,也是因為他們在進行性行為的時候,沒有採取安全的措施,沒有帶安全套。方剛: 有一種說法叫艾滋病的高危人群。比如說性工作者、同性戀者會被歸到高危人群裡面去。這幾年我一直倡導,其實不存在高危人群,高危人群本身就是一個不明化的表現,所以不存在高危人群只存在高危行為。耿樂: 前一陣我們做了一個調查,聯合中國新聞周刊,我們調查了400多那個男同性戀者,我們發現有大部分的人是從來沒有做過艾滋病的病毒檢測,也有一半以上的人是不帶安全套的,最近一次性行為是不帶安全套的,所以更多的還是他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為什麼沒有這個保護的意識,可能還是因為性教育的缺失。可能大家覺得艾滋病離自己比較遠,或者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特別想證明我是真正愛他的,我相信他他是健康的。方剛: 除了沒有帶安全套意識之外,跟同性戀的整體社會處境有沒有關係?耿樂: 非常有關係,在一個邊緣化的人群當中,疾病的防控永遠是放在意識之後的。自我認同之後,第二位可能是健康,第一位還是要自我認識自己存在的意義。方剛: 一個弱勢處境可能會影響我們的行為選擇,比如很難找到一個伴侶,那麼就會影響我的選擇。另外,如果我感染過艾滋,在社會又有歧視的情況下,我也可能會自暴自棄。耿樂: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還挺感同身受的,他現在在美國覺得特別快樂,因為他能看到希望,當人看到希望的時候大家就很珍惜自己的生活,包括自己的健康。如果一個人他看不到希望,比如我找一個同性的伴侶,我就覺得我們倆頂多也在一起待五年之後我就結婚了,他看不到希望,那麼這個時候,可能其他的東西就不是特別重要。如果他覺得,我就想跟這個人待一輩子,我們倆又可以結婚,將來我們可以領養孩子或者帶一個孩子,當然我要珍惜我們的健康,因為我還要跟他活一輩子。我每次出國的時候我感覺特別的自由,因為你會發現,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你會在大街上看到兩個男人在擁吻,你覺得特別的美好,在中國大街上你看到兩個男人在擁吻,估計肯定是被挨打的,大家都指指點點的。觀眾提問:老師們剛才也講了一些關於艾滋病的問題,同性是因為肛交所以會感染,但我覺得好像還是不夠保險,好像只要是唾液、身上體液都會感染,這個好像很難去避免,兩個人接吻吶或者說兩個人在一起都可能,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去禁慾,還是說是應該一對一的?憨憨: 大家好,我是淡藍公益負責的憨憨,關於唾液是肯定是不會傳染的,如果讓唾液達到傳染,大約需要兩升左右的唾液,並且全部注入你的血液當中,只是理論上它的病毒量可能達到傳染。一般危險體液就是血液、精液、前列腺液、陰道分液還有膽汁液,但膽汁可能我們一般接觸不到,只有這些體液裡面它有足夠的病毒量可以達到傳播,HIV傳播不是一個病毒進入你的體內就會讓你感染HIV,大約需是五千拷貝的病毒量,它才能達到傳染。接吻除非你們兩個是血盆大口還在那啃來啃去,不然的話接吻是一般不會,口腔潰瘍或者牙齦出血可能會有一定的暴露風險,如果說對方是個感染者,是需要稍微注意一些的。另外使用安全套的肛交行為是比較安全的,只要在安全套沒有破裂或者說滑落的前提下,它極大程度都是可以保護身體健康的。

陳敬學:同性戀有權享受不被認同的幸福鳳凰博報:如果說這個同性戀婚姻合法的話,有多少人會選擇通過這樣的一個方式來結合?方剛: 我覺得會有一些,但不會所有同性戀者都會選擇結婚,現在異性戀婚姻也快解體了,所以同性戀婚姻更多的意義是我有結婚權利,不一定會去行使這些權利。台灣去年就在提 「多元伴侶平等法」好像也通過不了,如果順利的話,頂多是同性戀結婚可以,但多元伴侶也是不可以的。另外還有一些現實的考慮,財產的繼承、以家庭為基礎上稅、生育等等這些考慮。如果加上這些考慮,可能結婚的就會多起來。耿樂: 如果這個社會歧視仍然很嚴重,即使你在法律上是可以結婚的,我估計也很少有人有勇氣站出來結婚,所以法制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我還是需要改變社會上人們普遍的認知。所以剛才你說這個社會應該給同性戀提供一些什麼樣的服務,我覺得除了教育之外,更多的媒體要有自己的責任,畢竟媒體起到教育公眾的義務,所以像鳳凰衛視這樣的對同志科學非常友好正面的報道,我希望是多多益善。 而不是那些負面的或者只抓住中間那些負能量去報道。有很多媒體說同性戀搶劫了,但是每天的搶劫案件非常多,有99.5%以上的異性戀搶劫,但他不會說異性戀搶劫。他會說同性戀吸毒了,一款同性戀軟體大家相約去吸毒了。我特別想問那些異性戀他們都用什麼軟體去相約呢?鳳凰博報:其實我們覺得這個國家是否偉大,還是在於他對這個社會、對一些邊緣人群是否有包容的這樣一個態度才能稱之為偉大。陳敬學: 我是從台北過來,我覺得北京多麼寶貴,因為兩位老師其實已經是全球華人非常重要的前輩或者是方剛老師,或者是耿先生,其實如果各位上網就可以看到,全球華人所有的最重要的同志婚姻,或者是同志公民爭取權益的訊息在網站上都有,所以今天對我來也是感動,其實我也很掙扎,因為我也聽一場講座然後要花那麼多的錢,可以我現在來了,我聽了之後我覺得是值得的,那這個值得的意思是在哪裡,是其實我們今天已經不缺乏所謂的科技,不缺乏有專家學者對於我們同志的一個鼓勵,但是我們現在,我剛剛聽下來其實我覺得我們缺的是勇氣,我跟我另外一半是台灣第二對公開結婚的同志伴侶,我是敬學我另外一半是阿偉。當我們生命有那麼多資訊的時候,其實為什麼我們還在等著這個國家或者等著別人,等著父母親來給我們幸福呢,搞不好我們現在會彼此珍惜,彼此的關心,就是因為我們可以好好的享受這種不認同的幸福,我們現在一直在強調人權,但是父母親有沒有不贊同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的權利?當然有,因為父母親也是思想人格經濟的獨立個體,因為他的信仰,他的成長過程,背景去選擇一個Say No的態度,那我們有沒有更大的權利去按照我們自己生命的能量去活出我們自己?當然更要如此,因為這輩子會跟著我們走一輩子的人,不是別人,也不是父母,也不是這個國家,也不是這個社會,是我們自己,那我覺得今天是一個開始,那我很期待是《綜議院》在全國的各個地方,甚至有一天來到了台北,來舉辦這樣的一個現場的對話。鳳凰博報:我們今天這個活動也是希望想通過這樣一個平台,讓更多人來了解這樣一個群體,就像耿樂先生你說的那樣,我們不爭取其他人的接受和包容,我們只爭取相互之間的平等。好了,今天的節目就到這裡,我們下期再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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