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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衛為何痛恨桂系「北上抗日」

桂系「北上抗日」,汪精衛表示「十分痛恨」

1936年6月1日,以白崇禧、李宗仁、陳濟棠為領袖的桂、粵兩系軍閥,公開發表通電,斥責南京國民政府消極抗日,宣布將率軍「北上」,與日寇決一死戰。此即桂系「北上抗日」事件,通稱「兩廣事變」。

國民黨大佬汪精衛此刻身在海外,密切關注事變進程。據此一時期汪與國內親信的來往電函,可知其對桂系「北上抗日」之舉,相當鄙視乃至痛恨。如7月12日,汪精衛致電陳璧君,明確表示不認同白崇禧等人「以抗日為內爭」的做法:

「我雖不主張(對兩廣)用武,但對兩廣以抗日為內爭,極不謂然。」①

次日,汪再致電王法勤、陳公博等人,表示對白崇禧等人假「抗日」之名,行「內戰」之實的行徑,「十分痛恨」:

「(一)中央數年以來對於西南苦心隱忍,期免決裂,此次若能本此精誠,促其覺悟,……實所深盼。(二)此電可半公開,蓋我固仍本數年來息內戰之方針,然對兩廣之假名出兵,十分痛恨,決不可模稜兩可,自昧平生。」②

汪的此種痛恨,與其政治立場有關。早在1936年5月14日,汪即已致電陳璧君,闡明自己對桂系的基本態度:

「(一)對蔣保持向來之關係。(二)對西南只取感情聯絡,不作政治關係。(三)西南有人來,至多不即不離。若聯西南以倒蔣,是盡毀數年來立場,我決不為。即挾西南以自重,亦所不屑。」③

所謂「數年來立場」,系指汪精衛自1932年任行政院長以來,願積極與蔣介石合作,以完成抗日準備。汪曾對陳璧君自述,其主持中央政府期間,「盡了數年的心,吃了數年的苦,捱了數年的罵,捱到南京已由空城而實城,由拼無可拼而至於可以拼一拼,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汪既如此自我評價,自然不會認同兩廣的倒蔣行動。

1937年,桂系「北上抗日」遭輿論詬病,軍事亦失敗,遂與中央議和,宣誓共同抗日;此為宣誓現場照片,前排中座持刀者乃中央代表程潛,右三乃李宗仁,右五乃白崇禧。

桂系一類地方軍閥的所作所為,確應重新審視

不過,汪精衛恐怕並不知道,白崇禧等人此番「北上抗日」,實際上獲得了日本軍方的支持。如據粵軍高級將領李潔之披露:

5月15日,白崇禧來廣州遊說陳濟棠舉兵時,曾表示:「只要我們掛起抗日的招牌,……輿論界必定會支持的,蔣介石也沒有理由反對……大軍到達武漢後,……馬上轉移東下襲取南京。……至於友邦方面,我們可再派人去聯絡,以過去幾年我們同日本軍方的關係來看,相信他們一定同情和幫助我們的。」④

5月18日晚,陳濟棠之兄陳維周向粵軍幹部介紹了「自己與日本駐粵總領事接洽的情況」,明白表示:「我們的策略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已取得日本軍方的諒解,願意支持我們的行動。」⑤

5月30日,陳濟棠再度向部下交底:「友邦軍方也已經聯繫好了,答應派些軍官來協助我們。他們還可以在華北方面加重對蔣介石的壓力,使蔣腹背受敵,這樣有利的時機,不幹何待?」⑥

桂系聯合日軍「北上抗日」鬧劇之真相,留存史料頗多,此不贅述。⑦然此事管中窺豹之價值,至少有二。其一,削平軍閥,確乎是全面抗戰前,必須要完成的基本準備工作。

其二,朝秦暮楚,火中取栗,是桂系一類軍閥的基本行為模式,至內戰期間尚且如此。譬如,1949年1月,白崇禧曾派親信李書城前往中共第二野戰軍四縱駐地聯絡,明確表示:

「臨動身時,白先生一再表示對毛主席提出的八項條件基本同意。……若得貴方同意,他願意充任江南進攻蔣系軍隊的先驅。」⑧

至於白索要的條件,據李書城轉述:「據我看,白先生是希望能夠儘可能保全軍隊,最好是只改變部隊名稱與指揮系統,如能在聯合政府中給白先生以相當的位置則更理想。」⑨

1948年4月,蔣介石夫婦與李宗仁夫婦在南京交談

注釋:

①②③蔡德金/輯:《西安事變前後汪精衛與陳璧君等來往電函》,《近代史資料》1986年總第60號。④⑤⑥李潔之:《國民革命軍第一集團軍紀事本末》,收錄於《興寧文史》(第二十九輯)。⑦詳情可參閱:諶旭彬:《日軍支持下的一場「北上抗日」鬧劇》,《今日話題歷史版》第200期。⑧⑨楊奎松:《李宗仁、白崇禧「和共」內幕》,《炎黃春秋》199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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