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迷絕麗的罌粟——張愛玲 - Qzone日誌
「倘使與你分開,我將只是萎謝了」,也不曉得如何就又碰上了這話,便止不住傷口的疼痛由表及裡的蔓延開來,想當初說這話時,張愛玲該不曉得最後她是要與胡蘭成分手的罷,如果知道了故事的結局便是萎謝了,她是否還會義無反顧地去愛呢?
那麼孤傲的一個女子,肯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內心滾燙的熱情又豈是尋常人能明了的,道義不過是披給他人的嫁衣裳,聽從內心的召喚,才是張愛玲這樣的女子去做的。
倘若第一本是《傾城之戀》,或者也就僅僅止於欣賞,偏偏讀的卻是那「文壇最美麗的收穫之一」的《金鎖記》,從此沉溺於她的文字難以自拔。 文字的毒藥莫過於此,她深入你的骨髓,讓你欲罷不能,只能任由其擺弄亂了你的心性,總還是那話,書還是少讀為好,性情總不會因你讀了多少的書就如何好起來,卻可能因你讀了很多的書而變得壞起來,書能亂性,這原也該是真理罷。 這是潛移默化的,是不自覺地對文字的妥協直至投降。從前我是不承認,人怎會成了文字的奴隸,若此那麼文字便該是徹底放棄的,卻又不肯這麼放棄,偏要自己心甘情願去被她所左右。
只看那些文字的名,就讓人覺著一份稀罕:《流言》,《張看》,《沉香屑》,《琉璃瓦》,《花凋》。這幾年看時下那些不著邊際的書名看得有幾分厭倦了,人的思維與創造力萎縮到這樣的田地,也難怪張愛玲會說:我們下一代同我們比較起來,損失的比收穫得多。例如:他們不能欣賞《紅樓夢》。
胡蘭成,張愛玲愛過的那個男人,人生總有一些悲哀是避之不去的,沒有誰能為這樣的男人粉飾,即便他有那麼漂亮的文字,他說:張愛玲是使人初看她諸般不順眼,她決不迎合你,你要迎合她更休想。張愛玲迎合於他的委屈,在文字中讓人心疼。讀了胡蘭成的這話,更覺這委屈之深尤甚於前。
女人,就算再強,也還是要有人可以依靠的,就算再清絕傲骨,也還是要一個可心疼的男人的。
張愛玲終其一生,無所得,只握著滿手的蒼涼,枯倦的花朵,絕塵而去。
把世俗的氣概演繹成飛揚的冷艷,把落魄的情懷描繪成傳世的神奇,俯瞰人世間林林種種,塗抹成文字里意象萬千,盛名之下,誰挽一地的蒼涼,「成名要趁早」,那麼她是否有悔名之所累,終不及一個里弄街巷小婦人唇角之邊那抹淺淺的微笑。隨意揉捏而就的文字,冰涼刺骨的憂傷,孤歡寡合的性情,是否只是為了印證:悲壯是一種完成,而蒼涼則是一種啟示。
她選擇了決絕的姿態,遺世獨立塵世間,把那些關愛與關懷隔離在你心之外,任由別人蜚短流長,只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別人要她去做的,這份堅持與堅守,是人類最高貴的品性,被張愛玲獨自演繹成了上個世紀的經典,用細碎而犀利的筆觸,把人生的悲情涼意字字穿透,把世人的殘損缺憾娓娓道來,那些虛偽中的真實,那些浮華中的樸素,勾勒著那個時代的人生百態,文學是藝術化的歷史。那個寂寞而又不寂寞著的文壇,她是一枚凄迷絕麗的罌粟,那樣恣意而開,那樣顛倒著眾生的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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