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從季羨林曾在北大旁聽說起

柳哲:從季羨林曾在北大旁聽說起2009年08月30日 09:03紅網【大 中 小】 【列印】 共有評論0條

作者:柳哲

北大資深教授、學界泰斗季羨林於7月11日走完了他最後的人生,可謂巨星隕落,天地同悲。北大設立靈堂,膜拜祭奠者絡繹不絕。

我們很難想像作為北大學界泰斗的季羨林,早年曾一度在北大旁聽,是位不折不扣的北大「偷聽生」。

季羨林晚年在回憶文章中曾談及這段往事:「這一次又撞上了喜神,北大和清華我都被錄取,一時成了人們羨慕的對象。但是,北大和清華,對我來說,卻成了魚與熊掌。何去何從?一時成了撓頭的問題。我左考慮,右考慮,總難以下這一步棋。當時『留學熱』不亞於今天,我未能免俗。如果從留學這個角度來考慮,清華似乎有一日之長。至少當時人們都是這樣看的。『吾從眾』,終於決定了清華,入的是西洋文學系(後改名外國語文系)。」

季羨林不滿足於清華西洋文學系的課,還旁聽本校陳寅恪先生、朱光潛先生等的課程。他回憶說:「反而是我旁聽和選修的兩門課,令我終生難忘,終生受益。旁聽的是陳寅恪先生的『佛經翻譯文學』,選修的是朱光潛先生的『文藝心理學』,就是美學。」

對於求知若渴的季羨林,清華的教學已不能滿足季羨林的求知慾。他就經常到當時的燕京大學(今屬北大)和北大去旁聽。季羨林回憶說:「此外,我還旁聽了或偷聽了很多外系的課。比如朱自清、俞平伯、謝婉瑩(冰心)、鄭振鐸等先生的課,我都聽過,時間長短不等。在這種旁聽活動中,我有成功,也有失敗。最失敗的一次,是同許多男同學,被冰心先生婉言趕出了課堂。最成功的是旁聽西諦先生的課。西諦先生(指北大教授鄭振鐸)豁達大度,待人以誠,沒有教授架子,沒有行幫意識。我們幾個年輕大學生——吳組緗、林庚、李長之,還有我自己——由聽課而同他有了個人來往。他同巴金、靳以主編大型的《文學季刊》是當時轟動文壇的大事。他也竟讓我們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充當《季刊》的編委或特約撰稿人,名字赫然印在雜誌的封面上,對我們來說這實在是無上的光榮。結果我們同西諦先生成了忘年交,終生維持著友誼,一直到1958年他在飛機失事中遇難。到了今天,我們一想到鄭先生還不禁悲從中來。」

重溫季羨林先生關於旁聽的這些往事時,我有頗多感慨。季羨林先生不愧是位轉益多師的通儒。試想,如果當時的北大和燕大,拒絕校外求知者旁聽,也許季老就不能成為今天的一代大儒了。

蔡元培掌校北大後,允許校外人士旁聽,李大釗、陳獨秀、胡適、魯迅、周作人、鄭振鐸等北大教授都先後都積極響應,留下過許多佳話。薪火相傳,代代相繼,北大遂形成了允許校外旁聽的傳統。

近百年來,這一傳統未曾中斷。得益於北大的旁聽傳統,歷史上就出現過毛澤東、瞿秋白、沈從文、馮雪峰、成舍我、丁玲、楊沫、曹靖華、金克木、季羨林等一大批有影響的人物,有不少人後來還成為了北大的名教授。

現在仍有成千上萬的在北大旁聽的「北大邊緣人」,得益於這一北大傳統。筆者就曾在北大遊學13年,先後得到過北大學界泰斗張岱年先生、季羨林先生等教誨和提攜的「北大邊緣人」中的一員。

就是新任北大校長周其鳳,也是沒有反對校外人士到北大旁聽,他曾在回答某媒體記者關於北大進出校門查驗證是否拒絕校外旁聽的質疑時回應說:「這方面有社會上的一些誤解,但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北大對出於校門有一些規定,比如看證件等,但這不等於說就不歡迎社會上的朋友們去旁聽課程。事實上,現在每天在北大旁聽課的人很多,不僅僅是旁聽課,去北大吃飯的也很多。」

可見北大還是歡迎校外旁聽的,只是多了一道手續,來校旁聽或參觀的,只需身份證登記一下,就可放心進入北大。

這次季羨林先生的去世,北大校方在百周年紀念講堂設立靈堂,公開接受社會各界人士到北大參與悼唁,就是一次讓民眾濡染最高學府文化與精神魅力的義舉!

傳道授業解惑,不論出身,唯傳播知識和真理為第一要務,這正是北大的優良傳統之一。蔡元培如此,胡適、魯迅、李大釗、陳獨秀如此,張岱年先生、季羨林先生也是如此,這是北大人的慶幸,也是中國人的慶幸。

但願今天通過紀念季羨林先生,北大這一光榮而神聖的旁聽傳統能夠繼續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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