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煥老和尚開示(某居士整理)
對於修行,本煥長老認為重要的是修心,這也是禪宗最顯著的一點。他在《1996年在台灣為居士開示》中指出,禪就是我們思想清凈地去來回思慮,可以在這個思想上去來回思維,去修它,也就稱為禪。禪宗的特點就是悟,「如我宗門下,大悟十八,小悟無數。」我們對於一樁事物不明了,最終明白了,這就是一種「悟」,這是一種「小悟」;「大悟」則是徹底明心見性,可見二者完全是不同的。悟是一種過程,是修行的最基本的方法,如何去悟,本煥長老對此做了很好的說明。他說:
宗門下這一法,最重要的就是要「起疑情」。什麼叫「疑情」呢?它是指我們對一樁事情不明了,不明了這樁事情究竟是什麼東西,體現在禪宗這一法門裡面,就是禪宗歷史上諸多的公案。過去祖師也講: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來面目?我未生以前,究竟哪一個是我本來面目呢?自己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這就是一個「疑情」。也有祖師提「狗子無佛性」。一切眾生都有佛性,為什麼「狗子無佛性」呢?大家就可以從這裡入手,去參究它。這就是從那個你不明白的地方去起疑情。禪宗修行一門,重在用心,如何用心,就是要去「參」,要了生死,就要參透生死,只有將生死看穿,才能超越生死,這就是禪宗教人如何去認識生死的辦法之一。參的過程就是悟的過程,起疑生情才能有悟,本煥長老強調的要「從那個你不明白的地方去起疑情」,恰恰是抓住了禪宗修行的關鍵,也為修行的人指出了一個用功的重要方向。
佛教的修習方法很多,號稱八萬四千法門,但是從禪宗的角度來看,眾生之所以有各種掛礙,不得解脫,皆是因為心在起作用,因為有了一顆染污的心,所以心中就有了執著,終日想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將人本具有的那顆原本清凈的心給遮蔽了,修行的目的就是要去除執著,將原有的那顆明亮本凈的心給找回來。本煥長老尤其強調了這一點,他說:「佛說八萬四千法門,都是為了利益眾生,成就眾生,使眾生離苦得樂。不論用那一法門,都是為了降伏其心。降伏什麼心呢?就是降伏我們塵勞、煩惱、無明、貢高、嫉妒、人我、是非,這一切一切的心。」 根據眾生現在的根機,本煥長老把它與古人作了比較,認為「禪宗這一法,現在名義上還存在,實際上,在這門下,依此用功辦道,開悟的人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了。在過去唐朝、宋朝、明朝,甚至於清朝,還有少數開悟的,像虛雲老和尚和來果老和尚都是屬於清朝的——這以後,開悟的都沒有聽到。」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本煥長老指出,這是因為「我們用功的人要達到這種功夫,不是一下能做到的。當然過去古人、祖師,都是一聞就開悟。一聞就開悟,那是在什麼時候?那是在唐朝到清朝,那個時候的人善根深厚。可是我們現在,越到後來,眾生的孽障越深重,善根福德越薄。要知道,那些用功用得好,一聞就開悟的人,已經走了很遠的路。」本煥長老的這個結論,並不是沒有道理,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科學技術的進步,人們在物質生活方面過得越來越好,享受程度也越來越高。物質的進步,不僅讓人們的追求也越來越多,相對來說,對精神的追求則越來越少,於是在這種環境下,能夠真正去思考人生的真諦,為了解決生死問題的人當然也就不多了,所以在本煥長老眼裡,有善根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善根人雖然比過去少,這就更需要現在的人去更加註重修行,在艱苦的條件下進行磨勵,他強調「我們的智慧是修得來的,我們越修,我們的智慧就越大;我們的福德是培得來的,多培多得,少培少得,不培就沒得!這是個人的事情。我們佛家講即心是佛,自己的心就是佛,成佛是求自己的心,是向內去求;而不是講去求他人的心,不是向外去求,向外求是心外求法,即是外道知見,實際上什麼都求不到。」在當代物質條件豐厚的環境下,參禪求悟並不是沒有用,因為精神的追求始終是人們的內心訴求,總有一些人在孜孜不倦地探索人生的真諦,佛教是予人解脫的宗教,它的宗旨就是讓人求得內心的解脫,所以本煥長老勉勵大家: 不管開悟不開悟,今天大家在這裡真真實實地參禪,一心一意地用功,必定是有好處的。為什麼?參禪就好比往家走,你今天也走,明天也走,一天到晚不停地走,總有一天會到家的。像過去那些一聞就開悟的祖師,那是因為他原本已經走到家了,或只差很少一點兒,一轉過身來,再走一步就到家了。所以我們現在,不論自己是已經走了十里,二十里,一百里,都要打起精神來努力前行。參禪這一法是祖師留下來的,過去有很多人開悟,得到這一法的利益,我們能夠依著這一法去走,是一定不錯的,或早或晚,我們大家都能到家。用功時有一點要記住,切切不能有執著。宗門下是佛來佛斬,魔來魔斬,一切都要斬得乾乾淨淨的,什麼也不可得,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挂念也不行。如果貪念一個什麼東西,這也就是個生死。過去古人講:「去年窮,不算窮,還有卓錐之地;(卓錐之地,就是過去老太婆納鞋底用的錐子那麼大的地方)今年窮,窮到底,卓錐之地也無。」我們參禪的人,用功就要用到這個地方,才是真實到家。(《2004年北大演講錄》)本煥長老對大家的期望,實質上正是反映了當代佛教出現的問題,這就是怎樣面對現在的眾生來應機說法,社會條件的改善,佛教也要有一個與時俱進的過程,這個過程怎樣去把握,怎樣去適應,不光是佛教,乃是整個傳統宗教都遇到的問題,所以在現代禪宗裡面,出現了各種不同的禪法,有現代禪、生活禪等等。本煥長老仍然是堅持了古代傳統的參禪模式,為了適應現代人的根機,他不僅勸人參禪,而且還做了較為詳細的說明,認為「我們用功的人,首先要從靜中,對於我們的功夫有把握。怎麼叫『有把握』呢?靜中你一坐下來,把功夫一提,哎,功夫就現前,哪個疑情就現前。但是這個疑情,有時現前,有時不現前。有時提起時間不長,馬上又沒有了。所以我們用功的人,最主要要有慚愧心。古人講,我們用功的人要「如喪考妣」,像死了父母一樣,有痛切的感受,用一顆真切的心來修行。所以,古人來求法,來用功,他那種思想可不是隨便的。」有序漸進與有重點的參禪,雖然不能做到「一聞開悟」,但是對現代眾生來說,也不失為一個較好的辦法,所以本煥長老的開示,自然也包含了禪宗與當代社會相適應的法門。 參禪是傳統禪宗的一個法門,但是到了明代以後,念佛禪開始流行。據說念佛禪的推行,始自於明初的楚山紹琦禪師,之後廣為流行在中國佛教界里,到了現在,參禪與念佛成為現代禪佛教的兩大法門。所謂的念佛禪,指於坐禪之際兼行念佛的行法,它是禪與凈土思想相結合後的產物。按照禪宗的說法,參禪悟道是要有根機的,所以參學禪宗的人不多,因為沒有根機的人佔有多數。但是不參禪並不等於不可以學佛學禪,根機不夠的人,還可以學習念佛禪,通過口念或觀想佛名,同樣也可以達到登蓮台、獲解脫的境界。 本煥長老對念佛禪也有修習。他解釋念佛的原因說:「永明延壽禪師有一個《四料簡》:『有禪有凈土,有如帶角虎。』就是說我們坐禪的人,如果再念佛修凈土,就如本已威猛的老虎又帶了角,那豈不是更厲害嘛!我是1930年出家的,算來出家已經六十多年了。這六十年來一直習禪,但我自己的迴向,還是要生西方極樂世界。為什麼呢?因為我現在沒有把握說將來一定做什麼,所以要念佛,要阿彌陀佛的願力來攝受,求生西方極樂世界。」(《1996年在台灣為居士開示》)我們所居住的現實世界是「穢土」、「塵世」,佛所居住的地方是「凈土」、「佛國」,阿彌陀佛所在的西方極樂世界是凈土中之凈土。人們只要生前口念阿彌陀佛名號,即可在死後往生西方凈土,達到解脫。這麼好的一個極樂世界,當然是眾生所嚮往的地方,本煥長老與前賢一樣,也主張禪凈合一的思想,並把念佛作為身後的唯一歸宿。他不僅自己念佛,也勸人念佛,既使在寺院里打佛七,坐禪精進修行的時候,他的開示仍然是勸大家念佛,每天開示的最後一句都是以「趕快念佛」作為結束語。他認為:「大家能在此念佛,實在不容易。這是大家宿世福德因緣深厚,善根具足,才能到這裡念佛,不然,深圳幾百萬人,只有您們來這裡念佛,這是不可思議的因緣,大家要珍惜。」(《1998年彌陀聖誕佛七初日過堂開示》他進一步指出,「因為佛在因地,他去忉利天,給他母親摩耶夫人說法,摩耶夫人看到娑婆世界的眾生很苦,就問佛,有沒有好的法門,讓娑婆世界的眾生學佛,離苦得樂。佛告訴摩耶夫人,西方世界有阿彌陀佛,念他的名號,就可以離苦得樂。後來,佛自己說了《阿彌陀經》,救度十方眾生。」(同上)念佛也是一個培福的過程,「我們修行,要培福。培福要心量大,要有大心,不能限於小家,要心想天下,要有無量眾生,所以說,要發大心,度無量眾生,我等都是佛子,要向佛學。所以今天念佛,不可生私心,要心懷眾生,一定要生西極樂世界。」 他尤其強調:
學佛、念佛,最緊要的是信、願、行。為什麼要「信」呢?信是一切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要信,還要有大願力,日日行終究可以到,於日日中,吃喝拉撒睡都在念佛。一天二十四時,要時時念,心念不斷,念念不斷,要念成一片,只有一句阿彌陀佛,就能成就。檢查自己是否如此,若思想跑了,即為妄想。若知道妄想還好,是在用功,若不知道用功,就沒有功夫。人一生幾十年經歷的事,大都是妄念所成,念佛時間太少,念佛為粗妄想,妄想又翻業識,有佛無妄想,有妄想無佛。要有佛無妄想,才能打成片。信,佛是真語者、實語者,不狂語、不疑語者,一切大願,一切大行,終能成就,一定能生西方極樂世界,現在大家念佛。(《1998年彌陀聖誕佛七初日過堂開示》)
本煥長老懷揣大志向,發大心,將大乘佛教的利他精神與念佛精進的修行結合起來,較好地解決了正信與正行的關係,這不僅給了修行者信心,也提升了行者的境界,還將永明延壽提倡的「有禪有凈土,有如帶角虎」的禪凈合一的思想真正發揮出來,這在當今禪門世界,實屬希有,令人讚歎。 將念佛與普賢精神結合起來,也是本煥長老念佛思想的一大特色。在本煥長老看來,普賢菩薩的經典是同登西方最好的經典,「《普賢行願品》是生西方極樂世界最好的。為什麼呢?它的後面有一段話:『人臨命終時,最後剎那,一切諸根悉皆散壞,一切親屬悉皆舍離,於一切時引導其前。一剎那中,即得往生極樂世界……』所以,我覺得誦《普賢行願品》生西方極樂世界最好。」(《1996年在台灣為居士開示》)他又說:「我現在一切時間所念的經,都是《普賢菩薩行願品》。《普賢菩薩行願品》這一本經是成佛的根本,普賢菩薩十大願王都是為了我們眾生,為了利益眾生,教化眾生,很了不起。我們臨命終時,世界上的事情都不能跟到我們,唯此願王,不相舍離,於一切時,引導其前,一剎那中,生到西方極樂世界。到時即見阿彌陀佛、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觀自在菩薩、彌勒菩薩等,這些大菩薩,諸上善人,共所圍繞。」(2002年深圳信德圖書館開示)佛教的根本目的是解脫問題,對每一個人來說,都要思考我從哪來,我到哪去的問題,特別是對已經處於垂暮晚年的老人來說,我到哪去會引起更多人的思考。佛教的凈土理想就是給我到哪去提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因此老年人尤其信仰凈土,試圖把離世以後的靈魂送至一個更好的世界。本煥長老對這個問題有自己的看法,並且身體力行地在從事這項修行的活動。他指出「圍繞你這個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人。見到自己往生到西方極樂世界,在七寶池的蓮華之中,華開見佛,得到阿彌陀佛摩頂授記。你們想想,這個多難得!多高興!多慶幸!為什麼?我們從無量劫,生了死,死了生,滾來滾去,滾到現在。現在能夠聞到佛法,這樣能夠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不要說是生到上品上生,馬上得到阿彌陀佛摩頂授記,就是下品下生,也再不用流轉生死,已超出輪迴,一生成佛。」(《2002年深圳信德圖書館開示》)按佛教的說法,現在眾生都生活在末法期,在這個時期的人,由於根機淺薄,因此對佛法的薰習尤其重要。能夠得到佛法的人畢竟不容易,因此佛教要說佛法難聞,人生難得。本煥長老是有大根機和大悟性的人,幾十年來的不間斷修行,已經把他薰染成隨心所欲的大成就者了,他的修行經驗和體會,一直是眾生所要學習與追求的。佛法並不是難聞,也不是難修,關鍵是你去如何體會和參,本煥長老特意指出,緣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它不可思議,又不能不有,「要知道結緣很緊要!很緊要!為什麼很緊要?緣比什麼東西都好,比金錢都好。為什麼?金錢是世間上的,是有漏的。我們結下的緣是無窮無盡的,今生結了緣,直到盡未來劫,直到將來去成佛。要知道,我們有緣才能來相會,沒有緣就不能相會。釋迦老子也不能度無緣的眾生,成了佛尚不能度無緣的眾生。我們在因地中要多培福多結緣,將來成佛的時候才有眾生可度。」(《2002年齋堂過堂講話暨佛七結束日開示》)緣是互為因果的一個基本條件,佛渡有緣人,欲要解決身後的問題,只有與佛結緣,才能共渡,最後往生西方。
《普賢行願品》最重要的是要人發願,發願也是發心,本煥長老修習普賢,願力甚大,果報亦大,因此對佛教的貢獻尤大。大乘佛教不是自了漢,要求不僅自己成佛,而且還要讓別人成佛,眾生渡盡,方成正果。本煥長老非常重視這一點,他一再告誡弟子們,「所以我們講成佛,都是為了利益眾生,成就眾生,教化眾生,救度一切眾生。令我們一切苦惱眾生,早早的脫離這個苦惱,早早成佛就好啦!所以講來講去,最主要還希望大家要發心,大家發心呢?我講說生西方極樂世界。當然那你們有沒有這個願呢?那是你們各人的思想不同,各人的願力不同。因為既然各人的願力不同,各人有各人的自由,不能強勉哪個人非這樣不可。沒有!為什麼?佛說的八萬四千法門,都是對治我們眾生的這個病,有無量的眾生,所以就有對凡夫宣說的八萬四千法門。要知道,每一個法門,都是為了利益眾生,成就眾生,救度一切眾生。」(《2002年齋堂過堂講話暨佛七結束日開示》發願或者發心的基礎是要有正信,這就是說要有正確的信仰,不能相信邪說,要按佛所說去做,「我們今天,主要是要有信,但是這個信要有正信,不要邪知邪見,形成了邪知邪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但是我們有了信以後,還要我們有願力,願力是什麼?剛才我講了,各人可以有不同的願力,我現在是希望生西方極樂世界,那你們不一定都跟我一樣。你們各人有各人的願力,但是有了信有了願,那就還要行。那不行就不能到家。講個比喻,比如我們到北京,一千里路。如果坐飛機去很快就到了,如果坐火車要慢一點,如果坐汽車要更慢一點,如果火車、汽車都沒有,那就步行嘍。但是步行雖然慢一點,他還是可以到家,最怕的還是說到家到家,還是坐在那裡不動,不知何時能到家。所以一定要行,希望大家好好地行,講來講去,最要緊還希望大家好好地發菩提心。早早好好地行,那將來我們都可以到自己希望的家。」佛教講三學,信徒既要有聞思修,也要有信行果。聞聽佛法,思考佛理,修習禪定,是佛教徒的三件大事。生起正信,從事正行,而得正果,是佛教徒的實踐觀,本煥長老的大智慧已經較好地解決了佛教的信行果的關係,為後來修學佛法的人,指明了如何去做的問題。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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