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任 | 滄桑的文字里,故鄉縮成了一輪月亮

  故鄉

碾墨作詩,故鄉在眼前。

峰巒疊嶂的平仄中,走出親人的腳步。在田間,躬身,彎腰,撿拾漏落的光陰。

遊子,臨風而立。

沉思的眸子,透過歲月的褶皺,讀炊煙,讀草色的血,描摹的風情,是父親的鐵犁,母親的木梳,繪就的國畫。揮毫的手,端起茶杯,聽到父親咳嗽的聲音,和母親熟悉的叨念。

有風,那一定來自故鄉的山間。風的味道,香,甜,漫潤乾裂的唇際。

風裡,故鄉清晰可見——

深情的土地,有著麥穗的芬芳,和知更鳥的歡唱。 

 

這時,合上詩。滄桑的文字里,故鄉,縮成了一輪月亮。

 

 

   磨坊

家鄉的磨坊,是一間古老的茅屋。風雨剝蝕,斑駁殘頹,成就了兒女們沉痛的記憶---

 

風車在吆喝中旋轉,與風車一起旋轉的,還有陰暗的天空和陳舊的往昔。

太陽升起又落下,星星閃爍又消隱。周而復始,它的手臂和龍骨「吱呀吱呀」,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在歌唱古老的水鄉。

抬起又落下,落進深處又緩緩升高。和夜色一起隱退的,是沉靜的大地和我的心念。

冬日的夜,雪地寂寂。

母親倦怠地斜靠在磨坊的窗前,聽著「吱呀吱呀」的水車聲由遠及近。任憑窗外的清雪把歲月的苔蘚覆蓋。

這間殘破的茅屋,圍繞著衰老的河塘。一盞馬燈照著天花板。只有偶而從牆壁裂縫中透出的微弱光線,給漆黑的夜空添加了幾分明亮。

原野沉睡,大河沉睡。小村低於夜空,低於塵世。我的思緒無法返航。

我總是在想,那個蒼老而佝僂的背影,是否在磨坊的轍道里,看到過天河開光時帶來的歡欣?是否在滄桑的煙塵里找到了通達的路?  

旋轉的磨盤期望的是碾碎歲月的悲斨,人生的每一次痛苦僅是一些擦痕,就像磨坊里那坑坑窪窪的磨道,再難,也還得載著夢想在旋轉,旋轉。

太陽出來了,一米陽光斜斜地照進幽暗的磨坊里,我在磨坊的轍道里找到了遠行的路。

 

 

村莊

我從燈紅酒綠中醒來,把思緒沿著彎曲的小徑延伸至鄉野深處。

 村頭的老柳樹,見證了祖祖輩輩原鄉人的樸實。我讓思緒躺在泥土裡,靜靜等待鄉村的清晨。

誰家的雞打鳴了,又是誰家的狗吠了幾聲。誰又開門看看,誰還在炕上翻身。

一縷晨光於塬上緩緩升起。迎著晨光,一頭牛牽著老鄉走在田埂上。

他抽著老旱煙,哼哼俚俗小曲兒。咳嗽幾聲,皺紋遍布的臉上疾速抖動。歌唱的鳥兒於枝頭訴說村莊的秘密……

 

  水井

馬蹄錶轉個不停,秒針飛速旋轉,與分針、時針爭搶錶盤的空隙。日子,

在空隙里重疊。重疊的還有檐上的炊煙,繚繚繞繞。

一日三次,悉數填充著一對老人空癟的眼槽。

 

男的是父親,坐在門檻,沒精打采。嘴裡冒出的旱煙,彌散著孤寂。女的是母親,依著門楣。沒完沒了的叨念,漂洗日子。末了,花白的鬍鬚與銀色的頭髮對望。眸子里,盛裝著滿滿的落寞。

 落寞的深水井,是扭動著的繩索。轆轤打撈起的,莫不是破舊的水桶,拉伸著疼痛。

遠離的魚,從水面上滑過。苔蘚遍布的井沿,兩對深凹的瞳孔遠望——

 院落里的草葉之上,星光跌跌落落。

  遠山

 

黃昏,一陣風煽動禿樹搖曳,灰色布滿天空。

老水田冒著泡泡,活活像一個頑皮的小孩。簡單的素衣包裹住軀體,站在咋暖還寒的田野。覓食的鶴安靜著等待遊動的獵物,而一支煙卻等不到下一次思想的轉換就已熄滅。

 當天色已晚,遠山鐵青而嚴肅。松樹的綠,充滿了滄桑;而大片禿樹又何其地刻上歲月的痕迹。

 

歲月刀鋒劍!

反覆輪迴的,不只是遠山四季的顏色,還有我的容顏漸老和這一次呼吸與下次心跳的距離。

遠山是山,我如孤雁。我為它徘徊,它為我挺立。 

封期任,男,貴州省貞豐縣人,貴州省作協會員,《中國魂》詩刊主編,有作品500餘篇(首)散見於《詩刊》、《散文詩》、《星星》、《散文詩世界》、《貴州日報》等多家報刊。著有詩集《苦楝花開》、散文詩集《舞蹈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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