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佛教般若思想的現代意義
第一篇
佛教般若思想的現代意義
佛陀的言教、佛陀留給我們的人格才垂範、佛門的法寶,一句話:佛法大海,無處不是智慧。讓我在八萬字範圍內系統地、全面地、完整地介紹佛教的智慧,的確非我力所能及。我只能找一個切入點,由此揭出佛教智慧觀的核心。我想,這是我應該可以做到的。經過思索,我找到聰明的區分在哪裡?由此生髮開去,必然要提出佛教的智慧是甚麼?這就自然揭出佛教智慧觀的內核了。沿著這一思路,我搜集資料,進入研究。想不到在《辭源》裏解釋「智慧」這一詞目時,竟直截了當地說「佛教指破除迷惑、證實真理的識力,梵語般若之意譯,有徹悟意。」這是直接以般若來解釋智慧的。《辭海》中解釋「般若(PRAINA)一詞時,說:「智慧之意,佛教用以指如寶瞭解一切事物的智慧。為表示它和一般智慧不同,故用音譯。」這是指出般若即是智慧,而用音譯的「般若」,是為了與一般智慧相區(注1)可見,我們的語文工具書中也都知道:佛教智慧的核心即是般若。
甚麼是般若
據鈐木大掘先生說:「般若,在英文中,甚至在整個歐洲語文中,沒有一個字和此字相當。因為歐洲人沒有完全等於般若的經驗。」(注2)在中文裡,或漢語裏,有一個詞和它近似,這就是「智慧」。般若,是梵語PRAINA的音譯,有時也譯作「班若、波若、缽若、般羅若、缽剌若、波賴若」等。完整地說,般若的全稱是「般若波羅密多」(鳩摩羅什譯為「般若波羅密」,玄狀大師譯為「般若波羅密多」雖多一字,實為新譯)。《大智度論》卷四十三中雲:「般若者,秦言智慧。一切諸為智慧,最為第一,無上無比無等,更無勝者。」可見這不是一般的智慧,而是體悟佛陀真理的一種特殊的智慧,所以又譯為「妙智慧,無上智慧」或中梵結合為「般若智慧,般若勝智」等。話說到這裡,要我對般若下一條定義,的確很難。「諸佛妙理,非關文字」。佛教,已從信仰文明上升到親證文明,必須靠自己的體悟,即自證自悟、親證親悟而得,任何言說玄談,只怕越說越遠。我在講課、寫文章、回答提問時,的確常懷惴惴。
《大智度論》卷八十四中雲:「般若名慧,波羅密名到彼岸。」這是明確的解釋:一為智慧,一為到達彼岸。合起來即是渡到彼岸的智慧。能到達解脫的彼岸,這當然是人生的最高智慧了。這一智慧,是釋迦世尊當初在菩提樹下禪定四十九日,豁然開悟,圓證無上正等正覺而得。證悟之時,他慨然歎道:「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可見如來智慧,人人本有,人人皆具。經過諸天懇切勤請,釋迦世尊放棄了不住俗世、不說妙法、不打算傳教的初衷,才向鹿野苑走去,對其後的弟子們演說四聖諦、八正道。他講的是中道:不要叢欲,也不要苦行,這兩者都是偏執,不利於悟道修證。要行中道,只有憑健康的身體、清醒的心靈、正確的知見、明確的方向,才能產生智慧。
據《因果經》、《大智度論》等記載,佛陀最初是為舍利弗講解「般若波羅蜜多」甚深妙法的。舍利弗皈依釋迦世尊之前原本是六師外道之一的刪孫勮那的弟子信奉懷疑論,始終未找到解脫法門。有一天在王舍成遇到佛陀的弟子、五比丘之一的阿說示(ASSAJI,又譯馬勝比丘)舍利弗為他壯重的威儀、高雅的氣質所吸引,主動上前問道:「請問你是誰的弟子?令師是怎樣的人呢?」阿說示說:「我的老師是佛陀,他教我因緣之法,使我開悟,我才這麼自在。」阿說示隨口說出一偈:「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吾師大沙門,常作如是說。」又講出「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舍利弗聽後,如山崩地裂,又如醍醐灌頂,往日懷疑一掃而空,即時得到體悟。他馬上帶了目犍連及其兩百名弟子前來追尋佛陀。佛陀見他們來了,指著舍利弗對他身邊的弟子們說:「這位是舍利弗,在我弟子中智慧第一。」
舍利弗的智慧,是舍利弗自己親證親悟的結果。你要對佛家的智慧下一個定義,確非容易。有一次,一個外道問世尊:「您昨天講了甚麼法?」世尊說:「講定法。」外道又問:「今天講甚麼法?」世尊說:「講不定法。」外道懷疑地問:「昨天講定法,今天為何又說不定法呢?」世尊說:「昨天定,今天不定。」一下子把全部外道破個乾乾淨淨——說定法,破掉了懷疑論,散漫無序;說不定法,破掉了條條框框,執著系縛。甚麼是般若?我想上面兩則佛陀故事,就是最形象的解釋。
般若學在中國的弘傳
般若思想傳入我國有十分悠久的歷史。早在東漢晚期,大月氐僧支婁迦識和來自印度的竺佛朔合作,在漢靈帝光和、中平年間(178-189年),《譯出道行般若經》十卷,這是《小品般若》的最早流傳。儘管他的譯文「貴尚實中,不存文飾」,有晦澀難懂之處,但他畢竟第一個把般若思想介紹進來了。至三國時,支謙又改譯為《大明度無極經》十卷。其後,竺叔蘭譯《放光般若經》,竺法護又譯《光贊般若經》。自漢未到南北朝四百年間,般若學風行社會,與當時中國的魏晉玄學相互滲融,相互助長,風靡一時,並使上層社會、廣大知識界對般若特別表睞。東晉之際,名僧輩出,個個精通般若。其中,支道林(314-366)即名僧支遁,幾乎成了當時知識界的核心人物,《世說新語》中有人量量關於他的故事。當時的哲學、文學、思想理論權威,主要移向了僧侶,就因為般若能出「新義」能啟發人新的「思路」以至於在佛門演化出「格義」之學和「六家七宗」的生動局面。歷史在前進,印度的大乘佛教進一步傳入,佛經翻譯到了鳩摩羅什時代,般若學才真正在中國得到了空前的傳播。鳩摩羅什(343-413)不僅重譯了不品般若,又再譯大品般若(即《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四十卷),而且,他把龍樹、提婆的般若中觀之學傳入中國,翻譯了著名的《中論》、《十二門論》、《百論》和《大智度論》(亦知名人士《摩訶般若釋論》)等「四論」。這不僅從根本上澄清了人們對般若性空之學的種種誤解,而且把般若學從與玄學的混淆比附中解脫出來,確立了正確的清晰的以中道思想為核心的般若性空學說,這在中國佛教發展史上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因為,鳩摩羅什在佛教譯經事業上的貢獻,以及他的著名弟子僧肇在其《不真空論》中對般若思想的深刻闡述,都對般若思想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可以說,佛教般若學在佛教傳入中國的早期,就給佛教在中國的土壤中植根、發牙、生長發展,提供了堅實的思想基礎。
般若的主要內容
般若的中心思想是緣起性空,我想,介紹般若的主要內容,首先要介紹支援這個中心思想的理論基礎,就是佛教所獨有的「緣起論」
一、緣起論
人,是怎麼產生的?宇宙是怎麼產生的?世間的一切,萬事萬物,是怎麼產生的?佛教回答說:緣起,由緣而起,由緣而生。緣為何物?緣就是條件和條件之間相互關係。緣又包括「因」與「緣」。因是內緣,即任何事物,任何現象的內部規律。緣是外緣,即任何事物、任何現象的外部條件。比如種子種下去,種是是因(內緣),土壤、水份、陽光、空間是緣(外緣,條件),有此內緣,外緣,它才能生根、發牙、生長。所以佛家的緣起論,包括了內緣起與外緣起。我們認識客觀世界,事實上難不開人的自身的作用和感覺。這就有了兩類不同的因緣關係。一是客觀的、物質的。例如琴,要有木、有柱、有弦;簫,人有竹;鼓,要有皮、鼓身;書壁書,要有牆、色彩、筆。二是主觀的、精神的。聲音,要。有聽者,要有耳、耳的功能和耳識。形象,要有視者,要有目、視的功能,還有光和眼識。若視,要有視者,都必須是上述兩者的結合。上述兩都的存在。這是條件,兩者的結合關係。而這兩者,既不是並列的,也不是平等的。不存在誰主誰次,誰是第一性誰是第二性的,而是它們之間的結合,即「因緣會合」。這是缺一不可的關係。沒有竹,不能成為簫。沒有吹奏者,不可能發出簫的樂聲。沒有聽的人,也無從表現為簫音之美之一悲切。總之,作為簫音的產生或簫音的成份。只有「因緣相聚」、「眾緣和合」才能產生簫音。這就是佛家的緣起論。
可見,般若思想中的緣起論,是尊重客觀事物的,是主張任何事物的產生,都是由普遍聯繫和多重因素相統一的結果。緣起論告訴我們:事物既不是孤立的,獨自的存在(無獨存性),也沒有誰是「自作者(無自性無主宰),所以佛家並不承認有甚麼「造物主」,也不承認有甚麼禍福命運的主宰。當然,事物即不會狐立存在,也不針獨自運動,那麼,世界上就不存在不受因果聯繫和條件制約的永恆不變的實體(無恆常性)。所以,佛說「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龍樹菩薩也說「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一切法(即一切事物)皆由因緣和合而生,因緣離散即滅。大至宇宙星辰山河大地,小至細胞原子分子,無不是緣生緣滅,緣起緣散。
二、性空論
性空論,是從緣起論提論出來的。沒有緣起論,也就沒有性空論。要用一句話來解釋這個「空」字,確實不容易。性空論是浩如煙海的佛學理論的根本基石之一,也是大乘佛教的思想核心。
空,是梵文SUNYA(舜若)的意譯。古代有多種意譯,有譯為「無」譯得真好。「空」的本身就是智慧。
由於「空」不好解,不知者也就最易引起誤解。 方立天 教授曾經歸納了世俗中有四種誤解:一認為空就是虛無,甚麼也沒有,一切都不存在。二認為空就是消極悲觀,厭世避世,一片死寂。三認為佛教講六道論回、三世因果,既然空了,主體空,我也空,那麼載體是甚麼呢?主體為誰?誰享受涅聲境界呢?四認為既然講空,無實體、無自性、無主宰、無我,那麼還要甚麼個人幸福、社會理想、前途事業、人生追求?這不是跟社會相抵觸嗎?非也。
空不是一無所有。空有不離,空有不二,空有一體。《心經》中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能離有說空。
空不是無,也不是數學中的零。佛教始終批判為無為零的空,稱之為「頑空」、「惡趣空」。說空就是無,是不瞭解佛教的人說的。
空是實質是「無我」即非自有(無自主性)、非獨有(無獨存性)非恆有(無恆常性),這三點在上面的緣起論中已說到了,所以「空」是緣起的內核,即一切事物、一切現象的本質屬性,故曰「空性」或「性空」。
從緣起緣散、緣生緣滅可知一切事物的存在,是無自主、無獨存、無恆有的存在,也就是不斷地發展變化(新陳代謝、生老病死、成住環空、生住異滅)的存在,因而是幻化的,不是真實的存在。但是,不真實的存在之中,仍然有事物(有存在),這是「有」,但這個「有」是不真實的(非自有、非獨有、非恆有),是假有。其顯為有,其性為空。所以這是形而上的存在論的真諦。這是空的真理性。
由此可知,般若講的是真理不能停留在現象上取得。因為現象的本質是空。真理也不能離開現象去取得,因為性空正是通過現象的不真實性而體現。真理也不能通過對具體假像的「性空」來表現,因為性空不僅表現在特定的假像上。但真理也不能離開具體像的「性空」來表現。因為真理正是存在於具體假像的「性空」之中。這就是般若學,就是佛家的一種認識世界的思維方式。於是,般若性空,又會常用下列表達方式:
無住(思維不住於名言,即不停留在名相概念上)。無生(思維物件的「自性」無所得,即無自主、無獨存、無恆有)。
無相(思維不要執著於事相、假相、現象)。
無生(思維現象即生即滅,無生無滅,不生不滅)。
現象為有,本質為空。人生一切,宇宙萬有,皆由緣起,緣起炎有。緣生緣滅,緣起緣散,所以其性本空。從人來說,叫「無我」;從宇宙來說,叫「悟空」。這既是佛教的認識論,也是佛教的方法論。
三、漚和拘舍羅
「漚和拘舍羅」是梵語,意譯為「方便勝智」。也稱權巧方便,或方便善巧。簡稱「漚和」,因此,也就簡譯為方便,或「權」。其含義,是指運用般若智慧(即上述緣起性空認識論、方法論)去對待、處理、解決一切人生現實問題,去適應、隨順、化導、溝通一切社會關係,當然也包括因時因地因人、應機契理的弘傳佛法,廣度眾生。因此,漚和拘舍羅,是溝通世間和出世間的一座橋、一根紐帶、一種介質。般若與漚和,二者不可分割。般若是成佛之母,漚和是般若的具體運用。般若與漚和的形象化說法,就是「馬列主義靈活運用」。沒有般若,「漚和」就失去了靈魂,失去了方向;而沒有「漚和」,般若就無法實踐,不能深入人間。
佛教即是理性的宗教,又是實踐的宗教。信、修、行三者,信就是前提,是基礎,佛法大海,唯信能入。修是轉變觀念,接受真理,由迷入悟,真修實修。行就是實踐,力行不懈,躬行不輟,不達目的,誓不中止。儘管我們有虔誠的信仰,有對般若的堅信和理解,如果不以般若思想指導自己的修習,落實於自己的行為之中,那麼,恐怕只能是一個教條主義或本本主義者,口惠而實不至。要修習,要實踐,要化般若為弘法度生的舟楫津梁,那就不可能不運用漚和拘舍羅。因為,沒有般若的善巧方便,就不可能走上大乘所指引的濟世利人、弘化度生的道路,也就不可能以出世精神去做入世的事業,因此就不可能達到踐行般若的目的。是否懂得運用或具備般若方便,也就成為大乘區別於小乘的一個重要標誌了。
漚和不能離開般若,般若是方向,是核心。般若也不能離開漚和,有漚和才能有般若的運用和體現。我們今天提倡人間佛教,強調佛學的生活化,重視人間,重視人生,重視人類自身,就更要尊重和善用漚和般若了。
般若思想的現代意義
多年前,我在上海市靜安寺居住時,有一天,正在上海某大學讀研究生的一位弟子走進我的書房,說:「師父,這幾天我的煩惱太多了。」當時我正忙,顧不上招呼他,只脫口而出,「你煩惱太多,說明你沒有智慧。你煩惱太多,說明你有業障。」想不到他大吃一驚,連忙科告辭,邊走邊說:「師父,夠了,夠了。」合十作禮而去。
般若是幹甚麼的?般若就是對治煩惱的。般若就是幫助我們消除業障的。般若就是指引我們走出迷誤的。
我常在我的一篇文章(注3)中談到我們總習慣在「國家、社會、歷史」這三個維度中思考問題,而缺少、忽視了另外三個維度的思考;即人自身的意義是甚麼?人即自身的本體維度的思考(人為什麼活著人生存的意義是甚麼?人應,當怎樣的活著?)本然維度的思考(人與自然的關係,即人與生存環境的關係,人的內宇宙與外宇宙的關係,兩者關係的本質是甚麼?)本真維度的思考(即超越現象世界、超越經驗世界、破除迷妄、對真如世界的體證)。人類一天不認真解決這三個維度的思考,一天就不能擺脫生命的迷惘,精神的恐懼,生活的困擾,一句話,就是不能安身立命,心無寧日,身無清靜之時。
我現在有了一個新詞,叫「現代都市病」。又有一個新詞,叫亞健康。名曰「都市病」,難道這病晨村就沒有?名曰「亞健康」,難道「亞健康」之外就沒有隱伏著更可怕的不健康?我常聽到的一句話是「活著真累」我作講座時,常遇到的一個提問就是「怎樣面對壓力?」
人因壓力而累,人又因累而無力抗抵壓力。這累,這壓力,就成了某些現代人憂慮、恐懼、不安、煩躁、失落、空虛、迷茫、無助而陷入緊張、衝突、矛盾與危機之中的一個形象概括。我的老師釋迦牟尼告訴我:「有病需用藥,無病無須醫。」這累,就是病。這壓力,本來可以變成動力,現在壓力吃不消了,成了阻力,成了壓誇身心的殺傷力,這也是病。甚麼是「病」?一切阻礙、阻滯、業障都是病。病根在哪裡?病根病源都在自心。要找醫,佛是大醫王。要用藥,般若便是最聖、最靈的藥。
般若智慧的基礎是緣起。緣起就是關係論,條件論。事情成功,靠的條件具備,關係良好,你應感恩。事情不成功,是條件不具備,關係未具足,何須煩躁?如果推動些迷情癡,不懂得這個緣起的真理,關係變了,原來的條件不再存在了,你還妄執幹甚麼?「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虛行,遇緣即應。」這是佛教的緣起論。馬克思說「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和一切自然關係的總和」。這就是馬克思的緣起論。這就是緣起的真理性。
般若智慧的核心是性空,緣起只是現象,因而名是假名,有是假有,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虛妄不實,本質為空。有些夫妻,過了一輩子。恐怕還沒有真正愛過對方,五十年如一日,他們不是用愛維繫的,是用道德、用責任和義務來維持了一輩子。一輩子是現象,愛不愛只有本人自己知道。這也不是真實的,這就是空。佛家講真俗二諦。龍樹菩薩提煉出「八不中道」來,把性空的認識論深化了。「不生不滅,不一不異,不常不斷,不來不去。」萬事萬物皆由因緣而生,沒有自性、自體、不自生、不自主、所以不生。但這,不否認現象有,所以在現象,不滅。任何事物的本體(本性)只有一個(空),所以不異。但其表現形態,各不相同,所以不一。任何事物都在發展變化運動狀態,變無止息,不能恆久,所以不常。變化永不中斷,也永不間斷,前後相續(這又是常),所以不斷。因緣聚合,都是暫時的,有條件的。我們的遭遇現前,都是現前聚合而成,不是古代留到了今天,所以不來。今天說透了。這在人類發展史上。對本質與現象,一般和個別,普遍性和特殊性,可說是最本質、最透徹的揭示。從彼此依存的關係來(緣起就是關係),就要懂得珍惜關係,重視關係,維護關係,尤其維護人與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性,而不要破壞關係。保護關係,就是創造條件。所以佛教徒叫廣結善緣。未成佛道,先結人緣。小到一個家庭。你要維護家庭關係;大到一個集團、一個單位、一個國家,你都要維護上下、左右的領導關係、同事關係、社會關係。
佛教提倡的五戒十善,就是調整一切關係,解決一切關係的最佳原則,最上規範。既然事物處於運動發展變化之中,人生就是一個過程。要珍惜每一個過程,提得起,放得下,講求生命狀態,生存品質,不要自我萎縮(自輕自賤)也不要自我膨脹(自狂自逸),不要沉浸於過去的通苦(過去的已經過去),也不要憂慮於明天的死亡(未來還沒有),活在當下,當下就要耐心面對。
有些人,甚麼都不缺,洋房、汽車、美女、美食、證卷、股票、名譽、地位、權勢、僕從,應有盡有。惟獨缺了心靈的健康缺了人生境界,缺了對自身的認知,缺了精神的滿足感。一句話,少了智慧。甚麼叫危機?在利不知害,在害不知利,就是危機。一個人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控制力,就是危機。一個人,能拿金錢買到的,他都有;用金錢買不到的。他都無。他物質豐盈,而心靈一片空白,這就是危機。請從般若找回自我吧!現象不真不實,不要我執,更不要我慢、我慎、我癡、保持一顆平常心(無分別心)、清淨心(無染汙心),不要所求太多,所念皆妄。世界有了佛教的空觀,從有了佛教的空智,必然互相關懷,和平共處,人人皆有慈悲心,壓力自然變成了前進的動力。方立天 教授說得好:「所謂智慧,是即能明察一切事物的是非、真假,又是能正確取捨、斷除煩惱、解除通苦的能力。而愚癡恰恰相反。真正的智者都必奉善行,而愚者盡做惡事。」(注4)般若就是這樣的智慧。讓我們學習般若,實踐般若,只要領悟了般若智慧,而又運用般若智慧於我們的生活(學習、工作),管理好自己的生命,則人類與世界的前途,便開啟了一條高充滿希望與走向健康的幸福之路。
註:
1、《悟徹人生中國佛教哲學要義——佛教智慧觀》……………覺真著
2、《禪與心理分析》………………………………鈴木大拙、弗洛姆著
3、《此心安處是吾鄉》……………………………………………覺真著
4、《中國佛教哲學要義》………………………………………方立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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