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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萩.牡丹餅/林嘉翔

御萩.牡丹餅

【林嘉翔】中時D4/人間副刊2015/05/05

  淺春三月,綿綿細雨淅瀝不止,我坐在東京練馬區櫻台的和(果)子鋪裡,喝著熱茶配御萩。窗外,成排的櫻樹受到甘霖的滋潤,枝椏上冒出點點粉嫩的花芽。

  混合了糯米和梗米,蒸熟後略搗,揉成一顆顆圓球狀,再外裹小紅豆餡(或黃豆粉)的御萩,其起源甚早。江戶時代初始,農民為了祈求耕作順利或感謝穀物豐收,會在彼岸期間,即春分和秋分加上前後各三天(合計各七天),製作御萩祭拜神祇後由家人分食,以「吸收神的力量,轉化到自己的體內。」他們篤信喜氣洋洋的小紅豆,具有無病息災驅逐邪魔的法力。

  不僅如此,在那個極少有機會吃到甜味的純樸年代,御萩也時常被當作招待賓客,以及感謝協助完成農事之親友的貴重食物。另外,每逢節日慶典和佛教的法會,它更是不可或缺的神饌。這種本屬庶民階級的粗俗點心,到了江戶末期,經過製作手法的細緻化,並賦予精美的包裝,它開始光鮮亮麗地現身於和(果)子鋪的展示櫃裡。

  「根據我的了解,它在春季應該叫做牡丹餅(botamochi),而在秋季才稱為御萩(ohagi)吧?」我詢問同席的茶道老師。

  「您說得沒錯,不過,現在已幾乎全國統一而稱它御萩了。五十年代之前,日本各地的女性,對二者的差異可是堅持己見互不相讓呢。比方說吧,若以外層包裹的材料來分,小紅豆餡的叫牡丹餅,黃豆粉的叫御萩;以小紅豆餡的狀態來分,細濾成沙泥狀的叫牡丹餅,保持完整顆粒狀的叫御萩;以飯糰的處理過程來分,飯粒搗至全碎(日文為皆殺)的叫牡丹餅,飯粒只搗半碎(日文為半殺)的叫御萩;以梗米和糯米的混合比例來分,梗米為主的叫牡丹餅,糯米為主的叫御萩;以體積與型態來分,大而正圓的叫牡丹餅,小而橢圓的叫御萩;以製作的季節來分,春天的叫牡丹餅,秋天的叫御萩;以地域性的習慣來分,關西叫牡丹餅,關東叫御萩。……」老師滔滔不絕,一口氣傾瀉而出。

  「哇──,簡直各說各話莫衷一是嘛!」我驚呼。

  「其實,外層包裹的材料並不只限於小紅豆餡和黃豆粉,有些地區常拿身邊容易取得的青海苔、黑芝麻、花生粉、毛豆泥等等來應用,這可是從前的家庭主婦窮極生變就地取材的智慧呢。」

  「裹花生粉和黑芝麻的,我們台灣也吃得到,叫做麻糬,是很普遍的零食。但小紅豆餡的全都包在裡面,比較像日本的大福。」

  「四國的香川縣和其周邊地區所製作的御萩也像厚皮的大福,內包小紅豆餡,外頭再滾上黃豆粉,一次可嚐到兩種口味,太感動了。還有、還有,我媽媽的娘家在千葉縣成田市,當地的稱呼很特別喔,叫三日目牡丹餅。媽媽說,昔日,家族中有嬰兒誕生時,會在第三天(日文為三日目)做一些牡丹餅,送給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慎重宣告新生命的降臨,並分享增添人丁的喜悅。可是,形狀卻顛覆一般人的認知:先在漆器的重箱內底敷一層薄薄的小紅豆餡,再填入沒經過搗碎的糯米飯,最後,把表面以小紅豆餡厚塗得密不透風。食用的方法是,拿鏟子切割,挖起一小塊放盤子上。收受的人家不可以洗濯重箱,但必須回送火柴以及書寫用的和紙。可惜哪,現在溫馨的風俗正逐漸流失,人與人之間的情份愈來愈淡泊囉。」

  「據說,它另有一個風雅的名詞叫夜舟,很難產生聯想耶。」

  「啊,那是由於製作御萩的時候,不必大力舂搗而發出聲響,鄰居就無從得知,如同夜間有船隻到達,也沒人察覺。巧妙地假借舂搗和到達的相同發音(二者皆讀tsuku),來比擬類似的情境,從前的日本人特別喜歡賣弄文字造詣的一種遊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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