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運六氣疫病預測的目標定位——預測什麼?

編者按:《黃帝內經》五運六氣學說的主導思想是努力探索自然規律,其方法是客觀的、辯證的,毫無神怪迷信色彩。有些使用的人搞迷信與學說本身無關。「其來可見,其往可追」;「知往知隨,氣可與期」,自然變化有規律可循,關鍵要掌握方法學。

五運六氣疫病預測的目標定位——預測什麼?

中醫疫病指流行性傳染病。

《說文》:「疫,民皆病也」;《黃帝內經》:「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所以中醫學所講的「疫病」,是以「民皆病」為主要標誌,即形成流行的傳染病。

雖為傳染病而未引起流行的不稱為「疫」,如艾滋病。一般說來,對某一具體傳染病的預測不是運氣預測的主要目標。

《黃帝內經》講「三虛致疫」,是否產生疫情要考慮天、人、邪三個方面的因素。五運六氣的失常屬天虛範疇,天虛只是三因之一,不是唯一決定因素,故五運六氣預測的是產生疫病在「天」的條件方面的可能性而非必然性。

中醫學重視人與自然的整體聯繫,把人與自然環境看作密切相關的統一體。人生活在自然中,必然受到自然界運動變化的影響。

《內經》強調人的疾病與氣候密切相關,《素問·至真要大論》云:「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之化之變也。」而氣候產生於天體的運動變化:「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素問·天元紀大論》),這就是說,人體的疾病,與天體運動有著密切關係。

《內經》的作者觀察到,宇宙間各種事物的運動變化都存在著周期性節律,並在長期的實踐中發現了天體運動的五運六氣周期,聯繫到疾病發生的周期變化,於是產生了運氣學說。

運氣學說是古人探討自然變化的周期性規律及其對疾病影響的一門學問,其中包括了年、季、月、節、日、時等多層次的時空節律。

對於疫病的病因,《黃帝內經·素問遺篇》提出了「三虛」說:

「人氣不足,天氣如虛……邪鬼幹人,致有夭亡,……一藏不足,又會天虛,感邪之至也。」「天虛而人虛也,神遊失守其位,即有五屍鬼幹人,令人暴亡也。」

所謂「邪鬼」、「五屍鬼」,在《黃帝內經》中又稱為「虛邪賊風」,相當於現代醫學的致病微生物,而致病微生物侵犯人體,中醫學認為需要具備另外二個條件:「天虛」和「人虛」。

天虛——自然變化節律的失常,人虛——人群抗病能力的不足,邪虛——直接致病原的侵犯。「三虛」致疫說,較為完整地指出了產生疫病的三大因素。

僅有直接致病源不足以產生大疫,SARS及歷史上一些大疫的自然消退就是例證。大疫的發生,往往需要相應的運氣條件,故分析運氣條件就可能對疫病的發生和消退作出預測。

運氣學說的基本精神

天人相應

《素問·氣交變大論》:「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善言天者,必應於人;善言古者,必應於今;善言氣者,必彰於物;善言應者,同天地之化;善言化言變者,通神明之理。運氣學說也是以天人相

自然變化有規律可循(不是不可知論)

「其來可見,其往可追」;「知往知隨,氣可與期」。運氣學說是以天人合一的整體觀念為指導,以陰陽五行理論為基礎,以天干、地支符號作為演繹的工具,來推論氣象、物候及病候的變化,探索自然現象與生命現象的共有周期規律,從而尋求疾病的發病規律及相應的防治方法的理論。

以干支相配為推算工具,對將來某一年或某一段時間的氣象、物候及病候變化趨勢做出推測是其根本特點,否則就不稱其為運氣學說。社會上有各種各樣的運氣預測——我們要的是什麼樣的預測?

《黃帝內經》的論述:《素問·至真要大論》:「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素問·五運行大論》:「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 「天地陰陽者,不以數推,以象之謂也。」《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至高之地,冬氣常在;至下之地,春氣常在,必謹察之。」四時之氣,行有順逆,至有遲速。

若單從天干地支去推算,就是「數推」了。

過去對五運六氣學說的最大誤解,是認為該學說僅僅根據某年干支就去推斷該年的氣候和疫情(對運氣預測的簡單化、機械化、神秘化),違背了《黃帝內經》運氣學說的基本精神。

不以數推,觀象測變

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在《夢溪筆談·象數》中說:「醫家有五運六氣之術,大則候天地之變,寒暑風雨,水旱螟蝗,率皆有法;小則人之眾疾,亦隨氣運盛衰。今人不知所用,而膠於定法,故其術皆不驗。假令厥陰用事,其氣多風,民病濕泄,其普天之下皆多風,普天之皆病濕泄耶?

欲無不謬,不可得也。大凡物理有常有變,運氣所主者,常也;異夫所主者,變也。常則為本氣,變則無所不至,而各有所佔。故其候有從、逆、淫、郁、勝、復、太過、不足之變,其發皆不同。

若厥陰用事多風,而草木榮茂,是之謂從;天氣明潔,燥而無風,此之謂逆;太虛埃昏,流水不冰,此之謂淫;大風折木,雲物濁擾,此之謂郁;山澤焦枯,草木凋落,此之謂勝;大暑燔燎,螟蝗為災,此之謂復;山崩地震,埃昏時作,此之渭太過;陰雨無時,重雲晝昏;此之謂不足。

隨其所變,疫厲應之,皆視當時當處之侯。雖數里之間,但氣候不同而所應全異,豈可膠於一定?熙寧中,京師久旱,祈禱備至,連舊重陰,人謂必雨,一日驟睛,炎日赫然,予時有事入對,上問雨期,予對曰:雨候已見,期在明日。

眾以謂頻日晦暗,尚且不雨,如此暘燥,豈復有望?次日果大雨。是時濕土用事,連日陰者,從氣已效,但為厥陰所勝,未能成雨,後日驟晴者,燥金入候;厥陰當折,則太陰得伸,明日運氣皆順,以是知其必雨,此亦當處所佔也,若它處候別,所佔亦異。其造化之妙,間不容髮,推此而求,自臻至理。」

汪機《運氣易覽﹒學五運六氣綱領》:「五運六氣,須每日候之,記其風雨晦明,……體認純熟,久久自然造其至極」。

沈括和汪機都提出了需根據氣象的實際情況運用運氣理論的原則,批評了膠執於運氣格局的錯誤做法。沈括還以自己運用運氣的實例,說明了運氣理論的應用價值。

社會上一些所謂的五運六氣預測,大多沒有去觀察和分析實際天氣情況,僅僅用五運六氣的常位推算,摘用《黃帝內經》中的片言隻語就去搞預測,自然經常會不符合了。

大疫多由不正常的異氣造成,故對疫病預測來說,分析不正常運氣的狀態比六十年常規時位的推算更為重要。五運六氣預測,就是根據天氣運行變化的象態,判斷其有否乖戾及乖戾程度,預測疫情發生的可能性和變化趨勢。

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

運氣學說強調的是時位問題。《傷寒論》說,「非其時而有其氣」,就是「疫氣」。一年四季24節氣,該冷就要冷,該熱就要熱。過去曾有人致力於尋找運氣的對應氣象數據。

但氣象數據與運氣不是一種簡單的對應規律。譬如,同樣是夏天濕熱,2004年夏天的濕熱是正常運氣,故不易發生疫情;而2005年夏天的濕熱則是不正常運氣,就容易發生疫情了。

用自然解讀《內經》,讀《內經》領會自然

2009年農曆正月十五以後氣溫出現了較劇烈的寒熱交替(許多地區氣溫陡升至28-30℃,很快又暴降至0℃以下,這樣驟升驟降的情況連續了多次),媒體形容為「過山車」。

在《素問遺篇》可找到這樣的記述:「丑、未之歲,少陽升天,主窒天蓬」,「升之不前,即寒雰反布,凜冽如冬,水復涸,冰再結,喧暖乍作,冷復布之,寒暄不時」。

《素問遺篇》在這裡的描述可以一字不改地拿來形容2009年春的氣候狀況。這應是古人對某一具體氣象的記錄,但這一記錄與《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中對丑、未的描述「初之氣,地氣遷,寒乃去,春氣正,風乃來,生布萬物以榮,民氣條舒,風濕相薄,雨乃後」很不相同 。

問題在於《六元正紀大論》描述的是太陰司天年常見的氣候狀況,而《素問遺篇》明確指出,它記述的是運氣升降失常時的氣候狀況。「升降失常」就增加了發生疫情的可能性,這是我們預測2009年疫情的依據之一。

2010年「庚寅年初的正常運氣是『初之氣,地氣遷,風勝乃搖,寒乃去,候乃大溫,草木早榮。寒來不殺,溫病乃起。』實際情況受己丑年冬的寒氣太過的影響,春天的氣候屬運氣學中的少陰君火『降而不下』(《素問遺篇》:『降而不下,即彤雲才見,黑氣反生,暄暖如舒,寒常布雪,凜冽復作,天雲慘凄。』)。」

《遺篇》的描述又可以一字不改地拿來形容2010年春的氣候狀況。自然大《內經》,《內經》小自然!大自然是一部活的《內經》!故結合實際氣象來解讀《內經》中有關運氣氣象的文字,可還原經典,激活經典,讀《內經》中運氣九篇的文字就生動易懂了。

多因綜合動態辨氣

運氣學說內容較為複雜,有些人單單依據每年的歲運和司天在泉去預測和作統計分析,就過於簡單化了。運氣分析應考慮到以下三個方面的內容:

1、全面衡量各種運氣因子的影響:除歲運、司天、在泉等主要因子外,一年中的五步五運,六步的主氣、間氣,年運的交司時間,南政北政,大司天等都不能忽略;各因子除觀察其強弱變化外,還應注意到五運的太少陰陽、六氣的正化對化等。

2、注重各運氣因子之間的相互關係:運氣產生的最終結果不是各運氣因子的結果和,各因子與結果之間不是單一的因果邏輯,各種運氣因子之間會形成各種組合後發揮作用。除一般講到的運氣同化、客主加臨等關係外,還需要注意到前後運氣間的勝復關係、上半年和下半年之間的剛柔關係等。

3、密切觀察五運六氣的動態變化,如升降、遷正、退位的狀況及分析其動態過程為正化度還是邪氣化度等。對疫病的預測還需要結合運氣以外的其它因素。

《黃帝內經》五運六氣學說的主導思想是努力探索自然規律,其方法是客觀的、辯證的,毫無神怪迷信色彩。有些使用的人搞迷信與學說本身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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